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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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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容淮安做朕的女婿夠不夠格?◎

雨越下越大, 冰涼的雨滴砸在他身上,地上血和水混在一起,容淮安站在那, 謝明蘊撐了一把傘罩在他頭上。

身後有巡視的禁衛軍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正趕過來。

淩亂的腳步聲響在耳邊, 謝明蘊道。

“再看一眼吧。”

冰涼的雨水落在臉頰,容淮安終於動了,蹲下身子,任雨水把衣袍浸濕,他低下頭, 最後認真看了一眼侯夫人。

這麽多天的折騰, 舊傷未愈, 又有新傷, 加上心中的焦躁, 把她整個人折磨的形如枯槁,然而死前嘴角卻帶著笑。

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侯夫人。

她那時候也就十七八歲,千裏迢迢嫁到這, 她有些懼怕威嚴的夫君和嚴苛的婆婆,抱著他說。

“在這個家裏,你是和楚姨最親的。”

再後來他得了病, 容家主和祖母都說死了算了,姑姑刻薄的不準請大夫,她硬闖進姑母家,不顧辛勞帶著他回東明。

“雖然姐姐不在了, 但是淮安, 只要楚姨活著, 你就會活著。”

他長大了,回到容家,他病弱的二弟也很歡喜,楚姨那天激動的落淚,親自做了一桌子菜。

“回來了就好,以後咱們三個都有好日子。”

“今晚是除夕,楚姨怕你一個人孤單,送來些餃子給你。”

“朝中的事再忙,記掛著自己的身體。”

“楚姨這把年紀了,沒別的盼的,就想著你平平安安找個好姑娘,以後去了下面我好對姐姐交代。”

“不想演了,演的厭煩了,容淮安,我就是想你不痛快。”

溫柔和怨恨的眼神交織,最後都變成了那一句。

“我如果有了喜歡的人,楚姨也會為我高興嗎?”

“會。”

淮安,我恨你,但我也心有愧。

他輕輕伸手為她把睜著眼睛合上,最後道了一句。

“一路走好。”

禁衛軍跑過來瞧見謝明則,頓時跪下請罪。

謝明則吩咐他們將東明的親衛扣押,侍衛走上前,容淮安站直了身子。

“帶走吧。”

可憐是可憐,樁樁件件的罪也要給帝王交代。

“孤入宮覆命。”

謝明則走上前對謝明蘊道。

今晚的事本身是想抓著侯夫人的把柄一起呈堂上供,最後由皇帝定罪,沒想到她卻死在了這。

謝明蘊點點頭。

容家主懷裏還抱著剛咽氣的容溱,看著死去的侯夫人,心中還震驚愧疚容溱死去的同時,又多出一絲慶幸。

死了就好,如果她死了,她想殺自己的一幕被太子看到,明日上朝的時候就能跟皇上說這老婦早就跟自己沒感情了,把事情撇的幹幹凈凈,免得皇上降罪!

自己得先做點準備才是。

想到這,他連滾帶爬地往回跑。

侯夫人的屍體被侍衛帶走,謝明蘊站在雨中陪著他,今晚不見月亮,黑漆漆的夜色裏只有不遠處的一盞微弱的燈照著,光影明滅,交錯在他看不出情緒的臉上。

“我一直以為她恨我,是因為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來就一直不喜歡我。”

半晌,他開口,聲音有一絲啞。

“這些天,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想也許是一直就不喜歡我,也許是她想要容家所以要除掉我,我還想其實我對容家的家產壓根沒有興趣,她不至於防備和恨我至此,唯獨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是這樣荒誕,跟他毫無關系,甚至他壓根不知道的原因的事情。

謝明蘊靜靜地聽他說著,哪怕容淮安神色平淡至極,她也從這言語間聽出幾分孤寂。

侯夫人已死,她的仇隨著她的死一筆勾銷,謝明蘊此時心中並無其他的想法,只是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樁事,她有她無辜慘死的兒子,卻又為兒子波及了多少無辜人。

容淮安是,她也是。

“陪我走一走吧,阿蘊。”

謝明蘊收回思緒,輕輕應了一聲。

話落,卻忽然被他扯著抱進了懷裏。

那把傘罩在兩人頭上,傾盆的大雨順著飛濺進來一些,她倚在容淮安胸膛前,聽著跳動的心和胸前的餘溫,沈默片刻,另一只沒有執傘的手,輕輕攬過他的腰身,抱住了他。

回來後的幾個月裏,她和容淮安抱過許多回,大多時候是玩鬧,或者牽扯著情動的擁抱,少有如現在這樣,她知道他需要,於是她留在了他身邊,用這樣簡單的動作告訴他。

還有我在的。

他此一生,得到過許多,也失去過許多,兜兜轉轉,今年二十有二,母親,弟弟,姨母,身邊所有牽扯著血緣,親情的人,都離他而去。

想抓住的都留不下,不想要的,偏生強加在他身上。

這一瞬間,謝明蘊明白了他為何在江南的時候從一開始就註意到她,又在回了上京之後從不經意的動作裏知道她想家。

是因為他們本身是一種人,有一樣的過往和經歷。

她把側臉貼在他脖頸處,忽然有些心疼他。

容淮安這樣靜靜地抱了她一會,起身拉著她往回走。

“做什麽?”

謝明蘊下意識問了一句。

“雨這麽大,你在這站著想染風寒?”

容淮安眼中的神色褪去,恢覆以往那清雅的模樣。

謝明蘊便不再說話了。

長街無人走動,鮮血被雨水沖刷,也沒人知道方才在這個地方發生過什麽。

走了一會,她忽然想起什麽,拉著容淮安往回走。

“怎麽了?”

謝明蘊拉著他一直走到巷子裏。

她還記得方才扶她的那個侍衛。

“這巷子有人住嗎?”

“沒有,一直廢棄著。”

容淮安看著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奇怪。

“怎麽了?”

“那會你把我推出來,侍衛們把我護到墻角,我不小心踩中了石頭差點摔倒,一個侍衛扶住了我,我恍惚瞧見他似乎鉆進巷子裏了。”

更奇怪的是那身影那麽纖細,像個女子,她那一瞬間甚至奇怪地喊了一聲盈兒。

可徐盈怎麽會穿侍衛服,還恰好在人群裏扶住了她呢。

更主要的是,如果是徐盈,她來了京城,怎麽會不來找她呢。

“如果是侍衛應該不會鉆巷子裏,也許是看錯了。”

容淮安道。

“可能是。”

“不過想去看看的話,也可以。”

容淮安拉著她往裏面走。

巷子裏久不住人,他們繞了一圈也沒見著個人影,謝明蘊的心思打住,想著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方才若不是那個侍衛扶著我,估計是得崴腳了。”

那石頭很高。

“想找的話回去讓太子殿下找一找,給些賞賜。”

兩人從巷子裏離開。

回了公主府,雲姑姑瞧見謝明蘊淋濕的衣裳,頓時哎呦了一聲上前。

“好公主,怎麽打著傘還淋濕了。”

謝明蘊揉了揉鼻子道。

“沒事,路上雨大。”

“勞煩姑姑去準備沐浴的水,再給她煮一碗姜湯。”

容淮安將傘合上,把她身上有些濕了的大氅拿走,仔細交代了她兩句,道。

“我得入宮了。”

謝明則雖然已經回宮覆命,但茲事體大,還有今晚發生的事,只怕等會容家主也是要入宮的。

謝明蘊擔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容淮安安撫地笑了笑,從公主府離開。

謝明蘊沐浴完換了衣裳,坐在屋子裏沒有睡意。

今晚發生的事不斷沖擊著她,她回想了許久,又坐了一個時辰,忍不住問雲姑姑。

“容家主對先夫人和這位如今的夫人比,誰好?”

雲姑姑想了片刻,道。

“都差不多的,兩位夫人都溫柔,賢名在外,先夫人更有本事些。”

“意思是都好?”

謝明蘊想著容家主還蠻會演戲的。

“是都不好。”

雲姑姑搖頭。

“您知道的,和親的公主……”

千裏迢迢,能得多少好?

她話沒說完,謝明蘊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由得一嘆息。

生在皇室總有諸多不易,哪怕只是跟皇室扯上點關系,最後也落了個和親的命。

這一瞬間謝明蘊忽然想起那個已經去世的五姐,她既然是因為和親去的,那是自己不願和親自殺了,還是……被害死的?

她太子哥哥和五姐之間,又是否是她想的那樣?

所以才被謝明哲怨恨這麽多年?

“快五更天了,公主不睡一會嗎?”

他們還沒回來,謝明蘊是睡不下的。

“什麽時候早朝?”

“也就快了。”

謝明蘊起身。

“更衣入宮。”

雲姑姑一驚,又想起今晚的事,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顯然不是小事,頓時止住了勸她的話,給她換了一身衣裳。

馬車停在皇宮外,雲姑姑撐了把傘罩在她頭上,往皇宮走去。

“不去鳳儀宮嗎?公主。”

“前殿旁有座偏殿,去那。”

謝明蘊步子不停,雲姑姑這才發現她入宮是為了等謝明則和容淮安。

剛進偏殿,就看見裏面的太監小跑迎上來。

“哎呦公主,您來了,快裏面請吧。”

太監把她迎進去,謝明蘊才發現裏面早備好了炭火和熱茶。

“公公這是……”

“皇上早猜著您要來呢,吩咐奴才備好了炭火怕您冷。”

謝明蘊先是一驚,隨即想起這是皇帝,皇帝心思通透著呢,有什麽猜不到。

也是她心急了。

謝明蘊點點頭落座。

前殿外,早朝罷,皇帝留了容淮安和謝明則入內殿。

謝明則將所有的證據都呈上,蠱惑太後,給公主下毒,刺殺公主和重臣,與東明臣子書信往來,樁樁件件。

“人已死了,證據確鑿,東明必然是無話可說的。”

在這樣的鐵證下,縱然東明想找理由和北謝開戰,也不會為了一個廢掉的郡主而找北謝麻煩。

皇帝感嘆。

“到底是個無用的郡主,地遠千裏,她私逃出去,是真指著她的父親能幫她不成?

索性都和親送出來了。”

這句話落,謝明則和容淮安似乎想起了什麽,齊齊沒說話。

謝明則想的是三年前的雨夜,還有如今他拼命保下來的妹妹。

容淮安想的是幸好兩個月前他在上京,將謝明蘊留了下來。

不然如今皇帝的這番話,來日是否又能應驗到另一個和親公主身上?

“雖然人死了,但她所犯罪責嚴重,也不能一命就抵了所有,朕等會會下聖旨,將容家主手中兵權收歸,撤走他的侯爵位,於府中靜思三月。”

皇帝再開口,終於點到了他此番最主要的目的。

容家積蘊多年,先夫人和容家主年輕的時候很有本事,把偌大的容家打理的井井有條,權勢過盛,他早有心收權。

此番剛好牽連降罪,又有容家主在長街把親兒子拉在自己身前擋刀的事,民間百姓對容家也會有微詞,他順水推舟達到了目的,削弱容家。

“淮安覺得如何?”

皇帝一錯不錯地看著他平淡的臉色。

這個年輕的臣子才華橫溢又有本事,從入仕以來幫他辦過不少事,文武雙全,他有心重用,城東交到他手中這一年也打理的很好,但總歸給權又收束著,雖然他早不和容家來往,帝王也忌憚。

如今削弱容家,他要看看這位臣子的反應,才好決定日後自己手中看好的這個國相位,能不能交到他手上。

畢竟城東的兵權不多,太傅一位於他也的確屈才。

“天恩如此,想來容家主不敢有怨,也該謝恩才是。

皇上無需問及臣,臣自辟府開始,已兩年少有容府往來。”

容淮安面色清淡,皇帝看不出絲毫不對勁,便點點頭。

“此番太子處事有功,可有什麽想要的嗎?”

謝明則拱手。

“為父皇分憂是兒臣應該做的。”

皇帝看著身形挺拔面如冠玉立在那的太子,心中欣慰的同時又有一絲嘆息。

太子小時候不如現在沈穩,他怕偌大的江山交付到他手中他扛不住,找了太傅磋磨他的性子,又歷練他,到最後卻是三年前一場雨夜讓他這樣成長起來。

越來越沈默穩重,喜怒不形於色,如他所願成了個儲君該有的樣子。

卻是他一手逼迫成的。

皇帝幾不可見嘆息了一聲,擡步走了出去。

“蘊兒只怕在後殿呢,去看看她。”

謝明蘊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謝明則和容淮安。

“父皇萬安。”

“蘊兒今天起這麽早入宮,是擔心朕呢,還是擔心你皇兄?”

皇帝大笑著上前扶起她,打量後關心開口。

“瞧著這些天瘦了。”

“當然是擔心父皇了,女兒一早瞧見外面下雨,憂心父皇政務繁忙,想著入宮看看底下伺候的人盡不盡心,大冷天的可別讓您染了風寒。”

皇帝聽罷頓時龍顏大悅,瞧著女兒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笑道。

“就你會討朕歡心。

蘊兒這麽關心朕,那就讓朕想想,賞你些什麽好呢,方才你太子皇兄也不要賞賜,不如一並都給你好了。

來人啊,朕私庫裏還有株上好的人參,等會送去公主府給公主補補身子,年前西邊送來的夜明珠還有十幾顆,一起送入公主府。

朕想想還有什麽……去年南湖不是送了一把琴過來嗎?朕記得蘊兒喜歡彈琴,都送進公主府吧。”

謝明蘊沒想到說會話的功夫皇帝能賞她這麽多東西,頓時謝了恩又笑。

“果然還是父皇好。”

“豈止是好,那古琴你四皇兄喜歡,後宮也有幾個妃嬪喜歡,你三姐也喜歡,都找朕要過好幾回,朕都自己留著了,如今可便宜你了。”

“那女兒可得好好謝謝父皇。”

“你好好養身體別讓父皇擔心,那就是對父皇最大的感謝了。”

幾人笑著說了會話,前朝來人覲見,皇帝離開帶走了謝明則,容淮安和謝明蘊對視一眼,也走了出去。

“如何?”

容淮安將皇帝在殿內說的決定告訴了謝明蘊。

“父皇聖旨上的罪名如何寫的?”

謝明蘊忽然想起殿內皇帝對她的好,問道。

容淮安猜到她話中意思。

“隱去了太後的那樁事,還有寒鳴山太後的手筆。”

果然。

皇帝是不可能公然把太後也牽扯進來受非議的,但他又有愧自己,於是便順水推舟賞些東西平息她受的委屈。

“我就說。”皇帝素日對她雖好,也沒有如今這樣過。

“但給了你就接下,這事皇上面上要過得去。”

容淮安提醒。

“知道的。”

前頭她氣了太後那一回皇帝也沒說什麽,皇帝寬容了兩次,是為著讓她出氣,好在這時候堵她的嘴。

兩人並肩走出去,皇帝站在禦書房外,看著他們執傘並肩而行。

“算來淮安今年有……二十二了。”

皇帝問謝明則。

“你覺得他如何?”

“太傅能力出眾,文武雙全……”

“朕問的不是這個。”

皇帝回頭看他。

“你覺得他若做朕的女婿,夠不夠格?”

皇帝想著此番不管怎麽說他虧欠女兒,金銀的補償賞下去是一回事,前頭他一直想著給女兒找個好夫婿,那不如如今一並彌補給她個好姻緣。



容家主接了聖旨,準備好的狡辯之詞也沒說出口,當即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三姨娘得知容溱死了,拿著刀要砍容家主,又被下人拉住,容家這會正鬧得人仰馬翻。

容家主在一片咒罵聲中醒來,剛一睜眼,三姨娘拎著手中的刀劈了過來。

他還沒躲開,那刀一下子劃過他側臉,頓時鮮血冒了出來。

“賤人。”

容家主火冒金星,一巴掌扇了過去,三姨娘拎著刀不管不顧地又沖了上來,追著容家主滿院子跑。

“還不把這個瘋婦拉開。”

下人紛紛反應過來,上前押好了三姨娘。

容家主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滿院子都是三姨娘的咒罵聲。

容淮安在門口看了一眼,忽然拉著謝明蘊轉頭。

“不進去?”

“沒什麽可進的了。”

容淮安拉著她走過容府的門前,才道。

“昨晚大夫去探過了,她給他下的慢性毒也就活這幾個月的事了,是東明的東西,聽聞病發之時,渾身如滾在刀尖上,疼痛難忍,渾身潰爛慢慢死去。”

要說侯夫人最恨的,還是容家主。

“皇上下旨收容家的權,他正急著要找人保滿門榮耀,我進去他無非也就是這幾句話。

我回來後,他一直吵著說要把容家交到我手中,我本以為是隨口說說。

但既然他真這樣想,這些東西到底是我母親打拼下來的,那我就搶過來。”

“搶?”

謝明蘊看他。

“嗯,搶。”

不是順著容家主的意接管容家替他守著容家的榮耀,而是在帝王收權之後,他要一步步,把容家剩下的權奪過來,而後毀掉這個世家。

讓容家主看著它分崩離析,看著祖業難保,看著手中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這才是他要做的。

謝明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若真就如此接管了容家,一則皇帝忌憚,二則也如了容家主的意。

沒必要給別人做嫁衣。

“再去看看她嗎?”

屍身送回來,容家主生怕牽連到自己,連容家祖祠也不讓入,想向皇帝表明忠心,沒人管她,於是容淮安便吩咐人準備了一口棺材,入了葬,葬在先夫人的旁邊。

“不了,交給下人去做就好。”容淮安搖頭。

謝明蘊知曉他今日情緒不好,下意識握緊他的手。

“回去歇一會吧。”

連日奔波,他的傷也才剛好,一宿沒睡,謝明蘊生怕他扛不住。

容淮安點點頭,問她。

“那你陪我嗎?”

謝明蘊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下意識心軟了些。

“好,陪你。”

容淮安便拉著她進了太傅府。

太傅府安安靜靜的,謝明蘊探出腦袋。

“府中沒有伺候的下人嗎?”

“不多,平日不進內院伺候。”

“小廝婢女也沒有?”

容淮安笑。

“我府中哪敢有婢女,真有的話只怕有人要吃醋了,到時候還不把我這太傅府鬧翻天。”

誰吃醋了?

謝明蘊咬牙瞪他。

“你少胡說。”

容淮安擡手推開門,把她扯了進去。

進了門,容淮安脫去外袍上了床榻,朝她伸手。

“上來陪我。”

“不可能。”

謝明蘊果斷搖頭。

她能留在這陪他都不錯了。

“阿蘊。”

容淮安軟了聲音。

“就一回,好不好?

你不陪我,我睡不著。”

他深邃的眸子裏掠過幾分幽光落在謝明蘊身上,眉眼如玉,明明稱得上芝蘭玉樹的公子,偏生用這樣蠱惑的目光看著她,那白皙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等著她遞過去。

謝明蘊有點動搖了。

“我可忙了好幾天了,連著兩日都沒睡好。”

謝明蘊看著他眼下的烏青,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瞬,她腰身一緊,被人抱著放在了床榻上。

她擡頭對上容淮安眼中的狡黠,頓時知道他是故意讓她心軟的。

謝明蘊哼了一聲想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又沒動,片刻後,她把容淮安摁了回去,窩進他懷裏。

“睡覺。”

容淮安眼中閃過幾分笑意,目光落在她有些紅的小臉上,擡手掖好了被子闔上眼。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謝明蘊在他懷裏安靜了片刻,聽著屋外連綿的雨聲,想起在城東的那一幕,忽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他身上溫熱的氣息環繞著她,謝明蘊將頭埋進他懷裏,這樣抱著他也睡了過去。

卻不知道她睡下後,那原本已經睡著的人睜開眼,瞧見她抱著自己的動作,嘴角微微勾了勾。

謝明蘊知道他不需要心疼,所以哪怕她心疼他,也並未說一句話。

她只是這樣陪著他。

她知道此時的容淮安需要的是陪伴,還有很多很多的愛。

小姑娘只是看著嘴硬,實則最心細聰明又心軟。

容淮安抱著她調整了個姿勢讓她舒服地窩進懷裏,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屋外的雨漸漸小了,屋內一片靜謐,光亮順著窗欞灑進來,映著床榻上一雙交頸而臥的人兒。

作者有話說:

PS:對上一章結尾蘊兒被人扶的地方稍作修改,可以回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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