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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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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孟秋辭與許如意依偎在一起,花灼心中毫無感覺,可原身大抵看了吃味,靈魄又有些不大舒服。

梁善淵死了?

還是......自盡而死?

花灼沒來得及想通其中關竅,便覺靈魄落於歸處。

如今隔著床幔,再看那抹身影,只覺下意識恐懼攝滿心頭,此鬼掏原身的心也罷,居然還剝原身的皮,恐怕原身也知無法報仇雪恨,多的不求,只求整日辱罵梁善淵要其不得痛快,花灼閉了閉眼,還是先從床榻起身。

確認此鬼是朵正兒八經的黑心蓮,花灼頓時氣勢都足了,再沒往日罵了人還心軟的良心,“聽瀾呢?你守在這兒幹嘛!”

“聽瀾姑娘出去尋許公子孟姑娘,還未回來,只要我仔細看顧好花灼姑娘。”

花灼只嘆原身運氣,宮內侍女皆各項優異,偏從裏挑了聽瀾這貪嘴又愛玩的,莫名信任梁善淵不說,還直接將主子扔給此鬼。

她一把掀開床幔,目光從其墨黑的頭發絲往下掃視今日的梁善淵,想看看罵哪裏,落到梁善淵較比尋常女子稍微寬大些的手上,驀的定住。

花灼心頭咯噔一聲,擡頭,床幔上方空空如也。

今日陰天若黑雲壓頂,梁善淵坐在她床邊的那把椅子上,一身素衣,墨發用根銀簪半束,面容透著青白,如畫眉眼鬼氣森森。

花灼心亂如麻,“你,你偷拿我的辟邪符!”

許如意親手給她掛上的辟邪符成了尋常物件,被此鬼把玩手心之上,聞言,梁善淵一張善面微訝,還透出幾分被誣陷的傷心來,

“花灼姑娘誤會了,這辟邪符昨夜我便說搖搖欲墜,晨起我醒來時這辟邪符掉到了地上,正想著物歸原主呢。”

她蒼白指尖拿著這辟邪符遞到花灼跟前,花灼哪裏敢接,循著原身的辱罵之言便罵了出去,

“你離我遠點兒!這位置哪裏該是你這小門小戶之女能坐的?!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怎麽配?還不坐遠處去!”

她罵完又幾分後悔,系統擔憂她不知如何罵人,曾給她一份原身罵人的冊子,裏頭罵人語句在花灼看來,侮辱之意極濃,花灼輕易不用,今日嚇暈,也氣暈了頭。

“花灼姑娘。”

這聲透著陰冷。

花灼攥緊指尖,眼前那只拿著辟邪符的蒼白手並未挪開,她忍不住身子往後縮,卻不想露怯,一把將辟邪符搶回去,

“還不走?”

梁善淵卻並未有想走之意。

花灼罵道,“聽不懂人話嗎?”

“花灼姑娘為何如此厭惡我?”

她蒼白指尖輕輕搭上床沿,漆黑瞳定定盯著花灼,唇上彎彎,眼瞳微微睜大。

屋內不進日頭,只餘樹影森森,梁善淵散發自身鬼氣,“花灼姑娘,咱們好好相處如何?”

“不如何!”

花灼狠狠剜她一眼。

哪怕是梁善淵都微蹙了下眉。

此女如此厭他懼他,究竟為何?

梁善淵在世間不知游走多久,從未給活著的人絲毫眼神,便多是數不清的人對他趨之若鶩,本以為此女在昨夜經他及時救下,定會對他多出幾分好感,便是沒有,也能消除些警惕之心,往後願意同他好好相處,但為何又如此?

梁善淵想不明白。

他如今遵循的表象,全是描著府上那位八姑娘照葫蘆畫瓢,只因他被帶進梁府時,最受府中上下愛戴的便是這位八姑娘,便是多挑剔的主兒來了都挑不出八姑娘半分不好。

梁善淵知自己本性無法混入人間,亦無法取得老天憐惜,觀察形形色色的人,觀察過慈悲和尚,便去寺中做工,不求利祿,觀察過八姑娘,便去學醫,救死扶傷。

可如今他感到棘手。

他不知該如何與人搞好關系,因為他還未‘觀察’過,也從未經歷過。

警報聲刺耳,花灼渾身一頓,只聽系統聲極大,“警告灼灼,當前檢測梁善淵殺意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啊?啊?為什麽呀?”

花灼慌慌忙忙,只聽倒數一聲高過一聲,見眼前面容沈靜的梁善淵,想都沒想直接攬住了她的手腕。

梁善淵貌似想和她好好相處?

原著中,花灼記得,好像並沒有梁善淵與原身好好相處的劇情,梁善淵反倒與許如意關系最近,與原身毫無交情......

是因為梁善淵想與原身好好相處,原身拒絕,才惹來殺身之禍嗎?

那這梁善淵也太小肚雞腸了吧?病嬌嗎?誰不和她玩她都要殺誰?就這麽喜歡交朋友嗎?!

花灼欲哭無淚,緊抓著梁善淵冰涼的手腕,急的滿頭是汗。

梁善淵微頓,他其實並不喜歡他人碰到自己,但每當與此女相碰觸,體內業火都會減削,竟要他心中只覺舒服。

花灼只是攬著她的手腕,就聽到腦海中的警報聲倒數,這都倒回八十了,花灼簡直不敢置信。

此鬼居然是真的喜歡交朋友......喜歡貼貼......

怎麽還......還挺可愛呢......

花灼破天荒的搖了搖頭,手剛松開,又聽腦內警報聲開始上漲。

花灼:......

她勉為其難繼續抓著梁善淵的手腕,“梁.....額......我忽然想起來,我一直都覺得你名字太拗口了,你有沒有什麽小名之類的啊?”

花灼生性聰明,一方面岔開話題,另一方面,想必梁善淵聽她問起小名,恐怕會不計前嫌,再不想對她動手。

畢竟女兒家交換小名是親近的初步象征。

此話一落,腦內警報聲果然消失無蹤。

“小名?”

“嗯。”

“家中倒是未給我取,”梁善淵微垂眼,“但花灼姑娘,可以喊我阿善——”

她話音一頓,是門外有人聲而至。

花灼還不知情況,便遠遠聞聽瀾聲音傳來,木門被從外推開,帶來一陣飯菜濃香,聽瀾道,“諸位稍等著,我家小姐估計還正睡——”

話落,正對上花灼杏眼,聽瀾一懵,“三小姐,您醒啦。”

“嗯,”花灼面上驕矜,見許如意孟秋辭二人外,還跟了個梁南音,懷光閣不大,一下子擠滿了,“我素來喜清凈,你這蠢笨的慣不知我心思。”

這話無外乎敲打外人。

孟秋辭早習慣花灼跋扈,卻怕涼了梁南音的心,轉眸望去,梁南音白凈臉上笑得些微內斂,由許如意指了個位置坐下來,先與坐在花灼床邊的梁善淵點頭打了招呼。

卻在心頭微訝,自己五姐不像是在這長安貴女跟前受氣,坐的如此近,倒像是關系還成?

“哥哥,”花灼見了許如意便笑,“這是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呀這麽香,也就哥哥你好,出去吃還記著我。”

許如意笑容裏幾分無奈,“灼兒你一貫不喜外食,我怎會不顧糟蹋給你帶?是南音姑娘記掛著,想要你嘗嘗寧州當地——”

“我不吃。”

花灼當即甩起臉子,心裏直滴血,這什麽好吃的呀這麽香,她是真的想吃,“這窮鄉僻壤能有什麽好吃食?我才不吃呢!”

梁南音眼睫微顫。

“花灼......”

許如意目露不讚,竟叫起她全名。

聽瀾害怕,“許公子,我們小姐脾胃弱,才從不吃外食,可不是故意的。”

孟秋辭忙道,“師兄,是了,你也曾與我說過花灼姑娘脾胃嬌弱,怕是恐吃壞了肚子,那不是小事,但南音姑娘這一番心意也定不能白白浪費,”

三人早些便吃過了飯,聽瀾來尋她們也順道吃了,沒吃的也就梁善淵了。

“五姑娘,”孟秋辭和顏悅色,“你應該還沒用早飯吧?不如來用些?買了好些吃食呢,定有你愛吃的。”

“警告灼灼,當前檢測梁善淵殺意高達百分之八十......”

花灼看著梁善淵溫和模樣,多好的脾氣都恨不能尖叫,目光劃過梁善淵鬼氣森森的眉目,才意識到,黑心蓮身為鬼,從不吃活人食物。

原著中曾寫過,梁善淵被半逼迫吃活人食物後痛苦不堪,半夜尋仇將設宴人斬殺之劇情......

“那便多謝諸位了。”

梁善淵捋著衣衫正要起身,花灼一把拽住她手腕將她扯了回去。

體內沖撞的業火似一潑冷水澆滅,梁善淵轉眸望去,花灼兇巴巴瞪著她,眼神不知怎麽的,又怨又怒,活像她做了什麽壞事,梁善淵一頓,花灼又轉頭盯著不知情況的孟秋辭等人。

“我不吃就給她?她算得了什麽?也配跟本小姐平起平坐了?”

花灼冷哼,真想狠下心與原身一般說句扔出去,但哪忍心?糟蹋食物不說,還毀了梁南音一番心意,“聽瀾,過來給本小姐穿鞋,本小姐的東西,誰都不能相讓!”

真夠霸道的。

屋內一靜,梁南音頗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望著梁善淵,卻見自己這一向好性的五姐哪怕是如此被下了面子,也依舊端端坐在原位,唇角還淺淺勾著,一時之間,心中不為更添佩服。

貴小姐亭亭玉立起身,坐到桌邊,揀精揀肥的用起飯來,眾人只聽她將寧州美食罵了個遍,卻將桌上食物吃了個七七八八,末了,喝杯清茶漱口,矜貴昂昂下巴,

“本小姐也不會白吃外人東西,聽瀾,你去把本小姐囤的零嘴拿出來給她們仨吃。”

她只當許如意是親人,屋裏其他都是她口中的外人,許如意扶額嘆氣,聽瀾端著食盤出來,上頭放了不少珍奇的瓜果零嘴兒,聽瀾招呼著她們人手抓一把,孟秋辭隨手一抓,梁南音只垂眉抓了把邊上的栗子,到梁善淵,聽瀾生怕她不好意思,大把抓了好些到梁善淵手邊的小桌上。

給花灼看的心驚肉跳,生怕這黑心蓮又不高興了。

“花灼姑娘帶的這板栗確實味道不同。”梁南音像沒話找話。

孟秋辭剛想應,花灼手背撐臉,“哪裏的板栗味道不都一樣嗎?我帶的也沒什麽稀奇。”

“那許是我太久沒吃了,”梁南音垂眸,“從前年小時,母親常買給我,我雖也去過長安,但卻是沒吃過長安的板栗,原來都一樣麽?”

“味道都差不多的,”聽瀾盡力歡快,“南音姑娘覺得味道變了,恐怕是記憶模糊了的緣故,幼時吃到的東西總是更好吃的嘛!”

梁南音笑笑,卻沒再回話,花灼正愁要許如意掛這驅邪牌的事情,但梁南音在,也不好開口,怕神鬼之事嚇到女子,但見眾人這麽不尷不尬的聊著天,也都沒要走人的意思,花灼嘆出口氣,還是將驅邪牌擱到桌上。

“哥哥,昨夜你給我掛的這驅邪牌掉地上了。”

“掉地上了?自己掉下來的?”

花灼暗瞥梁善淵,這人手上裝模作樣的剝著一粒瓜子,剝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了,心情覆雜點了下頭。

許如意進屋時便感知屋內結界變弱,但顧念著梁善淵與梁南音在,也沒直問花灼昨夜發生何事,畢竟有這驅邪牌,無論如何怨鬼也近不得花灼身。

屋內不尷不尬的聊天聲一停,許如意拿著這驅邪牌,一聲不吭出了門,再回屋內,本就一夜未眠的面色更添幾分難看。

“灼兒,昨夜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細細告訴我。”

看來聽瀾沒同許如意等人講。

“你倆先出去?”花灼瞅梁善淵梁南音,“怪力亂神的事情,莫要把你倆嚇壞,吵了我耳朵便不好了。”

“花灼姑娘體恤,善淵不怕。”梁善淵剝著手裏那顆可憐瓜子道。

“我也是不怕的,”梁南音目露關切,“不如說,我很好奇,還望花灼姑娘能細致說。”

“也對,南音姑娘與善淵姑娘本就是梁府人,花灼妹妹,你說吧,說得清楚些,更能要她倆分辨些端倪。”

“不用你提醒!”

花灼瞪孟秋辭一眼,抓了把葡萄幹遞到孟秋辭手邊,她記得孟秋辭愛吃葡萄幹。

“昨夜裏確實遇到了怪事,聽瀾,你先將你遇到的怪事說與大家聽聽。”

聽瀾提起這事情便面色發白,不敢說的樣子,花灼拉著她坐到許如意跟前,

“我哥哥在呢你怕什麽?我哥哥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物,能將那些妖魔鬼怪全都打跑!你若不說!就是不相信我哥哥!”

梁善淵剝瓜子的指尖一頓,眉眼似笑非笑地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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