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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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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二)

阮玉殊跟家中親人道別,溫姨娘再次控制不住,拉著她的手遲遲不肯松開,哭成一個淚人,阮修跟雲氏紅了眼眶,偷偷抹眼淚,一直細細叮囑。

阮修最近連嫁兩女,內心尤為覆雜,雖然他經常外出,對家裏的孩子們一向嚴厲,但是他內心對孩子們的疼愛一點也不少,但孩子們都跟他不親近,覺得他是個冷血的父親,他的內心苦澀,心愛的女兒就要嫁到別人家,離開他的羽翼的保護,他一直忙於朝中事務和家中生意,還沒來得及好好疼愛呢。

吉時已到,喜娘忙催促,溫姨娘不舍地放開,阮玉殊的頭上便被蓋頭罩住,遮住了她的一雙淚眼,也隔開了親人不舍的目光,阮玉殊內心充滿著不舍,麻木地由喜娘領著往外走,然後停在一雙紅色的鞋前,一雙溫暖的手接過她,那人的手心都是汗,有些濕滑,這雙手熟悉又陌生。

欒燁緊張地深吸一口氣,他看見殊兒身穿一身紅衣由人攙扶,身材婀娜,一張臉被紅色的蓋頭遮得滿滿當當,想起蓋頭下的那張面容,喜上心頭,臉上的笑意如何都收不住,當握緊她手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心裏踏實了,也不緊張,好似只要握著這雙手,他的人生便再也無所畏懼。

阮玉殊手有些不舒服,掙了掙,那人的手又握緊了幾分,她輕聲說手太濕,不舒服,那人溫柔地說道,別鬧,很快便好了。

阮玉殊被送進花轎,然後有人吆喝幾聲,迎親隊伍又開始動了起來,往欒府走去,迎親忌諱走回頭路,因此回去的時候繞了一大段路,比來的時候路程遠了很多,迎親隊伍浩浩蕩蕩,比來時人更多了,一路敲敲打打,路上早就鋪好紅毯,撒著鮮花,吸引了大半的江州百姓,歡聲笑語,百姓皆是議論紛紛。

欒燁騎在紅色的駿馬上,神態卓然,待看見人群中的一抹憔悴身影,目光微微頓了頓,他怎麽來了?怎麽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平日裏那麽幹凈的人,臉上長滿胡須,蓬頭垢面,險些認不出。

雲侃此次是偷偷回的江州,連雲氏都沒告訴,一直躲在客棧裏沒出來,用膳都是店小二送進去,難受的時候就喝點酒,然後沈沈睡去。

今日是他第一次出門,殊兒大婚,他如何能不來?他想親自看著她出嫁。

欒燁跟雲侃目光交匯,點頭示意,仿若雲侃只是他的一個普通朋友,然後笑著繼續往前走,但願今日過後他能想通,不再沈淪,他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欒燁的那身紅衣刺痛著雲侃的雙眼,他轉身便往人群之外走去,世子人品、家世、能力都俱佳,殊兒嫁給他定能幸福。

祝福你們,雲侃輕笑著,然後快步向外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姜維也看見了雲侃,生怕他鬧事,渾身警惕地盯著他,見他就這麽走了,又仿若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嬉皮笑臉地跟街邊的群眾打招呼。

終於到了欒府,奏樂響起,炮仗相迎,一名幼女把新娘子迎了出來,用手拉了阮玉殊衣袖三下,阮玉殊跨過一只朱紅馬鞍,便由喜娘扶著往府中走去,一群小孩子歡快地跟著新娘往裏面進。

又折騰了很久,最後阮玉殊由喜娘攙扶著跟欒燁拜堂,賓客滿座,熱鬧非凡,完畢,最後一老者喊道:“禮畢,送入洞房!”眾人起哄,尤以欒燁的那幫兄弟聲音最大,阮玉殊慶幸自己帶著蓋頭,能夠遮掩她滿臉的羞澀。

繁縟的拜堂儀式完畢後,阮玉殊又被喜娘扶著送進婚房,欒燁進來,喜娘便退了出去,折騰一天阮玉殊又餓又渴,她端坐在床邊,安靜的房間跟外面形成鮮明的對比,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欒燁溫柔地說道:“殊兒,外面還有些應酬,等我。”欒燁見阮玉殊不說話,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阮玉殊氣極,她本來想說有些餓跟渴,還沒來得及呢,這人怎麽走得如此快。

少頃,綠袖進來了,關上了門,然後把一些飯菜放在桌上,輕聲說道:“小姐,您定餓壞了吧,這是姑爺提前準備好的飯菜,吩咐奴婢偷偷端進來,你先吃點吧。”

阮玉殊微微一笑,內心閃過一道暖流,算他還有些良心,還惦記著她,他真的細心不少,她小心說道:“掀開蓋頭沒事吧?這被人看見,定會說我阮府無家教呢。”真要吃飯,她的內心又矛盾起來。

綠袖笑著說道:“小姐,這屋裏就你我主仆二人,您吃完了,奴婢偷偷把這些東西一撤,您再在床邊坐好,又有誰知道?至於姑爺那邊,想必他更不介意了,不然姑爺幹嘛吩咐我拿這些進來。”綠袖又笑著揶揄道:“小姐,您端的是好福氣,我看姑爺不光是一表人才,對小姐您也是體貼上心的很,小姐,我看姑爺看您的眼色喲……嘖嘖……”恨不得把您鎖在腰間,一刻不離呢。

阮玉殊掀開蓋頭,來到桌子前,邊說道,好你個綠袖,居然取笑我,我現在太餓了,懶得搭理你。

綠袖掩著嘴偷笑,邊吩咐自家小姐吃慢點,註意點形象,阮玉殊又回懟道,這裏就你我二人,作那姿態給誰看。

阮玉殊吃的飛快,生怕中間被進來的人看見,綠袖見她吃的那麽快,說道:“小姐,忘了告訴您,剛剛姑爺說了,他已經吩咐,不讓人進來打擾咱們,你可以吃慢點。”說罷笑了起來。

阮玉殊白了綠袖一眼,怎麽不早說,存心捉弄她,害她吃的那麽急,然後佯裝生氣地罵綠袖:“好你個小丫頭,一口一句姑爺的,欒燁給你喝了什麽迷魂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他的貼身丫鬟呢,以後我是不是使喚不了你了。”

綠袖一聽這話,忙表忠心道:“小姐,您這句話是誅心吶,我跟您是什麽情分,您永遠是我的小姐,綠袖發誓,一輩子聽小姐的,奴婢那樣對姑爺,還不是看姑爺對小姐您好,才敬重姑爺,小姐,您那麽想,著實讓綠袖傷心吶。”

阮玉殊噗嗤一笑,這丫頭還當真了呢,綠袖知道自己被騙,也笑了。

當晚果然沒有人進來,阮玉殊松了一口氣,主仆兩人在房間聊著天,阮玉殊一大早便起床,雙眼撐不住地一直打瞌睡,便輕靠床邊小憩。

外面實在太過喧鬧,阮玉殊迷迷糊糊睡去,中間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過去多久,最後醒的時候見房中還是她們主仆二人,綠袖坐在桌邊無聊的玩著袖子,便問道:“綠袖,世子可回來過?”

綠袖搖了搖頭,阮玉殊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整理整理衣裳跟頭發,把紅蓋頭重新蓋上去,端坐著等欒燁。

很快,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他來了,阮玉殊心裏又一次緊張起來,綠袖前去開門,向欒燁請安,欒燁吩咐她下去,阮玉殊又聽見了關門聲,然後看見熟悉的一雙腳朝床邊走來。

欒燁柔聲說道:“娘子久等。”然後伸手撩起紅蓋頭,阮玉殊輕擡頭,迎上的是一張微笑的俊臉,那張臉在紅衣的襯托下更加俊美,明明是少年的臉,卻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風韻,顯得氣質獨一無二,他的臉微微有些紅,顯然剛剛喝了不少酒。

那雙眼睛深情地看著她,阮玉殊被盯得有些緊張,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只聽見自己說道:“世子喝多了,想必累了,咱們早些歇息吧。”

她看著欒燁的臉,那張臉很難讓人移開目光,她看見她的話一說,那人笑意更深,然後他的嘴張口說道:“多謝娘子關心,無妨,為夫清醒的很,一點都不累,今日是咱們洞房花燭,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負,還有娘子以後不許喊我世子,喊相公或夫君均可。”

阮玉殊看著欒燁的嘴一張一合,想起前世的情形來,當時的他不勝酒力,回屋便睡著了,她的蓋頭都沒被揭開,她剛嫁過來,完全陌生的環境,戰戰兢兢地伺候了他一夜,彼時兩人還很陌生,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那夜特別難熬,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累。

阮玉殊尷尬地笑道:“是啊,我怎麽記得你以前不勝酒力呢。”喊

聽她如此說,想起自己的恥辱歷史,欒燁笑道:“酒量,喝多了便有了。”他的酒量便是被白日跟他一起迎親的兄弟們練出來的,他豈能容忍自己再犯當年的錯誤。

阮玉殊跟以前變化不大,但是欒燁畢竟這一世又活了九年,他這些年經歷了什麽,又有哪些變化,阮玉殊並不清楚。

欒燁伸出手,阮玉殊輕輕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欒燁牽著她的手來到桌子前,上面擺了一壺合巹酒和兩個酒杯。

阮玉殊笑道:“喝酒就不必了吧,前世咱們已經成過一次親。”

欒燁笑道:“這酒必須喝,殊兒難道忘了,咱們前世洞房花燭夜,並未喝合巹酒,咱們兩有今日,想必也是上天讓我補償你,重新再來一次。”

兩人喝完交杯酒,結完發,想到接下來的事情,阮玉殊臉上微紅。

欒燁執起她的手,牽著她走到床邊,然後雙手環過她的肩膀,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握著她的手道:“清兒,以後該喊你殊兒了,還能擁著你,好像跟做夢一樣,上天垂憐,今世讓我再次遇見你,再娶你為妻。”

阮玉殊笑著說道:“呵呵,也不知是不是造了什麽孽,上一世嫁給你,今世居然又嫁給你,怎麽就擺脫不了你呢。”

欒燁側過頭看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說道:“你休想擺脫我,上輩子不能,今世不能,以後的生生世世也不能,你可知咱們為何能重生?”

阮玉殊心裏微微一動,問道:“你知道?”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也一直未能明白。

欒燁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為了讓咱們再續前緣,重修舊好,老天也看不過去咱們前世那樣。”

阮玉殊見他表情嚴肅,還以為他真的知道什麽,見他如此說,覺得好氣又好笑,此人真是臉皮厚得很,說這種話,臉不紅心不跳,沒皮沒臉的很,這人現在的臉皮比前世不知厚了多少倍。

欒燁接著認真道:“殊兒不要笑我,我說的句句都是真的,不然上天為什麽只讓你我再活一次,是不是這個道理?”

阮玉殊被他這麽一逗,也不緊張了,說道:“這個問題咱們暫且不討論,咱們是不是該說些別的事情。”

欒燁說道:“殊兒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前世的事情上次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阮玉殊說道:“前世之事,我暫且相信你,但是還有個更大的問題,究竟是何人出賣了你,讓咱們下場如此之慘,你可曾想過此事,雖然你我重生,但是問題依然存在,壞人也還活在這個世上,始終是個隱患,比如那個楚淩,但我相信,背後的人定不止他一人,定還有其他人在背後做手腳。”

欒燁點點頭,說道:“咱們雖然最後都是因楚淩而死,但最可恨的是那背叛之人。”

阮玉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唐氏的方向。

欒燁會意,說道:“極大可能是她們母子。”

阮玉殊還欲再說,欒燁顧左右而言它,今晚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那些事情以後可以慢慢討論,他看見床上的紅棗、蓮子,拿起來邊吃邊說道:“殊兒,這紅棗蓮子不錯,你也嘗嘗。”紅棗蓮子,寓意早生貴子。

欒燁顯然意有所指,阮玉殊也不接話,岔開話題,說道:“國公府準備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欒燁笑笑,知道她是故意裝作聽不懂,又說道:“殊兒還是這麽害羞,你知道我的意思。”說完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阮玉殊白了他一眼,指著自己的小身板,說道:“你看看我這具身體,如此瘦弱稚嫩,你覺得可合適?”這人,居然對一個幼女有那些念頭。

阮玉殊又說道:“雖然你之前說的話,我且信了你,但不代表我已經完全原諒了你,我還需要考察你一段時間,至於其他的事情,休想,圓房之事,待我年滿十六之後再議。”

欒燁假裝表情一黯,說道:“那豈不是要等上一年,娘子,今日是咱們成親第一日,你便對為夫如此狠心,為夫可是傷心的很吶。”

阮玉殊說道:“少來。”這人平日裏看起來嚴肅不可靠近,在她面前卻老是耍無賴。

欒燁倒也老實,晚上兩人相擁而眠,一宿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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