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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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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面的鋪子還沒有開業, 但是裏面的宅子卻是已經可以住人了,於是蔡思瑾和周水靜夜間便住在了自家的新宅子裏面, 同時也給新買來的四個仆從安排好住處和工作任務。

不過這些都是周水靜一個人的事情, 蔡思瑾在這些方面上一點兒天分也沒有,他也樂得做甩手掌櫃,吃完飯回家便縮進自家裝修得舒舒服服的書房裏面去看書、做八股文去了, 只留得周水靜一個人安排那一家四口的事情。

周水靜發現李勇這個人做事情非常的靠譜,不僅讓這一家四口洗過澡、理過發等等打理得非常幹凈,還置辦了不少衣物、床鋪被褥日常用品等,只要待周水靜分配之後將東西按照主家的意思搬入房間就能入住了。再聯想到之前一路到省城的時候, 李勇的父親李伯辦事情更是各種老到、靠譜, 說不定李勇是得到了自家老爹的真傳?

周水靜心中感嘆了一回,李永富這個鄉下小地主家怎麽好似有著用不完的銀子, 仆從一個兩個也都是得力幹練的人。但是這個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也不太去關註了, 而是把重點放在如何將這新來的仆從調/教出來。

周水靜和蔡思瑾的這個帶鋪面的院子,因為是在繁華的商業地帶, 寸土寸金, 所以格局是外面的鋪面占地比較大,後院比較小, 只得一進, 院子也相對其他地方要小一些。與鋪面隔著整個院子相對的是正房三間,目前中間一間是蔡思瑾和周水靜二人的臥室,左邊是書房和會客廳的混合功能兩用屋子, 右邊一間收拾了客房,待家中親戚過來可以暫住一下。

院子的左右兩邊還各有兩間屋子與鋪面相連,左側的兩間屋子周水靜做成庫房,準備存放一些家中雜物和店鋪之中的書籍等,右邊兩間就是分配給蔡狗三一家居住的房間。蔡狗三與其妻子蔡柳氏自是住一間,另一間給蔡長生和蔡春桃兄妹二人共住。因著“男女七歲不同席”,所以周水靜預備著人在那間屋裏用木板隔成兩間,內間給蔡春桃住,外間則給蔡長生住。

蔡狗三不識字,就是有把子力氣、人老實。周水靜主要就是讓他負責跑腿、運貨,將從印刷廠印制好的書籍搬運到家中庫房裏面來,同時幫助需要送貨的客人將書籍運到家中。因著他年紀較大,周水靜覺得若是現在才教他讀書識字的話恐成就不顯,也就不為難他了。

蔡柳氏也不識字,主要是做些做飯、洗衣、打掃院子和鋪子的工作。買了房子之後,周水靜就決定不再借住在沈夫人家中了,因此蔡柳氏還要負責周水靜的一些飲食起居事宜。

蔡長生今年十二歲,在鄉間雖然因為家中貧困沒有念過蒙學,但是他為人機靈,偷偷去私塾外聽課、學字,卻是也能簡單背誦幾句《三字經》《百家姓》,會寫自己的名字等字樣。周水靜準備著力培養他,送他去南粵城裏面的蒙學念書,下學之後可以到鋪子裏面幫忙上貨。對於蔡春桃也是一樣的待遇,送她去南粵城裏啟蒙的女學念書。

新來的這一家四口本來對於主家給的待遇就已經很滿意,很感恩戴德了,沒有想到主家竟然還願意花錢讓自家兒女去念蒙學!這可是他們當良民在鄉間種地的時候都沒能做到的事情啊!於是周水靜在他們一家四口的心中已經上升到了“活菩薩”的高度了。

周水靜卻是嘆了口氣,因為她發現她今天在牙行的決定是錯的——即便蔡雨桐願意當她靜思書鋪的女掌櫃,等蔡雨桐過來也起碼是半年後的事情了,可是她的書鋪馬上就要開業了,她可等不了這麽久啊!——她確實是需要一位女掌櫃的。

於是第二天,周水靜再次去了“第一牙”,還是昨天的那個夥計接待的她,她從夥計介紹的各個女掌櫃人選之中挑了一個大約三十歲的謝寡婦,丈夫出海遇到風浪去世,家中頗有餘財,她本人也是經商的一把好手,膝下一子一女正在念書。她現在空下來需要再謀職業並不是她之前做得不好,而是她之前受雇的那家主家升遷到京城去做官了,本身也不是南粵城的人,便不想繼續在南粵城做生意,而謝寡婦掌櫃做得雖好,卻不願意跟隨主家離鄉背井的北上京城,便留下來想再找一戶主家。

周水靜與這位謝寡婦聊過之後,對這位謝寡婦的能力和性格都非常滿意,只是好奇地問道:“謝大姐,你家中頗有資財,可是這些年來卻為何只受雇於人做掌櫃,不自己開店呢?豈不是更加賺錢?”

謝寡婦對周水靜笑著說道:“這位夫人明鑒,雖然我們南粵城風氣比較開放,女子也能出來做事頂門立戶,可是畢竟與男子還是不同的。我若是自己開了一個店鋪,豈不是惹人眼紅憑白招禍?還不如安安分分受雇於主家,一來憑借自己的能力賺錢,二則也受主家的權勢蔭蔽,我兒曾令則年十四,卻已考中了童生,待得他像蔡老爺一般能得中舉人、能頂門立戶了,我卻也不用再尋掌櫃的差事,到時候也可以經營自家的店鋪了。”

周水靜笑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謝寡婦只想簽幾年的活契,其他人家雇傭女掌櫃的時候可能會有所顧忌、有所猶疑,但是卻正合她意!不管蔡雨桐過來南粵城之後是不是願意到自己的店鋪裏做女掌櫃,兩家的店鋪畢竟是連在一起的,幾年下來,謝寡婦的本事蔡雨桐便是學不到,秋梨那個機靈的小丫頭怕是也能學得到□□分了,自己也就不用擔心她們主仆兩日後的生計問題了。

周水靜畢竟還在女學上學,休沐只得兩天,昨天買了一家四口並安頓好,今日裏早早與謝寡婦在“第一牙”的見證下立好了雇傭掌櫃五年的活契,又風風火火地帶謝寡婦去看自家的鋪子了。

簽訂契約之後,周水靜便不再喚“謝大姐”,而是改口稱“謝掌櫃”,還得知了謝寡婦的閨名喚作“謝漣漪”,夫家姓曾,育有一子一女,兒子今年十四歲,已經考中童生,女兒今年只得七歲,正準備念蒙學。

於是她拜托謝漣漪介紹靠譜又比較合適自家仆從蔡長生和蔡春桃念的蒙學,謝漣漪笑瞇瞇地應下了。

到了鋪子之後,周水靜與謝漣漪說了一下自己經營鋪子的理念:她並不想將“靜思書鋪”經營成一般只是賣書的書鋪,而是想要利用自己名聲將這個書鋪經營成為南粵城裏面閨閣女子或者已婚婦人們吟詩作對的一個合適的場所,擴大自己以及小姑子未來的在南粵城的交際圈。

周水靜為人聰慧,她深知在大晏朝之中,有名氣有才氣才會有話語權。例如她剛到南粵城的時候,僅一無名小卒而,別說是打入南粵城頂級的閨秀圈,便是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可是自從《靜思文集(一)》出版之後,她在南粵城女子交/際圈一時風頭無兩,不僅認識了沈夫人這樣的大人物,還能入了越秀女學這樣的好地方念書!

她不禁暢想到,若是她或者蔡思瑾能將名氣打響成像眉山先生或者沈夫人那樣,日後說話做事該是多麽擲地有聲一呼百應!日後能少走多少彎路啊!

所以這間鋪子,求財是其次,求名才是首位。她也不怕與謝漣漪交底,畢竟她和蔡思瑾寫的《靜思文集(一)》才是這家店鋪以及她這種經營理念的底氣,別是便是知道了也難以模仿的。

謝漣漪聽了周水靜的經營理念之後點了點頭,繼而腦袋急轉,之後說道:“夫人,我想著既然‘靜思書鋪’重在求名,那麽就一定要把《靜思文集》系列的名聲打響、主打這一種產品。我的想法是分兩步走。

第一步是最大限度地開發《靜思文集(一)》的潛力。之前的老爺找人印制的版本我看過,質量很好、字跡也清晰,但是並沒有很多的特色。我們可以找南粵城之中有名的畫工將夫人詩作之中的南粵城景色繪制成精美的彩色插圖,再用金箔等鑲嵌其中印制出一版比之前那本貴十倍以上的版本,喚作‘精制版’,將這本文集再賣一波。我相信很多有錢又喜歡這本文集的人一定會再買一本‘精制版’收藏的。我們還可以將那些精美的插畫再取其中最精華的一小部分或者縮略小樣制成精美的書簽,在每張書簽之中還贈送夫人關於此景點的親筆題詩,只送不賣,買一本‘精制版’的書籍才贈送一個書簽。我相信好多有錢的小姐為了集齊這一套書簽肯定會願意大量購買‘精制版’書籍的。

同時要讓夫人和老爺的這本《靜思文集(一)》賣到北地去,宣揚老爺和夫人的名聲。我相信老爺夫人來自北地,北地學子與閨閣女子一是對兩位天然有種親近的心理,二是對南粵城很好奇,我相信這本詩集既然能在南粵城大賣,去了北地之後銷量也是不愁的。

第二步便是趁熱打鐵,夫人和老爺一有新詩作、新游記,便趕緊整理出版《靜思文集(二)》《靜思文集(三)》,將這一系列書名氣打響。

我們的書鋪之中除了賣《靜思文集》自然也要多搜尋一些其他的書賣,否則太單調了。我建議夫人既然以女客為主,那麽所售賣的書籍便可以女作者為主,古今有名女作者的書均要收集完備,給客人一種凡女作者之書此處均能找到的感覺。另外還可以多召集南粵城有才華的女子進行詩會、文會,以夫人的眼光挑選其中上佳的詩賦作品,向該人征集出版一個文集,也做出一個精品的系列出來,相信南粵城的很多閨閣女子也會很願意揚名的。

我說的這些都是店鋪經營的大思路,夫人看看是否可行?至於店鋪之中書籍如何擺放、客人包廂如何設置這些小問題我待細細考察之後再做決定,就不再一一向夫人匯報了,這些小事原也不是夫人該操心的瑣事。”

周水靜一邊聽謝漣漪說話一邊不住的點頭,心中對謝漣漪頗為嘆服。自己剛剛才與她說了一下經營的理念,她瞬間就有這麽多好的主意來做好這個店鋪,果真專業!南粵城的“第一牙”果真名不虛傳,介紹的女掌櫃謝漣漪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將自己的書鋪交給這樣一位專業的女掌櫃來經營,周水靜很放心。她笑著改口,並說道:“漣漪姐姐,我對你的經營思路不僅僅是滿意,更是心中欽佩,漣漪姐姐不愧是南粵城有名的掌櫃,做事極有調理、滴水不漏,將鋪子交於姐姐我很放心。鋪子裏蔡柳氏會來打掃衛生,蔡狗三可以幫忙做些重活,蔡長生和蔡春桃兩人卻是不頂用的。漣漪姐姐可以自己做主聘請賬房、小二等等一切店鋪需要的人員,這張銀票您先拿著備用,若是還有不夠就先記賬,待我下次旬休過來再給你報賬。”

謝漣漪說這麽一大通自然也是想要讓自己的主家周水靜見識到自己的才能,給自己更大的管理店鋪的權力。如今見著周水靜如此信任自己,自然是笑瞇瞇地應了周水靜的吩咐,自會去尋找相熟又信得過的人組建“靜思書鋪”的班底,讓書鋪經營得有聲有色。

同時謝漣漪心中也明了,主家周水靜既然拿捏著仆從的身契,又安排她的仆從蔡狗三和蔡柳氏到書鋪之中做工,自然是對此二人非同尋常的信任的,恐怕也有監視自己、與自己互相掣肘之意。所以謝漣漪為了取信於周水靜,準備好好培養這兩個人,絕對會讓這兩個自己人參與書鋪的實際管理,了解書鋪的所有事情,免得周水靜以為自己與她離了心。

謝漣漪作為一個家中資財富足但是沒有背景靠山的寡婦,目標也很明確:首先是交好主家,獲得蔭蔽,其次才是賺取工錢、積累經商的經驗。

夜裏,周水靜興奮地與蔡思瑾說了好多對於書鋪的暢想,不住地誇讚謝漣漪,稱自己真是撿到寶了。蔡思瑾都笑瞇瞇地聽她講話,同時稱讚到:“那謝漣漪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若是沒有靜兒你的好詩文,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沒有靜兒你慧眼識珠,也不能做靜思書鋪的女掌櫃,所以說到底,最厲害的人還是我們靜兒!”

周水靜被蔡思瑾誇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誰不喜歡聽到自己夫婿的甜言蜜語呢?還是這種無比肯定自己事業、肯定自己才能的甜言蜜語!所以周水靜小臉紅撲撲的......然後就把蔡思瑾趕到書房去一個人睡覺了......

夜裏一個人蓋著被子的時候,周水靜小臉紅撲撲的想著,夫君有些時候越來越“過分”了,現在可不敢再和他在一個床上一起睡覺了,免得真的突破了那一層防線,還沒有滿十八歲就有了小娃娃。她算是不相信那些各種避孕的話了,那種情況之下那裏來得及準備豬尿泡什麽什麽的東西啊!

蔡思瑾一個人睡在書房裏面也是不住地輾轉反側,他發現這種看得著吃不著的感覺真是太痛苦了,明明就是自家媳婦兒,還拜了天地的,怎麽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呢!當初他真是腦抽了才會答應岳父大人那什麽待靜兒十八歲之後再圓房的要求!

作繭自縛這個成語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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