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梨梨，你沒事吧。”娘察覺不對勁。

梨禾深深呼吸，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

“尊者真的靈驗。”有不少人已經拜完，從石拓上下來滿眼的高興。

“是啊是啊，就是今天沒機會見到神光現下，我們再早點來。”

“你們看！你們快看，那是神光嗎！”

人群中有人呼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在此刻擡起頭來。

剛剛還陰沈欲滴的天際，烏雲散開，金光閃現。

“你們看，祥雲。”

層層疊疊的雲海之上就像有什麽籠罩。而在朦朧光影下，依稀能夠看到一個閃著金光的身影。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呼喊。

“尊者。”

“尊者！”

娘也立刻放下手裏的籃子，虔誠的跪在地上，嘴裏的不住念著。

梨禾看著周圍，又看著天上那無盡的霞光，有一種恍惚到虛假的茫然。

“還楞著幹什麽快許願。”娘碰了一下梨禾。

“我……好像沒什麽想要的。”

家人健康生活安寧已經很好了，她不求其他。

“姻緣啊，你怎麽忘了？快求自己找到個好夫君，疼你愛你，平安順遂一生。”

梨禾不相信什麽無緣無故的愛，真心付出都可能什麽也得不到，更何況只是跪著懇求兩聲。太荒謬了。

若是來之梨禾還有一丁點的好奇，此刻卻完全沒了興趣，只是安靜的站著。

發呆片刻，那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越來越近，就像灑在了她的頭頂。

祥雲流散而去。變成點點星落下。落在水拓。大家都安然閉上眼睛。

只有梨禾，攤手掌心，看著光落下又散去。

一道聲音在此刻響在她的耳邊。

“無聲無言，你有何求。”

梨禾察覺對方像是在和他說話，只對著虛空回了一句“我無所求。”

“無需隱藏。你的心也沒有辦法隱藏。”

梨禾“那你說我想要求的是什麽。”

“家人平安順遂，你在乎的人都能夠快樂。”

“快樂？”

“是啊。想要什麽就大聲念出來吧，神都會成全你的。”

這一聲像是敲擊在耳膜，又震顫入心，梨禾覺得頭痛欲裂。就在她快要崩塌跪下的時候。

指尖突然被腳下的石頭割痛，非常細微的觸感，卻讓她渾身一顫。

過了好久，梨禾慢慢的直起身，突然漠然笑了。

那笑容覆雜無比。仿佛穿透了時間空間，就那麽一瞬間。連了金光之後的身影，都在淡淡的晃動。

“你笑什麽。”

“沒什麽。”梨禾搖頭，鎮定“你說的那些，並不是我所求。”

“不，這是由你心而起的願。”

梨禾“應該說是你要求什麽。”

“你說什麽。”

“你想要什麽，鬼門塔。”

梨禾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這樣空寂而神聖的氛圍下卻顯得無比遼闊，就像能滲透人心般的，沈著鎮定。

“你居然沒有受到影響，不對你身上沒有神格，你不是修神者。”那影在光影下的尊者睜開眼。

“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創造的這個幻境裏，我就是一個凡人。”梨禾仰起頭，眼裏已經褪去了所有的茫然，變得冷靜而沈哀“連這些都不知。還是說，這只是我的投影。你無權幹涉。”

“你——”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金光後的尊者有了片刻的驚訝，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沒錯，這是我為你編織的一場美夢，但這些就是你內心最想要的，欺騙不了別人，也欺騙不了自己。”

梨禾看著自己的娘親，看著煙火下的平凡卻安靜的人間“是。”

“那就對了，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永遠留在這裏，過你想過的生活，回到你想回到的人身邊。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只是一場夢境，不重要。”

梨禾低著頭似乎是在考慮他說的話。

這時候，娘擡起頭來“傻丫頭，還幹站著做什麽？辦完了回去給你做最喜歡吃的藕餅，這藕可是張叔剛剛從水裏挖出來的，又甜又脆。”

身後不遠處的張嫂和李叔他們也笑著揮了揮手。

尊者“別想那麽多了，這世上又有誰分得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假亦真時真亦假，擁有你想擁有的才是最真實的。”

尊者的聲音飄飄遠遠卻只落到她一個人的耳中。帶著隱隱的催促和誘惑。

梨禾讓自己沈浸於這片光影當中。

“那我需要付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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