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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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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罷了罷了。”

沈七給夏泱泱松了身上繩子。她就扭轉身子, 別過臉去了。

沈七在她身後,戳了戳她肩膀。

夏泱泱哼了一聲,抖了抖肩。

沈七在她身後窸窸窣窣了一會兒, 一只手伸到夏泱泱面前, 手裏拿了只小盒, 盒蓋兒是打開的,裏頭一股子馥郁的甜香,沒命往夏泱泱鼻子裏鉆。

“這是桂花糖,你嘗嘗。”

那盒子精美, 裏頭的糖像是撒了金琥珀一樣,被雕成了花朵的樣子。就算不想吃, 都忍不住拿在手裏把玩。

夏泱泱縱然懶得跟他計較,可還是不理他。

沈七道:“這是從我家裏人送過來的,我娘親手做的。”

夏泱泱這才拿了, 想問問他家裏情況。她夢境裏看見的他, 跟現在他可大有不同。夏泱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個尋常的夢, 還是又什麽別的意味。

可是這事兒總有機會問, 她按著好奇,還是耐心地裝著生氣, 不理沈七。

過了片刻,沈七繞到夏泱泱面前,在她身邊跪坐下來。他手舉起來, 袖子往手肘上滑,露出一雙捆得結結實實的手來——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

沈七眼睛看著一邊地上,白凈的臉上帶著一抹紅暈:“這不就綁上了, 你可生氣了。”

這時太陽正在頭頂, 把他耳朵照得發紅。

“你們修道的, 最喜歡搞這些把戲了。”

夏泱泱去掰沈七的手指頭。她當他手裏頭攥著繩子的頭兒,以為他是耍把戲。

從前她見過街上耍把式賣藝的,讓同伴把自己五花大綁,然後跳到水缸裏,鉆到箱子裏,過一會兒,自己又逃出來。

因為那繩套壓根兒就是個活的,一頭攥在手裏,到時候一拉,什麽束縛都沒有了。

夏泱泱盯著沈七,目光灼灼,一根一根地掰他的手指頭。

沈七十分高大,手指頭也長。夏泱泱用手握了握,大小正適合給她握在手裏。

她一邊兒做這事兒,沈七卻嘴角勾著,看著她笑。

他倆頭挨得近,發絲都蹭在一處。

夏泱泱狠狠白了他一眼,沈七卻還是笑。

等她把沈七手指都掰開一看,原來沈七手裏頭沒有什麽繩頭兒——他是給自己真的打了個實實在在的結兒。

夏泱泱放下他的手,嗔道:“那我什麽時候說你能解開,你才能解開。”

她心頭得意,要叫沈七綁到他師父回來,好專門看他窘迫。

夏泱泱這方從那糖盒裏取了一粒桂花糖出來,送了一粒到口中。那糖觸碰舌尖兒,立刻一股甜香順著舌頭的邊緣往喉嚨裏走,瞬間就充溢了整個口腔。

要說甜,還得是糖,實實在在,不用肖想。

夏泱泱坐在草甸子上,對著太陽微微瞇起眼,仰著細長的脖子,頗為享受,好像渾身都給那桂花香包了起來。

她問沈七:“你家在哪兒,怎麽來這觀裏了”——連說話都帶著股桂花香。

沈七清了清嗓子:“家在京裏。來當道士,是因為師父給我治病,要入了他這道門才行。”

夏泱泱突然睜開眼睛,翻轉了身子,雙手撐在地上,在沈七跟前兒,直勾勾地盯著他:“你當道士的心不誠啊?”

沈七入道門,也從來沒想過什麽。治病之前,他同行屍走肉也無甚區別,等他從混沌中醒過來,人就已經是這山上道士了。

沈七就說:“寺廟道觀收棄嬰,胎裏素的,生來就是和尚。就算不是自己要做和尚,做道士,但也沒有什麽不誠之處。”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說:“師父說,凡事講求一個緣。我當了道士,便是有……”

他話沒說完,夏泱泱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她伸著脖子,嘴唇輕輕在沈七下巴上啄了一下。

小道士身軀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夏泱泱又把身子撲到沈七身上,他雙手綁著,不好用力,又沒有防備,竟然被夏泱泱給撲倒在草甸子上了。

夏泱泱直起身子,坐在沈七的胯骨上。

“你這是要做什麽?” 沈七一臉驚恐。

夏泱泱道:“你剛才綁我,給幾顆糖就算了嗎?”

她用手掐著沈七的下巴,把他的嘴掰開,把那盒子裏的糖囫圇塞到沈七嘴裏:“那這些糖都給你,你就可以任我擺布了。”

沈七滿口都是桂花糖,咽又咽不下,嚼又嚼不動,但是嘴裏塞著,便生出許多津液來。

夏泱泱嬉笑著,在他唇邊抹了抹,雙手掐了他的脖子。

沈七卻說不出話,只是嗚嗚咽咽。

夏泱泱眸光流轉,順著他喉嚨往下摸,只覺得手指肚下,沈七的脖筋不住痙攣,滾熱發燙。

她心裏覺得好笑,又低下頭,在沈七凸起的喉結上輕輕啄了一下,立刻就發覺他身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還說自己心誠……” 夏泱泱嗔道。

沈七嗚嗚嚕嚕,想要說話。夏泱泱把耳朵湊到沈七唇邊,再擡起頭,幽幽嘆口氣:“可惜了,小道士,我聽不懂你說什麽呢。”

她擡起頭,卻發現一縷發絲黏在了沈七口中的桂花糖上。

夏泱泱嘆了口氣,把那縷發絲從沈七的口中往外抽,那顆糖也不知怎地,竟然往他喉嚨裏頭滑去了。

夏泱泱慢慢悠悠往外抽著發絲,抽得沈七喉嚨癢癢,喉管更是不住抽動。

“還是讓我幫幫你吧。”

夏泱泱把手指探入沈七的口中,兩根手指一並,把裏頭還殘餘的糖塊兒往外摳。

那糖塊是凝成了琥珀狀的晶體,裏頭漂浮著黃色的桂花碎,像是金箔點點。可不管什麽樣好看的糖塊兒,鉗在指尖,都也還是黏。半融的糖液順著夏泱泱指尖往下滑,緩緩地卡在她食指和中指的指縫尖。

夏泱泱皺了皺眉,悉數抹到沈七的脖子上,搞得他凈白的脖筋都泛著白色瑩潤的亮光。

夏泱泱腦子裏頭晃過夢幻中沈七幽深的眸子,又黑又亮,看不見底。哪怕他對著她笑,他目光所及,也像是夾雜了冰屑,紮得她通體生寒。

“我是來劫色的……”

夏泱泱耳畔回響起那人不肖的聲音,禁不住抿起了嘴角。

那位貴為皇親的真人,沈七的母親,在做這桂花糖的時候,是萬萬也想不到,她給自己兒子做的糖,最後竟是落到這般用途的。

這糖多少也給沈七含化了些,原本是花朵的形狀,如今邊緣圓潤模糊著,糖上也黏糊糊的。夏泱泱取了一兩顆,餘下的就往他喉嚨裏滑去。

好幾個顆糖一起往裏頭滑,卡到喉管兒裏頭,沈七就要成為被糖塊兒溺死的第一人了。

他突然用噙住夏泱泱的手指,夏泱泱往外抽,居然抽不動。

“餵,” 她拍了怕沈七的臉頰,“要是這樣,我可就幫不到你了呢。”

沈七眼睛盯著她,眼眶泛紅,裏頭居然含著一片晶瑩。夏泱泱心頭微微一顫,她不過是做了個夢,何苦遷怒眼前人。

她嘆了口氣:“你也要信我啊。”

沈七眉頭動了動,終於松了口。

夏泱泱俯身,用口將他的口堵住。他滿口桂花香氣,蓋住了周圍花草芬芳,和他身上淺淺的檀香。

她一邊吸吮,一邊用舌勾取,幾經作弄,幾顆糖終於吸附著在她口上。

到了這會兒,夏泱泱禁不住暗罵了自己幾句,怎地思慮如此不周。

這幾顆糖倒是不往沈七喉嚨裏滑了,但粘在她口上,若是離開,就要再次滑下去,如何也取不出來。

於是,夏泱泱幹脆就這麽在沈七身上趴著,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熱乎些,那口中的糖也化的快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幾顆糖在沈七口中融得成了糖水,夏泱泱才心滿意足地撐著身子爬起來。

她舔了舔嘴角,眼睛微微瞇起:“你娘做的糖,確實很甜。”

沈七喉嚨聳動了幾下,把那些糖水咽到肚子裏,方開口說話:“現在你總是消了氣吧。”

夏泱泱輕笑了一聲,抱著膝蓋坐起,又把沈七扶了起來:“小道士,你到底為什麽要綁我,還要我在那裏躺上半天。”

沈七深吸了一口氣,卻忽然說了聲:“別動。”

他雙手被縛,卻擡起袖子,伸手往夏泱泱頭上去了。道袍寬大的袖子掃在夏泱泱的臉上,上頭還沾著青苔,一股檀香混著草香,夾雜著桂花的餘味就這樣撞到了夏泱泱的鼻子上。

“你不願說就算了。” 夏泱泱說,“聲東擊西,拐彎抹角……”

沈七把手從她頭上放下,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拈著一只綠色的小蟲,拖到夏泱泱眼皮子底下。他眼神明亮,莞爾道:“你瞧,這家夥飛到你頭上去了。”

沈七把那蟲子放到地上,然後說:“我來山上是治病的。因為修了這道門兒,服用那藥才有效。”

他沈默了片刻,然後輕輕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這視聽言語,甚至這嗅覺,都是從你身上偷來的吧。”

於是沈七便毫無保留,語氣平和地把他對自己生平所知,盡數告訴了夏泱泱。

最後,他摸了摸夏泱泱的頭:“現在,我確信你是個活生生的人,再也沒法把這事情做下去了。若是把你封在冰裏,跟害你性命無異;不服藥,我好歹也能活下去。自出生以來,我雖然活在混沌中,可是比起這世間清醒而痛哭者,已經強上無數倍了。這幾年,權當上蒼恩賜。我向來沒什麽朋友,這些日子和你相處,你就是我的至交好友。泱泱此後要好好過活,若是偶爾能來看我一下,就是極好的了。”

作者有話說:

沈七看了看日晷,掐指算了算,同夏泱泱說:“十年過去了,作者大病約莫治得差不多了,咱們去接她吧。”

夏泱泱心想:治好治不好兩說,主要是醫藥費咱也付不起了。可那不當人的作者,咱們真要接回來嗎?

祝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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