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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罌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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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九九從未有過想要遮醜一般的心情,下樓時還在想著沈敏瑜和張弘憲的不倫戀這檔子事要不要講給江氏姐弟二人一起拿個主意,可轉念想到那個冰塊臉這想法頓時便打消了,仿佛害怕除了她自己之外的第二人知道。

沈敏瑜、景施瑯、江氏姐弟四人總角之交,就算她耐著姑娘家的羞恥心不願意聲張,可總歸可以告訴景施瑯罷,四人之中,沈敏瑜和景施瑯是從小在這洛城的名流圈中公認的金童玉女,從信任相托之上而言,景施瑯絕對比她能想出更好的主意來將沈氏的狼子野心掐死在繈褓之中,可她卻下意識的不想告訴他,想著走到江氏姐弟的面前,這件事暫且拋到了腦後。

晏九九還未張口,江書寧放下茶盞,仰臉笑道:“啟璇,我本是要帶著約瑟夫先生來給你瞧瞧,但施瑯說已經為你尋了中醫開了養生的方子,還好我仔細著……”說著江書寧從手袋中拿出一張折疊的紙來,“自你回國,我雖未謀面,卻從個把事裏旁推側引的知道你是個真誠善良的姑娘,我打心裏喜歡你,所以…施瑯雖然給你請了養生的方子但我還是打心眼裏放心不下,所以問了施瑯,我覺著…那中醫的方子用的不溫不火頗為保守…”

“保守?”晏九九不明,她捋了捋裙角坐在江書寧旁邊的布藝沙發上,與江元凱相對,“表哥令廚房裏的在每日送來的雞湯裏加了幾味藥材,我吃著這幾日雖不見明顯效果卻是精力比從前旺盛了……”

“確實這樣!”江書寧坐直了身子,美目微凝道:“這是中醫常用的伎倆,這保守的方子往往是初有裨益但末了總是不溫不火的,也就是既沒有害處……也沒有好處……那些苦澀的湯汁只當是白開水喝了罷!”

晏九九聽得煞有介事一般,“書寧姐你不說我尚且未想到這一茬,這湯藥我雖****用著,精神大好,卻對我從前的病癥毫無療效……我本以為是藥效慢著要日益精進罷了,因這精神勁頭足了,我便不再疑它……”

江書寧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晏九九的手,她肘邊杏仁色的手袋上繡著一朵幽韻撩人的蝴蝶蘭,淡紫淺綠像極了眼前這一張寵辱不驚的小臉,晏九九心中湧起一股熱淚,從前她也曾有這‘長姐’一般的長兄關懷,而如今……

再不願想下去,瞥眼瞧見江書寧手中折疊的紙,墨色楷書隱約從輕薄的紙張透了過來。

“這是?”晏九九問道。

江書寧展開紙張上下瞧了一通方才放心道:“這是我們姐弟倆的寶貝……今日就給你了!”

說著和江元凱互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晏九九更加好奇了。

江書寧遞給晏九九道:“這方子是江家祖上一位先人傳下來的,據說當年先人之妻產子之時大出血雖保住了性命,可終歸身子大不如以前,不僅心情燥郁,勤忘事兒,就連走路也常常是腳步虛浮雙眼發花,那些調養身子的大夫來號平安脈時都說是因著那時出了大血導致體內陰虛體弱,精血不足,可說道調理,左挑右選總是選不出好的方子來……”

這時江元凱接道:“說來也是巧合,那時突然有雲游四方的‘神醫’,聽到這等疑難雜癥便主動登門拜訪送了這張方子來,說這調理身子主張食療來著……”

晏九九一邊聽著一邊閱著那張方子,可越看心中卻是越加疑惑,“為何……這倒像是一道菜肴似得…”

“妹妹果真慧眼識珠!”江書寧笑道:“這珍味活鳳凰就是一道養生的菜肴,將這些秘制的藥材制作成飼料餵這老母雞一個月再殺了烹成菜肴,這藥啊自然就著雞肉吃到身體裏去了!”

晏九九大悟,直呼妙不可言。

江元凱摩挲著下巴,笑道:“可不是,先不說這藥材比燉湯幹吃吸收的好,主要還是這指的幾樣藥材好。”

聽見這樣一番話,晏九九方才回憶起白紙黑字寫著的幾樣藥材,除卻幾樣耳熟能詳,其餘幾味是她從未聽說過的,想來是極為珍貴稀罕的,一時之間,感恩之心溢於言表。

“我本是有要事要托付你姐弟二人,奈何你們卻又將這般珍貴的方子贈與我,我真是受之不恭,卻之有愧!”晏九九推讓道。

晏九九的身體常年積病,若是不遇著變幻莫測的天氣或者惡劣的條件她總是沒什麽大礙的,十幾年她不是照樣這樣過過來了嗎?

生死輪回,順應天命。

她早就將生死置之世外,她此生唯求得父母安康便已知足。

每每想到這些問題她都十分淡然,晏九九抿了一口茶,卻詫異自己心跳加速,咚咚的響,頓覺心中發慌。

她還沒講今日的正事……

“啟璇你就收下吧!這是我們的心意…”江元凱說道。

江書寧沒有去接晏九九的推辭,只含著茶杯不說它言。

江書寧的一番話語晏九九聽在耳裏,感動卻在心裏,在她看來江書寧是十分隨和的人,表心意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是不會強迫她接受姐弟二人的贈與。

想著心下又多出幾分莫名的觸動。

她點點頭不再謙辭,喚初晴來囑咐好生收拾了方子,江書寧二人聽其這般微凝的面容方才雲開霧散。

江書寧並不是置氣於晏九九的不解風情,倒是她的這般見外讓她徒增傷感,轉念又想自己是否唐突了,可好在晏九九是善解人意的姑娘,這樣想著越發覺得自己識人精準。

廳內又只剩江氏姐弟與晏九九三人。

縐紗雙層十字冰絲紋路的玫瑰色窗簾是她令人前幾日剛剛換上的,窗前掛了薄如蟬翼的白紗濾過外頭強烈的光線,柔和的陽光灑在窗前象牙白的圓角高桌上,桌子是金色水波紋的包金四角,桌上放著一只雙耳花瓶、一株劍蘭。幾樣養護花枝的器具和父親母親年輕時的相片。

晏九九神思遐邇,從前的窗簾色調沈悶,又因著她病著,看著這陰沈沈的裝潢只覺得沈郁頓挫更是煩躁了,因而使了下邊的人換了眼前的景致,順便換換心境。

“今日早晨我饞那福滿記家梅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又想著順便出去走走,所以就帶著初晴去了那邊……因著與江府在一條街上,所以想著去拜訪二位,卻沒想元凱少爺昨夜裏湮了酒歇在奧萊酒店,我略有擔心,所以想去奧萊酒店看看……”

江元凱此時應是酒氣尚未全然退去,即便是面色如常,可紅的異常的耳廓卻是難逃晏九九的眼睛,有些人飲酒從不上臉但是很容易在其他身體部位出現敏感狀況,這耳朵是極為有利於散熱的地方,江元凱應是牛飲不少。

晏九九暗自思忖,若是果真如她猜想江元凱必定是醉的不省人事,哪裏還有時間去註意張弘憲和沈敏瑜的事情?

她一顆揪緊的心又微微放松下來。

窗外一眼望去的爬山虎不知何時比以往更加繁茂了,看著密密麻麻滿墻的翠綠她的心莫名的煩躁起來。

她作甚要替沈敏瑜遮遮掩掩?可這又與景施瑯有什麽幹系?

又不是他的家醜!

她在心裏暗自掙紮,江元凱一邊搓著耳朵一邊說道:“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江元凱覺得奇怪,按理說這格格要是有個什麽萬一要緊的事兒率先想到的不應該是景施瑯嗎?怎會特地來尋他們姐弟倆?

莫不是兩人又鬧什麽別扭了不成?

“沒什麽…”晏九九將視線轉移到江氏姐弟二人上,“我在奧萊酒店昏迷的那天是表哥。婉容還有你姐弟二人送我回來的,可我醒了卻無人告知我我當時昏迷時的狀況,我只想知道我昏迷時時誰先發現我……婉容曾說她和書寧姐趕來的時候,只看到元凱和表哥…”

“嗯…”江元凱抿唇思索著。

江書寧則點點頭不做它言,看來是並不知它事。

晏九九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二人緩緩道:“元凱,你和施瑯是一起發現我的嗎?可曾看見其他……別的人?”

回憶起那日的場景,景施瑯和顧一北先後上了二樓的同一條廊道,可她從尾隨顧一北到她昏迷從始至終從未見過景施瑯出現,那條廊道一直空無一人,與整個奧萊酒店歡天喜地的氛圍十分不符,就像……就像被人可以隔離開去一般……

可景施瑯到底去哪裏了呢?那廊道在她看來除了她去時的唯一入口便再無其他出口了……難道景施瑯在其中一間房間裏沒有出來過?可如此靜謐的廊道她倒覺得房內應是空空如也……

不對!

顧一北是在她聽見談話準備偷聽時突然出現的!那房間裏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是誰?顧一北和她如此激烈的爭吵那人始終未有任何動靜。

細細回憶起那聲音卻不像是景施瑯……

那到底是誰?

想到這裏晏九九的表情越發凝重起來,江元凱卻在這時回答她的提問。

“我與施瑯是一起到的,沒想到你是在門外昏倒了,那時也是正好出門,這奧萊酒店房間的隔音效果是極好的,若是那時不是湊巧只怕你還要躺上一時半會兒。”

晏九九的氣色大好江元凱也不怕開些玩笑。

照江元凱此番話來看,他們並沒有發現顧一北和她之間的爭執,她對景施瑯和顧一北之間的聯系也就不做其他想法了。

想到這裏她在心中冷哼,原來她對那小子還心存僥幸嗎?

唇邊不免溢出一絲苦澀,她都差點成為顧一北刀下亡魂,她卻依舊……這般作賤自己!

她想著思緒轉變到另外一個話題,百感交集道:“元凱,書寧姐…想來你們應是知道前段時間商貿裏員工和沈小姐突然昏倒的事件,好在沈小姐目前脫離危險,只是我那秘書卻仍然在觀察中,本以為是場意外,可兩人接連昏倒,狀況相似,我和表哥發現不對,所有的矛頭都轉向供應茶料的莊園,所以我們去莊子上調查了一番,果然抓了兩個人,只是那二人卻不是始作俑者,應是有人利用他們的愛財之心做事,只是那幕後黑手太為狡猾,隱藏的不露痕跡……”

江氏姐弟心中昭然若雪,那事件第二天是洛城的頭條新聞,只是這背後的事情只有江元凱清楚,江書寧應是不了解的。

景施瑯回城之後的確有找江元凱商量,只是詳細卻沒有晏九九講的細致,他只知景施瑯令人從莊子裏押了兩個人過來,正好是晏九九所說的一男一女,只是這押解之事,晏九九未必省得這兩個人如今被關在景府的地牢裏。

江元凱瞇了瞇眼睛,這案子是景施瑯和晏九九一同去查的,人卻是景施瑯命人獨自押回來,他到底還是為了避著眼前這位格格……

“這事情轟動一時,據說後來那些賊子也早已伏法,可是有何不妥?”江元凱微微蹙眉道。

外界雖然放出這樣的消息可晏九九心裏清楚,一是為了平息群眾的恐慌,二是為了松懈敵方的防備。

她清楚從莊子上回來之後景施瑯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可她的眼睛是不會騙她的,江元凱那時候****往府裏跑,景施瑯又極為信任他,想必是將調查這事的重任托付給他了。

晏九九明白景施瑯不想讓她插手此事,可她的心就跟貓抓一樣的。

想著她擡眸問道:“你說…這事會不會與顧家有關?他們跟洋人聯系密切又手握藥材進口輸送的命脈,還有誰比他們更加有理由做這件事…若不是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等那黑驢蛋子外流……”

只怕景氏早已難辭其咎!

江書寧一直默聲聽著,可不發言卻不代表她不做思考,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她也猜測絕無這般簡單,卻沒想到這字裏行間還牽扯到鴉片問題。

晏九九一番推測不無道理,她沒想到眼前不過豆蔻年華的女子有這般過人的心智,不免又高看了她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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