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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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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青柚…”

高明輝再睜眼,視線朦朧之中發覺自己臥在床榻之上,聽聲音,外頭下著瓢潑大雨,胸口背部腹部涼嗖嗖的,濃厚的中藥酒水,枕邊趴著一個人,側臉消瘦了不少,他知道自己這是被救下了。

喚人無果,心內喃喃:“無果也好,醒了之後指不定要吵起來掀了頂。”

他艱難伸手,撥開她的劉海,額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塊擦破皮了的小疤痕,正欲放手,一不留神碰到她的手肘,那處也跟他身上一樣,纏著繃帶,似乎是傷的很重,還滲著血。

“嘶——”人醒了,皺著細眉眼尾巴帶淚花,二人對視,女子頓時紅了眼,連面上的小痣都顯得委屈。

“高明輝,你混蛋!你敢丟下我!”她道,看著是氣著了想給他一圈,可無奈全身上下看遍了,似乎都是傷口,不打氣不通,她只好一拳輕輕落在竹馬的臉上。

“我錯了,只丟你這一次,沒有下次了。”他見她傷心見她生氣,反常地覺得一絲高興,他溫聲道:“你怎麽知道,我花朝了,嗯?\'

“我又不笨,你以為是什麽郎上疆場,留遺物啊?”一提就來氣,青柚從腰間取下兩半緋色玉,將一瓣丟上床榻,道:“你玉佩給我現在立刻,好好系在你身上。”

竹馬自知理虧,乖乖地被扶起身半坐在榻上,老老實實系好了玉佩。

“箬七是什麽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正問他,就見遠處來了人,那地方的木屋雖簡陋,卻有個地窖,我二人躲了裏頭,縫隙外頭瞧見幸千山了,可他不是咒蠶淵的笨蛋,自然也看見我了——”

“幸千山是誰?”明輝問她。

“噓…不要打斷我,高公子,你現在是對我理虧,沒有資格反駁或是詢問!”青柚嚴肅著臉,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道,“幸千山就是你女裝的時候,咳咳,不提了不提了,就三番幾次要殺我,你一箭往城池也沒射中的人。”

“這個我必須反駁。”明輝擡手,“我中了。”

“…行,我比較信你,那肯定是幸千山這廝不承認。他看見我卻沒抓我,只是踹了山樹,讓手下將樹上的水雀抓完了弄死了。跟迎春說什麽蹤跡也沒瞧見。”

“我本要問你,為何忽的,你到哪裏,水雀這邪性的東西也到哪裏。”

“朝貍給我下了蠱。”

見竹馬臉色逐漸陰沈,青柚叉腰道:“不是,真的,不是那個人族七情六欲的蠱,是,定位,我也是那個時候才明了,花鏡子從花朝跟蹤我到幽都,他也在地窖,一看我手上的珠子,就說與聽。”

“那現在?”

“她啊,我得給你說道說道——”一人端著盆熱水毛巾踹門進屋,水汽上升飄忽,把他的眼鏡蒙了層水霧,不像道士,更像神棍兒了。

來人自然是花鏡子,穿著身墨綠配紅大褂,放下盆兒縷縷胡須,道:“拽著我,死活花了我買酒的錢,買了一匹馬,跑到那荒郊野墳把珠子放進墳堆裏,蠱蟲有感應,便在皮下亂游,我倒是小看了裴小姐,抓著我讓我一刀劃開皮肉,把那蠱蟲剜了出來!”

“得了吧,你那胡須假的,算了算了你。”青柚起身將盆兒端著,道,“你來做什麽,你們又不認識。”

花鏡子從褂子邊兒抽出荷葉帕子,擦拭眼鏡兒,道:“誰說不認識?咱可是皇家禦用說書人,我這來自然是給他換藥,茲要是您敢看,那我也會不說什麽的。”

“…高明輝?”青柚一瞇眼,轉頭看著竹馬,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原來早就知道,她還納悶花鏡子誰呢,竹馬這回是理虧再心虛,瞬間低著頭點點。

“那換藥,我下去溜達,待會算賬!”

“帳日後再算,您先去廳堂議事嘛,太子殿下諸位在等著,咱待會就帶你郎君下樓!”

——第二日卯時

東門牌坊之下人影聳動,清晨冒雨,宮門之上高掛著皇帝的頭顱,皇帝的身子被掛在朔西當央。

咒蠶淵的人與花朝禁軍立在門內外,看著怪滲人的,一道行刑鍘橫在宮門,這是個小型法場,法場之上跪著的幾人頭發松散,有幾個難看清面容,正對著未建好的金玉良緣。

“那不是裴老爺嗎!怎麽他家幾口人在法場?”

“作孽啊,裴高宋顧兩府向來是忠臣,這皇帝一死,新皇恐怕是容不下他們吶!”

“裴家小少爺不過六七歲,為何也——”

“誒,連顧老將軍與孫女都在此,怎麽不見裴家大小姐與高府大公子?”

“你莫要說了,說是出了奸細,你看見門口站著的那個沒,那人叫玉鶴,從前老看見他跟在裴二公子身後伴讀來著!還不是說只抓到這些,我倒希望裴高家的公子小姐莫要再回來了,咱們花朝,算是亡故了!”

一聲號角鼓動,從宮門走出一個人來,法場上跪著的人頓時戰栗,平民百姓也嚇了一通,竟是那平日裏要依靠旁人才能出行的廢人六皇子!

玉鶴上前幾步,面向百姓道:“今日新皇登基,殺了叛賊以示法度。”

“吃裏扒外的小人!你何故就投了敵!”長久被壓迫低著頭不做聲的裴慕見著他,頓時青筋暴起,吼道,“父親母親連我,都待你不薄,玉鶴——”

“裴二公子。”玉鶴睥睨他,道,“未來花朝前,我想是我未曾告知與你,咒蠶淵有我一份子。”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救下你!”

“…你後悔?也是,那在下無以為報,你死後,我會將你與顧將軍合葬,埋與山河。”玉鶴垂眸冷笑,他沒有退路,已沒有前路,“我自小在咒蠶淵長,你告訴我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陛下良善,裴老爺,你們也不是不能活,只要說出大小姐在何處,陛下自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休想!”裴明遠輕蔑一笑,他道,“青柚,你要是在場,趕緊離開!爹娘活夠了,你快離開!別上了這六皇子的當!”

“裴老爺想的我如此劣壞,若是青柚當真誤會了我,那可就麻煩了~”花舟道,他手上拎著面具一把丟入火坑之內,“青柚最疼裴二公子,二公子,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不喜歡你的姻緣吶——”

裴慕氣得驟起,玉鶴卻拿著刀背重重看向他的雙腿,向來風光的裴二公子磕斷了牙,一口淤血混沌於嗓眼,他道:“花舟,你無恥…這花朝一半的江山可是顧家打下來的——”

“我知道啊,可兵權在我這,顧家不絕,我怎麽安心?”花舟道,他發間系著珊瑚珠玉,晃了人眼。

他看向被蛛女打上跌在臺上虛弱至極的顧林熙,蹲下身子將她發間戴著得珠釵取下,顧林熙早被折磨地經脈痛楚,此時咳血,神志不大清,可還是伸手攥著那只簪子,喃喃道:“還…還給我…”

花舟撇去她的手,道:“他分明就不喜歡你,簪子也是隨意買的,這虞美人涼薄,你還戴著…想來你比我還要癡情,我的血纏玉,早就進了野墳裏頭——”

“你這人本就缺愛,根本就不知道人世情緣。”裴慕冷笑,他脊背被玉鶴踩在地上,倒是如今痛極了癲狂了,他道,“顧林熙,我自然是喜歡你的,可惜我無能,從未明了。”

“我知道的…”林熙勾唇了然一笑,她知道裴慕喜歡他,算是能感知到所謂的傾慕,“裴慕,我能嫁入你家,自然是我高興的…咳——”

她話還是未能說完,花舟將簪子尖端刺入她的背骨,她痛楚地說不出話,眾人聽他道:“裴青柚,你要是想要她活,還是想要四府決斷?”

“我想要你死。”人群之中一女子掀開面上的鬥笠,裴青柚擡眸,冷冷道,“朝貍。”

“你知道我是誰,那算是遂了我的願。”花舟一笑,月牙眼依舊,白玉般的衣衫末端,染了顧林熙的鮮血,“今日城池之上,我讓人做了你喜歡的吃食,還有糖人。”

“我要是不來呢。”

“那做糖人的商販可就不是一人入黃泉咯,你想讓我死,那就說服我~”

“我好像什麽都有了,可是並不高興。”二人到了城池,花舟對她笑笑,為她披上大麾,面前什麽都沒有,兩人各坐一邊,一人一杯酒。

青柚看著手中的糖人,並沒什麽表情,花舟一笑,道:“姐姐,別顧慮,他的妻兒不會傷心的。”

迎春從城池之下上來,猶豫幾番稟報:“閣主!喀澤來了兵卒,恐怕擋不住!”

“…無事,沒看見我在跟裴小姐談麽,下去吧。”花舟將酒一推,與青柚互換了酒水,他垂眸到,“我的腿不是先天的,是入宮之前自己傷的。別這麽看我,我不愛權,財寶我也有,我殺了弒母仇人,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遠處傳來炮火聲,青柚不由得一動,外頭打的可怕,花舟卻在城墻之上看著她。

“母親未婚先孕,被逐出村落,死在冬日臨近春日,喜歡梨花,我煉制梨花控人心神,你說,我錯了麽。”他道,“她身份低位,不可以與皇子一同進宮。”

“我扮作體弱多病,偽裝斷腿。宮內人人瞧不起我,只有太子,他尊重我,卻因為六皇子最不可能成為皇儲。”

“朝貍,花朝的貍貓也想要成為太子,旁人是這麽說的。”花舟說著,將她面前的酒水倒掉在地,酒內冒泡起煙,他又笑著給她斟了一杯酒,道:“是毒酒,你猜我們誰會死?”

“別害怕,我喜歡你,會把你葬在梨花樹下。”

“唰!”一道弓箭擦著花舟的耳畔而過,他的耳垂開始滲血。“高家的公子…我倒也不要你留情面。”花舟擡眸,望向月下城池之上站著的人,看著青柚笑笑,擡手將她面前酒水一飲而盡——他死了,白玉浸了血。

她不動,待明輝上了城池,握住她顫抖的手,問:“怎麽了?”

“…無事。”

她其實知道朝貍要她死,可她早就做好了毒酒標記,朝貍一飲而盡。

要真是酒能毒死人,全天下人倒是死的幹脆。

那年喀澤借兵入花朝,太子登基,下旨說是六皇子因病逝去。

二月瑞雪,三月梨花桃花一同開了,一只馬車停落溪邊,高家獨子坐在車上看著半山上爍爍的梨花,女子拿著桃花酥梨花酪,去了山間梨花樹下,逗著貓,水雀在樹上喳喳叫。

“你要去拜天地了。”

被嚴加困在山林之內,由重兵看守的六皇子笑笑,“若是你著嫁衣,必是最好看的,我不要血纏玉,我把他扒拉出來了,蠱蟲沒了,還算我添與你的嫁妝。”

“朝貍,保重。”女子戴上鬥篷,溫柔笑笑,轉身下了山,牽著郎君上了馬車。

不巧,回去的時候看見綺都新來的唬人先生,說書的洋人一合攏扇子:“呀!”

裴家小姐心中另有所屬,便傳開了流言。

花朝京都之下,有店金玉良緣,有裴高二府的玉蟬、箬七打理。

只是海市說書的花鏡子,成天往金玉良緣跑,旁人問他何故,他一擡眼鏡,一抽荷葉帕子,道:“我見娘子去!”

他幾步就帶著自己往同樣被贖出來,作金玉良緣管事兒的碧荷姑娘去了。

據說那高家大公子緊張極了,被太子太傅等人推著去提親,於是有了話本文案的那一幕,花鏡子的趣聞說書,又多了不少。

青柚這邊剛梳妝好,詐屍的系統探出:“您可以走啦,你的搭檔說由你決定。”

玉蟬在外頭候著,顧林熙在外頭等著,裴慕抱著裴子恬,在房外嚷嚷:“阿姐,你是不是不想嫁啦!雖然不太好,但是如果你高興!我跟我娘子馬上帶你逃婚!”

“什麽搭檔!那是我相公!走?不了謝謝,等本姑娘好好過完這一生,再走也行,你還是繼續躺屍吧,爬。”

江湖悠遠,還是竹馬最安心~

謝謝陪伴,新文正在構思~江湖悠遠,我們下本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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