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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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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師九?你!”

師天啟張口結舌,他不明白從前對自己事事乖順的九皇弟,怎麽忽然改了脾性,膽敢頂撞長兄。

“難不成,昆侖玉京就是這樣教導弟子的?”

師天啟心裏這麽想,也頭腦一熱地這麽問了出來,得到的卻是其他人一言難盡的眼神。

虞殊:“閣下可能不太了解仙門規矩。通常說入仙門斬塵緣,雖然大多數修士和凡間親眷仍然保持著聯絡,但終歸有了分別。”

她笑了笑,“畢竟自己能活上百千年,凡間親眷卻註定早早離世,不如趁早劃清界限,免得未來送終太傷心。況且,方才不是閣下自己問要不要稱一聲仙君的嗎?為何現在一副氣急的模樣。”

師天啟:“……”

他算是明白這群人的態度了,冷笑一聲,“原是如此。進了仙門就冷心冷肺,棄往日手足情誼於不顧,這就是我們的小仙君。”

師天啟的容貌與師雲凈沒多少相似之處,許是隨了他的母親,眼角眉梢含著幾分譏誚刻薄。說這話時,陰陽怪氣幾乎要溢出來。

太沒有儲君的風度了,如果真讓這位師天啟繼承了人皇大統,恐怕就是人間大亂的時候。

虞殊暗想。

系統適時附和道:【不愧是宿主,你的猜測十分準確。】

【師天啟心胸狹隘、目光短淺,沒有治世之才。後期繼承人皇之位,放任手下胡作非為,惹得人間水深火熱、民怨沸騰。】

虞殊興致盎然:“然後呢?有人起義推翻他的暴)政嗎?”

系統嘆氣:【事實上原著還沒進行到下一步,但可以預計是沒有的。人皇政權之所以穩固,並非治理順應民心,而是他們的血統與五州龍脈相感應,饒是修為最高深的修士也不能奈他們何。】

虞殊:“也就是從設定來說,玄真已經存在絕對固化的階級。並且原則上是無法推翻的。”

系統:【說法是這麽個說法,但宿主你怎麽一副準備揭竿起義的表情?這裏是修真界,不需要考慮那種奇怪的事情啊!】

虞殊輕哂:“誰知道呢。”

與此同時,彼處。

師雲凈本沒想與師天啟多說什麽,畢竟這位長兄雖然心懷叵測,卻是未來將繼承人皇大統的儲君,與之樹敵不是理智的舉動。

他已經將前世與現世劃出一道分明的界限,不輕易為之動怒。

然而師天啟不準備放過他,還在不斷輸出。

青年恨恨地瞪著雙眼,臉上仍在冷笑:“仙君既然不準備認我們這些凡人親眷了,那又為何來東都王宮呢?父君日理萬機,可沒空與一位陌生仙君會面。”

師雲凈清淺的瞳孔茫然了片刻,又緩慢沈了下去。

他不明白師天啟為何一開始就夾槍帶棒地與自己說話,自己可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他?

……顯然,沒有。

反倒是師天啟,在上一世做出了許多令人發指的事情。

他將經脈寸斷的師雲凈囚)禁在金玉地宮,用盡手段百般折辱,還叫來一眾貴族親眷,圍觀這位昔日九皇子的窘態。

師天啟為什麽這樣恨他?他們難道不是“手足之情”嗎?

師雲凈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他人無緣無故的愛憎於自己而言,並沒有任何深究的價值。

他接過守衛遞回來的玉符,道了聲謝,這才轉向師天啟:“我與父君有事相商,與長兄無關。長兄如果實在閑,就回寢居收拾收拾,說不定之後會有人來查。”

“什、什麽?我寢居能有什麽可查的?”

師天啟睜大了眼,沒聽懂師雲凈話中含義,但他知道這位少年仙君是一定要與自己作對了。

他不禁咬緊了牙,譏諷道,“仙君此番拜訪王宮,難不成還真有要事——是昆侖玉京又想開山擴宗,還是新靈礦出了問題?若是詳細談談,我說不定願意在父君面前,為你們昆侖美言幾句。”

師雲凈:“不,都不是。長兄不必再問,我們先走一步。”

他說完,不再看師天啟,帶著身後的虞殊等人徑直離開。

師天啟華美的錦緞衣袍曳地,正好橫在道路中間。眼見這群人沒有避讓的意思,將要踩過,連忙用手把衣擺撈了過去。

他氣急敗壞道:“等著瞧,看父君待不待見你們!還有師九,你剛剛說那話到底什麽意思,什麽叫說不定有人來查?我兩袖清風,可從來沒做過什麽惡事!”

師雲凈沒有回答他。

……

從宮門到宮殿,有一段不短的金磚道路。守衛在前方指引他們,連連擦去額角淌下的汗珠。

方才大皇子與九皇子的爭端,守衛全部看在眼裏。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天家秘辛尤其,這次被他撞見現場,不會招致禍端吧?

守衛小心翼翼地看向師雲凈,只見少年仙君眉目溫和,全無方才拒人千裏的冰冷態度。

發現守衛望來,師雲凈還朝他點頭示意:“有勞。”

守衛:“……不、不必客氣!為九皇子效勞是我等榮幸!”

九皇子從前就是出了名的脾氣好,所以剛剛一定是大皇子挑釁在先吧?一定是吧!

另一頭,虞殊正在和展疏白、楚爭爭小聲交流。

虞殊:“感天動地,大師兄終於有脾氣了!看那個師天啟齜牙咧嘴的樣子,如果畫成辟邪肖像拿出去賣,肯定被搶購一空。”

展疏白笑了兩聲:“小帥前輩從上一世回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全都看得分明。這回師天啟再想裝,是不能夠了。”

楚爭爭捏著下巴,思考道:“你們聽見小帥前輩方才留下的話了嗎,什麽叫回寢居收拾收拾,說不定會有人來查?”

展疏白:“既然小帥前輩這麽說,那必然是師天啟與常笙有勾結!這話當然也不是在提醒師天啟,而是挑釁……天啊,我們大師兄真的有脾氣了!難得一見!”

一旁,虞殊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對這兩位師兄師姐愈發聒噪的談論,表示難以承受。

她想了一下,大概明白師雲凈的思路:前世,師天啟既然有意從妙隱閣手中接下師雲凈,那他必然知道一些妙隱閣內情。

甚至很大概率是明知故犯,以儲君的身份與他們同流合汙,為妙隱閣中人行便利。

虞殊在識海中道:“常笙在王宮收集人欲,皇子貴族都有參與,人皇真的不知情嗎?還是說作為凡人領袖,覺得這樣無所謂?”

系統:【這一任人皇年過七十,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是行將就木的年紀。這也是原著中師天啟即將繼位的原因:人皇年邁,沒有精力繼續治理泱泱人間,而其他皇子甚至還不如師天啟。】

虞殊嘆氣:“是老了啊。前幾十年的凡間沒有雕敝的征兆,說明這一任人皇不算昏庸。”

系統:【那有什麽用?有師天啟這種窩囊又混賬的儲君,終究會走向衰亡。或許這就是《無名道》給人間安排的結局。宿主要明白,既然角色們都有自己的悲慘結局,這人間也不會好過。】

一人一統又接著交談了幾句,便見守衛停下腳步。

他行禮道:“諸位且稍等,我去請示王君。”語罷,先行離開,留其餘人等候在宮殿外。

師雲凈轉過頭,垂目看向虞殊:“小師妹,你覺得方才那位大皇子,是什麽樣的人?”

虞殊頓了頓,狀似不經意地評價道:“顯然是不怎麽樣的人,急躁、易怒,毫無風度。還不如大師兄你有王室的體面。”

師雲凈聞言,默然。

虞殊察覺到這話有誤,立刻改口道:“沒有將大師兄與那家夥比較的意思!他哪配啊!”

師雲凈輕笑:“師妹不必緊張,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你說得對,長兄沒有人君風度,如果把凡間交給他,恐怕過不了多少年,就會給惡濁可乘之機。”

虞殊眼前一亮:“大師兄的意思是……”

師雲凈:“妙隱閣常笙之事,師天啟私下裏定有參與。如果向父君披露,不會留他逍遙法外。”

虞殊恍然地“哦”了聲:“大師兄是打算舉報他,革他的皇儲之位,解救凡間於水火!”

師雲凈的笑有些無奈:“這話有些過,不過確實,不能讓師天啟繼承人皇正統。否則不止凡間,整個玄真的未來都將岌岌可危。”

他來自上一世,在地宮中時常聽聞外界風聲。師天啟幾次造訪地宮,一次比一次暴躁,可以看出他在人君的位置上坐得並不安穩。

換而言之,有這樣的領袖,百姓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

虞殊將師雲凈神態的變化看在眼裏,緩緩收回視線。

這位小帥前輩,既有大師兄未涉世事時的善良與包容,又有重生歸來的抱負與遠見。

他未曾用上一世的罪,給那些傷害他的惡人定罰,仿佛懦弱。但涉及到其他人、甚至天下人的時候,卻沒有退後一步。

虞殊實在太佩服了。

如果換作她遇到這種事,只恨不能把舊地付之一炬,哪有餘力去照應天下大局,百姓安樂。

但師雲凈生而懷著這樣一顆剔透的心。他合該得到再來一世的機會,並走向更好的結局。

……

不多時。

守衛折了回來,向他們點頭道:“諸位仙客,王君有請。”

這任人皇,確實垂垂老矣。

他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往日風華,卻被歲月打磨成一道道蜿蜒的皺痕。說話時,聲音緩慢而輕,似乎這樣就用盡了全身氣力。

人皇:“小九,你回來了。”

師雲凈:“父君。”

師雲凈擡首,看向自己睽違多年的父親,覺得陌生。

他其實記不得太多,前世的折磨擾亂了大部分記憶。但他清楚知道,在離開王宮、拜入昆侖前,人皇還不是這般蒼老的模樣。

大抵是近年事務繁重,累這位王君日夜操勞。

人皇嘆氣道:“我老了,小九卻還是從前的樣子。”

他似乎低低地笑了聲,不太明顯,“小九回王宮,是為了昆侖的事嗎?還有旁邊這幾位仙君仙子,是你的朋友、同門?”

師雲凈搖頭道:“昆侖無事。父君,我們此番求見,是想告訴您我們在妙隱閣中發現的情況。”

人皇:“妙隱閣?妙……哦,是仙庭之前說過的修士機構。也有好多年了,他們怎麽了?”

師雲凈沒繼續說,他看著父親,有些遲疑地問:“父君,您的記性是不是——”

人皇無奈道:“小九心裏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讓我難堪了。”

師雲凈這才了然,人皇的各方面都即將走到盡頭。

人皇血脈中,身懷仙骨的人極其難得,百年來只出了師雲凈一個。其他畢生不過凡人壽數,吃再多靈丹妙藥、靈飲靈食都無用。

師雲凈:“妙隱閣供奉著一位來自百年前的道人,他曾被惡濁控制,如今淪為惡濁傀儡。指使妙隱閣修士為其奔走,四處搜羅人欲為己所用,犯下了許多惡行。”

他對盧天川使了個眼神,盧天川立刻會意,上前一步道:“我是《江湖月報》記者,可以證明師仙君所言句句屬實!我身邊的留影石記錄了事件全過程,並留有備份十餘份,王君請過目!”

人皇:“咳咳咳、十餘份備份?記者閣下還真是嚴謹……”

盧天川羞澀道:“既然做了記者,就要時刻有記者的自覺!向天下還出一份真相,是我們記者必須做到的事情,責無旁貸!”

人皇大為感動:“好!來人,授盧仙君【人民記者】牌匾,此等人才,正是記者們的榜樣啊!”

虞殊:“……”

餵餵,這個發展是不是不對勁!怎麽不管什麽時候,只要盧天川出現,畫風就奇怪起來了啊!

幸好,師雲凈拉回了話題:“我已經托付幾位道友,在王宮之中尋找妙隱閣留下的證據。相信不多時,就會收到他們的回覆。”

虞殊聞言一驚,轉頭看向他:“師兄,你……”

你是什麽時候把事情托付出去的?托付給了誰?

為什麽沒有和我們說起過?怎麽沒選擇托付給我們?

虞殊想這麽問,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大師兄自然有他的考量,比如人多行動不方便,比如師門幾人太年輕,辦事未必可靠……

是,他們總覺得小帥前輩是需要照顧的那個。但其實小帥前輩才是他們之中修為最高、最有經驗的,並且與這些事情直接相關。

他們可以相信小帥前輩,就像小帥前輩也會相信他們。

虞殊想到這裏,忽然舒服了許多。等待了片刻,便聽背後輕快的腳步聲傳來,回頭看去。

鳳在天滿身鮮紅,似乎不是衣服的顏色,而是血色。

但她神色舒暢,手裏提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塑像,高興道:“我抓到常笙了!這家夥還反抗了一下,但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虞殊:“鳳道友,你這一世不是凡人嗎?還有你這一身……”

鳳在天:“不就是涅槃一下的事情?還要多謝師仙君給我這個機會,否則我得特意找空閑死一下再活一下,太浪費時間了。”

她提起那塑像,揚眉笑道,“常笙還以為我真的是凡人。老師早就說過戰場輕敵兵家大忌,這不,被我輕而易舉抓到了!”

虞殊大為佩服,對她豎起了兩根大拇指:“鳳道友,威武。”

鳳在天微笑片刻,突然發現了華點:“虞仙子,你這手勢怎麽和我家鄉一樣?稍等,虞仙子,難道你也是——唔唔唔!”

她接下來的猜測被虞殊一巴掌捂住,沒了後話。

師雲凈說:“鳳道友手中這尊塑像,是在長兄寢居找到的。另有兩位道友前往,想來快回來了。”

仿佛是為了呼應這句話,王天霸和蘇小凡同一時間闖入宮殿,將狼狽的師天啟丟在地上。

王天霸:“就是這家夥,想要逃,被我們抓回來了。”

蘇小凡撓了撓頭,用老實人的語氣道:“什麽,你們說他是儲君?不好意思啊沒見過,下次一定會註意的,這次就好好解釋吧。”

師天啟:“……你們!哪裏來的鄉野之人,簡直目無王法!”

王天霸:“我們確實是鄉野之人,老父老母安安靜靜種著地,卻被從天而降的狗咬死了。儲君閣下,你一點也不知道嗎?”

師天啟渾身一僵:“我、我能知道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

不遠處,傳來幽靈一般突兀的聲音:“但大皇子認識我。”

師天啟驚惶看去,竟是妙隱閣閣主黎見山,從前和他一起受常笙指使的同夥!居然叛變了!

黎見山:“事到如今,我就不隱瞞了。正是常笙——鳳道友手中攥著的那位——向我們允諾,只要幫助他收集人欲飛升,就可以向我們透露上界長生天機。”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笑,但當時的我們確實走投無路。妙隱閣人都是仙門棄子,得不到機緣,就只能等著天人五衰。而儲君閣下與貴胄們,想必也對長生有著渴求,故而選擇參與其中。”

師天啟咬牙:“黎、見、山!你還要不要臉了!”

黎見山聳了聳肩:“大皇子不要這麽看著我,我也怕死啊。這群昆侖道友都是法外狂徒,我要是不妥協,你現在就見不著我了。”

虞殊別開了臉:“……咳,多謝黎閣主別出心裁的誇讚。”

師雲凈:“事情就是這樣。父君,相信這王宮內不止長兄知道妙隱閣之事,還有更多人牽涉其中。我知父君創立仙庭,本意是促進修士和凡人的關系,維持整個玄真大陸的法度,但在仙庭之中,顯然已經有人迷失了方向。”

師天啟:“師九!你在和父君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快閉嘴!”

黎見山:“大皇子少說兩句,表現良好日後能給自己減刑。你想學爬行嗎,我最近爬得可勤快了,感覺精神狀態有所好轉。”

師天啟:“黎見山你有病?”他說著,仿佛要沖上去說道說道,卻被王天霸大力按在了原地。

王天霸伸出手,彈了一下自己的寬刀:“儲君閣下,稍安勿躁。”

師天啟只得安靜了下來,心中卻惴惴驚悸,不知道師雲凈到底想做什麽。單看這架勢,竟像是在挑釁父君的人皇權威——

對啊!自己可是父君欽點的儲君,師雲凈此舉簡直大逆不道!就算他們作為修士,有武力上的優勢,也不能這樣悖逆不軌!

師天啟想到這裏,冷笑一聲,心情逐漸轉好。

現在父君坐在王位之上,神情看似平和,但其實一定已經對這師雲凈的犯上之舉感到不滿。

——屆時不用自己動口動手,自有人來教訓他!

果然。

人皇看著臺階下一片混亂的狀況,忍不住開口:“小九,你最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在做什麽?”

師雲凈平靜道:“綱紀廢弛,凡間需要執法之人。如果朝臣們做不到,我願代為效勞。”

人皇聞言,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皺紋被表情帶得更深:“你是在質疑凡間的朝章國故?”

“小九,你在昆侖玉京修行許多年,並不了解凡間的情況。有些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施行的壓力,絕非常人可以承受。”

人皇垂目,嘆息道:你說妙隱閣有問題,好,反正黎閣主已經成這樣了,取締也不是難事。”

“但仙庭根基已穩,豈是你們三言兩語可以動搖。再者,你們昆侖自己就占了仙庭一席,你是想讓玉今臣也被安上亂紀的罪名?”

師雲凈:“父君言重了。我不是說仙庭人人有罪,而是說仙庭這個存在,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人皇雙眼豁然睜大,語氣更重:“師九!你在仙山雲霧縹緲之地逍遙太久,根本不了解人間情況,切莫橫加幹涉!”

虞殊被人皇突然洪亮的聲音嚇了一跳,揉了揉耳朵,心道:“他這是回光返照了?”

系統:【是被師雲凈氣到了。你們的舉動在他看來和起義沒什麽兩樣,直接把儲君抓到人皇眼前,痛斥他無能的治理,還批判他引以為傲的司法機構。】

虞殊:“誰說不是。”

系統疑惑:【是什麽?】

虞殊:“當然是起義啊,不然你以為我們來王宮做什麽,和人皇敘舊嗎?開什麽玩笑。”

她輕笑道,“人皇已老,下陵上替;儲君無能,背公向私。如果無人相逼,凡間就會像小統你說的那樣,走向雕敝和衰亡。革命或改革,才是玄真大陸唯一的出路。”

系統:【……】

是它小瞧了宿主,也小瞧了重生歸來的師雲凈,他們居然對現存制度有這樣超前的抗爭意識!

它試探著問,【那你們打算怎麽做?只有人皇血統能治理凡間,而仙庭更是近百年無數次實踐後,才達成的制衡。沒有合理的替代方案,再宏大的抱負也是空談。】

虞殊:“你急什麽,我又不知道,大師兄都沒和我們商量。”

她說完,看向不遠處師雲凈挺拔的背影,期許道,“先聽聽小帥前輩的想法。他可是從上一世回來的人,想必比我們這種靠劇情紙上談兵的,要靠譜許多。”

面對人皇的質詢,師雲凈的面容依然平靜:“父君可知為何仙庭如今龐大,卻仍然有勢力不願為伍?蓋因仙庭長老各為一家,一旦他們心中的尺度有了偏差,徇私枉法,牽連的是整個人間。”

“要想避免妙隱閣之事再度發生,唯有打破仙庭的一言堂,讓更多人有參與的機會。不僅是修士,還有各地百姓,其他部落,以至於妖鬼精怪。凡是玄真大陸的生靈,皆應有為自己命運把尺的資格。”

人皇:“我明白小九的意思。”

他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道,“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但此事重大,行錯一步就將萬劫不覆!仙庭的創立已是開天辟地,如果再冒進,誰來替我承擔後果?”

虞殊眼看著人皇的語氣越來越激動,心中便知道,大師兄這次戳到他父君的痛腳了。

俗話說領先一步是天才,十步是聖人,一百步就成了瘋子。仙庭已經是這位人君能交出的最好答卷,其中固然疏漏百出,但暫時還沒有可靠的、能替代的方案。

鳳在天:“我有一個想法。”

在得到師雲凈和人皇首肯後,她繼續道,“在我家鄉的某個古老國度,出現過一種政治體制。人君作為元首,而不同勢力組成的聯合機構才是真正權力中心。”

“在玄真大陸,人皇血脈有著絕對的地位,但壽命有限,加之品性參差不齊,不能很好地主持法度。如果采用我說的這種方案,多方勢力相互制衡,之後更可以實現分權、限制特權階級等手段,最終達成清正法治的結果。”

虞殊聽完鳳在天的長篇大論,大為震感:“這是君、君……”

再往下就不便說了,幸好同為穿越者的楚爭爭也在場,毫無保留地接過了話茬:“好家夥,這是君主立憲,還是議會制的啊!”

鳳在天點頭:“是這個叫法。人君不必憂慮,早在很久之前,已經有大陸采用了這種制度,並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成功。”

她冷冷地提起常笙的塑像,道,“事實證明,仙庭以往的制度並不合理,導致有人一言惑眾,擾亂天下太平。人君應當及時考慮改革,您覺得如何?”

人皇:“你讓我想想……”

人皇:“這種制度實在聞所未聞,閣下口中的成功案例是什麽,為何我從來沒聽說過?”

鳳在天:“人君可知西海之外有一島國,名大不列顛?他們正是進行了這樣一場不流血的革命,掃除舊制度,後來發展蒸蒸日上。”

人皇:“真有這個地方?我們玄真地大物博,臣子們從來沒關註外面那些蠻夷之地……”

楚爭爭瞬間DNA大動,竊聲道:“這都修真界了,怎麽還有天朝上國觀念?難怪越來越走下坡路,趕快開眼看世界啊!”

虞殊心道是時候了,上前一步,對人皇道:“人君不必懷疑,東都正有一位修為不俗的修士,祖上來自遙遠的大不列顛。想必,他能證明此言的真實性。”

人皇一驚:“誰?”

話到此處,其他人也都知道虞殊所指,異口同聲道:“那人就是百味宗掌門,徐懷英!”

人皇對“徐懷英”這個名字有些印象,確實是一位紅發綠眸、外貌奇特的修士。

如果師雲凈等人所言屬實,王室未嘗不可向大眾下放權柄。人皇思及此處,一錘定音:“既然如此,來人!請百味宗徐懷英掌門,進宮一敘。”

與此同時,百味宗。

正在研發肯當基新品的徐懷英打了個噴嚏,小聲道:“怎麽有種被盯上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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