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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劃過李染華的臉頰,滴落在紅衣之上,濡染出一片顏色。

聞言,她垂下了眼眸。

“不是我殺的你。”

李染華心中思緒覆雜,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她只能從輕輕吐出這句話,顯得蒼白而無力。

謝夜寒冷笑一聲,將頭別到一邊。“無所謂是不是你。”

她不過是一把劍而已,真正的執劍者另有其人。

沒必要因此為難李染華。

“放心吧。”他說,“即便你當年不來殺我,自然也會有人爭先恐後來殺我這條惡龍。”

謝夜寒想,還不如被染華劍一劍穿心,少受幾分皮肉之苦來得痛快。

見他如此坦然的模樣,縱使李染華有再多的話,也不得不將其咽回肚子裏。她沈默了許久,最後也只是收回了長劍,一句話都沒有說。

兩人就這般相對無言,在雨中默默站了片刻。

“啊,前輩!”

暗巷的巷口處,乍然出現一道明亮的身影,朝李染華和謝夜寒的方向跑來。

阿雅懷中抱著一座雕像出現在兩人面前。她小跑幾步,停下喘了幾口氣,最終來到兩人面前。

阿雅左右望望,似乎又察覺到了兩人間氣氛的不對勁,猶豫著道:

“兩位前輩,我是不是不該挑這時候來找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有。”李染華和謝夜寒難得默契一次,異口同聲說道。

聽見謝夜寒也說了相同的話,李染華下意識朝他望去,卻發現對方只是聳了聳肩,走到一旁去處理脖頸上的傷口去了。

阿雅手上捧著雕像,有點不知所措。

李染華見她局促,便出聲解圍:

“怎麽了?”

見她發問,阿雅將自己手中的雕像遞到李染華手上,才說:

“這是城中最後一座雕像了。”

李染華低頭,看向懷中自己兩只手便能輕輕拿起的雕像。雕像腰間系著長劍,腳踩祥雲,長衣飄飄,是印象中熟知的弈和仙君打扮。

李染華毫不猶豫,將其狠狠摜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在雨夜中驟然炸響,很快又被沙沙作響的雨聲吞噬,仿若沒有事情發生過。

盡管阿雅早就見識過她的狠勁,見狀還是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謝夜寒將地上的碎片撿起,捏在指尖,問李染華道:“你不妨解釋一下?”

李染華側目望了一眼他已經止住血的傷口,許久才出聲回答道:

“‘它’的真實身份是遇嵐劍劍靈,只不過借了弈和仙君的身份在收集氣運,希望成仙而已。”

說到這裏,李染華想起了什麽,覆又問道:“‘它’說,天道正在自己身上;‘它’就是天道。”

“胡說八道。“謝夜寒對此嗤之以鼻。

他說:“天道本身就是十分玄妙的事物,怎麽可能願意浪費時間在凡間行走?”

“依我看,‘它’不過是個拙劣的模仿者,欺騙旁人罷了。”

李染華點了點頭,不作置疑。

昔日的妄淵盤旋在無盡崖下,甚至被傳為拱衛天道的神龍,謝夜寒對於天之一道的理解絕不會出錯。

兩個人聊到此處,謝夜寒便嘆了一口氣:“可憐了那些被‘它’所害的無辜百姓。”

“沒什麽可憐的。”李染華說,“若不是花樓裏眾人許了希望京中貴人來靈山腳下的願望,‘它’也不會有將計就計的機會,趁機作亂,借機謀事。”

半空中,一直下著的小雨漸漸停歇,路邊的水坑倒映出四周昏暗的景象,天地間被染成一片灰色。

此情此景,讓李染華不由得想起小糖身上穿著的灰衣顏色。

“我們去九衍宗看看。”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她方道,“我想,真相大概就在那裏。”

“可以是可以。”謝夜寒瞥了一眼李染華的紅裙子,“不過,你這個樣子去可不行。”

李染華揪了一下自己的紅色衣衫,心道她記事以來穿的就是紅色,如今確實得換一身打扮才行。

看出李染華的苦惱,阿雅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兩身灰色的布衣,遞到了兩人面前。

李染華取了衣服就走到一邊換上了。謝夜寒低頭望了一眼自己通身的黑色,掙紮了片刻,也接過了阿雅遞來的灰衣。

待到李染華和謝夜寒換好衣服,兩個人便商量著出城的方法。

阿雅告訴他們,經過仙劍宗弟子們的一番努力,城鎮裏的流民們已經被徹底清理幹凈了。不過,因為妄淵和李染華成功從張熙進的面前逃跑,弟子們現在在城鎮裏到處搜尋,生怕就此放走一人一龍。

“我聽說,守城門的弟子是一個叫祁十的管事弟子。”阿雅最後道。

聞言,李染華立馬望向了謝夜寒。

謝夜寒發現了李染華的視線,伸手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深感莫名其妙。

“讓我給你們帶路?”

李染華果斷點點頭,說:“祁十還不知道你就是妄淵。”

換句話說,待會三人想要出城,最好的選擇便是讓謝夜寒出面騙祁十打開城門。想必以現在祁十的智商,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就這般,謝夜寒被另外兩人半推著帶到城門之下。一路走來,城鎮難得恢覆了先前的平靜,再不見流民蹤跡。除了大街上時不時有仙劍宗弟子跑過外,絲毫看不出端倪。

無奈,謝夜寒拿出還留在身上白玉令牌,走到守著城門的一眾外門弟子面前。

“我要出城。”他說。

外門弟子們見了這枚令牌,不但沒有予以通行,反而更加攔住想要繼續前進的謝夜寒。

“我們從來沒有在仙劍宗內見過這種令牌,還是請回吧。”

見自己被攔住,謝夜寒氣極,憋了口氣朝城墻上喊道:

“祁十!”他說,“你給我出來!”

話音未落多久,城墻上伸出一個人頭,語氣驚奇:“謝師叔?”

祁十從高高的城墻上一躍而下,走到眾人面前。

“師叔,現在城鎮裏一團亂,你找我有何事?”

“我要出城。”謝夜寒懶得跟祁十廢話,直接道。

“不行。”

祁十立馬果斷拒絕。

“師父告訴我,不能放任何一個人出城。”

謝夜寒聽了他的回答,只想冷笑:“我與你師父可是同輩,你可沒資格攔住我。”

祁十被謝夜寒威脅幾句,最終還是勉強同意放後者出城。他苦著一張臉,向謝夜寒打聽其他兩人的身份。

“這位姑娘是誰?”祁十指著阿雅問道。

阿雅早有準備。她上前一步,將手中的文書遞給祁十,道:

“我是宋家布莊的小姐。今日城中突生變故,家父擔心城外生意,便托故知謝仙君帶我出城。”

祁十被阿雅唬得一道一道的,檢查過文書無誤後便還給了她。

接著,祁十又望向了一旁的遮著臉的李染華。“這位又是誰?”

李染華不作聲,生怕在祁十面前露餡。謝夜寒想了一會兒,最終勉強找了個理由搪塞他。

“呃……她是這位宋小姐的護衛。”謝夜寒說。

祁十一聽就知道謝夜寒在敷衍自己,連忙小聲道:

“師叔,你可不要騙我。”他說,“萬一妄淵混在你們中間出城就不好了。”

“我怎麽可能騙你。”謝夜寒一驚,祁十竟然變聰明了,“你放心好了,妄淵絕對沒有膽量出現在仙劍宗面前。”

為了能夠出城,謝夜寒甚至閉著眼睛說胡話。“我要是騙你,我就是妄淵好吧。”

“好吧。”沒人想成為被人人喊打的惡龍。祁十糾結了小一陣,還是打開城門令他們三人出去了。

李染華跟在其他兩人身後,漸漸離開了靈山腳下。往城外方向走,始終縈繞在空中的血腥氣終於散去,多了幾分陽光照下的新鮮氣息。

直至離開守門弟子的視線,李染華摘下遮臉的黑布,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轉身,看見一旁的阿雅好奇地看著謝夜寒拿出符紙疊紙鶴,便問她道:

“阿雅,你想要就此回程,還是跟我們一起去九衍宗?”

阿雅的家人都還留在城鎮之中,還是有必要就此一問。

在阿雅驚嘆的眼神中,謝夜寒用兩張符紙疊成的紙鶴逐漸變大,比當初李染華拿到的還要大出不少,足夠坐下三個人。

阿雅看得頭也不擡,果斷地回答李染華道:“前輩,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也一起去九衍宗吧!”

聽罷,李染華眼睜睜地看著她跳上了紙鶴,甚至還揮手催促自己趕緊上去。

無可奈何,她也默默坐上了紙鶴。

謝夜寒最後一個爬上紙鶴坐穩,隨手往它身上貼了幾張疾行符,便對其命令道:

“帶我們去九衍宗。”

得了主人的命令,巨大的紙鶴悠悠起飛,消失在一日初升的晨曦光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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