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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子謙手稿NO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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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子謙手稿NO4】

索羅定換好了衣服費勁地梳了頭發,實在沒找到幹凈的鞋子,擦吧擦吧覺得還湊合了,就出屋。

不過白曉月沒在院子裏了,貍花貓還在榻上打盹呢。

索羅定走出院子,就看到剛才的大槐樹下邊,白曉月正在給那只漂亮的白色細犬梳毛。

所謂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索羅定既然沒得逃,就只好盡量跟這丫頭配合。

順著走廊走到槐樹邊,站在剛才進來時白曉月站的位置,就聽到那丫頭正跟狗說話呢,“定定,晚上吃排骨?”

索羅定掏了掏耳朵,“這狗叫什麽?”

白曉月顯然被他嚇了一跳,蹦起來,回頭瞪著他,“你走路怎麽不發出聲音?!”

索羅定也叫她嚇了一跳,“要發出什麽聲音?”

白曉月拍了拍衣擺,正色,“走吧。”說著,帶索羅定去書房。

“那狗叫什麽?”索羅定跟著白曉月往屋裏走。

“……叫,俊俊!”白曉月一臉認真,“俊俊!”

“你剛才好像在叫丁丁……”索羅定心說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什麽啊,就叫俊俊。“白曉月耳朵通紅,快速進屋。

索羅定也沒在意,就覺得反正書讀得多的姑娘大多神神叨叨的。

“坐下。”白曉月指了指手邊一張矮幾。

索羅定走過去看了看還不到自己膝蓋的矮幾,“這怎麽坐啊,腿都沒地兒擱。”

“跪著坐咯。”

“那不成。”索羅定板起臉,“男兒膝下有黃金。”

白曉月扁扁嘴,“那就盤腿坐,你愛怎麽坐怎麽坐,那麽挑剔吶?!”

索羅定只好坐下,腿蜷起來,不舒服!伸直了,也不舒服!最後擺弄半天,終於是跟坐大帳裏的虎皮椅似的,一腳蜷著一腳躬著,似乎舒服了點。

白曉月拿戒尺“啪啪啪”敲了三下桌面,那意思——你好了沒?!

索羅定皮笑肉不笑地對她點頭,算是坐好了。

“這是你的文房四寶,以後上課都要帶著,這裏是我的書房,以後你每天呢,白天我們大家一起到那頭的學堂上大課,我就坐你後頭。下午你上這兒來,我教你一個時辰的禮儀,再一個時辰的其他課程。”

“要兩個時辰?”索羅定似乎覺得時間長,撇嘴跟買菜似的討價還價,“短點唄。”

白曉月拿戒尺敲了他一下,“夫子話還沒說完呢,不準回嘴!”

索羅定扁扁嘴,拿起毛筆看了看,又打開硯臺看了看,最後拿起塊墨聞了聞。

白曉月伸手拿過墨,又往硯臺裏舀了一小銀勺的水,邊磨墨邊說,“今日我幫你磨一回,以後每次上課前,都要自己磨好墨!”

索羅定一雙眼睛跟著白曉月的手一圈圈打轉,就覺得頭暈眼花,他靈機一動,“要不然你別給我硯臺了,給我個罐子,裝滿水把整條墨都融裏頭,省得我每天那麽費勁……”

話沒說完,就見白曉月瞪了他一眼,“磨墨是修身養性的!”

“喝酒也可以……”

白曉月作勢又要去拿戒尺,索羅定只好乖乖閉嘴,托著下巴等她磨墨。

這時候,走廊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走來的人似乎很小心,不過索羅定功夫好,聽得清楚,伸手搔頭的時候往後瞟了一眼,就發現後窗戶的地方,有人鬼鬼祟祟經過。

索羅定也沒往心裏去,見白曉月歪著頭一直磨墨,就問,“還沒磨完呢?繡花啊?”

白曉月微微一楞,才發現墨磨過頭了,就又舀了點水進去,再磨兩下。

索羅定撅起嘴將毛筆架在嘴上,夾在鼻子下邊的位置,陰陽怪氣問她,“走神啊……想什麽呢?心上人?”

白曉月瞟了他一眼,“要你多事,趕緊寫!”

索羅定拿著筆,跟拿著寶劍似的挺豪氣,“寫什麽?”

“嗯……”白曉月想了想,“你隨便寫點什麽吧。”

索羅定眉間擰了個疙瘩,“隨便……”

糾結了大概有半盞茶的功夫,索羅定靈機一動,“畫畫成不成啊?”

“行呀!”白曉月還挺開心,“你會畫畫?花鳥還是魚蟲,山水或者美人兒?”

“畫美人兒吧。”索羅定一樂,“這個我在行。”

白曉月楞了楞,隨即貌似就有些悶悶的,道,“那你畫咯。”

“畫誰呢……”索羅定想了想,最後看身邊白曉月,“不如畫你?”

白曉月耳根子又紅了紅,“我又不是美人。”

“哇……大小姐你用不用那麽謙虛啊,你不是美人滿大街不都是豬扒?”索羅定挽起袖子,唰唰開始畫,還叮囑白曉月,“你別動啊,動了畫得不像!”

“哦……”白曉月真的坐在一旁抓著墨不動了,嘴角微微翹著,還不忘囑咐,“你不準畫太難看!”

“保管你說像。”索羅定手上忙活。

白曉月就坐在一旁等,沒多久,索羅定將畫筆一丟,“畫好了。”

白曉月想看,不過又不敢看,心說這大老粗能畫出個什麽來,別畫出個豬頭或者烏龜來,惹自己生氣。

“看啊。”索羅定拿起畫紙吹了吹,“蠻像的。”

白曉月先小心地瞄了一眼……一眼看過去,她倒是楞了,驚訝地看了索羅定一眼。

索羅定似乎對這一眼很滿意,笑問,“不錯吧?”

白曉月拿起畫紙,雖然只是水墨的簡筆畫,也沒什麽筆鋒沒什麽畫派,但是沒想到索羅定畫畫真是蠻有天分的,畫得很像很好看。

“還行?”索羅定兩手插在袖子裏抱著胳膊問她,邊暗讚白曉月這丫頭正經挺好看,大眼睛長睫毛,鼻梁也挺,就是稍微有點小孩子氣,而且書卷氣太重,木頭木腦的,沒什麽風韻。

“嗯……還行。”白曉月點點頭,“孺子可教。”

“那就算通過了?”索羅定站起來,邊捶腿,“腿都麻了,好家夥這坐一下午非長膘不可。”

“你把你那些好家夥啊、老子啊、大爺啊什麽的口頭禪都改掉。”白曉月認真道。

“好好……”索羅定想著凡事順著這丫頭答應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完,就要出門。

“等等。”

索羅定保持笑容,回頭,“夫子,還有啥吩咐?”

白曉月將畫紙放在桌上,“你寫個名字啊!”

索羅定眨眨眼。

“落款總得有吧,要寫上某年某月,某個時辰在哪兒畫的,畫的是什麽。”白曉月戳戳畫紙空白的地方。

“這麽小一張紙哪兒寫的下那麽多。”索羅定犯懶。

白曉月挑了挑眉頭,那意思——我看你寫不寫。

索羅定無奈,覺得被個小丫頭制住了真是沒面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冤孽!

無聲地嘆了口氣,索羅定抓起筆,唰唰唰三排字寫下來,就把白曉月寫呆了。

索羅定見白曉月目瞪口呆的樣,樂了,“怎樣,爺的狂草如何?”

白曉月沈默良久擡起頭,抓起戒尺一把拍過去,“十個字錯了八個,你個笨蛋,字還寫那麽難看,你賠我的畫像!”

索羅定轉身就跑,他會輕功的麽,一下子跑沒影了。

白曉月抓著畫紙追到院子裏,左右一看,哪裏還有索羅定的身影,只好郁悶地轉身回房,邊收拾東西邊嘴裏碎碎念,“笨死了。”

正收拾呢,就聽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曉月回頭,看到唐星治站在門口。

“六皇子。”曉月起身。

“都說了不在宮裏就叫我星治。”唐星治走進書房,笑問,“怎麽氣得臉都白了?聽說你教索羅定禮儀呢。”

白曉月提起來就一肚子氣,搖頭,“別提了,朽木不可雕!”

唐星治微微一笑,就見曉月將那張畫小心地折了起來,收好夾進一旁自己正在看的詩集裏頭。

“我約了皇姐和嫣兒去游湖,你去不去?皇姐新買的一張古琴音色可好了。”唐星治說。

“嗯,不去了,一會兒我哥找我還有事呢。”曉月笑了笑,跑去一旁收拾書架上的書,順便挑出幾本畫冊來,都是上好的名家畫冊,那個笨蛋索羅定還挺有天分的,讓他看看。

“那我走了,你別太累啊。”唐星治溫柔交代。

“嗯。”曉月點點頭答應,對他笑了一個,回頭繼續找畫冊。

唐星治又看了一眼畫冊,不動聲色地走了。

曉月拿了畫冊,想了想,跑去索羅定的院子看了看,人沒在,就將畫冊放在了他桌上。

白曉月一走,唐星治從屋後的走廊裏閃了出來,進屋,抽走了那張夾在詩集裏的畫像,離開。

……

曉月回來後,見屋子門開著,還以為索羅定回來了,進屋看了看,沒人,就又悶悶地出來,到槐樹下坐著,繼續給細犬梳毛,“定定,那個家夥那麽笨,大哥肯定不讓他入白家門。”

細犬身形優雅,輕輕地甩了甩頭,仰起臉用鼻尖蹭白曉月的胳膊。

曉月捧著它的臉揉了揉,“他好像一點都不記得我了,虧我還記得他。”

定定歪過頭,瞧著白曉月。

曉月嘆了口氣,又吸氣,搓搓細犬極漂亮的脖頸,“不過總算也有些優點,哦?”

……

索羅定跑出書院,覺得外邊的天都藍一點,找了家酒樓進去,還特地挑了二樓一個背風的座位坐下。要了壺酒,索羅定邊喝酒邊搖頭——這日子沒發過了,整天寫字畫畫悶都悶死了。

這邊廂正喝酒,就聽身後有人問他,“第一天上課就逃學,不要緊啊?”

索羅定一驚,回頭,就見是程子謙。

“你小子不會功夫怎麽走路也一點兒聲都沒有,屬鬼的?”索羅定接著喝酒。

程子謙將手裏最暢銷的自謙手稿發放給夥計,夥計拿下去分派,整個酒樓立刻熱鬧了起來,傳閱的、手抄的不計其數。

索羅定看了一眼,就納悶,“你今天又寫什麽了,他們那麽激動?”

“今天寫的是六皇子苦追白曉月的段子。”程子謙往嘴裏丟了兩顆花生米,嘎嘣嘎嘣嚼著。

索羅定記得唐星治什麽樣,也算一表人才,挺有禮貌的,皇親國戚根正苗紅,年歲貌似也跟白曉月差不多少,就回了一句,“挺配的啊。”

“可惜白曉月看不上六皇子。”程子謙神秘兮兮,“據我的調查呢,白曉月心中早就有人了。”

索羅定喝著茶,“有心上人了?那敢情好,趕緊嫁人啊,在書院幹什麽?”

“吶,給你透露第一手絕密資料。”程子謙湊到索羅定耳邊八卦,“我有一次跟曉風書院的廚娘聊天的時候,探聽到了個秘密!”

索羅定一臉嫌棄地看他,“你連廚娘都不放過啊?”

“去!”程子謙一瞪眼——八卦呢!專心點!

索羅定望了望天,不過對白曉月的夢中情人倒是有些好奇,為了他連最有可能日後繼承皇位的唐星治都不要了?

“廚娘說,白曉月小時候有一次游湖,掉河裏了……”

“得。”索羅定一擺手攔住他,“鐵定是有個英俊不凡的絕世美男跳下湖把她救上來了,然後名字都沒留下就走人了,於是這姑娘就春心蕩漾,指天發誓非他不嫁是不是啊?”

程子謙驚得一哆嗦,“你怎麽知道?該不會那人就是你?”

索羅定哭笑不得,“你也跟她一樣瘋啊?這種事戲文裏每天都在演啦。那姑娘是被水嗆糊塗了吧,那會兒就算救他的是個豬頭她也說人家帥……阿嚏。”

索羅定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趕緊揉鼻子,“奇怪,兩年半沒打噴嚏了。”

程子謙皺著鼻子在那條八卦上畫了個朱砂圈,“這條有待考證!”

……

喝了酒又吃了碗面,索羅定溜達著回書院,想著白曉月估計氣也消了。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一旁的花叢裏有什麽東西,他瞟了一眼,白色的一堆,伸手去撿起來一看,驚訝——是一堆扯得粉碎的紙片,不過上邊那狗刨一樣的字他可認得,不就是他大爺的手筆?

“不是吧……”索羅定拿著那把碎片進院子,心說這姑娘脾氣也忒大了,至於那麽生氣麽,不就是字寫錯了,別把畫也扯了啊,不說畫得挺好看的麽。

進了院子,就見那只不知道是叫俊俊還是叫丁丁的細犬站在槐樹下,盯著屋子裏看。

索羅定走到屋門口,就見白曉月翻箱倒櫃不知道找什麽呢,神情沮喪還有些著急。

想了想,索羅定覺得這姑娘神神叨叨的目前心情貌似也不好還是不要惹她。

剛一轉身,就聽到白曉月喊了一聲,“你回來啦?”

索羅定趕忙擠出一個笑臉,回頭,“是啊……”

白曉月走出來,“你有沒有看到……”

說著,曉月突然不說話了,盯著索羅定手裏那堆紙片看。

索羅定低頭看了看,“那什麽……”

他話還沒說完,曉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驚得索羅定往後撤了一步,這丫頭怎麽眼淚汪汪的……受什麽刺激了?

曉月伸手抹了把眼睛,進屋,關門。

索羅定看著兩扇“嘭”一聲關住的大門,呆站著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姑娘是不是吃什麽臟東西了?

雖然一頭霧水,不過本著好男不和女鬥女人不可理喻的基本原則,索羅定轉身準備回房間洗洗睡了。

剛走到院子中間,就聽後頭房門開的聲音。

索羅定一回頭,好家夥,趕緊閃邊……硯臺和毛筆飛了出來,“啪嚓”一聲砸到索羅定腳邊。索羅定和細犬一起看了看硯臺,又擡頭看白曉月,就看到大門再一次“嘭”一聲關上,一人一狗楞了良久,眨眨眼——神情動作高度統一。

良久,索羅定蹲下撿起硯臺和筆,有些不明白怎麽回事,摸了摸細犬的腦袋,他轉身出門,剛到門口,就聽到一些聲音。

索羅定轉頭望,只見不遠處的九曲橋上站著幾個男生,看衣服應該是書院的長衫沒錯,做工考究,淡灰色銀色暗紋。

三個男的其中一個是唐星治,還有一個貌似是胡開,另一個是個書生,什麽名字索羅定叫不上來。

三人正笑呢,還朝他這邊看。

見他望過來,唐星治挑了挑嘴角,略帶挑釁地對他一揚眉,得意洋洋帶著兩人走了。

那兩人邊走還邊回頭看他,那眼神像是警告他——識時務者為俊傑。

索羅定一手拿著硯臺和筆,一手拿著手裏撕爛的畫紙,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你準備怎麽應對?”

索羅定一驚,身後,程子謙冒了出來,跟從地裏長出來的似的。

索羅定朝他看了一會兒,開口,“哪裏有紙啊?”

……

傍晚的時候,白曉月連飯都沒吃,坐在屋子裏生悶氣,這時候,就聽到門口有“叮叮咚咚”的銀鐘聲響。

曉月也不理會,不過那鐘一直不停地響,她覺得煩了,跑出去打開門……一看,院子裏什麽人都沒有。

不過白曉月站在屋門口定住了,就見對著大門的院墻上,貼了老大老大一張畫像,畫的是自己的全身像,還是彩色的,很精致。

畫像旁邊寫著老難看的幾個字,倒是沒寫錯——白曉月,大美人。

落款更有趣——畫了一排認錯的小人兒,神情和索羅定很像,還吐著舌頭。

白曉月看了好一會兒,嘴角就不自覺翹起來了,趕忙伸手按住,咳嗽一聲,淡定地走向前。輕輕揭下畫像,折起來收屋裏去了,這次有小心放好。隨後,曉月換了身花裙子,甩著袖子出去吃飯,心情好,肚子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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