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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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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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公主見皇兄來了, 哭鬧的更加厲害。
“哥哥，福兒這裏好疼。”福安指著自己的小腹道。
李燁溫聲安慰：“哥哥已經傳了禦醫過來，福兒很快就不疼了。”
李燁視線落到陸鳴笙身上, 直接道：“陸太醫, 還不趕緊過來為公主診治？”
陸鳴笙顧不得心中震驚, 連忙稱是，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請公主伸手，微臣為您把脈。”
福安公主哪裏肯依，依舊哭鬧著，李燁直接拉過她的手, 遞到陸鳴笙面前：“福兒七歲時在禦花園摔了一跤, 撞傷了腦子, 之後心智一直停留在七歲左右, 哪怕如今十六歲了, 依舊如此。”
若不是看他是嬋兒表哥的份上，他才不會和他說那麽多。
陸鳴笙點頭，搭上姑娘雪白的手腕，仔細為她把脈。
片刻, 松開手，李燁問道：“怎樣？”
陸鳴笙道：“回稟陛下，公主殿下身體無大礙, 女子來月事前兩日腹痛乃正常情狀，吃幾服藥就能調養好。”
李燁愁眉：“福兒小孩子心性，最不喜太醫院開的那些苦湯。”若是聽話些，她的身子早就調養好了, 哪裏會每個月都要鬧上一場。
“此事微臣有辦法, 把湯藥制作成藥丸, 適量添些糖進去，想來公主便願意吃了。”
李燁頷首：“此事交給你去辦。”
“是。”陸鳴笙行禮。
福安公主還在哭鬧不止，陸鳴笙跪在床前，笑容溫和：“公主殿下，微臣給您講個故事如何？”
小孩子都喜歡聽故事，陸鳴笙在外游醫三年，見識過不少生病的孩子，有時為了哄他們睡覺，為了緩解他們的痛苦，多會講故事轉移他們的註意力。
福安公主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陸鳴笙見多識廣，講的故事格外吸引人，慢慢的，福安公主冷靜下來，不在哭鬧。
李燁笑了，這陸鳴笙還真是有法子，他以為又要頭疼兩日，沒成想就被他輕而易舉化解了。
陸鳴笙講故事時，視線落在福安公主臉上，她眉眼和李燁有些相似，是那種長相十分出挑的女子，特別是她那一雙眸子，圓溜溜的，清澈幹凈，就像是一汪清泉，帶著天真爛漫。
除了嬋兒外，她是他見過最漂亮清純的姑娘。
哪怕她此刻躺在床上披頭散發，臉蛋蒼白，眼角還有淚珠，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依然不能折損她的美。
兩個故事講完，福安公主也睡著了。
哭鬧了大半日，著實疲累了。
李燁還有政務要忙，起身準備離開。
陸鳴笙這時跪在地上連忙開口道：“微臣鬥膽，請陛下借一步說話。”
李燁看了他一眼：“出來吧。”
當初把他舉薦進入太醫院，就沒想過瞞著他，此事遲早會大白於天下。
本來以他的資歷，不配這麽快為福兒診治，實在是他對嬋兒一直不死心。
他的女人，沒有誰能惦記。
兩人走到外殿，李燁端坐在小榻上，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有話便說吧。”
陸鳴笙微微擡眸，視線落在他明黃龍袍上，心中疼痛不已：“敢問陛下，嬋兒知道您的身份嗎？”
李燁放下茶杯：“她不知道。朕和母後曾有言，為安全計，微服出宮絕不暴露真實身份。”又道：“雖未告訴她身份，但並不代表朕對她不真心，你可明白？”
陸鳴笙心中苦澀，行禮道：“微臣明白。”
李燁看向他：“你還有何要問的？”
陸鳴笙搖頭：“沒有。”
李燁起身：“照顧好公主，朕不會虧待你。”
“是。”陸鳴笙行禮，恭送李燁離開。
曹德貴瞧他眼眶通紅，下一刻快哭了，忍不住長嘆一口氣，陸公子實在有些苦。
若萬歲爺是普通人，他們之間還可以共侍一妻，可萬歲爺是一國之君，他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妻子。
陸公子人挺好的，只可惜和徐小姐有緣無分。
陸鳴笙沒有久留福安宮，回到太醫院後，立刻開始制作調養身子的小糖丸，等公主醒後可以服用。
*
兩個時辰後，福安宮的太監又急匆匆去太醫院找陸鳴笙。
“陸太醫，公主鬧著要見您，奴才們實在沒辦法了，這才來找您的。”
陸鳴笙苦笑，八成是惦記他的故事了：“行，我先收拾一下，立刻就過去。”
糖丸也還未制出來，今晚還得讓公主喝藥，著實愁人。
陸鳴笙去到福安宮，還未進殿，就聽見哭鬧聲，還有李燁細心安慰的聲音。
他快步進去，福安公主見到他，頓時就不哭鬧了：“太醫哥哥，你終於來了？”
李燁瞧著自家妹子變臉那麽快，被驚的不輕，陸鳴笙只是給她講了兩個故事，她至於嗎？
當初他為她講的故事難道少了？
陸鳴笙走到跟前，跪下行禮：“微臣參見陛下公主，陛下萬安，公主金安。”
李燁道：“起來吧。”
“謝陛下。”陸鳴笙站起身來。
“太醫哥哥，你快過來給福兒講故事。”
雪白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看起來十分可憐。
李燁端著藥勸道：“福兒，先把藥喝了。”
福安不願意，看都不看一眼。
“陛下，讓微臣試試。”他接過藥，對福安公主道：“公主要微臣講故事可以，但必須先喝了這藥。”
福安不願意，一張小臉緊緊皺起：“藥太苦了，不喝。”
“若公主不願，微臣便不講。”陸鳴笙態度很堅決。
福安眼眶紅紅，刁蠻勁出來了：“那本公主便要治你的罪。”
陸鳴笙絲毫不慣著她：“就算公主治微臣的罪，微臣也不講，除非公主把藥喝了。”
兩人對上，福安看向李燁：“哥哥，這人欺負福兒，你趕緊治他罪。”
“陸太醫不曾有錯。”李燁直接道。
福安委屈的不行。
僵持了小半刻鐘，福安沒辦法，只能妥協。
陸鳴笙的故事太有吸引力，很是有趣，她很想聽。
接過湯藥，眼睛一閉，咕嚕咕嚕三兩下喝完。
李燁笑了，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福兒，竟然會對陸鳴笙妥協，真是一物降一物。
陸鳴笙唇角也有了笑容，蹲在床邊繪聲繪色講起來。
之後的日子，陸鳴笙大多時間都在福安宮陪著公主，公主醒來，他便給她講故事，她睡著，他就制作糖丸，直到第七日，福安公主月事過去，陸鳴笙才回到太醫院，找張崇之要辭官。
陸鳴笙已經沒有在京中待下去的必要了。
之前想著做禦醫，想著往上爬，因為心裏有個念想，總以為還有機會和嬋兒在一起，可如今得知李燁真實身份，他已經徹底死心。
皇帝的女人，不是他能惦記的。
不管他們最後成沒成，嬋兒都不是他能染指的。
既如此，他只能選擇離開這傷心地，選擇放手。
張崇之震驚，他如今風頭正盛，深得貴人賞識，就連一向刁蠻任性的福安公主都聽他的話，他註定前途無量，卻在這種時候說辭官！
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了的太醫院，他還沒進兩個月就要走，實在讓人不解。
張崇之還是很惜才的，耐心問他：“說說看，到底是什麽原因非要辭官？”
陸鳴笙道：“就是感覺皇宮的日子不適合我，我還是更喜歡無拘無束的游醫生活。”
這是什麽理由，張崇之很無語，正要開口，陸鳴笙道：“張大人不必再勸，鳴笙去意已決，郎心似鐵。”
張崇之無奈嘆氣：“陸大人，你有才能，有天賦，若不在太醫院，實在太可惜了，我也不知你為何做此選擇，這樣吧，我先給你告半個月的假，你先回去好好歇息，等半月後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若那時你還是要辭官，我尊重你的決定。”
陸鳴笙見張大人誠意滿滿，只能點頭答應。
*
孫越和朱新寶成親之後，兩人過著蜜裏調油的日子，朱新寶更是親自陪孫越回鄉拜見公婆。
孫越衣錦還鄉，又嫁了四品大員千金，孫府長輩覺得十分有面子，陣仗辦的極大，十裏八村都知道這件事情。
這日，徐佑從書院逃課出來，就聽見街道上不少人在議論孫家之事。
“那孫越真是好本事，一嫁比一嫁高，當年他和徐家那朵牡丹花成親，已經羨煞旁人，如今又嫁了個四品大員千金，實在羨煞旁人。”
“如今那孫家長輩可算是出盡風頭，有了這樣厲害的兒媳婦，可以在縣城橫著走了，恐怕縣太爺見到他們，都得主動巴結。”
“這就是生了個好兒子啊，一輩子榮華富貴是妥了。”
“只是可憐了那前妻徐嬋，身子受損不能生育，這輩子怕是得孤苦一生，太悲慘了。”
“她也是真傻，若換做我是她，我絕對不會和離，不和離我還是官夫人，和離之後就是喪家之犬，聽說她和離至今沒回來過，恐怕是躲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打算了此殘生。”
徐佑聽的怒火中燒，徐嬋是他大姐，他一直在書院裏讀書，從未聽家中爹娘提起過大姐的事情，是以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此時也沒了玩樂的心思，立刻回家去，定要找爹娘們問個清楚明白。
徐家人這些時日也是懨懨的，心裏不舒服的很，想去找孫家要個說法，可孫家有個探花郎，如今又嫁了四品大員的千金，他們過去無異於以卵擊石。
民不與官鬥，這股子氣，他們只能咽下去。
再者嬋兒之前來信，讓他們不要去找孫家，說兩人是自願和離，是以，他們哪怕心裏不舒服，也從未去孫家要過說法。
徐佑急匆匆回到家，大爹爹見此，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兔崽子又逃學了？”說著，抄起掃帚就要打他。
徐佑這次也不躲，雙拳緊握，任由他打，眸子通紅：“大爹爹，大姐和孫越是不是和離了？”
大爹爹掃帚僵在半空，沒打下去：“這些是誰告訴你的？你不好好在書院讀書，打聽這些作甚，你年紀小，這些不是你該知道的。”
“我今年已經十七了，都能成親生子了，哪裏小了。”徐佑大聲道：“大爹爹，事到如今，您還要瞞著我嗎？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那孫越帶著二婚的千金小姐回來省親了。”
大爹爹手裏掃帚落在地上，整個人都頹廢了。
“既然知道了，就好好讀書，等你以後出息了，才能為你大姐討回公道。”大爹爹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成天沒個正行，都十七歲了，還只是個童生，隔三差五就逃學，哪裏有半點認真讀書的樣子。”
“大爹爹，你明知道我不是讀書那塊料，夫子教的那些，我根本聽不進去，我不想去讀書了。”徐佑道。
“你除了讀書，還能作甚，難道像二爹爹三爹爹那樣，做點小本生意或者務農？你這臭小子，別不識好歹。”
“我要去找大姐，我要去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你給我死了那條心，好好去讀書！”
“大爹爹，您告訴我大姐在哪裏，我要去找她。”
“你想都別想，現在立刻滾回書院去。”
徐佑道：“吃了午飯再去，我還沒吃午飯。”
大爹爹無奈，只能同意，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還能真忍心讓他餓著。
徐佑趁著大爹爹去廚房忙碌，立刻進書房尋大姐寄回來的書信，她肯定有留住址的。
他猜的不錯，翻找出幾封信，果然得到了準確地址。
徐佑吃過午飯，悄悄留了一封書信，借著回書院的功夫，直接改道上京。
他沒去孫家鬧騰，其一是他得知消息晚，孫越帶著千金小姐已經回京，其二是看到大姐書信，上面叮囑了不得前去孫家討要說法，他們是自願和離。其三是他知道孫家如今勢大，就算他們徐家有不痛快的地方，也只能忍下。
*
徐嬋得到陸鳴笙回來的消息，立刻從釀酒小院回來。
徐謙道：“小姐，奴才覺得陸公子今日情緒有些不對，看起來心事重重！”
徐嬋點頭：“我去看看。”
回到府裏，徐嬋立刻去了他的房間，門關的嚴嚴實實的，徐嬋站在門口敲門。
咚咚咚.....
裏面沒有應聲。
徐嬋又敲了幾下。
咚咚咚......
還是沒人應聲。
徐嬋直接開口：“表哥，你在裏面嗎？”
裏面終於有了動靜：“嬋兒，我有些累，想先睡一會兒。”
徐嬋道：“我身子有些不適，想讓表哥幫我把把脈，表哥能把脈之後再睡嗎？”
她放心不下陸鳴笙，只能找個借口見他。
涉及徐嬋的身子，陸鳴笙不會坐視不理，片刻，房門從裏面打開，露出陸鳴笙俊美剛毅的臉。
“嬋兒，進來吧。”
“好。”
徐嬋跨步走進去，視線在他身上打量著，確實神情懨懨的，眉宇間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表哥最近在太醫院做的不開心嗎？”徐嬋出言關心。
陸鳴笙扯了個笑容：“沒有，挺好的。”走到桌前坐下，徐嬋順勢坐在他旁邊。
“伸手。”陸鳴笙提醒。
徐嬋沒有伸手，如實道：“我身子挺好的，不用把脈，徐謙說你今日情緒不對，我特意過來看看你，只是敲了門始終不讓進，若是不找個理由，今日怕是見不到表哥了。”
陸鳴笙看著眼前如花的女子，心中鈍鈍的痛，她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女子，原想著這次進京，無論怎樣也要爭取一番，卻發現到頭來，他和她從來都是有緣無分。
徐嬋察覺他的不對勁，問道：“表哥，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和嬋兒說說如何？”
陸鳴笙笑：“沒什麽，就是有些疲憊，表哥休息一下就好。”
徐嬋蹙眉：“在京中表哥就嬋兒一個親人，表哥真的連嬋兒都要瞞著？”
陸鳴笙嘆氣，他真的該坦白李燁的身份嗎？
可他的身份太高了，高到令人望而卻步，以嬋兒的身份和不孕的身子，若是真的知曉，她能快樂嗎？
一個是沒有子嗣的帝王，一個是不能生養的女子，兩人想要在一起，困難重重。
說出李燁的真實身份，反而會給嬋兒無形中上一道枷鎖。
有些話，註定不能說出。
這段感情能走多久，能走多遠，全看兩人造化。
可就算兩人不成，皇帝的女人，亦不是旁人可以沾染。
“是不是在太醫院裏被擠兌了？表哥若覺得做禦醫不開心，咱們就辭官，我這裏還有你一百兩黃金，表哥完全可以在京中開一間藥鋪，以表哥的醫術，絕對是京中一代名醫。”
陸鳴笙笑著道：“表哥考慮考慮。”
“好，那表哥先歇息，等用飯時再叫你。”徐嬋笑著起身。
*
宮中，李燁已經得知陸鳴笙要辭官的消息，張崇之是他的心腹，當初陸鳴笙進太醫院，他還私下提點過張崇之多加照顧，如今發生這麽大的事，他自然不敢瞞著。
“微臣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準了他半月休假。”
李燁頷首：“下去吧，朕知道了。”
“是。”張崇之行禮退下。
曹德貴有些擔憂：“陛下，陸大人告假出宮，定是回了徐小姐那邊，他會不會洩露您的身份？”
李燁一點都不擔心：“他知道該怎麽做的。”
其實他從未想瞞嬋兒，從他認定她那一刻開始，他就決定讓她成為自己的皇後。
一直沒告訴她真實身份，主要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太後在外禮佛，她又說先相處試試，並不願意直接和他成親。
且他自己也覺得水到渠成很好，至少可以給他足夠的時間布局。
立一個不孕的皇後，不亞於大瀝朝大地震，一個不測，整個朝堂都要變天，他必須把所有權利牢牢抓在手中，才能使得事情不脫離掌控。
*
這日，孫越從絕味酒樓和同僚吃酒出來，想著朱新寶喜歡吃城南那家豌豆黃，又親自去城南買了一包豌豆黃，繞了大半個京城，天色漆黑才到家。
提著豌豆黃進入他們居住的院子，孫越並未見到朱新寶，忍不住問下人：“夫人呢？”
“回大人的話，夫人已經歇下了。”
孫越頷首，徑直朝著寢房而去。
進了房間，床榻上哪有朱新寶的人影，皺眉道：“不是說夫人已經歇下了？”
下人連忙道：“夫人確實歇下了，她今夜去了雪球公子房間。”
意思不言而喻，這是去睡別的男人去了。
孫越氣上心頭，直接把手裏的豌豆黃扔在地上。
酥軟的豌豆黃頓時灑了一地。
這舉動驚呆了朱家眾位小廝，一向溫和端方的孫大人，竟然善妒，不滿夫人寵幸別的男子。
孫越也知自己表現太過，當即收斂了神色：“都退下。”
“是。”眾人行禮退出去。
孫越一個人坐在桌前，雙拳緊握，心中滋味難言。
他和朱新寶才成婚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自問對朱新寶極好，不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床榻之上，他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寵著愛著，就連出去和同僚吃酒，也不忘繞去城南給她買一包豌豆黃。
她倒好，只一個多月而已，就忍不住寵幸了別的男人。
她就那麽耐不住寂寞！
他都沒讓她寂寞過。
孫越只覺得堵得慌，人與人之間，為何那般不一樣！
他對徐嬋從未有朱新寶這樣好，徐嬋當初眼裏心裏只有他，就算二郎三郎對她各種殷勤討好，她都不為所動，堅持要為他獨妻。
可朱新寶只是短短一個多月！
這一晚，孫越沒有睡覺，聽著下人們往雪球那邊送了五次水。
心中疼痛只有自己知道。
他是知道朱新寶有通房小廝的，嫁過來後，他以為自己只要表現好一些，努力一些，在床榻之上讓她滿意，她也會像之前徐嬋那般對他。
可是他錯了。
一直到孫越去上朝，也沒見到雪球房門打開。
*
陸鳴笙一連休假半月，最終還是決定辭官，趁著用晚飯的時機，他告訴徐嬋。
“嬋兒，我決定辭官了。”
徐嬋半月前見他不對，對他辭官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既然表哥想通了，嬋兒自當尊重你，屆時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你在京中開間鋪子，一樣濟世救人。”
陸鳴笙笑：“開藥鋪的事情不急，我決定繼續去游醫幾年，等真正想定下來了，在斟酌開藥鋪之事。”
徐嬋驚訝：“表哥，你想離京？”
陸鳴笙點頭：“我這糙人不合適待在京中，來這麽久了，還是不習慣，不如游醫自由自在。”
徐嬋沒了吃飯的心思，放下筷子一臉鄭重的看著他：“表哥，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竟然要離京，你若還把嬋兒當做親人，就如實說來，你若不說，我問李大哥也能問出來，你當真想讓我從他人口中知道你的事嗎？”
陸鳴笙嘆氣：“嬋兒，你又何必較真，我真的是不習慣京中日子想離京，並沒有摻雜其他原因，我當初之所以上京，就是擔心你吃虧，被孫越苛待欺負，如今見你過的好，還有了自己心愛的男子，我心願已了，自然就想離開了。”
“當真？”徐嬋再次鄭重的問。
陸鳴笙點頭：“當真！”
徐嬋嘆氣：“表哥，你可知真的辭官，對你日後會有多大影響？就說親事，就完全不一樣，又換句話說，若你辭官後在京中開家藥鋪，以你的醫術，生意肯定絡繹不絕，待你存夠五萬兩銀子，你依舊可以獨妻，比那居無定所游醫好了不知多少。”
陸鳴笙太好了，她不想看到他下半輩子過的窮困潦倒，他那樣的人，應該光芒萬丈，萬眾矚目。
“表哥，我真的希望你能得遇良人。”
陸鳴笙苦笑，良人已經遇到，可惜有緣無分，這輩子他已不抱希望。
“表哥，我答應你辭官，卻絕不同意你離開京城。”他已經二十多歲了，翻了年馬上又長一歲，距離二十五歲只有兩年了，在這兩年內必須成親，不然就要面對朝廷嚴酷律法。
這兩年內，他必須在事業上有所建樹，否則成親就是老大難。
表哥對她那麽好，她絕對不會眼看著他掉入深淵，必須拉他一把。
陸鳴笙說不過她，道：“明日我先去辭官，離京之事等你過了生辰再說。”
徐嬋笑：“表哥好記性，竟然還記得我生辰。”還有五日就是她十九歲生辰，李大哥肯定不知道的，他估計不會過來。
陸鳴笙眸子裏閃過一抹深情，快的不可捉摸：“嬋兒的生辰，表哥永志不忘。”
從嬋兒五歲起，每年他都會陪她過生辰，直到她和孫越定親後，就由孫越幫她過，算著日子，已有四年沒和她一起過生辰了。
就算要離京，他也要等她過了生辰。
以後要想再陪她過生辰，可就難了。
*
孫越黃昏回到府中，朱新寶還沒起床，直到晚上用晚飯，才看到她在雪球的攙扶下，姍姍而來。
之前孫越從不正眼看雪球，覺得他不配成為對手，如今卻不得不看他。
他是那種長相只能算是清秀的男子，和他比起來，雲泥之別。
若不是昨夜他纏著朱新寶叫了五次水，他根本不相信他有那等實力。
也是，能成為通房小侍，必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能讓四品大員千金一直留在身邊，長相又不出眾，定然是那方面極為厲害。
看著年紀十七八的樣子，正是青春年少恣意，夜裏有使不完的勁。
孫越就酸了，起身走過去，順手接過朱新寶的手，攙扶著她：“夫人，怎地如此不知疼惜自個，瞧你走路都不對勁了，可傷著了？？”
朱新寶笑：“沒有，只是有些腿軟罷了，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孫越攙扶她在桌前坐下，心裏有氣還不敢撒：“今晚我讓廚房特意燉了雞湯，你好好補補。”
“越郎有心了。”朱新寶笑。
孫越也笑了笑，親自為她盛了一碗雞湯。
朱新寶喝著雞湯，滿足的笑：“聽聞昨夜越郎得知我留宿雪球那裏，還砸了糕點？”
孫越皮笑肉不笑：“昨夜喝多了些，手不穩掉地上了，也不知誰胡亂傳的，竟叫夫人誤會了去。”
朱新寶點頭：“我就知道越郎是個大度的，斷不會行妒夫之事，是場誤會便好，以後我還要娶兩個側夫，若越郎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那可不行。”
孫越臉上的笑容快保持不下去：“夫人，快喝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朱新寶點頭，慢條斯理喝湯。
*
李燁在徐嬋身邊安插了人，陸鳴笙晚上說的話，一五一十被傳進宮裏。
李燁早知道徐嬋還有五日生辰，這段日子一直在加急處理政事，就是想抽時間出去陪她。
“曹德貴，備馬，今夜朕要出宮。”
曹德貴震驚：“主子爺，這都快半夜了，您這個時辰出去怕是不合適。”
李燁想見嬋兒的心十分迫切：“備馬便是。”
曹德貴拗不過主子爺，只能立刻去安排。
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半時辰，到府裏時，已經是五更天了。
李燁回府洗漱沐浴，好好收拾一番，沒有歇息，直接去了對面。
徐嬋已經起床了，正準備去包子鋪盯生意。
如今包子鋪名聲已經打響，她不用像之前那樣日日過去包包子，不過她是個勤快的，隔三差五也會去店裏忙活。
剛走到府門口，就看見朝思暮想的男人出現在眼前，一襲玄色長袍，貴氣天成，那一方天地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李大哥，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徐嬋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興奮。
李燁快步朝著她走去，眼神溫柔的能化出水。
“剛到一會兒，回府沐浴洗漱一番，就過來見你了。”
曹德貴不滿意主子爺這麽輕描淡寫帶過：“徐小姐，主子爺為了見您，昨晚連夜處理完公務，快馬加鞭趕到這邊，已經五更天了，他都沒休息，只沐浴洗漱一番就過來見您了，也幸好在府門口碰到您了，不然還得撲個空。”
徐嬋沒想到他竟然連覺都沒睡，心疼的厲害，牽著他的手往府裏走：“先在府中吃個早飯，然後回去好好歇息，等睡醒了再過來。”
李燁被她拉著手，心裏甜蜜蜜的，一晚上的奔波疲累都是值得的。
“嬋兒，陸兄還在府中吧？”
徐嬋點頭：“還在府裏，等下用過早飯，就要啟程去太醫院辭官。”把陸鳴笙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問他也不願意說，態度非常堅決要辭官，李大哥，你在朝中做事，你可知表哥發生了何事？”
李燁道：“嬋兒別擔心，等會我去勸勸陸兄，爭取把他留下。”
徐嬋道：“能留下最好，他年紀不小了，成親迫在眉睫，若真去當了游醫，他的前途就毀了。”
“放心，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徐嬋聽聞他篤定的話，不知為何，莫名的信任他。
飯桌上，陸鳴笙見到李燁，下意識就要行禮，李燁笑著道：“陸兄怎麽還拘禮起來了，你是嬋兒的表哥，我可受不起你的禮。”
“大....李大哥，你何時過來的？”陸鳴笙不敢喊大哥了，之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喊大哥就算了，如今已經知道，若是再喊大哥，那就是挑釁了。
“今晨過來的。”李燁笑容溫和：“快吃早飯吧，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陸鳴笙點頭。
三人默不作聲吃完早飯，徐嬋找了個借口去釀酒小院，把空間留給二人。
李燁打開天窗說亮話：“聽嬋兒說你要辭官？”
“回稟陛下，微臣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多出去見識見識。”
“冠冕堂皇的話，你覺得可以誆騙朕？”李燁直接道：“你若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當初也不會接受朕的舉薦信！”
陸鳴笙被他戳破心思，面露苦笑：“陛下既然知道微臣為何離開，就請陛下成全微臣，微臣自知和嬋兒沒有結果，只想離開這傷心地。”
李燁看向他：“嬋兒對你不好嗎？你進京被關入獄，她不顧月事在身也要救你，之後更是對你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就算是親生妹妹，也很少有她這樣的吧。”
“這些微臣都明白。”
“既然你明白，為何要離開？你難道真的能眼睜睜看她一輩子不育？你有天賦有能力，你在太醫院一日，所有藥材隨你調配，哪怕太醫院沒有的，只要你要，朕傾盡一切為你尋來。”李燁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鄭重：“你是她的希望。”
“朕認定了她，此生絕不負她，也不在乎她是否能夠生育，可她問鼎皇後之路太過艱難，若有你這希望在身邊，也許她能輕松些，只要你在醫道上有所突破，你就是她那披荊斬棘路上的一把刀，可若你就此放棄，她以後的日子，不知會難上多少。”
“朕該說的已經說了，言盡於此，你如何決定，全看你自己。”
李燁起身離開，快步去找徐嬋，獨留陸鳴笙一個人在飯桌上坐著。
徐嬋正在包子鋪忙活，見李燁前來，臉上不自覺就有了笑容。
“昨晚一夜沒睡，怎麽還過來了，快回去睡覺。”
李燁站在櫃臺跟前，壓低聲音道：“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舍不得去睡。”
徐嬋心軟了：“不行，必須回去睡，這樣熬著，聖人都受不住，我陪你回去。”
李燁點頭，眼角染上笑意：“好。”
兩人坐車回到府裏，陸鳴笙已經坐車去太醫院了。
徐嬋嘆了口氣：“看來是留不住表哥了。”
李燁道：“我們尊重他的決定。”就算沒有他，他一樣會讓嬋兒坐上皇後之位。
徐嬋點頭：“你快去歇息吧。”
李燁道：“嬋兒不是說了陪我？”
“好。”徐嬋跟著去了。
兩人躺在床上，相擁著，因著陸鳴笙一事，沒有其他想法。
李燁也確實疲累的厲害，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太醫院。
張崇之見到陸鳴笙，問他：“考慮好了？”
陸鳴笙點頭：“考慮好了，下官決定繼續留下。”
陛下說的沒錯，嬋兒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可以因為和她沒有可能，便離開這個地方。
真正愛一個人，是要幫助她有個健康的身體。
他之前太狹隘了。
嬋兒未來的路充滿荊棘，他要做的便是努力成為她手中那把披荊斬棘的利刃。
張崇之十分滿意：“好好好，留下就好啊，你是個前途無量的。”
陸鳴笙笑了笑，道：“張大人，我想四日後再告假一日。”
張崇之無言：“陸大人剛休假半月，為何又要告假？”
“是家中妹妹生辰，鳴笙在外游醫三年，已許久沒陪妹妹過生辰，此次斷不可錯過。”
人之常情，張崇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行，就依你之意。”
“多謝張大人。”
*
生辰那日，陸鳴笙一早趕回府中，徐嬋和李燁正準備吃早飯，見他回來，連忙招呼他一起。
李燁看向他，無聲詢問他的答案，陸鳴笙朝他行了一禮：“李大哥之言醍醐灌頂，鳴笙已決定留在太醫院。”
徐嬋聞言，高興不已：“表哥，你真的想通了？”
陸鳴笙點頭：“這幾日沒回來，便是在太醫院中任職，今日嬋兒生辰，我之前答應過要陪嬋兒一起過生辰，故而告假歸來。”
徐嬋皺眉：“表哥，你這般長期請假，會不會不好？”
陸鳴笙道：“不妨事。”
李燁開口道了句：“甚好。”
“都別杵著了，快吃早飯吧。”徐嬋吆喝。
用過早飯，徐嬋依舊去釀酒小院忙活，就算是生辰，她也不敢落下正事。
如今葡萄酒大賣，她更要好生盯著，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有錯漏。
李燁也沒閑著，回對面處理政務，下午親自去廚房給徐嬋做長壽面。
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沒下過廚，為了做好這碗長壽面，最近幾日一直在練習，堪堪入門。
李燁剛進廚房一會兒，陸鳴笙也進來了，見到李燁在和面，他震驚不已：“李大哥，您竟然親自下廚？”
李燁在外面沒有皇帝架子，再者陸鳴笙又是嬋兒的表哥，人也不錯，笑著道：“我怎麽不能下廚？雖然廚藝不佳，不過做碗長壽面還是可以的。對了，你來廚房作甚？難道也是做長壽面？”
陸鳴笙搖頭：“我來廚房做晚飯，今日嬋兒是壽星，我除了會看病，也沒其他本事，準備做頓晚飯給她吃。”
李燁點頭：“那你做吧，我和面不影響你切菜。”
陸鳴笙頷首，開始準備今晚的食材。
徐嬋黃昏回到府裏，沒看到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問才知道都在廚房忙活。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心裏滿滿都是感動。
她回房換了身紅色衣裙，薄施粉黛，把自己打扮的喜氣洋洋，漂漂亮亮。
不一會兒，李燁親自過來喊她吃飯。
她過去時，飯桌上已擺放好十幾道家常小菜，都是她喜歡吃的。
李燁又端了一碗長壽面，上來還有一顆圓圓的荷包蛋。
“嬋兒，願你一生長久順遂，團圓美滿。”
徐嬋笑顏如花，很給面子吃了一口：“李大哥做的不錯，好吃。你們快坐下，一起吃啊。”
兩人點頭。
“表哥做的菜也好吃，我很喜歡。”
一頓飯，吃的歡歡喜喜，李燁還為她安排了煙花。
三人站在小院裏，漫天五色煙花染亮天際，美不勝收。
徐嬋高興的不得了。
陸鳴笙陪著看完煙花，識相回自己的院子，把空間留給兩人。
李燁也沒多待，他還有許多政務要忙，還得趕回去處理政務。
徐嬋沐浴後躺在床上，翻來府去怎麽也睡不著。
過完生辰，李大哥又要離開了，好舍不得。
徐嬋越想越難受，幹脆直接坐起身來，隨意披了件外套，急匆匆往門外走。
晚上沒有小廝守夜，徐嬋走到府門口，門房的小廝驚訝道：“小姐，這深更半夜您怎麽出來了？”
徐嬋道：“我去對面。”
門房小廝連忙送她過去。
李燁剛沐浴完，正準備睡下，聽聞徐嬋來了，穿著一身雪白褻衣褻褲就迎了出去。
徐嬋見李燁匆忙趕來，月光下，她能看清他臉上的詫異和緊張。
徐嬋再也顧不得許多，快步過去撲進他的懷裏。
李燁溫柔的摟著她：“怎麽了？可是做了噩夢？”
徐嬋搖頭：“是舍不得你，一想到你馬上又要離開，舍不得你。”
李燁一顆心化成繞指柔，他何嘗舍得，牽著她往裏走：“外面更深露重，我們進屋。”
徐嬋點頭，跟著他走了進去。
房門一關，徐嬋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主動送上紅唇。
美人投懷送抱，李燁哪裏受的住，當即化被動為主動，如疾風驟雨般把自己的熱情如數給她。
兩人吻了不知多久，等到分開時，兩人已躺在床榻上。
徐嬋剛才忘情入迷，竟不知何時躺在床榻上的。
李燁呼吸急促的扯掉脖頸上的金質鑰匙，急切遞到她手中。
“嬋兒，我不想忍了。”聲音嘶啞低沈，他一刻也不想忍了。
徐嬋也忍不住了，早就忍不住了。
自從上次去鋪子裏買鎖後，她就一直惦記著他。
若是再忍下去，她怕到時候看公豬都順眼了。
她是個女人，不是聖人。
拿著鑰匙，急切的想要打開鎖。
借著房間裏暈黃燭光，她清楚看到李燁的鎖是黃金制成。
最重要的是，那黃金上雕刻了一條活靈活現的五爪金龍。
徐嬋生怕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睛。
沒錯，確認是五爪金龍無疑！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周末愉快，嗷嗷嗷，麽麽噠，親親抱抱舉高高。感謝在2023-12-07 23:02:27~2023-12-09 10:48: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真的不想做家務、煮煮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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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
福安公主見皇兄來了, 哭鬧的更加厲害。
“哥哥，福兒這裏好疼。”福安指著自己的小腹道。
李燁溫聲安慰：“哥哥已經傳了禦醫過來，福兒很快就不疼了。”
李燁視線落到陸鳴笙身上, 直接道：“陸太醫, 還不趕緊過來為公主診治？”
陸鳴笙顧不得心中震驚, 連忙稱是，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請公主伸手，微臣為您把脈。”
福安公主哪裏肯依，依舊哭鬧著，李燁直接拉過她的手, 遞到陸鳴笙面前：“福兒七歲時在禦花園摔了一跤, 撞傷了腦子, 之後心智一直停留在七歲左右, 哪怕如今十六歲了, 依舊如此。”
若不是看他是嬋兒表哥的份上，他才不會和他說那麽多。
陸鳴笙點頭，搭上姑娘雪白的手腕，仔細為她把脈。
片刻, 松開手，李燁問道：“怎樣？”
陸鳴笙道：“回稟陛下，公主殿下身體無大礙, 女子來月事前兩日腹痛乃正常情狀，吃幾服藥就能調養好。”
李燁愁眉：“福兒小孩子心性，最不喜太醫院開的那些苦湯。”若是聽話些，她的身子早就調養好了, 哪裏會每個月都要鬧上一場。
“此事微臣有辦法, 把湯藥制作成藥丸, 適量添些糖進去，想來公主便願意吃了。”
李燁頷首：“此事交給你去辦。”
“是。”陸鳴笙行禮。
福安公主還在哭鬧不止，陸鳴笙跪在床前，笑容溫和：“公主殿下，微臣給您講個故事如何？”
小孩子都喜歡聽故事，陸鳴笙在外游醫三年，見識過不少生病的孩子，有時為了哄他們睡覺，為了緩解他們的痛苦，多會講故事轉移他們的註意力。
福安公主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陸鳴笙見多識廣，講的故事格外吸引人，慢慢的，福安公主冷靜下來，不在哭鬧。
李燁笑了，這陸鳴笙還真是有法子，他以為又要頭疼兩日，沒成想就被他輕而易舉化解了。
陸鳴笙講故事時，視線落在福安公主臉上，她眉眼和李燁有些相似，是那種長相十分出挑的女子，特別是她那一雙眸子，圓溜溜的，清澈幹凈，就像是一汪清泉，帶著天真爛漫。
除了嬋兒外，她是他見過最漂亮清純的姑娘。
哪怕她此刻躺在床上披頭散發，臉蛋蒼白，眼角還有淚珠，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依然不能折損她的美。
兩個故事講完，福安公主也睡著了。
哭鬧了大半日，著實疲累了。
李燁還有政務要忙，起身準備離開。
陸鳴笙這時跪在地上連忙開口道：“微臣鬥膽，請陛下借一步說話。”
李燁看了他一眼：“出來吧。”
當初把他舉薦進入太醫院，就沒想過瞞著他，此事遲早會大白於天下。
本來以他的資歷，不配這麽快為福兒診治，實在是他對嬋兒一直不死心。
他的女人，沒有誰能惦記。
兩人走到外殿，李燁端坐在小榻上，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有話便說吧。”
陸鳴笙微微擡眸，視線落在他明黃龍袍上，心中疼痛不已：“敢問陛下，嬋兒知道您的身份嗎？”
李燁放下茶杯：“她不知道。朕和母後曾有言，為安全計，微服出宮絕不暴露真實身份。”又道：“雖未告訴她身份，但並不代表朕對她不真心，你可明白？”
陸鳴笙心中苦澀，行禮道：“微臣明白。”
李燁看向他：“你還有何要問的？”
陸鳴笙搖頭：“沒有。”
李燁起身：“照顧好公主，朕不會虧待你。”
“是。”陸鳴笙行禮，恭送李燁離開。
曹德貴瞧他眼眶通紅，下一刻快哭了，忍不住長嘆一口氣，陸公子實在有些苦。
若萬歲爺是普通人，他們之間還可以共侍一妻，可萬歲爺是一國之君，他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妻子。
陸公子人挺好的，只可惜和徐小姐有緣無分。
陸鳴笙沒有久留福安宮，回到太醫院後，立刻開始制作調養身子的小糖丸，等公主醒後可以服用。
*
兩個時辰後，福安宮的太監又急匆匆去太醫院找陸鳴笙。
“陸太醫，公主鬧著要見您，奴才們實在沒辦法了，這才來找您的。”
陸鳴笙苦笑，八成是惦記他的故事了：“行，我先收拾一下，立刻就過去。”
糖丸也還未制出來，今晚還得讓公主喝藥，著實愁人。
陸鳴笙去到福安宮，還未進殿，就聽見哭鬧聲，還有李燁細心安慰的聲音。
他快步進去，福安公主見到他，頓時就不哭鬧了：“太醫哥哥，你終於來了？”
李燁瞧著自家妹子變臉那麽快，被驚的不輕，陸鳴笙只是給她講了兩個故事，她至於嗎？
當初他為她講的故事難道少了？
陸鳴笙走到跟前，跪下行禮：“微臣參見陛下公主，陛下萬安，公主金安。”
李燁道：“起來吧。”
“謝陛下。”陸鳴笙站起身來。
“太醫哥哥，你快過來給福兒講故事。”
雪白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看起來十分可憐。
李燁端著藥勸道：“福兒，先把藥喝了。”
福安不願意，看都不看一眼。
“陛下，讓微臣試試。”他接過藥，對福安公主道：“公主要微臣講故事可以，但必須先喝了這藥。”
福安不願意，一張小臉緊緊皺起：“藥太苦了，不喝。”
“若公主不願，微臣便不講。”陸鳴笙態度很堅決。
福安眼眶紅紅，刁蠻勁出來了：“那本公主便要治你的罪。”
陸鳴笙絲毫不慣著她：“就算公主治微臣的罪，微臣也不講，除非公主把藥喝了。”
兩人對上，福安看向李燁：“哥哥，這人欺負福兒，你趕緊治他罪。”
“陸太醫不曾有錯。”李燁直接道。
福安委屈的不行。
僵持了小半刻鐘，福安沒辦法，只能妥協。
陸鳴笙的故事太有吸引力，很是有趣，她很想聽。
接過湯藥，眼睛一閉，咕嚕咕嚕三兩下喝完。
李燁笑了，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福兒，竟然會對陸鳴笙妥協，真是一物降一物。
陸鳴笙唇角也有了笑容，蹲在床邊繪聲繪色講起來。
之後的日子，陸鳴笙大多時間都在福安宮陪著公主，公主醒來，他便給她講故事，她睡著，他就制作糖丸，直到第七日，福安公主月事過去，陸鳴笙才回到太醫院，找張崇之要辭官。
陸鳴笙已經沒有在京中待下去的必要了。
之前想著做禦醫，想著往上爬，因為心裏有個念想，總以為還有機會和嬋兒在一起，可如今得知李燁真實身份，他已經徹底死心。
皇帝的女人，不是他能惦記的。
不管他們最後成沒成，嬋兒都不是他能染指的。
既如此，他只能選擇離開這傷心地，選擇放手。
張崇之震驚，他如今風頭正盛，深得貴人賞識，就連一向刁蠻任性的福安公主都聽他的話，他註定前途無量，卻在這種時候說辭官！
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了的太醫院，他還沒進兩個月就要走，實在讓人不解。
張崇之還是很惜才的，耐心問他：“說說看，到底是什麽原因非要辭官？”
陸鳴笙道：“就是感覺皇宮的日子不適合我，我還是更喜歡無拘無束的游醫生活。”
這是什麽理由，張崇之很無語，正要開口，陸鳴笙道：“張大人不必再勸，鳴笙去意已決，郎心似鐵。”
張崇之無奈嘆氣：“陸大人，你有才能，有天賦，若不在太醫院，實在太可惜了，我也不知你為何做此選擇，這樣吧，我先給你告半個月的假，你先回去好好歇息，等半月後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若那時你還是要辭官，我尊重你的決定。”
陸鳴笙見張大人誠意滿滿，只能點頭答應。
*
孫越和朱新寶成親之後，兩人過著蜜裏調油的日子，朱新寶更是親自陪孫越回鄉拜見公婆。
孫越衣錦還鄉，又嫁了四品大員千金，孫府長輩覺得十分有面子，陣仗辦的極大，十裏八村都知道這件事情。
這日，徐佑從書院逃課出來，就聽見街道上不少人在議論孫家之事。
“那孫越真是好本事，一嫁比一嫁高，當年他和徐家那朵牡丹花成親，已經羨煞旁人，如今又嫁了個四品大員千金，實在羨煞旁人。”
“如今那孫家長輩可算是出盡風頭，有了這樣厲害的兒媳婦，可以在縣城橫著走了，恐怕縣太爺見到他們，都得主動巴結。”
“這就是生了個好兒子啊，一輩子榮華富貴是妥了。”
“只是可憐了那前妻徐嬋，身子受損不能生育，這輩子怕是得孤苦一生，太悲慘了。”
“她也是真傻，若換做我是她，我絕對不會和離，不和離我還是官夫人，和離之後就是喪家之犬，聽說她和離至今沒回來過，恐怕是躲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打算了此殘生。”
徐佑聽的怒火中燒，徐嬋是他大姐，他一直在書院裏讀書，從未聽家中爹娘提起過大姐的事情，是以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此時也沒了玩樂的心思，立刻回家去，定要找爹娘們問個清楚明白。
徐家人這些時日也是懨懨的，心裏不舒服的很，想去找孫家要個說法，可孫家有個探花郎，如今又嫁了四品大員的千金，他們過去無異於以卵擊石。
民不與官鬥，這股子氣，他們只能咽下去。
再者嬋兒之前來信，讓他們不要去找孫家，說兩人是自願和離，是以，他們哪怕心裏不舒服，也從未去孫家要過說法。
徐佑急匆匆回到家，大爹爹見此，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兔崽子又逃學了？”說著，抄起掃帚就要打他。
徐佑這次也不躲，雙拳緊握，任由他打，眸子通紅：“大爹爹，大姐和孫越是不是和離了？”
大爹爹掃帚僵在半空，沒打下去：“這些是誰告訴你的？你不好好在書院讀書，打聽這些作甚，你年紀小，這些不是你該知道的。”
“我今年已經十七了，都能成親生子了，哪裏小了。”徐佑大聲道：“大爹爹，事到如今，您還要瞞著我嗎？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那孫越帶著二婚的千金小姐回來省親了。”
大爹爹手裏掃帚落在地上，整個人都頹廢了。
“既然知道了，就好好讀書，等你以後出息了，才能為你大姐討回公道。”大爹爹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成天沒個正行，都十七歲了，還只是個童生，隔三差五就逃學，哪裏有半點認真讀書的樣子。”
“大爹爹，你明知道我不是讀書那塊料，夫子教的那些，我根本聽不進去，我不想去讀書了。”徐佑道。
“你除了讀書，還能作甚，難道像二爹爹三爹爹那樣，做點小本生意或者務農？你這臭小子，別不識好歹。”
“我要去找大姐，我要去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你給我死了那條心，好好去讀書！”
“大爹爹，您告訴我大姐在哪裏，我要去找她。”
“你想都別想，現在立刻滾回書院去。”
徐佑道：“吃了午飯再去，我還沒吃午飯。”
大爹爹無奈，只能同意，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還能真忍心讓他餓著。
徐佑趁著大爹爹去廚房忙碌，立刻進書房尋大姐寄回來的書信，她肯定有留住址的。
他猜的不錯，翻找出幾封信，果然得到了準確地址。
徐佑吃過午飯，悄悄留了一封書信，借著回書院的功夫，直接改道上京。
他沒去孫家鬧騰，其一是他得知消息晚，孫越帶著千金小姐已經回京，其二是看到大姐書信，上面叮囑了不得前去孫家討要說法，他們是自願和離。其三是他知道孫家如今勢大，就算他們徐家有不痛快的地方，也只能忍下。
*
徐嬋得到陸鳴笙回來的消息，立刻從釀酒小院回來。
徐謙道：“小姐，奴才覺得陸公子今日情緒有些不對，看起來心事重重！”
徐嬋點頭：“我去看看。”
回到府裏，徐嬋立刻去了他的房間，門關的嚴嚴實實的，徐嬋站在門口敲門。
咚咚咚.....
裏面沒有應聲。
徐嬋又敲了幾下。
咚咚咚......
還是沒人應聲。
徐嬋直接開口：“表哥，你在裏面嗎？”
裏面終於有了動靜：“嬋兒，我有些累，想先睡一會兒。”
徐嬋道：“我身子有些不適，想讓表哥幫我把把脈，表哥能把脈之後再睡嗎？”
她放心不下陸鳴笙，只能找個借口見他。
涉及徐嬋的身子，陸鳴笙不會坐視不理，片刻，房門從裏面打開，露出陸鳴笙俊美剛毅的臉。
“嬋兒，進來吧。”
“好。”
徐嬋跨步走進去，視線在他身上打量著，確實神情懨懨的，眉宇間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表哥最近在太醫院做的不開心嗎？”徐嬋出言關心。
陸鳴笙扯了個笑容：“沒有，挺好的。”走到桌前坐下，徐嬋順勢坐在他旁邊。
“伸手。”陸鳴笙提醒。
徐嬋沒有伸手，如實道：“我身子挺好的，不用把脈，徐謙說你今日情緒不對，我特意過來看看你，只是敲了門始終不讓進，若是不找個理由，今日怕是見不到表哥了。”
陸鳴笙看著眼前如花的女子，心中鈍鈍的痛，她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女子，原想著這次進京，無論怎樣也要爭取一番，卻發現到頭來，他和她從來都是有緣無分。
徐嬋察覺他的不對勁，問道：“表哥，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和嬋兒說說如何？”
陸鳴笙笑：“沒什麽，就是有些疲憊，表哥休息一下就好。”
徐嬋蹙眉：“在京中表哥就嬋兒一個親人，表哥真的連嬋兒都要瞞著？”
陸鳴笙嘆氣，他真的該坦白李燁的身份嗎？
可他的身份太高了，高到令人望而卻步，以嬋兒的身份和不孕的身子，若是真的知曉，她能快樂嗎？
一個是沒有子嗣的帝王，一個是不能生養的女子，兩人想要在一起，困難重重。
說出李燁的真實身份，反而會給嬋兒無形中上一道枷鎖。
有些話，註定不能說出。
這段感情能走多久，能走多遠，全看兩人造化。
可就算兩人不成，皇帝的女人，亦不是旁人可以沾染。
“是不是在太醫院裏被擠兌了？表哥若覺得做禦醫不開心，咱們就辭官，我這裏還有你一百兩黃金，表哥完全可以在京中開一間藥鋪，以表哥的醫術，絕對是京中一代名醫。”
陸鳴笙笑著道：“表哥考慮考慮。”
“好，那表哥先歇息，等用飯時再叫你。”徐嬋笑著起身。
*
宮中，李燁已經得知陸鳴笙要辭官的消息，張崇之是他的心腹，當初陸鳴笙進太醫院，他還私下提點過張崇之多加照顧，如今發生這麽大的事，他自然不敢瞞著。
“微臣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準了他半月休假。”
李燁頷首：“下去吧，朕知道了。”
“是。”張崇之行禮退下。
曹德貴有些擔憂：“陛下，陸大人告假出宮，定是回了徐小姐那邊，他會不會洩露您的身份？”
李燁一點都不擔心：“他知道該怎麽做的。”
其實他從未想瞞嬋兒，從他認定她那一刻開始，他就決定讓她成為自己的皇後。
一直沒告訴她真實身份，主要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太後在外禮佛，她又說先相處試試，並不願意直接和他成親。
且他自己也覺得水到渠成很好，至少可以給他足夠的時間布局。
立一個不孕的皇後，不亞於大瀝朝大地震，一個不測，整個朝堂都要變天，他必須把所有權利牢牢抓在手中，才能使得事情不脫離掌控。
*
這日，孫越從絕味酒樓和同僚吃酒出來，想著朱新寶喜歡吃城南那家豌豆黃，又親自去城南買了一包豌豆黃，繞了大半個京城，天色漆黑才到家。
提著豌豆黃進入他們居住的院子，孫越並未見到朱新寶，忍不住問下人：“夫人呢？”
“回大人的話，夫人已經歇下了。”
孫越頷首，徑直朝著寢房而去。
進了房間，床榻上哪有朱新寶的人影，皺眉道：“不是說夫人已經歇下了？”
下人連忙道：“夫人確實歇下了，她今夜去了雪球公子房間。”
意思不言而喻，這是去睡別的男人去了。
孫越氣上心頭，直接把手裏的豌豆黃扔在地上。
酥軟的豌豆黃頓時灑了一地。
這舉動驚呆了朱家眾位小廝，一向溫和端方的孫大人，竟然善妒，不滿夫人寵幸別的男子。
孫越也知自己表現太過，當即收斂了神色：“都退下。”
“是。”眾人行禮退出去。
孫越一個人坐在桌前，雙拳緊握，心中滋味難言。
他和朱新寶才成婚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自問對朱新寶極好，不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床榻之上，他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寵著愛著，就連出去和同僚吃酒，也不忘繞去城南給她買一包豌豆黃。
她倒好，只一個多月而已，就忍不住寵幸了別的男人。
她就那麽耐不住寂寞！
他都沒讓她寂寞過。
孫越只覺得堵得慌，人與人之間，為何那般不一樣！
他對徐嬋從未有朱新寶這樣好，徐嬋當初眼裏心裏只有他，就算二郎三郎對她各種殷勤討好，她都不為所動，堅持要為他獨妻。
可朱新寶只是短短一個多月！
這一晚，孫越沒有睡覺，聽著下人們往雪球那邊送了五次水。
心中疼痛只有自己知道。
他是知道朱新寶有通房小廝的，嫁過來後，他以為自己只要表現好一些，努力一些，在床榻之上讓她滿意，她也會像之前徐嬋那般對他。
可是他錯了。
一直到孫越去上朝，也沒見到雪球房門打開。
*
陸鳴笙一連休假半月，最終還是決定辭官，趁著用晚飯的時機，他告訴徐嬋。
“嬋兒，我決定辭官了。”
徐嬋半月前見他不對，對他辭官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既然表哥想通了，嬋兒自當尊重你，屆時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你在京中開間鋪子，一樣濟世救人。”
陸鳴笙笑：“開藥鋪的事情不急，我決定繼續去游醫幾年，等真正想定下來了，在斟酌開藥鋪之事。”
徐嬋驚訝：“表哥，你想離京？”
陸鳴笙點頭：“我這糙人不合適待在京中，來這麽久了，還是不習慣，不如游醫自由自在。”
徐嬋沒了吃飯的心思，放下筷子一臉鄭重的看著他：“表哥，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竟然要離京，你若還把嬋兒當做親人，就如實說來，你若不說，我問李大哥也能問出來，你當真想讓我從他人口中知道你的事嗎？”
陸鳴笙嘆氣：“嬋兒，你又何必較真，我真的是不習慣京中日子想離京，並沒有摻雜其他原因，我當初之所以上京，就是擔心你吃虧，被孫越苛待欺負，如今見你過的好，還有了自己心愛的男子，我心願已了，自然就想離開了。”
“當真？”徐嬋再次鄭重的問。
陸鳴笙點頭：“當真！”
徐嬋嘆氣：“表哥，你可知真的辭官，對你日後會有多大影響？就說親事，就完全不一樣，又換句話說，若你辭官後在京中開家藥鋪，以你的醫術，生意肯定絡繹不絕，待你存夠五萬兩銀子，你依舊可以獨妻，比那居無定所游醫好了不知多少。”
陸鳴笙太好了，她不想看到他下半輩子過的窮困潦倒，他那樣的人，應該光芒萬丈，萬眾矚目。
“表哥，我真的希望你能得遇良人。”
陸鳴笙苦笑，良人已經遇到，可惜有緣無分，這輩子他已不抱希望。
“表哥，我答應你辭官，卻絕不同意你離開京城。”他已經二十多歲了，翻了年馬上又長一歲，距離二十五歲只有兩年了，在這兩年內必須成親，不然就要面對朝廷嚴酷律法。
這兩年內，他必須在事業上有所建樹，否則成親就是老大難。
表哥對她那麽好，她絕對不會眼看著他掉入深淵，必須拉他一把。
陸鳴笙說不過她，道：“明日我先去辭官，離京之事等你過了生辰再說。”
徐嬋笑：“表哥好記性，竟然還記得我生辰。”還有五日就是她十九歲生辰，李大哥肯定不知道的，他估計不會過來。
陸鳴笙眸子裏閃過一抹深情，快的不可捉摸：“嬋兒的生辰，表哥永志不忘。”
從嬋兒五歲起，每年他都會陪她過生辰，直到她和孫越定親後，就由孫越幫她過，算著日子，已有四年沒和她一起過生辰了。
就算要離京，他也要等她過了生辰。
以後要想再陪她過生辰，可就難了。
*
孫越黃昏回到府中，朱新寶還沒起床，直到晚上用晚飯，才看到她在雪球的攙扶下，姍姍而來。
之前孫越從不正眼看雪球，覺得他不配成為對手，如今卻不得不看他。
他是那種長相只能算是清秀的男子，和他比起來，雲泥之別。
若不是昨夜他纏著朱新寶叫了五次水，他根本不相信他有那等實力。
也是，能成為通房小侍，必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能讓四品大員千金一直留在身邊，長相又不出眾，定然是那方面極為厲害。
看著年紀十七八的樣子，正是青春年少恣意，夜裏有使不完的勁。
孫越就酸了，起身走過去，順手接過朱新寶的手，攙扶著她：“夫人，怎地如此不知疼惜自個，瞧你走路都不對勁了，可傷著了？？”
朱新寶笑：“沒有，只是有些腿軟罷了，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孫越攙扶她在桌前坐下，心裏有氣還不敢撒：“今晚我讓廚房特意燉了雞湯，你好好補補。”
“越郎有心了。”朱新寶笑。
孫越也笑了笑，親自為她盛了一碗雞湯。
朱新寶喝著雞湯，滿足的笑：“聽聞昨夜越郎得知我留宿雪球那裏，還砸了糕點？”
孫越皮笑肉不笑：“昨夜喝多了些，手不穩掉地上了，也不知誰胡亂傳的，竟叫夫人誤會了去。”
朱新寶點頭：“我就知道越郎是個大度的，斷不會行妒夫之事，是場誤會便好，以後我還要娶兩個側夫，若越郎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那可不行。”
孫越臉上的笑容快保持不下去：“夫人，快喝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朱新寶點頭，慢條斯理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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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燁在徐嬋身邊安插了人，陸鳴笙晚上說的話，一五一十被傳進宮裏。
李燁早知道徐嬋還有五日生辰，這段日子一直在加急處理政事，就是想抽時間出去陪她。
“曹德貴，備馬，今夜朕要出宮。”
曹德貴震驚：“主子爺，這都快半夜了，您這個時辰出去怕是不合適。”
李燁想見嬋兒的心十分迫切：“備馬便是。”
曹德貴拗不過主子爺，只能立刻去安排。
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半時辰，到府裏時，已經是五更天了。
李燁回府洗漱沐浴，好好收拾一番，沒有歇息，直接去了對面。
徐嬋已經起床了，正準備去包子鋪盯生意。
如今包子鋪名聲已經打響，她不用像之前那樣日日過去包包子，不過她是個勤快的，隔三差五也會去店裏忙活。
剛走到府門口，就看見朝思暮想的男人出現在眼前，一襲玄色長袍，貴氣天成，那一方天地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李大哥，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徐嬋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興奮。
李燁快步朝著她走去，眼神溫柔的能化出水。
“剛到一會兒，回府沐浴洗漱一番，就過來見你了。”
曹德貴不滿意主子爺這麽輕描淡寫帶過：“徐小姐，主子爺為了見您，昨晚連夜處理完公務，快馬加鞭趕到這邊，已經五更天了，他都沒休息，只沐浴洗漱一番就過來見您了，也幸好在府門口碰到您了，不然還得撲個空。”
徐嬋沒想到他竟然連覺都沒睡，心疼的厲害，牽著他的手往府裏走：“先在府中吃個早飯，然後回去好好歇息，等睡醒了再過來。”
李燁被她拉著手，心裏甜蜜蜜的，一晚上的奔波疲累都是值得的。
“嬋兒，陸兄還在府中吧？”
徐嬋點頭：“還在府裏，等下用過早飯，就要啟程去太醫院辭官。”把陸鳴笙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問他也不願意說，態度非常堅決要辭官，李大哥，你在朝中做事，你可知表哥發生了何事？”
李燁道：“嬋兒別擔心，等會我去勸勸陸兄，爭取把他留下。”
徐嬋道：“能留下最好，他年紀不小了，成親迫在眉睫，若真去當了游醫，他的前途就毀了。”
“放心，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徐嬋聽聞他篤定的話，不知為何，莫名的信任他。
飯桌上，陸鳴笙見到李燁，下意識就要行禮，李燁笑著道：“陸兄怎麽還拘禮起來了，你是嬋兒的表哥，我可受不起你的禮。”
“大....李大哥，你何時過來的？”陸鳴笙不敢喊大哥了，之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喊大哥就算了，如今已經知道，若是再喊大哥，那就是挑釁了。
“今晨過來的。”李燁笑容溫和：“快吃早飯吧，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陸鳴笙點頭。
三人默不作聲吃完早飯，徐嬋找了個借口去釀酒小院，把空間留給二人。
李燁打開天窗說亮話：“聽嬋兒說你要辭官？”
“回稟陛下，微臣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多出去見識見識。”
“冠冕堂皇的話，你覺得可以誆騙朕？”李燁直接道：“你若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當初也不會接受朕的舉薦信！”
陸鳴笙被他戳破心思，面露苦笑：“陛下既然知道微臣為何離開，就請陛下成全微臣，微臣自知和嬋兒沒有結果，只想離開這傷心地。”
李燁看向他：“嬋兒對你不好嗎？你進京被關入獄，她不顧月事在身也要救你，之後更是對你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就算是親生妹妹，也很少有她這樣的吧。”
“這些微臣都明白。”
“既然你明白，為何要離開？你難道真的能眼睜睜看她一輩子不育？你有天賦有能力，你在太醫院一日，所有藥材隨你調配，哪怕太醫院沒有的，只要你要，朕傾盡一切為你尋來。”李燁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鄭重：“你是她的希望。”
“朕認定了她，此生絕不負她，也不在乎她是否能夠生育，可她問鼎皇後之路太過艱難，若有你這希望在身邊，也許她能輕松些，只要你在醫道上有所突破，你就是她那披荊斬棘路上的一把刀，可若你就此放棄，她以後的日子，不知會難上多少。”
“朕該說的已經說了，言盡於此，你如何決定，全看你自己。”
李燁起身離開，快步去找徐嬋，獨留陸鳴笙一個人在飯桌上坐著。
徐嬋正在包子鋪忙活，見李燁前來，臉上不自覺就有了笑容。
“昨晚一夜沒睡，怎麽還過來了，快回去睡覺。”
李燁站在櫃臺跟前，壓低聲音道：“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舍不得去睡。”
徐嬋心軟了：“不行，必須回去睡，這樣熬著，聖人都受不住，我陪你回去。”
李燁點頭，眼角染上笑意：“好。”
兩人坐車回到府裏，陸鳴笙已經坐車去太醫院了。
徐嬋嘆了口氣：“看來是留不住表哥了。”
李燁道：“我們尊重他的決定。”就算沒有他，他一樣會讓嬋兒坐上皇後之位。
徐嬋點頭：“你快去歇息吧。”
李燁道：“嬋兒不是說了陪我？”
“好。”徐嬋跟著去了。
兩人躺在床上，相擁著，因著陸鳴笙一事，沒有其他想法。
李燁也確實疲累的厲害，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太醫院。
張崇之見到陸鳴笙，問他：“考慮好了？”
陸鳴笙點頭：“考慮好了，下官決定繼續留下。”
陛下說的沒錯，嬋兒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可以因為和她沒有可能，便離開這個地方。
真正愛一個人，是要幫助她有個健康的身體。
他之前太狹隘了。
嬋兒未來的路充滿荊棘，他要做的便是努力成為她手中那把披荊斬棘的利刃。
張崇之十分滿意：“好好好，留下就好啊，你是個前途無量的。”
陸鳴笙笑了笑，道：“張大人，我想四日後再告假一日。”
張崇之無言：“陸大人剛休假半月，為何又要告假？”
“是家中妹妹生辰，鳴笙在外游醫三年，已許久沒陪妹妹過生辰，此次斷不可錯過。”
人之常情，張崇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行，就依你之意。”
“多謝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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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那日，陸鳴笙一早趕回府中，徐嬋和李燁正準備吃早飯，見他回來，連忙招呼他一起。
李燁看向他，無聲詢問他的答案，陸鳴笙朝他行了一禮：“李大哥之言醍醐灌頂，鳴笙已決定留在太醫院。”
徐嬋聞言，高興不已：“表哥，你真的想通了？”
陸鳴笙點頭：“這幾日沒回來，便是在太醫院中任職，今日嬋兒生辰，我之前答應過要陪嬋兒一起過生辰，故而告假歸來。”
徐嬋皺眉：“表哥，你這般長期請假，會不會不好？”
陸鳴笙道：“不妨事。”
李燁開口道了句：“甚好。”
“都別杵著了，快吃早飯吧。”徐嬋吆喝。
用過早飯，徐嬋依舊去釀酒小院忙活，就算是生辰，她也不敢落下正事。
如今葡萄酒大賣，她更要好生盯著，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有錯漏。
李燁也沒閑著，回對面處理政務，下午親自去廚房給徐嬋做長壽面。
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沒下過廚，為了做好這碗長壽面，最近幾日一直在練習，堪堪入門。
李燁剛進廚房一會兒，陸鳴笙也進來了，見到李燁在和面，他震驚不已：“李大哥，您竟然親自下廚？”
李燁在外面沒有皇帝架子，再者陸鳴笙又是嬋兒的表哥，人也不錯，笑著道：“我怎麽不能下廚？雖然廚藝不佳，不過做碗長壽面還是可以的。對了，你來廚房作甚？難道也是做長壽面？”
陸鳴笙搖頭：“我來廚房做晚飯，今日嬋兒是壽星，我除了會看病，也沒其他本事，準備做頓晚飯給她吃。”
李燁點頭：“那你做吧，我和面不影響你切菜。”
陸鳴笙頷首，開始準備今晚的食材。
徐嬋黃昏回到府裏，沒看到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問才知道都在廚房忙活。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心裏滿滿都是感動。
她回房換了身紅色衣裙，薄施粉黛，把自己打扮的喜氣洋洋，漂漂亮亮。
不一會兒，李燁親自過來喊她吃飯。
她過去時，飯桌上已擺放好十幾道家常小菜，都是她喜歡吃的。
李燁又端了一碗長壽面，上來還有一顆圓圓的荷包蛋。
“嬋兒，願你一生長久順遂，團圓美滿。”
徐嬋笑顏如花，很給面子吃了一口：“李大哥做的不錯，好吃。你們快坐下，一起吃啊。”
兩人點頭。
“表哥做的菜也好吃，我很喜歡。”
一頓飯，吃的歡歡喜喜，李燁還為她安排了煙花。
三人站在小院裏，漫天五色煙花染亮天際，美不勝收。
徐嬋高興的不得了。
陸鳴笙陪著看完煙花，識相回自己的院子，把空間留給兩人。
李燁也沒多待，他還有許多政務要忙，還得趕回去處理政務。
徐嬋沐浴後躺在床上，翻來府去怎麽也睡不著。
過完生辰，李大哥又要離開了，好舍不得。
徐嬋越想越難受，幹脆直接坐起身來，隨意披了件外套，急匆匆往門外走。
晚上沒有小廝守夜，徐嬋走到府門口，門房的小廝驚訝道：“小姐，這深更半夜您怎麽出來了？”
徐嬋道：“我去對面。”
門房小廝連忙送她過去。
李燁剛沐浴完，正準備睡下，聽聞徐嬋來了，穿著一身雪白褻衣褻褲就迎了出去。
徐嬋見李燁匆忙趕來，月光下，她能看清他臉上的詫異和緊張。
徐嬋再也顧不得許多，快步過去撲進他的懷裏。
李燁溫柔的摟著她：“怎麽了？可是做了噩夢？”
徐嬋搖頭：“是舍不得你，一想到你馬上又要離開，舍不得你。”
李燁一顆心化成繞指柔，他何嘗舍得，牽著她往裏走：“外面更深露重，我們進屋。”
徐嬋點頭，跟著他走了進去。
房門一關，徐嬋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主動送上紅唇。
美人投懷送抱，李燁哪裏受的住，當即化被動為主動，如疾風驟雨般把自己的熱情如數給她。
兩人吻了不知多久，等到分開時，兩人已躺在床榻上。
徐嬋剛才忘情入迷，竟不知何時躺在床榻上的。
李燁呼吸急促的扯掉脖頸上的金質鑰匙，急切遞到她手中。
“嬋兒，我不想忍了。”聲音嘶啞低沈，他一刻也不想忍了。
徐嬋也忍不住了，早就忍不住了。
自從上次去鋪子裏買鎖後，她就一直惦記著他。
若是再忍下去，她怕到時候看公豬都順眼了。
她是個女人，不是聖人。
拿著鑰匙，急切的想要打開鎖。
借著房間裏暈黃燭光，她清楚看到李燁的鎖是黃金制成。
最重要的是，那黃金上雕刻了一條活靈活現的五爪金龍。
徐嬋生怕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睛。
沒錯，確認是五爪金龍無疑！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周末愉快，嗷嗷嗷，麽麽噠，親親抱抱舉高高。感謝在2023-12-07 23:02:27~2023-12-09 10:48: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真的不想做家務、煮煮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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