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好嘞！”

箬七點頭應聲，嚼下塊兒芝麻燒餅，一溜煙幾下綁來個嬤嬤。青柚定睛一看，真真是熟人見面，這不是織葉嬤嬤是誰？

“哎呦哎呦我這把骨頭餵！”織葉單拎著帕子哀嚎，神色瞧著像是箬七把她大卸八塊了似的。

跟著織葉上來的幾個婢女橫豎探情況——織葉嬤嬤向來是個潑皮破落戶，打起人來只比歡雲嬤嬤更狠，可這裴府金貴的大小姐更不好惹，若是出了事故服侍不妥帖，依著裴府的諸多關系，怕是能不能安樂出這極樂閣的大門都難保。

幾番難全，婢女們互相推搡著搬了個古木椅沏茶奉上。青柚作了個樣子端著那盞茶，卻未曾嘬飲，她一向覺著，這外頭的東西能不喝還是不喝的好。

眼下這番情形怕是要來個逼供，這織葉嬤嬤生得美人皮相，昨夜極樂閣一鬧，想也是用銀子也不大好使了。

“那就讓我來鉗著。”青柚心想，也剛好來討個痛快，於是將青瓷杯墊一按放在桌上，理理裙擺穩當坐著掂量瓷杯，旁人處面上看著是沒給織葉半點眼色。

這織葉今日穿得暗綠素雅，袖口仍壓了道清葉紋，袒領裹件米色琵琶袖外衫，扔進閣內姑娘裏也不會引起什麽註意，卻是頸肩連背部捂得嚴嚴實實。

青柚記得昨日碰巧瞧見的墨色混朱砂色澤的紋圖，看著可不像是極樂閣內的圖騰，遂留了個心眼，笑道：“省省吧您，您還年輕貌美，別一天天的姑娘們喊嬤嬤把您喊迷糊了。”

“小姐您說哪的話…”織葉眼眸閃爍，又輕輕將衣物拉攏了些，又道，“奴家昨日不識泰山，原來是裴府嫡小姐…”

“我不跟你打花腔，你們閣內的姑娘住的何處？”

織葉瞳孔一縮，是起了警惕心，她偷瞄來者揣測道：“咱們煙花女子還能住哪處，大小姐問這茬作甚。”

“喲，嬤嬤吊著個心眼待我？我不過是來瞧瞧合眼緣的姑娘，又不是來強要你手裏捏著的賣身契，你這是難為我，難為我便是難為裴家，就算你們不懼怕裴府，那連著高家——”青柚勾唇冷笑，向箬七使了個眼色。

繼而作勢將茶盞往地上一扔，濺起的熱茶全抖落上織葉的衣裳，瓷杯碎個幹凈。

“小姐饒命！”

霎時極樂閣來人跪了一地，織葉左右一瞥也低了身子。不得不說，幸好穿來花朝還是個達官顯赫府上的嫡小姐，有時候依仗這身份還挺好辦事。

織葉裙擺沾濕，看上去是慫了，實則沒那麽輕易。青柚方才只是隨手一扔，顧不上心痛一直留心織葉的動靜——折煞命了，那可是上好的青花瓷盞！

“你們怕什麽！我們家小姐問話，照實說就是了，哪來那麽多支支吾吾？”箬七心領神會，小姐唱紅臉，那就該他唱白臉，接道，“小姐莫要生氣，這嬤嬤依我看是糊塗了，昨夜那麽危險，她只是個極樂閣的嬤嬤，興許是怕生事，也作不了什麽大風浪。”

“那倒也是，織葉嬤嬤是個識時務的女子。”青柚瞥瞥織葉，她今日可算是狐假虎威過了一把癮，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這織葉是咒蠶淵的人，那也得為了面子討饒。

“指個婢女帶路吧，不過是帶點東西罷了。”

早先知曉這極樂閣分了三樁樓閣。

除了頭牌明月住在錦魚池旁，沒掛牌的姑娘閑來無事，不在主樓就是在閨房，這青樓主事的蓮姬還挺有花心思，取了個名兒曰繡蝶居。

青柚擡頭看著那花團錦簇添滿了的緋紅牌匾，品出些閨門秀逸來，她一擺手喚來箬七，箬七一掌叩在婢女後脖頸暈了過去。

“挺上道啊！”青柚扶住女子，比劃了個拇指哥，沒顧箬七懵懵一張臉，自個煞有其事戴上面簾，道，“好箬七，你看著她，順道守著這繡蝶居，誰來了都不許進，若是有些看著武功好的，就趕緊往後門跑，跑回高家拉人救我！”

“安？！”箬七停了就搖頭，驚慌：“您一人？不成不成！那公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好小姐，還是我去吧！”

“那還是算了罷！”青柚食指指指上頭板兒，否決，“這上頭都是姑娘家家的！我看你沒走到跟前就得被抓著！就這麽著了，我還能被姑娘吃豆腐不成？待著。”

箬七見攔不住，眼巴巴瞧著高家未來的當家主母往這樓上跑，心內祈禱主母此番順順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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