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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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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大將軍和小寡婦(七)◎

馬車門一開, 裏頭女子朝她招手:“嬌容妹妹,快來車裏避雨。”

嬌容身上給冷雨澆得打冷顫,她擡起頭, 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努力去看清那女子樣貌。車廂裏頭卻又露出半個身子來, 夏將軍坐著那女子對面, 對嬌容道:“快些進來。”

嬌容咬著嘴唇, 想進去, 可又有些猶豫。

她從她家裏出來——那家已經不是她的家了,早就不是了;她跑到街上,可那馬車裏頭,又有她的地方嗎?

嬌容站在雨裏猶豫,雨滴從她的脖子上淌下去,灌進她的領子裏。風不大,可是稍微一吹, 就讓她身上冷。

可是夏將軍已經下了馬車。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嬌容跟前, 略微彎了下後背, 居然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嬌容睜大了眼睛, 搖著頭:“將軍,不可……”

可是夏將軍只是看了她一眼, 就又往馬車那邊兒走。

“放我下來……” 嬌容搖著頭, 口中低低喊著。她的發髻裏灌滿了雨水, 沈甸甸的, 稍微一搖,早就松了的珠釵“啪噠”一聲被甩在了地上。

可是夏將軍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那雙托著嬌容後背的大手十分溫熱厚實, 他對嬌容的抗拒視若無睹, 充耳不聞。

走到車廂近旁, 嬌容看見跟夏將軍同乘的果然是廣陽縣主。

她立刻就想起她嫂子的話來,人家這是未婚的夫婦在這邊,她就更覺得自己在這裏實在是不合時宜。

可是夏將軍落落大方地把她放到車廂裏,讓她坐在廣陽縣主的身旁。接著,他把自己放在座子上的虎皮大氅拋到嬌容身上,遮擋了雨水浸透,曲線畢露的姣好身形。

“這天變得恁地快,我今日也未曾帶傘。若不是碰見夏將軍,八成也淋得個落湯雞。” 廣陽縣主掏出手帕,貼在嬌容臉蛋兒上,輕輕給她按去臉上的雨水。

嬌容暗道,她們倆竟然不是一起出來的嗎?

她瞥了一眼夏將軍,見他坐在對面,目光頗為玩味地看著她。嬌容便好似被蜜蜂蟄了一般垂下頭去。

她身上大氅厚實溫暖,上邊鑲了一圈兒皮毛,油光水滑,蹭著嬌容的臉,又柔軟又舒服。皮毛裏透出一股秋葉混雜著皮革的味道,上邊還略微染了些檀香的氣息,讓人覺得安心。

嬌容慢聲細語地說:“這狼狽樣子,叫縣主和將軍見笑了。”

那縣主道:“妹妹又客氣什麽,我們先送你回府上。”

嬌容形容窘迫,若是推脫也太過矯情。她瞥了一眼夏將軍,見他不語,嘴角倒好似勾起一抹弧度。也不知他是如何作想,也就點了點頭。

馬車又走了一陣子,嬌容竟然不知道自己跑出去了這麽遠。

廣陽縣主和夏將軍說著話,原來她二人白日裏都去了城外的寒山寺。那裏如今滿山紅葉,秋景怡人。那寺裏最近來了些西域佛修,縣主特意前去,除了賞楓,就是為了一睹那些佛修的風采。

廣陽縣主道:“那些佛修帶來一副畫卷,極為壯觀……”

“畫得是什麽?” 夏將軍問。

廣陽縣主眼睛一亮,道:“畫的是一雙癡男怨女,修佛不成……”

這聽起來有趣,倒是連嬌容也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縣主。

“那男的是個佛子,那女的是個佛女,一對兒佛修,心裏頭卻不是佛……最後你們猜怎麽著?……雙雙墜入業火中,抱在一處,燒了個幹凈!”

廣陽縣主拍著手,眉飛眼笑地說。

“變成了這麽大一顆舍利,” 她用手比劃著, “就放在寒山寺裏頭。你們若是想看,改日就去看看罷。”

縣主看了一眼嬌容,又嬉笑道:“那畫卷上畫了那女佛修的模樣,都說那女佛修是天人之姿,美得驚世駭俗,才勾了那佛子的魂魄。不過我看……好似妹妹長得更勝一籌。”

嬌容聞言,心裏頭生出許多別扭和不適來。這縣主對她好,人親切和善,可卻又讓她隱隱覺得不舒服。

“一派胡言。” 夏將軍清了清嗓子,“那畫上佛女一直蒙著面紗,你又不曾看見。”

“原來你也去看了,怎麽唬我?”

那縣主就跟夏將軍說起在寺裏的事情。嬌容自然也只有聽著的份兒,她淋了雨,身上極累,極倦,靠在馬車上歇著。

等到了她家門口,嬌容謝過縣主和將軍,就下了馬車。

這時候雨勢不減,嬌容要把身上大氅除下,夏將軍道:“改日再還吧。”

嬌容摸著大氅滑溜溜的皮毛,眼眶裏莫名蓄起一汪水來。她站在門房的屋檐底下,看著那馬車遠去,卻還不想進門。

她靠在門口兒,心裏頭想著以後的出路。嬌容心裏頭也不是一點兒惡毒心思都沒有,她看著那雨幕,竟然想著,或許剛才她跑了的時候,老天看不過,把她那嫂子給雷劈死了。

可是才這麽想,一道閃電就在天上炸裂開,斜過半張天幕。

嬌容就不由自主地雙手合十,暗道自己罪過。

這雷若劈起來,約莫是要先劈在她哥哥頭上。

嬌容哥哥養外室這件事,也不是嬌容成心瞞著誰。可這事兒,誰都不說,她就更不敢吱聲兒。何況她娘說了,這事兒她嫂子不知道,或許比知道更好些。

可是哪兒有不透風的墻。但是這年月,爺們兒養個外室,又怎麽了呢?過了一夏,也不見老天劈死幾個。

一場戰亂,死了的人也不少。可是死了的是誰呢?

——嬌容規規矩矩的郎君,不知哪家胡子都沒長硬的小郎君,她哥哥這樣的,活得好好的,心安理得。

但嬌容也不是菩薩,這事兒是誰的錯,不打緊,這難過卻都是輪到她身上了。若不是她自幼被教得柔弱又慈悲,可能真的要跟嫂子弄得一地雞毛。

嬌容在門口揪心著,為難著,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都不曾註意。

“你怎麽還在這裏?”

嬌容擡起頭,見是夏將軍牽著馬,他身上披著碩大的鬥篷,罩住了臉。

“怎麽不進去?”

“算了,我就知道你會如此。”

無需嬌容應答,夏將軍將她扶起,攬著嬌容纖細卻又濕漉漉的腰,把她放到了馬上。嬌容還來不及眨眼,他自己也飛身上馬,寬大的鬥篷把嬌容攏在胸前。

嬌容靠在夏將軍的胸口,一股暖流從後背上導入她的全身。

她的手輕輕搭在馬韁上,雨聲敲在她耳鼓上,那雨好像在她心裏頭下了起來,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嬌容心想:就這樣上了他的馬,她該是沒有退路了吧……

她心裏頭好似大江大河奔流,心一橫,身子卻只是略略往後蹭了蹭。

嬌容立刻感受到夏將軍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她聽得見氣流從他喉管裏湧出,緩緩地從他口中呼出來。熱氣蹭著她的耳畔,讓嬌容禁不住咬緊了嘴唇,鼻息中卻溜出細細小小的,若有若無的一個顫音。

溫熱的小指便在她的手背上好似無意地蹭了一下,嬌容屏住呼吸,卻不敢再動彈,可是夏將軍的下巴卻巧妙地擱在了嬌容的頭頂。

她不敢動,也不想動……

前邊等著她的是什麽呢?嬌容不知道,是將軍府的深宅大院,將軍夫人的名頭?還是不知何處的一個宅子?無名無分,但也可以生活安逸。

她就和她兄長那外頭那不名譽的被豢養的女子一樣?

嬌容突然哭了起來,為什麽男子做下的禍事,總要報應在女子身上呢?

……

夏將軍卻不知道她為什麽哭,只知道懷裏頭這個嬌柔美麗的人兒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蝴蝶一般。

從他第一眼看見她,他的心思已經不對了。

那不是在張先鋒的葬禮上。

五年前上元節,燈火闌珊處,對她驚鴻一瞥,便是一眼萬年了。

他是個卑劣的人,等她嫁了人,給那小郎君許下無邊的榮華,又眼睜睜地看他死在疆場上。

可是,張先鋒的死,總不是他造成的。

夏將軍沒有故意做什麽,只是戰場上刀劍無眼,本就如此。

何況,交戰前一晚,他送去的女子和美酒,是張先鋒自己沒有拒絕——他又沒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她的夫君,竟然不知道她有多美,有多好。刻在他的心尖兒上,花了一整年才尋得的人。

可真正碰到她的衣袖,聞到她發絲上的暖香,已經是四年後了。

他等了她四年,再等一年又如何?

這一年中,也不用他事事籌謀。

夏將軍只做了三件事,聘她為二女的師父;和廣陽縣主走得近些;在張先鋒給她留下田地的村裏收買些人手……

可是他竟沒想到,這世間對她這樣貌美又守寡的女子如此苛求,這三件事他似乎也是做得多了。

……

夏將軍突然伸出手,把馬上嬌容的身子往自己胸膛緊了緊,他呼吸凝重,喉音低語:“近些,別掉下馬去。”

嬌容便順從地貼了貼。鬥篷底下,粗礪的大手輕輕捏著她的脖子。她脖子上混著雨水,白肉膩滑得不像樣子,像是剛開口蚌肉。他的手剝開蚌殼一般,順著她脖子往下滑去……她還能怎麽抗拒,怎麽躲避?

這原本就是不對等的。

他是高高在上,威風凜凜的將軍,戰功無數;

她是楚楚可憐,順從委婉的寡婦,任人欺淩。

可是往前倒上幾年,他是關外風餐露宿的獵戶小子,踩在半人高的雪裏,跟豺狼虎豹搶命;她確實老富翁手裏的掌上明珠,甜媚可愛,以為這天下的美好,都在等著她……

夏將軍把手從嬌容的腰間抽了出來,把粗大的手指放在鼻端,將那溫香鮮潤都嗅走。懷裏嬌容靠在他身上,她是再不可能走了。

他這時候,才湊在她潮熱的耳畔低語:“你知道我為何去寒山寺?”

“……我做了件事情,或許不對……但我這人一生從不後悔。可是,見到你以後,居然心裏有些不安。

我害了一個孩子。”

作者有話說:

夏將軍真不是個東西!給爺爪巴!

——佛子佛女的故事請來我的接檔文(he,沒一起燒成舍利,那個縣主她胡說八道)——

雙c,1v1

公主羅迦美貌絕倫,嬌艷無雙,卻因亡國淪為教坊低賤的舞姬。

渾身銅臭的客人動輒揮鞭責罰,打得她遍體鱗傷。

奄奄一息之際,羅迦抓緊過客柔滑的衣裾,聲若游絲:“救我……”

皇子李玄真孤高清冷,不近女色,卻當街抱了名舞姬回府。

為她起蓮座高臺,尤花殢雪,夜夜同眠。

坊間謠言四起——“這禍國妖女,怕是狐貍精轉世,迷人心竅!”

可羅迦知道,玄真曾經是清雅絕塵的佛子,是她滿心執念,將他拉下了神臺。

數九寒天,羅迦被李玄真卡著脖子,失去血色的臉孔和烏發一起浸入冰水中。

她看著他寒如冬夜的眸子,指尖深深陷入玄真的手臂裏,目光渙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嗔癡愛恨……玄真師父,你再也渡不了我了。”

……

皇子李玄真的舞姬被他食肉吸髓,日夜折磨……

可這舞姬失蹤後,李玄真卻發了瘋——

他燒了那蓮花高臺,夷平了佛修殿堂;

佛堂中,卻手執羅迦一縷斷發,不眠不休,誦經至聲聲泣血;

然而饑民乞憐,曾經愛民如子的皇子玄真卻目光陰鷙,笑得涼薄:“我渡蒼生,誰來渡我?”

……

浴佛節時,皇帝盛情邀來西域的一位女佛修為民祈福。

這女佛修德高望重,更是入了皇帝的心。

誦經時,風吹落這女佛修的面紗,皇子玄真卻突然紅了眼。

重重紗幔後,女佛修被玄真按在蓮座上,咬破的唇角滲出血來:“佛子還要報覆羅迦嗎?”

“噓——”

玄真解開了袍子,矯健寬闊的背後鞭痕交錯,縫隙中,全是她的名字。

頭頂戒疤敬著佛祖,背後疤痕供著羅迦。

玄真雙眸通紅,俯身輕吻著羅迦的腳背:“求你,別拋下我一個人。”

【美強慘偏執狂顛公主x情感障礙病系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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