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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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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忙了一夜的原惜之和景明終於弄完了所有資料,預備各自回房睡覺。

原惜之在路過鎖著陸酒的房間時停下了腳步, 他垂著眼默默凝視著房門,其實他已經找景明要來了備用鑰匙,隨時都可以把陸酒放出來。但……

原惜之忽然想起了那塊從下水道裏找到的發訊器碎片。那個發訊器景明已經檢查過了,絕不是他們這裏的東西。如果是基地裏的內鬼需要發訊號,也完全沒有必要強行制造短路停電, 隨便找個什麽機會關閉屏蔽儀就可以了。這麽笨又這麽簡單粗暴的法子, 很大可能是房間裏這個蠢女人想出來的。那個只能發出單一脈沖的發訊器, 極有可能是唐時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交給她的,想來想去也只有出去買衣服的時候她有機會接觸外人,大約就是在那時候吧。

“哼。”挑了挑眉, 頗有些怨氣地低哼一聲, 原惜之松開門把手,果斷轉身回房睡覺。

半小時後, 在繚繞的晨光與霧氣中,在本該空無一人的大廳裏, 原本應該緊鎖著的、關著陸酒的那間屋子的房門, 忽然悄無聲息地被打開了。一道黑影被晨光拉長,斜斜投到了房間的地板上。

熟睡著的陸酒仿佛感覺到了什麽, 在睡夢中微微打了個寒顫。

那道身影走進鎖著陸酒的房間, 反手關上了門。“喀噠”,門鎖撞上鎖芯發出一聲清晰的脆響,陸酒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在還未完全清醒的陸酒眼前, 出現的是一張曾經見過卻並不熟悉的臉。陸酒半撐起身子,艱難地辨認著,半晌才認出這個面帶笑容的年輕男人是原惜之的其中一位手下:“你是……琥珀?”

“陸小姐,早上好。”琥珀優雅地鞠了個躬,“我是來為你送早餐的。”

陸酒警惕地坐起來,盯著琥珀手中的托盤:“是誰讓你來的。”誰會給他鑰匙?誰會大清早讓他來送飯?

琥珀將托盤放下,然而那裏面並沒有什麽所謂的早餐,盤子裏空蕩蕩的,只有一支細長的註射器。陸酒的目光被那銀白色的針尖刺得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翻身就從床上跳下來朝門口跑去。

琥珀飛快地伸出手拽住陸酒的手腕,他的力氣很大,年輕的臉上仍是笑瞇瞇的:“陸小姐,你不用怕,很快就會結束的。”

“你為什麽要殺我?”陸酒猛地揮手打向琥珀手中的托盤,卻被他靈活地避開,“是誰讓你來殺我?”

“陸小姐,我為什麽要殺你,你心裏應該很清楚的。”琥珀的長相十分人畜無害,此時微微笑著,仿佛是在和陸酒討論天氣一般,任誰看到這樣一張臉也不會想到他是來殺人的。

陸酒一邊掙紮著一邊試圖呼救,但喊了幾聲之後,她頭一回覺得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不是一件好事,於是她只能繼續從琥珀這裏尋找突破口,“我不明白,我不是已經被當成殺人兇手了嗎?為什麽你還要對我下手?你不怕暴露嗎,不怕被別人懷疑嗎?如果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難道原惜之會輕易放過你?”

琥珀頗有些遺憾地搖頭:“陸小姐,我還以為你很聰明,原來也不過如此。你之前對老板說你有關於兇手的證據,回去之後我仔細找了找,發現我衣服上的一顆扣子不見了,我想你所謂的證據應該就是那顆扣子吧,是不是掉在了主機室裏被你撿到了?不過沒關系,現在所有人都還在睡著,監控我已經關掉了,鑰匙是很久以前就配好的,這只凝血劑也是從醫生那裏拿來的,至於你為什麽會死,當然是因為你盜取資料的事情被發現,為了保護你的幕後之人所以才自殺身亡。老板雖然很喜歡你,但是如果他發現你是為了保護Issac而自殺,你猜他還會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我想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這一點吧。”

陸酒黑長的睫毛顫了顫,她霍然擡起眼:“真是計劃周全,所以……黑曜果然是你殺的?”

“這個問題,等你死了之後再來問我吧。”琥珀笑得有些猙獰,“只要你死了,你所擁有的證據就都不存在了,不管是黑曜還是資料的事,都有人可以替罪了。”

琥珀顯然已經沒有耐心再和陸酒廢話下去,他一只手抓住陸酒,另一只手拿起註射器,猛地紮向陸酒的脖子!

他的動作專註而用力,全神貫註的琥珀根本沒有註意到,不知何時陸酒房間裏的衣櫃門忽然開了,一只黑洞洞的槍口早已對準了他。

“砰!”房間裏,一聲槍響石破天驚,驟然炸裂。

註射器掉在了地上,琥珀的右臂中彈,鮮血長流。琥珀慌忙擡眼看過去,發現青金正蹲在衣櫃裏,手中格洛/克依舊筆直地指向他,隨即槍口焰光一閃,又是一槍。

“砰!”

槍聲之後,琥珀的右膝多了一個彈孔,頓時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他咬著牙瞪著陸酒,目眥欲裂:“你……你們……”

“琥珀,看來你對我了解得很啊。”一道低沈喑啞的男聲霍然出現,房間的門被打開,逆著光的修長身影如同從天而降的神祇,攫取了琥珀的全部心魂。琥珀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伸出左手想去拿那支註射器,但這一針他卻不是要給陸酒,而是想給他自己。

就在他快要碰到註射器的同時,又是一聲槍響,一直緊緊盯著琥珀的青金直接一槍打爆了那支註射器。原惜之朝著陸酒伸出手,一把將她拽進懷裏:“蠢貨,下次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知道嗎?”

原惜之的懷抱是溫暖的,帶著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如同某種灼熱的光源,瞬間驅散了清晨涼薄的寒意。陸酒雙手抵住原惜之的胸膛,拒絕他更加親昵的動作:“原先生,你先放開我,我還有問題要問他。”

“老板,這應該是你第一百八十五次被陸小姐拒絕了。”不知何時景明也出現在了門外,正倚著門一臉淡定地看熱鬧。

瞧見這陣仗,琥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這是被他們聯手給擺了一道。於是他蒼白著臉,忍住腿上的劇痛艱難地站起來:“老板,二哥,青金……你們早就懷疑我了?”

景明淡淡道:“不,事實上,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內鬼是你。”

“我……”琥珀苦笑一聲,“我有我的苦衷,但是……我從沒背叛過你們。”

“是嗎?”原惜之挑了挑眉,“當時我從可樂手裏把你撈出來,你是不是還在想,這個人怎麽這麽蠢,竟然冒險去救一條白眼狼?”

琥珀垂下頭,他緊緊皺著眉頭,左手扶著額頭:“老板,我沒有,我真的……”

“你為什麽要殺黑曜?”一直觀察著琥珀的陸酒朝前走了兩步,開口道,“他是無辜的,不是嗎?”

“我也不想的。”琥珀胡亂地揮了揮手,他看向地面,似乎是在回憶,“我以為他不會回來的,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我不想被趕出去。”

被趕出去?這個說法令陸酒蹙眉,叛徒一旦被發現,後果難道只是被趕出去嗎?還有琥珀的神情,怎麽看起來這麽奇怪,滿頭的冷汗和愧疚的表情,不僅僅像是疼痛那麽簡單……

然而還沒等她爭取更多分析的時間,琥珀已經猛地擡起頭,他望向原惜之的目光絕望而慘烈:“老板,對不起,對不起!”

話音未落,他便朝著青金猛地撲了過去,左手朝著青金的槍抓過去,似乎是要奪槍,青金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舉槍射擊——

砰地一聲,正中心臟。

琥珀倒下了,他渾身是血不停地抽搐著,臨終前的最後一眼投向了門口的方向。然而直到徹底停止呼吸,他的眼睛也沒有閉上,仿佛對這世間仍舊抱有留戀。

原惜之神情覆雜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琥珀,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他一時半會也無法接受內鬼竟然是他。陸酒皺著眉,蹲在琥珀的屍體旁不知道在想什麽。青金怔怔地盯著手中的槍,似乎沒反應過來,景明則大步走過來在琥珀的身上翻找起來。

結果當然是什麽也沒找到。

就這樣,關於琥珀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隨著琥珀的死,徹底斷了線索。

景明和青金去處理屍體,順便搜查琥珀的房間,原惜之獨自站在走廊的盡頭,暗白色的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陸酒看到這個場景,原本想離開的腳步不知道為什麽停了下來。

隔著一條走廊,陸酒靜靜地凝視著原惜之。

他有一張很俊美的臉,但他對這種俊美似乎並不在意,幸而陸酒也不是什麽外貌協會,不會被他英俊的外表迷惑。

真正令她覺得迷惑的,是原惜之此時的表情。

冷寂,落寞,以及一種令她仿佛置身雪地,眼前千裏冰封的孤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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