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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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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趴在凳子上的弘晝聽見小太監將板子拿起來時,已緊張的閉起眼來。

他養的白白嫩嫩的屁股,今日就要開花了。

只是隨著一板子下去,弘晝居然發現:咦,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疼。

當然,也不是一點都不疼,只是這疼痛卻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一旁的蘇培盛沖他使了使眼色,哀聲道: “五阿哥,您當著太子爺的面這樣要強做什麽若是疼,您就叫出聲來吧,這樣您也能好受些!”

弘晝很快會過意來,覺得蘇培盛不愧是四爺身邊的第一人,這眼力見遠非常人能及,想必方才前去安排這事兒時叮囑了小太監一聲,要他們下手輕一點。

想及此,他連忙嚷嚷起來: “啊,好疼啊!”

“阿瑪,別打了!”

“我知道錯了!”

論做戲,弘晝可從未輸給過任何人,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聽的像真的似的。

不僅惹得蘇培盛連連替弘晝求情,更是連隔壁院子的弘歷聽到動靜都匆匆趕了過來。

雖說弘晝挨板子這一日比弘歷想象中來的晚許多,但看到這一幕時,他還是嚇壞了,連連替弘晝求情: “阿瑪,您就原諒弟弟這一次吧,弟弟都說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好話說了一籮筐,可四爺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沒法子,便差人去內院催促耿側福晉再快些過來。

待耿側福晉緊趕慢趕趕過來時,弘晝這頓板子剛要打完,看到這一幕,她眼淚落是的愈發厲害,一把就撲在弘晝身上。

她向來好脾氣,對著四爺連句都沒有過,如今卻是嚷嚷起來: “太子爺這是做什麽弘晝今年只有十三歲,您二十個板子打下去,是不是想要了他的命”

“您既想要了弘晝的命,索性將妾身的命一起奪去吧!”

大多數母親對孩子的愛都沒有假的。

弘晝雖心中很是感動,卻也很想告訴耿側福晉——額娘,我就剩下最後一個板子了。

站在臺階上的四爺看了看跪地不起的弘歷,又看了看哭成淚人的耿側福晉,卻是微微嘆了口氣,道: “最後一個板子,那就算了吧!”

弘晝看著四爺離開的背影,就差要脫口而出: “阿瑪,最後一個板子打了吧,我不怕!”

如今正值春日,有道是春捂秋凍,這幾日又有些倒春寒,所以他身上的衣裳穿的也是挺厚實的。

也就最開始那一兩個板子下去有點感覺,到了後面已是沒啥感覺,如今被耿側福晉的哭的是愧疚不已,手忙腳亂替耿側福晉擦去眼淚,道: “額娘,您別哭,我沒事兒的。”

“真的,一點都不疼的。”

耿側福晉聽聞這話,眼淚卻是落的愈發厲害。

弘歷雖沒至落淚的地步,但面上的憂愁之色卻是怎麽都擋不住。

弘晝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道: “額娘,您別哭了。”

“哥哥,你也別擔心了。”

“方才那頓板子經蘇公公打點過了,一點都不疼的。”

“若是我年紀還小,定會將褲子脫下來給你們好好看一看,只怕也就屁股有點紅了而已。”

他知道,以四爺的聰明才智,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了多久的。

耿側福晉驚的連眼淚都忘了掉,弘歷更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唯有弘晝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 : “雖說打屁股一點都不疼,但我這麽打人了,還被阿瑪打屁股,這事兒傳出去,叫我的面子往哪裏擱”

只是弘晝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暴露的比他想象中還要早。

四爺前腳剛回到外院書房,尚未於太師椅上坐下來,那不悅的眼神就落在了蘇培盛面上: “你可有什麽話要說嗎”

蘇培盛是早有防備,連忙跪了下來: “太子爺息怒。”

他跟在四爺身邊這麽多年,比誰都清楚四爺這是生氣了。

四爺並非武斷之人,每每動怒之前總會給你辯解的機會,問上一句自己可有什麽話說。

方才對弘晝是這樣。

如今對自己也是這樣。

好在蘇培盛方才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措辭,正色道: “太子爺,今日之事的確是奴才先提點過那兩個行罰的小太監,實在是五小阿哥身子嬌貴。”

“奴才是跟著您從紫禁城中出來的,宮裏頭向來不將奴才的命當成命,一言不合就打人板子,從前因二十個板子打死人的事也不是沒有。”

“五阿哥今日雖犯下了大錯,可一頓板子打下去,若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您後悔都來不及啊……”

說著,他又是重重叩頭,道: “奴才知錯,還望太子爺責罰。”

隨著他這話音落下,一直捏在四爺手中鬥盒裏的蟋蟀叫了兩聲。

四爺是煩不勝煩,只將鬥盒丟在桌上,皺眉道: “那就罰你三個月的月例銀子吧。”

蘇培盛是千恩萬謝的下去了。

桌上鬥盒裏的蟋蟀也不知道是換了地方,還是天性如此的緣故,一直蹦個不停。

四爺看著這盒子直發呆。

並非他不生氣,他是氣極了。

但他就算生氣,卻也記得皇上的話——子不教父之過,弘晝如今變成這樣子,皆是他的責任。

也正是這個理由,所以方才他明知蘇培盛有心包庇,卻沒有多言。

若說該打板子,最該打是他的才是。

***

弘晝卻不知道四爺是裝作不知道的,等著耿側福晉走後,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給弘晝聽後更是大吐苦水: “……原先我只知道咱們這位年舅父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沒想到這年壽比起他來是惶然不可奪讓,小小年紀囂張跋扈也就罷了,竟喜歡做這等下作的事!”

“只怕他還將這裏當成了西北,以為他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弘歷聽聞這話,面上都浮現幾分怒氣來: “怪不得你會動手打他!”

“真是打得好!”

“像年壽那樣的人,就該好好叫他吃點苦頭才是!”

弘晝是連連點頭, “沒錯,雖說那地方是尋常富家公子哥兒才會去的,但誰家的銀子是大風吹來的願賭服輸,他輸不起也就算了,還連我的本金都想搶去。”

他是越說越生氣,想著今日年羹堯福晉來了一趟,大概是昨日年壽在他手上吃了虧,打算看看他是哪家的,想要找機會報仇雪恨。

弘歷忙安慰他道: “弟弟,你別生氣,別把自己身子氣壞了,若是年壽知道,只怕又是高興壞的。”

頓了頓,他又拿出兄長的架勢來: “不過叫我說,今日這頓打你挨的是一點都不冤枉。”

“誰叫你借著練習騎射之名偷溜出去的好在今日叫你長了個記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這般行事……”

弘歷說歸說訓歸訓,可翌日一早就派了小成子去門口等著,要四爺回來後第一時間告訴他。

甚至因這件事,他白天看書寫字都沒什麽心情。

一直等到了傍晚,弘歷才聽說四爺回來的消息,連忙帶著書本去找四爺。

比起弘晝來,他一直是個委婉含蓄的,如今更是借著有功課弄不明白之由去找四爺的。

四爺自知道他前來的目的,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耐心為他解惑。

到了最後,弘歷果然沒有要走的意思,直道: “……阿瑪,您可是還在生弟弟的氣昨日之事弟弟雖有錯,可在我看來,卻是年壽錯處更大。”

他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出來之後,更是道: “阿瑪,您想啊,弟弟平素雖驕縱了些頑皮了些,可他長到這麽大,有先開口罵人動手打人的先例嗎”

“弟弟一向聰明,明知道他們寡不敵眾,難道還會上前挑事不成弟弟又不是個傻的!”

“可見弟弟昨日是忍無可忍。”

四爺微微一楞,只想起昨日喜嬤嬤與自己說的話,說是弘晝賭錢不說,更是仗勢欺人。

當時聽到這話時他就不大相信。

誰知後來聽到弘晝那番話更是氣昏了頭,如今回想起來,這件事的確是疑點頗多。

他道: “昨日發生的事,可是弘晝與你說的”

弘歷重重點了點頭。

四爺不疑有他。

相較於外人,他自然更相信自己兒子。

當然,他存著一顆不汙蔑任何人的心,還專程派人去鬥蟋堂打聽了一番。

這才真相大白。

事已至此,到底是年壽撒謊,還是年羹堯福晉撒謊,亦或者年福晉搗鬼……對四爺來說都不重要,這幾個人在他心中乃是蛇鼠一窩。

畢竟在四爺心中,這幾個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四爺雖知道昨日之事有些許誤會了弘晝,但在他看來,弘晝這頓打挨的是一點都不冤枉。

況且,昨日那頓板子能叫挨打嗎

比起當年皇上懲處他們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四爺也有心晾一晾弘晝,畢竟弘晝的膽子太大了些,十三四歲就賭起錢,誰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而年羹堯很快也從年羹堯福晉嘴裏知曉了這件事。

年羹堯福晉足足等了一日,見太子府並無任何動靜,這才敢將這件事與年羹堯說。

不然以她對年羹堯的解,指不定做出什麽事情來,最後更是道: “……弘晝小阿哥得皇上與太子爺喜歡,性子難免驕縱些,我已經與年壽說過了,這裏是京城,貴人多很的,可不是四川,更不是西北,還是小心為好。”

“這件事雖是弘晝小阿哥的錯,可皇上與太子爺不怪罪就已是阿彌陀佛。”

年羹堯本就脾氣火爆,再加上對弘晝厭棄,一聽這話更是炸開了鍋似的: “就算那小崽子是皇孫龍子又如何就能不講道理”

“若提前要我知道這事兒,我定要去太子府好好理論一番。”

“這事兒就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會這樣好說話。”

皇帝重長子,百姓疼幺兒。

年羹堯雖看重長子,可最疼愛的卻也是年壽這個小兒子,只覺得這小兒子的性子與自己是一模一樣。

他嘴上雖說著這事兒算了,卻還是在心裏狠狠記上了這一筆。

等著他再看到四爺時,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與老八等人私下來往是愈發密切,想著總有一日要將四爺拉下馬來,到時候好好替年壽報仇雪恨。

***

這些日子安心“養病”的弘晝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與年壽的爭執竟能影響朝堂。

不過他就算知道,也不會關心的。

如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四爺為何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自他被打了板子後,闔府上下所有人都來問候過他,送補品的送補品,送安慰的送安慰……唯獨四爺一次都沒來。

甚至弘晝擔心四爺是真的生氣了,這幾日也沒心思偷懶,還專程將先生請過來教他念書。

他相信這件事四爺肯定是知道的,卻還是對他不聞不問。

弘晝是愈發覺得四爺小氣了。

與此同時,他也不忘惦記著自己那只叫‘柚子’的蟋蟀,對著前來看望他的弘歷是長籲短嘆的: “阿瑪那性子,肯定將我的蟋蟀已經丟了。”

“我那只蟋蟀還是挺厲害的,更是我花了大價錢回來的!”

“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一條命啊!”

弘歷對上弘晝,多少是有些無語: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竟還想著你的蟋蟀”

他瞧上弘晝那張圓呼了些的臉,道: “弟弟,你都說了,當日阿瑪打你的那頓板子是一點都不疼。”

“既然如此,你還打算在床上躺到什麽時候難不成還想一直躺下去”

說著,他更是微微嘆了口氣,覺得這幾日夾在四爺與弘晝跟前十分為難: “我若是你,定會好好與阿瑪認錯的,興許阿瑪見你認錯態度良好,心情一好,也就原諒你了。”

“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若叫阿瑪知道你當日的板子一點不疼,卻還裝病偷懶,怕是會愈發生氣的……”

弘晝是忍不住點點頭,道: “哥哥,你這話很是有道理。”

但他還是覺得在床上躺著舒服。

雖說他每日還是照常跟著先生念書,卻是將念書的時間從上午改成了下午。

先生上午教弘歷,下午教他。

他向來喜歡睡懶覺,如今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悠哉游哉吃個飯再跟著先生念書,覺得時間是一晃就過去了,別提多快樂。

等著又過了兩日,弘晝這才起身去書房找四爺認錯。

誰知道他剛靠近書房,就被蘇培盛給攔下來。

蘇培盛到底是四爺的人,不好屢次做出吃裏爬外的事情來,只能委婉提醒他道: “五阿哥,如今太子爺還在氣頭上,不願見您,您就先回去吧。”

“您回去之後好好念書,每日將先生安排好的功課給太子爺送過來,太子爺見您表現好,興許就不會生氣了。”

“不管怎麽說,您小小年紀賭錢就不對,太子爺也是該生氣的。”

“這件事前兩日叫皇上知道了,皇上都沒替您求情了……”

他這話並未說完,當日皇上聽說弘晝挨了二十個板子後,臉色一變,好在四爺及時說那二十個板子怕是連弘晝皮毛都沒傷到,臉色這才和緩一二。

這叫皇上怎麽替弘晝求情

弘晝聽聞這話,只覺得自己賭錢一事是真的性質惡劣,便專心回去用功。

可沒兩日,他就又高興起來。

他聽說納喇·星德回京的消息。

說起來當年納喇·星德在阿福和阿喜滿月後就離開京城去了西北,這一去就是三四年的時間,好幾次都準備回京探親,有的時候是突發戰事,有的時候是被臨時事情絆住了腳,更多時候卻是年羹堯故意為難他這個四爺前女婿……身在戰場,軍令大過山,他就算再想念妻子兒女也沒有違抗軍令。

如今西北已定,他這才得以回京。

只是弘晝再高興也沒用,四爺根本不放他出去。

好在第二日納喇·星德就前來太子府給四爺請安。

四爺幾年未見納喇·星德,看著當年自己親自挑選的女婿已是戰功赫赫,很是滿意,只拍著他的肩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面上帶著難得的笑意,只覺得納喇·星德比當初離京時高了些,壯了些,膚色更黑了些: “這幾年西北捷報不斷,每每我聽到你在西北立功的消息,都為你感到高興,就連皇阿瑪也時常誇讚你,說是英雄出少年。”

“你這次回京路上可還順利打算什麽時候再回去西北”

自年羹堯離被調離西北後,納喇·星德就頂了年羹堯的位置。

雖說比起年羹堯來,他年輕許多,一開始並不足以服眾。

但比起年羹堯來,他也有許多優點,比如年輕,比如性情和順不少,比如勤勉好學……一來二去很快就在西北籠絡住將士之心。

可即便納喇·星德已身居高位,但在四爺跟前仍是恭恭敬敬,與當初無異: “回阿瑪的話,這次我回來京城是因西北初定,我已幾年未曾回京看望滿宜和阿福,阿喜她們,但很快就是要回去的。”

“雖說如今西北太平,但那一帶想要長長久久的太平並非易事,不知道什麽時候戰事又起,所以不能在京城多做停留。”

頓了頓,他更是道: “這次我回京是想與滿宜商量將她們母女接去西北。”

“身為男兒,該以四海為家,何處需要我我就該往哪裏去。”

“可身為丈夫,身為父親,我卻是對滿宜和兩個孩子虧欠良多。”

在他離京的這幾年裏,瓜爾佳·滿宜送走了他的寡母,為他的妹妹嫁到了好人家……他覺得能夠娶到瓜爾佳·滿宜真的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和幸運,幸運到覺得從前遇上的那些破事兒仍是老天眷顧於他。

四爺微微頷首,愈發覺得他靠譜。

想當年納喇·星德之所以未將妻女帶去西北,畢竟那時候西北是年羹堯的地界,他不敢讓妻女以身涉險,可如今西北皆是他說了算,自想要一家團圓。

四爺也很是讚成: “西北的條件雖補不上京城,可當初你離開京城時你們夫妻成親不久,滿宜從前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如今是將納喇府上料理的井井有條,你虧欠她太多。”

“更別說還有阿福和阿喜兩個孩子,直到今日,她們還不知道自己阿瑪長得什麽樣子……

納喇·星德連連稱是,直說到時候他們一家離開京城之前定會前來與四爺辭行的。

翁婿兩個又就著西北的形勢說了好一會,到了最後,納喇·星德這才提出想要去看看弘晝。

他剛回京,就聽說了這幾年弘晝身上發生的事,又是遇刺,又是與年壽打架……聽的他是心驚肉跳,如今更是絕口不提弘晝被打板子一事。

別說他是四爺的前女婿,就算是現女婿,也沒資格在太子府指手畫腳。

四爺也知道納喇·星德與弘晝雖差著年紀,卻是關系十分要好,便點頭答應了。

納喇·星德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快步朝弘晝院子走去。

隔著老遠,他就看到弘晝在院子門口翹首企盼。

弘晝一看到他過來,更是飛奔過去,像小時候每一次一樣一把將他抱住,揚聲道: “星德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看我的!”

兩人闊別幾年再次見面,是半點生疏都沒有。

納喇·星德想像弘晝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卻發現眼前的弘晝早已不是小孩子,而是個半年的少年,便拍著他的肩道: “我自然是要來看你的。”

“想當初我剛離開京城時,你才打齊我的胸膛,如今已經打齊我耳朵來,是個少年了!”

他這話剛說完,弘歷也迎了過來。

納喇·星德看著這兄弟兩人,眉裏眼裏都是笑,一會說給他們帶的禮物還在路上,約莫十來天後就能送到,一會說當初他遠在西北聽說四爺被立為太子的事也很高興,一會又說起在西北的趣事……兄弟三人湊在一起,還像從前似的有說不完的話。

弘晝見納喇·星德蒼老許多,但眸子裏仍是亮晶晶的,臉上,頸脖間還有傷疤,知道他的軍功與地位都是靠著性命拼出來的。

他忍不住道: “星德哥哥,你是不是只報喜不報憂”

“特別是前幾年,你在西北的日子一定很難吧”

納喇·星德微微一楞。

這話早在昨日他剛回京,瓜爾佳·滿宜也是這樣問過他的,甚至難過的掉下眼淚來。

他笑了笑道: “不瞞你們說,行軍打仗哪裏有不難的”

“特別是我剛去西北,那時西北還是年羹堯說了算,他甚至將年側福晉的死遷怒到我身上,孤立我,排擠我不說,好事想不到我,沖鋒陷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等著戰事平息,我幾次想要回京,都被他攔了下來。”

幾年的委屈與心酸到了他嘴裏則是雲淡風輕的,他更是看著弘晝道: “好在如今總算是熬出了頭。”

“你們怕是做夢都想不到,年羹堯為了怕我出頭搶奪他的軍功,惡心之處遠不止如此,甚至還專門派了人拉我一起賭錢嫖妓。”

“有好幾次,我不是沒有心動過,畢竟相比於克制相比於努力,放縱則簡單許多,好在我最後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做那些不該做的事。”

“弘晝,如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像賭錢這等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真等著你沈溺其中,想要抽身就難了,到時候整個人就廢了。”

弘歷頗為讚許點了點頭: “星德哥哥說的極是。”

弘晝被他這番話說的有些難為情,再次解釋道: “……上次我就是一時間好奇所以進去看看,你們放心,我再也不會賭錢的。”

不過他更是道: “怪不得年壽一肚子壞水,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這父子兩個沒一個好東西。”

兄弟三人正說著話,四爺就差人過來請納喇·星德過去用飯。

小太監更是含笑道: “太子爺吩咐了,若是四阿哥也在,請四阿哥一塊過去了。”

他是絕口不提弘晝。

弘晝卻是自覺的很,站起身道: “走,星德哥哥,哥哥,咱們吃飯去。”

他想的簡單,覺得有納喇·星德在,四爺多少會給他些面子。

可惜四爺看到他過來,別說與他說話,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若換成尋常臉皮薄的人,早就氣的轉身回去或羞紅了臉,但弘晝卻不是一般人,大剌剌坐下,更是主動對蘇培盛發問: “蘇公公,今日小廚房做了些什麽菜有沒有我愛吃的松鼠鱖魚”

說著,他更是反客為主與納喇·星德解釋起來: “星德哥哥,阿瑪小廚房做的松鼠鱖魚可好吃了。”

“連阿喜那樣挑食的都能吃上大半條松鼠鱖魚,你也嘗嘗看,味道很是不錯。”

……

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但納喇·星德根本沒有接話,只下意識看向四爺,更不忘沖弘晝使眼色,示意他與四爺說說話。

畢竟有他在這兒,弘晝主動與四爺說話認錯,四爺總不會不搭理的。

弘晝很快會過意來,看著四爺道: “阿瑪,您不會還在生氣吧”

“您一個大男人,怎麽這樣小氣都這麽些天了,您還在生氣阿”

“生氣傷身,您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著,他更是以手指天,鄭重其事道: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賭錢了。”

四爺這才掃了他一眼,道: “若是你以後再賭錢了怎麽辦”

弘晝想了想,認真道: “我若是再賭錢了,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四爺卻是冷笑一聲: “你是什麽性子,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

“到時候你再次賭錢,怕是理由多的很,你的話,我可不敢信,至於到時候我若是要再罰你,你這性子更會鬧得人盡皆知,就連皇阿瑪都跟著不得安生……”

他這話完沒說還呢,一旁的納喇·星德與弘歷是齊齊點頭。

弘晝仔細一想,這的確是自己的做派。

他便再次舉起手發誓起來: “我發誓,若是我以後再賭錢,老天爺就罰我生五個像我一樣調皮搗蛋的兒子。”

“不,罰我生十個像我一樣調皮搗蛋的兒子也可以。”

說著,他這才看向四爺道: “阿瑪,這下您總能相信我吧”

四爺面色這才和緩幾分。

這時候,蘇培盛已帶著小太監上前擺飯,納喇·星德便打起圓場道: “我們快吃吧,正好我也想嘗嘗弘晝和阿喜都愛吃的松鼠鱖魚到底有多好吃。”

一行人開開心心吃起飯來。

等著一頓飯用完,正吃點心喝茶時,納喇·星德則宴請四爺明日帶著全家前去納喇府上做客: “……我知道您如今忙的很,不一定有時間,若是您三日後沒時間過去做客,就叫嫡額娘帶著弘晝,弘歷過去就是了。”

“這幾年我離開京城,滿宜他們受親朋好友照顧頗多,我回京之後自要設宴款待大家一番。”

四爺並未一口答應,也沒有一口拒絕,只反問道: “到時候年羹堯可是也要過去”

納喇·星德點頭稱是,苦笑道: “不管年羹堯在西北對我如何,可明面上他對我也是有提攜之恩。”

“我還沒有給年家下帖子,明日一早會差人送帖子過去的,年羹堯應該是不會拒絕。”

縱然他回京才第二日,卻也聽說了年羹堯對外說了些什麽話,年羹堯話裏話外的意思皆是西北已定,不再需要年羹堯,所以才將年羹堯調回京城,命他駐守西北。

年羹堯更恬不知恥對人說什麽他是年羹堯一手提拔起來的,若是到時候年羹堯不到場,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原本正埋頭吃點心的弘晝一聽這話是眼前一亮,好奇道: “那到時候是不是年壽也會過去”

納喇·星德微微頷首: “大概也是會來的。”

一提起年壽,弘晝就氣的想挽袖子幹架了,忙道: “阿瑪,我要去!我要去!”

“只要您準我去,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四爺微微頷首道: “星德,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帶著弘晝他們一起過去的。”

想起年羹堯,他心裏就一陣窩火。

若說隆科多與老八等人是笑面虎,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那年羹堯就是不折不扣的刺頭。

不管是私下還是當面,年羹堯皆表現出對他的不喜,甚至私下還大放厥詞——別人不知道咱們這位太子爺是什麽德行,我的妹妹可是給他當過側福晉的,我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麽德行呵,就他這樣的人也能當太子,給廉親王提鞋都不配!

這話傳到四爺耳朵裏,可將他氣的夠嗆。

接下來的兩日裏,弘晝更是躍躍欲試起來。

到了參加宴會前一天的傍晚,四爺正在書房看折子,透過窗戶就看到了弘晝一直在門口徘徊。

四爺像沒看見似的。

他知道弘晝可不是什麽臉皮薄的孩子,之所以在他門口猶豫該不該進來,可見心裏知道這話是不該說,這事是不該做。

可一刻鐘後,蘇培盛還是進來道: “太子爺,五阿哥求見。”

四爺皺皺眉,道: “叫他進來吧。”

弘晝很快就含笑走了進來,甚至他手上還提著食盒,一開口就殷勤道: “阿瑪,我看您這些日子像是瘦了些。”

“先前您不是誇額娘院子裏那個廚娘燉的鴿子湯味道不錯嗎您看,這是我專程要她為您燉的湯。”

“您先別看折子了,先喝碗湯吧。”

他不光將湯盛了出來,甚至還吹了吹,吹涼了些才遞到四爺手上的: “來,阿瑪,您小心燙。”

四爺將這碗鴿子湯接了過去,略喝了幾口,才漫不經心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日找我又是有什麽事”

弘晝是笑著吹起彩虹屁起來: “阿瑪,您可真聰明,我這點小心思哪裏瞞得過您的眼睛”

“我今日來找您的確是有一點點小小事情的,不過不要緊,您先喝湯,湯喝完了我再說也不遲。”

四爺當真不著急,就安心喝湯起來。

等他一碗湯喝完,弘晝才猶豫著開口道: “阿瑪,前幾日當著星德哥哥與哥哥的面,我發過誓了,說以後再也不賭錢,這話是千真萬確。”

“但明日我們就要去星德哥哥家做客了,您……您能不能將‘柚子’還給我啊”

“‘柚子’就是當初您沒收的那只蟋蟀。”

四爺臉色微沈,道: “弘晝,你想做什麽”

“當日你與年壽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都已經知道了,雖是年壽有錯在先,但你那頓打挨的也不冤枉,怎麽,明日你難不成又想跟他打一架”

“自然不是,我就算再胡鬧,也不會在星德哥哥家中鬧事的。”弘晝這話說的極認真,可說著說著,他卻意識到不對勁來: “阿瑪,原來您也知道是年壽有錯在先那我那頓板子挨的豈不是很冤枉”

“要不這樣吧,我那二十個板子先再您這兒存十個板子,下次若我犯了錯,能不能別打我板子了”

“我都這麽大人,還要被打板子,還是怪醜的……”

他這話完沒說還,瞧見四爺那不悅的眼神掃了過去,連忙閉上嘴: “不存就不存,您這樣看我幹什麽”

四爺冷哼一聲,道: “那頓板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心裏清楚,你若真要計較,我便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弘晝是連忙道: “不,不用了。”

他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蹬鼻子上臉,瞧見四爺不是真的生氣,又纏了上去: “阿瑪,我都打聽過了,您不光沒將那只蟋蟀處置掉,還專程派了個小太監照看著它。”

“您是做大事的人,養這等東西做什麽”

“索性您就將它還給我吧,明日我還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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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不笑了》by鵝不思休

赫蘭菁胎穿古代,容貌生的可稱國色無雙,卻身陷腌臜之地,本想借著外嫁逃出,卻在及笄這年撿到一本風月話本。

話本上說她根本不會被嫁人,很快便將淪為刺史府上這群腌臜男人的臠奴……

赫蘭菁:……

赫蘭菁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為擺脫命運,她不得已惹上那個薄情狠戾的權臣二哥,誰知他也不似表面那般清貴高潔,但是真心狠薄清,滿意她的姿容,卻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

逃跑不成,被其脅迫。

赫蘭菁只能假做臣服,向其獻上身心。

但終是未能得其信重。

那日她被作為選擇題丟給她那權臣二哥。

被逼瘋了的嘍啰:我倒要看看江山和美人你怎麽選哈哈哈……

男人看她一眼,嗤笑: “這還用選有了江山,我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赫蘭菁跟著看他一眼,應: “二哥說的對。”

然後她就真的“死”了,連具屍首都沒留給他……

據說那天素來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男人殺紅了眼,不顧朝廷猜忌,多年籌謀毀於一旦,連屠兩座城,但這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她已經回到盛京,做回她自在尊貴的長公主,享受著世間種種榮華極樂,早把曾經那些令她羞辱不快的人和事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去。

冷傲心機美人x衣冠禽獸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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