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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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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往事

等謝挽幽取夠骨生花, 回到魔宮,時間已接近深夜。

在骸骨堆裏廝殺了一整天,謝挽幽不僅滿身狼狽,還覺得自己身上也隱隱沾染上了那股腐臭味, 用了幾遍去塵訣都無法除去, 幹脆泡在寒湖裏洗了個澡, 連帶著換了一整套的衣服。

寒湖的水無疑是極冷的,好在謝挽幽是冰靈根,運轉體內靈力便能抵禦這股刺骨寒意。

在湖裏泡了片刻後,謝挽幽濕著長發上岸,披上一件白色裏衣,低頭系好腰帶。

這時, 她聽到一陣撓門聲,與撓門聲一並傳來的, 則是稚聲稚氣的詢問聲:“娘親,你洗好了嘛?”

“洗好了, ”謝挽幽快步過去開了門, 便看到小家夥端正地蹲在門口, 晃著尾巴仰頭看她,謝挽幽把它抱起來,照例親親它:“寶寶怎麽不在房間裏等娘親呀?”

謝灼星被親得瞇起眼睛,羞赧地說:“湖裏的水很深, 小白怕娘親突然忘記怎麽游泳,所以想守著娘親。”

謝挽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孩子是怕自己溺水, 剛剛才會隔一段時間就喚她一聲。

“小笨蛋,”謝挽幽心下微軟, 捏捏它的腮幫子:“謝謝小笨蛋守著娘親,娘親安全地洗完澡啦。”

謝灼星被捏著腮幫子,臉頰兩側的胡須也翹了起來,看上去越發的呆萌。

“是小老虎!”謝挽幽貓癮瞬間犯了,左右各親了它的小胡須一下:“把小老虎的胡須都親掉!”

謝灼星被親得咯咯笑,爪爪都開了花。

一人一崽正母慈子孝,旁邊忽然有人重重咳了一聲。

謝挽幽這才如夢初醒般,擡頭看到柱子後靠著的人,略略尷尬道:“魔尊大人怎麽也在?”那她剛剛對著崽崽犯貓癮的模樣,豈不是全被他收入眼中了?

“有事要同你說。”封燃晝掃她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謝挽幽假裝看不懂,若無其事地摸摸小白的小腦袋:“哦……魔尊大人請說。”

封燃晝一時間卻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別開眼:“你……就穿這些?”

謝挽幽看了眼自己,魔宮酷熱,她便只在裏衣外披了件外袍,松松攏著,看著確實沒那麽講究。

不過……謝挽幽不由暗暗想,封燃晝的接受度未免也太低了,她也沒露什麽,他這麽避諱做什麽?

孩子都有了,他堂堂殺人如麻的魔尊,現在還跟她糾結這些。

謝挽幽心下好笑,不免生出幾分惡趣味,想要看看封燃晝究竟能純情到什麽地步,便故意上前幾步,來到了他的跟前,面上卻正經解釋道:“太熱了,而且,我等會兒還要讓小白幫我塗藥,這樣方便一些。”

她一走近,封燃晝便有種後退的沖動,他微微蹙眉,按捺住這個莫名的念頭:“塗藥?”

謝挽幽觀察他的神色,點頭道:“是啊,我自己又塗不到後背。”

說話就說話,湊這麽近做什麽?封燃晝稍稍抿唇,垂眸看向窩在謝挽幽懷裏的幼崽,懷疑道:“它那個爪子,能給你塗好藥?”

被封燃晝質疑,謝灼星頓時睜大眼睛,氣鼓鼓地將爪爪開花給他看:“當然可以!小白收好指甲,不會刺到娘親的!”

“……”封燃晝看著它的粉色爪墊,以及爪縫裏不太明顯的尖利指甲,終究半是無奈地閉了閉眼:“把藥給我。”

“你要幫我塗?”這完全出乎了謝挽幽的意料,她遲疑片刻,推拒道:“這……不太好吧?”

“它還小,把握不好力度,動作也慢。”封燃晝瞥了謝灼星一眼,見它似乎還要說話,先一步道:“折騰到這麽晚,早點塗完早點休息。”

謝灼星聽到可以讓娘親早點休息,這才不跟狐貍叔叔爭塗藥權了。

它氣鼓鼓地啃了自己的爪爪一口。

都怪爪爪不爭氣,變不成手手,才讓壞蛋狐貍叔叔得到了給娘親塗藥的機會!

謝挽幽發現小白的動作,哭笑不得地哄道:“等小白化出人形,就讓小白給娘親塗藥,好不好?”

小白頓時充滿期待道:“那娘親,小白什麽時候才能化出人形呢?”

謝挽幽也不知道,只能同樣期待地看向封燃晝。

封燃晝瞥幼崽一眼:“大概是長出第三條尾巴的時候。”

封燃晝此話一出,謝灼星完全傻了,驚恐地扭頭向謝挽幽求證:“娘親,小白以後會長三條尾巴嗎?”

“不止三條,是九條。”封燃晝直接替謝挽幽回答了,並且還惡意地補充了一句:“再有十多天,你就會長出第二條尾巴,驚喜嗎?”

謝灼星一點不驚喜,想到自己會多長出一條尾巴,就害怕地一頭鉆進謝挽幽懷裏,悶聲悶氣道:“小白不要第二條尾巴——也不要九條尾巴。”

謝挽幽耐心地問:“為什麽小白不想要其他尾巴呀?”

“因為……有點奇怪。”謝灼星糾結著小聲說:“只有一條尾巴就很好看。”

“可是尾巴是小白長大的標志呀~”謝挽幽說:“多長出一條尾巴,小白就會變得更厲害,以後就能保護娘親了。”

謝灼星聽到這裏,眼睛不由一亮:“真的嗎?”它超級想保護娘親的!

“真的!”謝挽幽想了想:“而且,只有一條尾巴的話,那條尾巴沒有同伴,會不會孤單呀?”

謝灼星聞言,不由翹起自己的尾巴看了看,低頭為它思考了片刻,最後鄭重點頭,覺得娘親說得很對:“它沒有朋友,一定會孤單的——那小白還是多長幾條尾巴陪它吧。”

封燃晝在旁邊聽著,不由牽起唇角。

這都什麽跟什麽?

尾巴又沒有思想,怎麽可能感到孤獨。

謝挽幽這麽天馬行空地想象,幼崽居然也信了。

封燃晝看著謝挽幽光速哄好鬧情緒的幼崽,不知該說什麽。

這時,謝挽幽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對他得意地笑笑。

封燃晝思索片刻,十分遲疑且不熟練地……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謝挽幽沒想到他現學現賣,也會對自己比這個手勢……這違和感不是一般的強烈。

謝挽幽看著看著,唇角的笑容不由擴大了。

她笑得如此沒有來由,倒讓封燃晝開始疑神疑鬼:“你笑什麽?”

謝挽幽正色道:“沒笑什麽。”

封燃晝面無表情問:“這個手勢,真的是誇人厲害的意思?”

謝挽幽肯定點頭:“是真的!”

“……”

封燃晝不太信,狐疑地看她一會兒,這才移開視線,看向前方。

剛剛的插曲很快過去,謝挽幽先行回到自己的房間,褪下衣服露出後背,在床上趴下後,這才出聲讓封燃晝進來。

封燃晝拿了藥膏,擡步走到床邊,先用餘光稍稍瞥了一眼,見雪白的肩背上一片黑紅交加,不由稍稍蹙眉。

謝灼星心疼壞了,飛到謝挽幽腰邊小心地呼呼,轉頭看向站著不動的封燃晝,催促道:“狐貍叔叔不要呆呆,快來給娘親塗藥。”

封燃晝這才在床邊坐下,斂起衣袖,完全將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

當時謝挽幽被骸骨圍攻,一退回安全區就會給自己塗藥,但後背上卻是塗不到的,這些傷一直攢到現在,看著便格外嚴重。

紅色的是抓傷,骸骨的爪尖帶毒,毒素沿著傷口進入皮肉,便形成了黑色脈狀傷口。

謝挽幽背上有這樣的傷口,方才居然還能跟他和幼崽談笑風生。

封燃晝用手指沾了點碧色藥膏,點塗在傷口上:“耽擱這麽久,還去泡水,傷口都成了這個樣子,你沒感覺?”

“懸游大師給了我解毒丹,反正不要命,洗個澡也沒什麽,”謝挽幽說著,翻開一個本子:“而且也不痛,麻麻的,還真沒感覺。”

“……”封燃晝不知是今天第幾次啞口無言了。

他目光一動:“你又在看什麽?”

“懸游大師給的解剖筆記。”謝挽幽道:“有一味藥材需要屍體的某個部位當作養料,否則無法長期保存,明天我要跟懸游大師去解剖屍體,提前預習一下。”

“剖屍?”封燃晝手指在她後背上游移:“碧霄丹宗之前還沒教過你這個吧。”

謝挽幽也有些頭疼:“只剖過身體組織,整個屍體……確實還沒剖過。”

謝挽幽咽了咽口水,給自己打氣:“不過解剖是煉丹師基本素養,提前學學……也好。”

封燃晝不由挑眉:“你怕剖屍?”

謝挽幽含糊其辭:“嗯……畢竟第一次,是有點……”

封燃晝頓了頓,說道:“今天在骸骨堆裏突圍的時候,也沒見你害怕。”

“那不一樣,”謝挽幽下意識道:“我不怕,是因為知道你在啊。”

封燃晝手下的動作頓時一滯。

謝挽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對,輕咳一聲,趕緊為剛才的話找補:“有魔尊大人兜底,闖一闖區區骨棘崖,自然不在話下。”

沈默片刻,封燃晝低沈地嗯了一聲。

他應完,兩人一並不說話了。

謝挽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開口轉移話題道:“……對了,我看懸游大師似乎很仇視修真界的樣子,你知道其中內情嗎?”

“知道。”封燃晝心不在焉道:“他曾經也是與你師尊齊名的天才,但他們走的丹道不同,如果說你師尊是懸壺濟世的聖醫,他便是玩世不恭的毒醫,早些年,他們還是好友,可後來,他們便因意見不同爭吵過許多次,最後鬧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

謝挽幽好奇地問:“怎麽說?”

謝灼星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封燃晝垂眸,一面給她塗藥,一面道:“你也看到了,懸游道人做事全憑自己喜好,從前也是如此,有人向他求毒丹,只要他覺得合眼緣,無論求丹之人是正道還是邪道,他都會贈丹。”

“因為他這種行為,修真界的修士稱他為邪修,說他不配成為天階煉丹師,聯合起來驅逐他,要他滾出修真界。”

“啊?”謝挽幽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發展,不由抿唇:“那些人驅逐懸游道人,是因為他們害怕了吧。”

“嗯,”封燃晝不知想到什麽,冷聲道:“可他們沒想到,會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看上去是名門正派的祁元景,卻跑去研究了最危險的東西。”

提起祁元景,謝挽幽追問道:“祁元景就是天元宗主吧,他跟我師尊又是什麽關系?”

“敵對。”封燃晝言簡意賅:“他嫉妒沈青霜的天賦,因為無論是成為天階煉丹師,還是開宗立派,他總是落後沈青霜一步。”

謝挽幽沈思著點點頭:“怪不得他處處針對碧霄丹宗,收不了我做徒弟,還那麽氣急敗壞。”

封燃晝唇角微勾:“因為就連收徒,你也沒有選擇他,而是選擇了沈青霜。”

謝挽幽無語道:“可他收不到徒,完全不是他能力的問題,而是他人品的問題,不僅他名下的藥鋪仗勢欺人,他本人也用鼻子看人,我最後當然就選碧霄丹宗了。”

封燃晝淡聲道:“祁元景性情高傲,又自視甚高,放低姿態收徒,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

“那懸游道人呢?”謝挽幽問:“修真界驅逐他,他難道就真的甘心離開修真界?”

封燃晝繼續道:“懸游道人心高氣傲,自然無法忍受被修真界修士聯合驅逐的屈辱,當即對天發誓,要讓所有修真界的修士後悔那日的所作所為。”

“……這聽上去倒真像是懸游道人能做出來的事。”

謝挽幽輕咳一聲:“所以,他就來了魔域?”

封燃晝應了一聲。

謝挽幽不免疑惑:“既然他跟我師尊鬧掰了,他為何還賣我師尊的面子?”

封燃晝看她一眼:“那天懸游道人被修士圍攻,是你師尊一力保下了他,送他去了魔域。”

“原來如此,”謝挽幽趴在胳膊上,困蔫蔫地打了個哈欠:“所以懸游道人嘴上嫌棄我師尊,其實還念了幾分過去的舊情……怪嘴硬的。”

封燃晝沒說話,給她塗完最後一道傷,一低頭,就看到聽故事聽得睡著的小白。

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幼崽抱起來,封燃晝正要同謝挽幽說話,卻見她胳膊壓著筆記,閉著眼睛,也已經睡著了。

“……”

封燃晝僵在了原地,看著她雪白的後背,一時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做。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探向她後肩,還沒碰到,就收回了手,虛虛攏在了袖子裏。

他正盯著謝挽幽熟睡的側臉心煩意亂,忽然聽到門口被微不可查地敲了兩下。

封燃晝目光微凝,拉起薄衫遮住她的後背,再把小白放在她枕邊,起身走了出去。

他關上門後,半跪在地的黑影奉上一冊卷軸:“尊上,這是屬下查到的有關渡玄劍尊小徒弟的事,請過目。”

封燃晝原本只想查那個騙了謝挽幽的人究竟是誰,沒想到屬下多事,直接把謝挽幽的過往都查了出來。

他接過卷軸,冷冷瞥了黑影一眼。

黑影:“?”

他把疑似尊上小情人的過往情史查了出來,防止尊上戴綠帽,他做錯了嗎?

不管了,反正尊上看了以後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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