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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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傅鶴清看著自己床上的小骷髏，沒有開口，等待著慕木的坦白從寬。
但其實整個事件的起因經過都很明確，沒有什麽辯解的餘地，他偏就是想要看這個骷髏玩具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慕木見畫家先生沒有開口，就知道對方在等待著自己的“坦白”，他覺得自己可以進行一些狡辯的發言。
可慕木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完全沒有任何撒謊經驗的腦子一片空蕩蕩。
“要是撒謊撒得不好，被拆穿了，還能從寬嗎？”慕木偷偷看了一眼，再次小聲試探地問道。
傅鶴清沒有說話，慕木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更加淩厲了。
他完全也摸不準對方的想法，只能老老實實開口，“好吧，我就是有一點上頭。”
他將自己如何發現搖一搖和漂流瓶的經過，還有玩游戲添加好友，最後還在網絡上和人吵架，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慕木說完，就看向了傅鶴清，說道，“我沒有說謊哦，我都如實回答了。”
說完，慕木就舉起了自己的五根骨頭手指，一臉誠懇，“我很真誠的。”
傅鶴清看著慕木，冷冷地呵了一聲，反問道，“還去吵架了？”
慕木更加心虛了，正想要說什麽，就突然又被掀起的被子埋進了軟乎乎的漩渦裏，下一秒，他就被撈了起來，放到了床上的枕側。
“從今往後，晚上哪也不許去。”
“可是我們阿飄不需要睡覺的呀……”
慕木想要反駁，可被傅鶴清看了一眼，聲音就越來越小。
“不會就學。”
傅鶴清說道。
慕木不理解，但大為震驚，“原來睡覺也是要學的嗎？”
傅鶴清沈默了片刻，面不改色地說道，“是。”
慕木：“！！！”
慕木假心假意，躺在了畫家的身邊，學著畫家的樣子，板板正正地躺好，然後閉上了眼睛。
傅鶴清吃了藥，也昏昏沈沈得被動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木又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懷疑自己被騙了，他根本沒有睡意，完全睡不著。
慕木悄悄看了一眼似乎睡得很熟的畫家，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詢問道，“我睡不著，可以玩手機嗎？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哦。”
身旁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過了兩秒，慕木又補充道。
“我沒有找借口玩手機哦。”
說完，他就鬼鬼祟祟繞到了畫家另一邊的床頭櫃上，千辛萬苦拿到了平板。
慕木隨意點開了一個人的聊天框後，就劈裏啪啦地打著字。
但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慕木就看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小圓圈在不停地轉動，最後彈出一個發送失敗的提示。
“怎麽回事？”慕木大驚失色，連忙戳了好幾下那個紅色的感嘆號。
“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網絡了呀？”
慕木十分著急，想要去問度娘，但出現的也只是404頁面。
慕木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放下了平板，又鬼鬼祟祟繞了回去，在原來的地方躺下，重新閉上的眼睛。
或許是過於做賊心虛，第二天慕木也不敢說也不敢問，想要找個機會旁敲側擊一下，但那個機會遲遲未出現。
“我好想玩漂流瓶哦。”
慕木十分無聊地趴在小桌上，曬著太陽看著窗外嘰嘰喳喳的小鳥，腦袋裏裝的全是手機裏的漂流瓶。
也不知道今天漂流瓶裏會有什麽內容，沒有人撈它們的話，漂流瓶也會傷心嗎？
慕木想著，突然也想去體驗一下當漂流瓶的感覺了。
真正的漂流瓶會沿著小河或者大海，慕木還沒有見過大海，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游泳，所以他要去浴缸模擬一下。
慕木一下子就精神了，從小桌上跳了下來，準備先去找一個大瓶子。
但奈何他找遍了整個宅子，都沒有找到能夠將小骷髏裝進的瓶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個防水的透明盒子也可以。
還好，透明的盒子畫家有很多，應該是用來裝顏料的，全都堆積在倉庫的角落裏。
接著，慕木抱著盒子就進了傅鶴清臥室的浴缸裏。
“果然整個宅子還是畫家先生的浴缸看起來最大啦。”
慕木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放著水，然後將自己精挑細選剛剛好可以將自己裝進去的盒子放到了水面上。
水還很少，慕木跳進去的時候盒子往下一沈，正好觸底，慕木便穩穩當當地進入了小盒子，還順手將盒蓋頂關上了。
浴缸裏的水越放越多，小盒子也順利的漂浮了起來。
慕木坐在小盒子中飄飄蕩蕩，沈沈浮浮，突然感覺有些好玩。
要是真的放進了小河或者大海裏，他說不定真的可以飄到很遠的地方被人撈起來哎。
慕木心動極了。
正思考著說服畫家先生幫助自己遠航的可能性，在盒子裏的慕木一個平衡沒有掌握好，讓整個盒子直接翻了一個面。
塑料盒子防水但縫隙漏水，整個盒子很快都被淹了一大半，再也浮不起來，慢慢悠悠地……
沈底了。
沈底的那一面正好是盒子的開口蓋子。
慕木傻眼了，但還好小骷髏玩具身體不需要呼吸，阿飄也不需要呼吸，只是浴缸裏的水很快就滿了，水位線發出警報聲。
“畫家先生！”
“畫家先生能聽見嗎？救命，房間要被水淹啦！”
“要發大水了——”
“救命啊！”
慕木的聲音本就不大，經過盒子和一整個浴缸水的隔絕，再加上主臥在三樓，畫室在二樓，慕木就算是喊破嗓子都沒有辦法。
慕木有些絕望地祈禱，只希望等畫家先生晚上來睡覺的時候，他的床還沒有被淹到。
但沒過一會，水位線的警報器響了幾分鐘後，就自動將水閥關閉了，慕木聽著水沒有再往外面溢的時候，瞬間就松了一口氣。
不會把房間淹了就好，至於他自己，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肯定是可以被撈起來的！
慕木就帶著這種期盼等啊等，結果才到晚飯的點，傅鶴清就已經找了上來，將慕木從浴缸之中撈了起來。
此時慕木已經全身濕透了，什麽地方都被泡了水。
傅鶴清將他放到洗手臺上，從櫃子中拿出了幾條毛巾。
慕木低著頭正準備挨訓，但畫家只是問，“好玩嗎？”
這句話裏沒有任何的情緒，仿佛只是普普通通的尋常一問。
“好玩，但又沒有那麽好玩。”
慕木悄悄地看了一眼傅鶴清，超小聲分享自己的感受，說道，“我之前看見漂流瓶的時候，有時候就在想漂流瓶在大海中漂流的時候，裏面的信會有什麽感受呢，會每天都很期待嗎？”
“可是剛剛，我被困在水下的時候，我才發現會不完全是期待。”
“它要等待著別人來打開他，卻不知道具體到底是什麽時候才會有人把它撈起來，會有點無聊，也有點孤獨。”
慕木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感同身受，但下一秒慕木的語調一轉，又接著說道。
“但我不一樣哦，剛剛在水裏的時候，我知道畫家先生馬上就會來撈我的。”
“最遲最遲也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但沒有想到畫家先生來得比我想象的要更快哎！”
傅鶴清看著嘰嘰呱呱的慕木，一條毛巾就蓋到了對方的頭上。
慕木拽著毛巾，學著畫家擦手的樣子，也擦了擦手，還擦了擦身體。
由於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了，慕木就將衣服全部脫了下來，然後學著傅鶴清之前的模樣，拿著毛巾披了一圈，充當浴衣。
傅鶴清順手就將衣服扔進了烘幹機。
“嗯。”
傅鶴清對於慕木的感受，只是道，“下一次想玩水可以去泳池，在四樓。”
“是那個看起來很危險的泳池嗎？”
慕木腦海中瞬間就想起來了那個巨大的露天的泳池，網上管那種泳池叫無邊泳池，據說是很多人都求而不得的網紅打卡點，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我可以在泳池裏劃船嗎？”慕木神色期待地望向畫家，詢問道。
“可以。”
傅鶴清點了點頭，將烘幹機裏的衣服又拿了出來。
慕木接了過來，扯掉毛巾，一下子就又換了上去。
傅鶴清看著慕木毫不避諱的動作，雖然使用的是玩具身體，小禮服的下面只是一副很標準的骷髏骨架。
但慕木的穿衣服的動作和給自己腰上掛一個鈴鐺的感覺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那些衣服也只是平凡的裝飾物。
慕木一邊將自己的小禮服往身上套，一邊感慨，“哇！真的嗎？”
傅鶴清看著面前的非人類，眸色幽深，緩緩道，“但你得提前和我報備。”
“無論去哪裏，無論做什麽。”
傅鶴清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慕木的反應，神色中帶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是正常的人類，聽到這些話可能會生氣，會錯愕，會覺得非常的奇怪和不可思議，然後一口回拒。
但慕木只是晃了晃腦袋，“好啊！那一言為定！”
傅鶴清呼吸微頓，隨後盯著面前的小骷髏，笑道。
“好啊，一言為定。”
慕木看著畫家說完，依舊用亮晶晶的眼神盯著傅鶴清看。
傅鶴清微微挑明，“怎麽，反悔了？”
慕木立馬搖了搖頭，有些扭捏，又有些羞澀地試探問道，“我和你一言為定了，那我可以申請玩手機嗎？”
慕木的少年音帶著些軟乎乎的討好。
“可以上網的那種。”
傅鶴清聽到“上網”兩個字，立馬就知道了面前這個骷髏玩具估計是昨天晚上又偷偷上網了。
他看著了一眼攪著手指，滿是心虛的慕木，也不拆穿，只是道，“可能是網費不夠了。”
“網費？”
慕木重覆那個關鍵字，又新學會了一個新知識。
“好吧。”慕木說道，“我知道的，和什麽什麽費相關，基本都是和錢掛鉤，但阿飄沒有錢。”
慕木一下子就露出了極其失望的神情，看起來就可憐巴巴的，我見猶憐。
傅鶴清看著慕木曾經還十分浮誇的表演，直到現在越來越像那麽一回事，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機拿給了小骷髏。
頓時，慕木又給傅鶴清表演了一個什麽叫變臉比翻書還快。
兩人約定了時間，一到時間，慕木就主動地將手機還給了傅鶴清。
“我剛剛玩了游戲，其他的游戲都可以刪掉，但是這個游戲我在裏面蓋了漂亮房子，如果刪掉的話我的房子會不見，所以可以留下這個嗎？”
慕木一邊說著，一邊將傅鶴清的手機重新遞來過去。
傅鶴清看著慕木，接過了手機，還沒有說話，慕木一下子就開心地道了謝。
“謝謝畫家先生！”
傅鶴清：“我還沒有說話。”
慕木剛剛玩過手機，精神世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看著傅鶴清的反駁，抓著對方的衣袖撒嬌地蹭了蹭，說道，“你又沒有說不可以。”
“我早就摸透你了哦。”慕木語氣帶著些小驕傲。
“你沒有說不可以，就是可以的意思，要是問得多了，你還會不開心。”
傅鶴清聽著慕木的話，神色不變。
“哦？那我剛剛要是想拒絕呢？”
慕木看著傅鶴清，超級肯定地說道，“要是你不同意的話，剛剛就不會接過手機，而是直接說——”
“刪掉它。”
慕木掐著嗓子，學著傅鶴清說話的語氣，冷冷淡淡地發出指令。
……
慕木昨天晚上玩到了手機，感覺自己又可以了，精神飽滿，就像是艷鬼吸飽了陽氣的感覺。
但可能是玩漂流瓶泡了水，今天慕木總感覺自己渾身依舊是濕漉漉涼颼颼的。
慕木坐在畫室裏面，看著外面的太陽，拉了拉畫家的衣袖，說道。
“外面又是大太陽哎，我們一起去曬曬太陽可以嗎？”
“我總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被泡軟了。”
傅鶴清聞言，轉頭看著坐在小桌上骷髏玩具，皺著眉伸手按了按。
“沒軟。”
“可能是心理作用？”慕木拉住傅鶴清的衣袖，“一起去嘛去嘛。”
“現在是我工作時間。”傅鶴清拿著畫筆的筆桿敲了敲畫框，提示道。
很久之前慕木就已經知道畫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了，他不喜歡出門，也不需要社交，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基本上都在工作，完全沒有雙休節假日區別可言。
慕木想了想，覺得這應該就是被拒絕了的意思。
頓時沮喪了起來。
可慕木才剛剛耷拉下，就又聽見傅鶴清接著道，“等我收拾一下，去陽光房。”
慕木看著傅鶴清將自己的畫架折疊起來時，還楞了兩秒，隨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好耶！”
慕木開心得幫傅鶴清一起收拾東西，十分熱情地說道，“我可以幫你抱一罐白顏料哦。”
傅鶴清聞言笑了一下。
“你們阿飄都沒有點什麽特殊能力嗎？”
慕木緩緩瞪大了眼睛，反問道，“原來我們是要有特殊能力的嗎？”
“一般會有什麽呢？”
“你還見過其他的阿飄嗎？”
慕木像是一下子發現了新世界，抱著拿罐白顏料追在畫家的身後詢問，傅鶴清被問得有些無奈，便拿了手機給慕木播放了電影。
然後在陽光房的一整天，傅鶴清在旁邊繼續工作，慕木就趴在陽光房的搖籃椅中，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補完了幾部經典的電影，還排隊了不少等待著觀看。
而慕木根據傅鶴清的推薦，加上網絡上的高分評價，慕木得知了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奇幻科幻玄幻靈異題材中的“特殊能力”。
慕木關掉了平板，學著電影裏面的人，將雙腿盤了起來，試圖打坐。
“這是在幹什麽。”
慕木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在嘗試引氣入體。”
“試試能不能修仙，看看能不能禦劍飛行。”
傅鶴清看著頂著個賣萌表情的骷髏玩具，一副風仙道骨的做派，忍俊不禁。
慕木聽見了畫家的笑聲，覺得自己被嘲笑了，有些惱怒，偷偷地睜開了一只眼睛瞪了過去。
或許是太陽實在燦爛，畫家原本瞳孔的顏色是有些冷冷的灰色，此時在陽光底下，眼底最淡漠的顏色似乎照耀到了一縷陽光，顯得整個眸子像是金色的。
“哇哦。”
慕木看著傅鶴清的眼睛，忍不住爬了起來，跳到了畫家的身上，想要仔細地觀察一下那雙瞳孔。
傅鶴清似乎不太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往後仰了一下，但還是伸手穩穩當當地接住了跳過來的慕木。
而那小骷髏瞬間蹬鼻子上臉，抓著畫家胸前的衣服就往上爬。
“你眼睛的顏色現在是金色的耶。”
“這個放在小說裏面，一定是身負金龍血脈的氣運之子。”
“要不你別畫畫了，試著修一下仙？萬一真的龍傲天就是你呢，問鼎三界八荒。”
慕木說得很認真，那模樣就像是被修仙小說荼毒的中二小孩。
“那是假的。”
傅鶴清將慕木拎了起來，試圖糾正對方的世界觀，“你只是一只不知道為什麽存在的阿飄，而且可能還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只。”
“這個世界科學又無趣，沒有修仙，沒有靈異，也沒有超人。”
“有的只是一只會說話會動的骷髏玩具。”
說著，傅鶴清就將他今天的練手作品轉到了慕木的面前。
畫布上，一只在搖籃椅中的可愛骷髏栩栩如生，光影斑駁地落在了小骷髏的身上，顯得靜謐又美好，一個甜美的午後陽光。
“哇，好好看。”慕木一下子就被轉移了註意力，他看著那副畫，誇讚之詞不要錢地往外蹦，一時也不知道是誇他自己還是畫。
“把我畫得看起來暖洋洋的，有點像是棉花小熊。”
“但小骷髏的材質應該是硬邦邦的。”
“可惡，我好喜歡哦！”慕木雙眼一下子就變得亮晶晶地，然後一開口，又發出了極其冒昧的聲音。
“我能擁有這幅畫嗎？”
慕木看著畫家，雙手合十，在自己的胸前上晃了晃。
“拜托拜托，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我的第一幅肖像畫哎。”
“不是。”傅鶴清突然說道。
慕木一下就怔住了，他不明白畫家先生是什麽意思。
“這個不是你。”
傅鶴清垂著眸子，輕聲道，“這只個是骷髏玩具。”
慕木呆了幾秒鐘，終於想了起來，自己是只阿飄。
用小骷髏的身體都習慣了，甚至下意識就將小骷髏當成了自己。
慕木沈默了許久，隨後看向了傅鶴清，小聲試探問，“那你畫一下我可以嗎？”
“我給你描述，你試著……畫一下我？”慕木的語氣有些遲疑，帶著不太敢想的期待。
“我大概是這麽高。”
慕木站起來比劃了一下，“大概在畫家先生的脖子這裏。”
“然後我渾身有點透明，到了晚上可能還有點散發著很淡很淡的藍色螢光。”
“我的頭發大概到這裏，眼睛大概這麽大，鼻子這麽長，嘴巴大概這麽大。”
慕木形容得越來越抽象，但畫家的筆卻沒有停止，用鉛筆在畫紙上速寫出了一張已經萬分熟悉的完美面孔。
慕木在一旁墊著腳看著，又驚又喜，“哇！！這就是我嗎？”
不過十五分鐘，一張黑白的人物速寫完成。
傅鶴清沒有畫全身，而是只畫了慕木自己都沒有見過的臉。
“這個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傅鶴清點了點頭。
“那這就是我了哦！”慕木小心翼翼地從畫家的手中接過了畫像。
“以後我要是還有機會交新朋友，我就可以把這個給新朋友看。”慕木看著畫，直接激動到靈魂出竅。
慕木的本體直接飄了出來，飄到了玻璃面前，雖然依舊什麽也看不見，但慕木此時已經可以幻想得出來了。
他在陽光房中飄了幾圈，就回來了，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回到小骷髏的身體裏，又端莊地坐好。
“真的超級超級感謝畫家先生！”
“這樣新朋友就能知道我長什麽樣子啦。”
傅鶴清聽著慕木一口一個新朋友，說著那些無趣的旁人和交朋友這種無趣的事情，難得沒有感覺到心底驟然升起的煩躁情緒。
他的視線一直跟隨著那只漂亮的阿飄，最後又落回到小骷髏的身上，突然輕聲問道，“別人都看不見你嗎？”
過於激動的慕木沒有註意到這些，接著點了點就說道，“對的呀。”
“沒有人可以看見哦，畢竟我是阿飄嘛，甚至我自己都看不見哦。”
“鏡子和玻璃，都倒映不出來的。”
“我之前就想過，要是有人能看見我就好啦，這樣我就能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
“後來我游蕩的時候，看見一些小朋友在學雕塑，我摸了摸自己，然後大概模擬了一下。”
“唔，應該不是很難看，沒有奇怪的疤痕，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血跡。”
“至少如果有人能夠看見我的話，不會像電影裏面的那樣被嚇得直接暈過去吧。”
傅鶴清聽著慕木說著，突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第一次見到對方的場景。
透明的阿飄從畫室的窗戶飄了上來，趴在二樓的窗戶上探頭探腦，見畫室裏面的人完全無動於衷時，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來顯而易見的沮喪。
接著，漂亮的阿飄就穿透力墻壁，虛空地坐著窗臺上，往屋子裏面張望著。
事後去調了監控，發現在監控中完全拍不到這位少年的身形，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從那以後就格外的留意。
他一開始以為這個阿飄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比較那些辭職的傭人一個個全都信誓旦旦極其肯定地說自己撞了鬼。
可唯獨他，除了第一次見面，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漂亮小鬼。
然後他決定一步步將那漂亮小鬼引誘出來……
“那我就是第一個看見你的。”
傅鶴清笑了笑，語氣愉悅。
“對啊對啊，那我就是第二個。”
慕木完全沒有聽出傅鶴清話裏的意思，以為這個看見是看見畫像上內容的意思，跟著跟著人家瘋狂附和。
“不，我說的是。”
“唯一。”
慕木倏然瞪大了眼睛，反應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來啦，今天可準時了！
感謝在2023-11-07 23:31:01~2023-11-08 21:4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6796667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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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鶴清看著自己床上的小骷髏，沒有開口，等待著慕木的坦白從寬。
但其實整個事件的起因經過都很明確，沒有什麽辯解的餘地，他偏就是想要看這個骷髏玩具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慕木見畫家先生沒有開口，就知道對方在等待著自己的“坦白”，他覺得自己可以進行一些狡辯的發言。
可慕木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完全沒有任何撒謊經驗的腦子一片空蕩蕩。
“要是撒謊撒得不好，被拆穿了，還能從寬嗎？”慕木偷偷看了一眼，再次小聲試探地問道。
傅鶴清沒有說話，慕木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更加淩厲了。
他完全也摸不準對方的想法，只能老老實實開口，“好吧，我就是有一點上頭。”
他將自己如何發現搖一搖和漂流瓶的經過，還有玩游戲添加好友，最後還在網絡上和人吵架，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慕木說完，就看向了傅鶴清，說道，“我沒有說謊哦，我都如實回答了。”
說完，慕木就舉起了自己的五根骨頭手指，一臉誠懇，“我很真誠的。”
傅鶴清看著慕木，冷冷地呵了一聲，反問道，“還去吵架了？”
慕木更加心虛了，正想要說什麽，就突然又被掀起的被子埋進了軟乎乎的漩渦裏，下一秒，他就被撈了起來，放到了床上的枕側。
“從今往後，晚上哪也不許去。”
“可是我們阿飄不需要睡覺的呀……”
慕木想要反駁，可被傅鶴清看了一眼，聲音就越來越小。
“不會就學。”
傅鶴清說道。
慕木不理解，但大為震驚，“原來睡覺也是要學的嗎？”
傅鶴清沈默了片刻，面不改色地說道，“是。”
慕木：“！！！”
慕木假心假意，躺在了畫家的身邊，學著畫家的樣子，板板正正地躺好，然後閉上了眼睛。
傅鶴清吃了藥，也昏昏沈沈得被動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木又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懷疑自己被騙了，他根本沒有睡意，完全睡不著。
慕木悄悄看了一眼似乎睡得很熟的畫家，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詢問道，“我睡不著，可以玩手機嗎？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哦。”
身旁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過了兩秒，慕木又補充道。
“我沒有找借口玩手機哦。”
說完，他就鬼鬼祟祟繞到了畫家另一邊的床頭櫃上，千辛萬苦拿到了平板。
慕木隨意點開了一個人的聊天框後，就劈裏啪啦地打著字。
但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慕木就看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小圓圈在不停地轉動，最後彈出一個發送失敗的提示。
“怎麽回事？”慕木大驚失色，連忙戳了好幾下那個紅色的感嘆號。
“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網絡了呀？”
慕木十分著急，想要去問度娘，但出現的也只是404頁面。
慕木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放下了平板，又鬼鬼祟祟繞了回去，在原來的地方躺下，重新閉上的眼睛。
或許是過於做賊心虛，第二天慕木也不敢說也不敢問，想要找個機會旁敲側擊一下，但那個機會遲遲未出現。
“我好想玩漂流瓶哦。”
慕木十分無聊地趴在小桌上，曬著太陽看著窗外嘰嘰喳喳的小鳥，腦袋裏裝的全是手機裏的漂流瓶。
也不知道今天漂流瓶裏會有什麽內容，沒有人撈它們的話，漂流瓶也會傷心嗎？
慕木想著，突然也想去體驗一下當漂流瓶的感覺了。
真正的漂流瓶會沿著小河或者大海，慕木還沒有見過大海，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游泳，所以他要去浴缸模擬一下。
慕木一下子就精神了，從小桌上跳了下來，準備先去找一個大瓶子。
但奈何他找遍了整個宅子，都沒有找到能夠將小骷髏裝進的瓶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個防水的透明盒子也可以。
還好，透明的盒子畫家有很多，應該是用來裝顏料的，全都堆積在倉庫的角落裏。
接著，慕木抱著盒子就進了傅鶴清臥室的浴缸裏。
“果然整個宅子還是畫家先生的浴缸看起來最大啦。”
慕木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放著水，然後將自己精挑細選剛剛好可以將自己裝進去的盒子放到了水面上。
水還很少，慕木跳進去的時候盒子往下一沈，正好觸底，慕木便穩穩當當地進入了小盒子，還順手將盒蓋頂關上了。
浴缸裏的水越放越多，小盒子也順利的漂浮了起來。
慕木坐在小盒子中飄飄蕩蕩，沈沈浮浮，突然感覺有些好玩。
要是真的放進了小河或者大海裏，他說不定真的可以飄到很遠的地方被人撈起來哎。
慕木心動極了。
正思考著說服畫家先生幫助自己遠航的可能性，在盒子裏的慕木一個平衡沒有掌握好，讓整個盒子直接翻了一個面。
塑料盒子防水但縫隙漏水，整個盒子很快都被淹了一大半，再也浮不起來，慢慢悠悠地……
沈底了。
沈底的那一面正好是盒子的開口蓋子。
慕木傻眼了，但還好小骷髏玩具身體不需要呼吸，阿飄也不需要呼吸，只是浴缸裏的水很快就滿了，水位線發出警報聲。
“畫家先生！”
“畫家先生能聽見嗎？救命，房間要被水淹啦！”
“要發大水了——”
“救命啊！”
慕木的聲音本就不大，經過盒子和一整個浴缸水的隔絕，再加上主臥在三樓，畫室在二樓，慕木就算是喊破嗓子都沒有辦法。
慕木有些絕望地祈禱，只希望等畫家先生晚上來睡覺的時候，他的床還沒有被淹到。
但沒過一會，水位線的警報器響了幾分鐘後，就自動將水閥關閉了，慕木聽著水沒有再往外面溢的時候，瞬間就松了一口氣。
不會把房間淹了就好，至於他自己，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肯定是可以被撈起來的！
慕木就帶著這種期盼等啊等，結果才到晚飯的點，傅鶴清就已經找了上來，將慕木從浴缸之中撈了起來。
此時慕木已經全身濕透了，什麽地方都被泡了水。
傅鶴清將他放到洗手臺上，從櫃子中拿出了幾條毛巾。
慕木低著頭正準備挨訓，但畫家只是問，“好玩嗎？”
這句話裏沒有任何的情緒，仿佛只是普普通通的尋常一問。
“好玩，但又沒有那麽好玩。”
慕木悄悄地看了一眼傅鶴清，超小聲分享自己的感受，說道，“我之前看見漂流瓶的時候，有時候就在想漂流瓶在大海中漂流的時候，裏面的信會有什麽感受呢，會每天都很期待嗎？”
“可是剛剛，我被困在水下的時候，我才發現會不完全是期待。”
“它要等待著別人來打開他，卻不知道具體到底是什麽時候才會有人把它撈起來，會有點無聊，也有點孤獨。”
慕木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感同身受，但下一秒慕木的語調一轉，又接著說道。
“但我不一樣哦，剛剛在水裏的時候，我知道畫家先生馬上就會來撈我的。”
“最遲最遲也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但沒有想到畫家先生來得比我想象的要更快哎！”
傅鶴清看著嘰嘰呱呱的慕木，一條毛巾就蓋到了對方的頭上。
慕木拽著毛巾，學著畫家擦手的樣子，也擦了擦手，還擦了擦身體。
由於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了，慕木就將衣服全部脫了下來，然後學著傅鶴清之前的模樣，拿著毛巾披了一圈，充當浴衣。
傅鶴清順手就將衣服扔進了烘幹機。
“嗯。”
傅鶴清對於慕木的感受，只是道，“下一次想玩水可以去泳池，在四樓。”
“是那個看起來很危險的泳池嗎？”
慕木腦海中瞬間就想起來了那個巨大的露天的泳池，網上管那種泳池叫無邊泳池，據說是很多人都求而不得的網紅打卡點，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我可以在泳池裏劃船嗎？”慕木神色期待地望向畫家，詢問道。
“可以。”
傅鶴清點了點頭，將烘幹機裏的衣服又拿了出來。
慕木接了過來，扯掉毛巾，一下子就又換了上去。
傅鶴清看著慕木毫不避諱的動作，雖然使用的是玩具身體，小禮服的下面只是一副很標準的骷髏骨架。
但慕木的穿衣服的動作和給自己腰上掛一個鈴鐺的感覺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那些衣服也只是平凡的裝飾物。
慕木一邊將自己的小禮服往身上套，一邊感慨，“哇！真的嗎？”
傅鶴清看著面前的非人類，眸色幽深，緩緩道，“但你得提前和我報備。”
“無論去哪裏，無論做什麽。”
傅鶴清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慕木的反應，神色中帶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是正常的人類，聽到這些話可能會生氣，會錯愕，會覺得非常的奇怪和不可思議，然後一口回拒。
但慕木只是晃了晃腦袋，“好啊！那一言為定！”
傅鶴清呼吸微頓，隨後盯著面前的小骷髏，笑道。
“好啊，一言為定。”
慕木看著畫家說完，依舊用亮晶晶的眼神盯著傅鶴清看。
傅鶴清微微挑明，“怎麽，反悔了？”
慕木立馬搖了搖頭，有些扭捏，又有些羞澀地試探問道，“我和你一言為定了，那我可以申請玩手機嗎？”
慕木的少年音帶著些軟乎乎的討好。
“可以上網的那種。”
傅鶴清聽到“上網”兩個字，立馬就知道了面前這個骷髏玩具估計是昨天晚上又偷偷上網了。
他看著了一眼攪著手指，滿是心虛的慕木，也不拆穿，只是道，“可能是網費不夠了。”
“網費？”
慕木重覆那個關鍵字，又新學會了一個新知識。
“好吧。”慕木說道，“我知道的，和什麽什麽費相關，基本都是和錢掛鉤，但阿飄沒有錢。”
慕木一下子就露出了極其失望的神情，看起來就可憐巴巴的，我見猶憐。
傅鶴清看著慕木曾經還十分浮誇的表演，直到現在越來越像那麽一回事，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機拿給了小骷髏。
頓時，慕木又給傅鶴清表演了一個什麽叫變臉比翻書還快。
兩人約定了時間，一到時間，慕木就主動地將手機還給了傅鶴清。
“我剛剛玩了游戲，其他的游戲都可以刪掉，但是這個游戲我在裏面蓋了漂亮房子，如果刪掉的話我的房子會不見，所以可以留下這個嗎？”
慕木一邊說著，一邊將傅鶴清的手機重新遞來過去。
傅鶴清看著慕木，接過了手機，還沒有說話，慕木一下子就開心地道了謝。
“謝謝畫家先生！”
傅鶴清：“我還沒有說話。”
慕木剛剛玩過手機，精神世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看著傅鶴清的反駁，抓著對方的衣袖撒嬌地蹭了蹭，說道，“你又沒有說不可以。”
“我早就摸透你了哦。”慕木語氣帶著些小驕傲。
“你沒有說不可以，就是可以的意思，要是問得多了，你還會不開心。”
傅鶴清聽著慕木的話，神色不變。
“哦？那我剛剛要是想拒絕呢？”
慕木看著傅鶴清，超級肯定地說道，“要是你不同意的話，剛剛就不會接過手機，而是直接說——”
“刪掉它。”
慕木掐著嗓子，學著傅鶴清說話的語氣，冷冷淡淡地發出指令。
……
慕木昨天晚上玩到了手機，感覺自己又可以了，精神飽滿，就像是艷鬼吸飽了陽氣的感覺。
但可能是玩漂流瓶泡了水，今天慕木總感覺自己渾身依舊是濕漉漉涼颼颼的。
慕木坐在畫室裏面，看著外面的太陽，拉了拉畫家的衣袖，說道。
“外面又是大太陽哎，我們一起去曬曬太陽可以嗎？”
“我總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被泡軟了。”
傅鶴清聞言，轉頭看著坐在小桌上骷髏玩具，皺著眉伸手按了按。
“沒軟。”
“可能是心理作用？”慕木拉住傅鶴清的衣袖，“一起去嘛去嘛。”
“現在是我工作時間。”傅鶴清拿著畫筆的筆桿敲了敲畫框，提示道。
很久之前慕木就已經知道畫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了，他不喜歡出門，也不需要社交，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基本上都在工作，完全沒有雙休節假日區別可言。
慕木想了想，覺得這應該就是被拒絕了的意思。
頓時沮喪了起來。
可慕木才剛剛耷拉下，就又聽見傅鶴清接著道，“等我收拾一下，去陽光房。”
慕木看著傅鶴清將自己的畫架折疊起來時，還楞了兩秒，隨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好耶！”
慕木開心得幫傅鶴清一起收拾東西，十分熱情地說道，“我可以幫你抱一罐白顏料哦。”
傅鶴清聞言笑了一下。
“你們阿飄都沒有點什麽特殊能力嗎？”
慕木緩緩瞪大了眼睛，反問道，“原來我們是要有特殊能力的嗎？”
“一般會有什麽呢？”
“你還見過其他的阿飄嗎？”
慕木像是一下子發現了新世界，抱著拿罐白顏料追在畫家的身後詢問，傅鶴清被問得有些無奈，便拿了手機給慕木播放了電影。
然後在陽光房的一整天，傅鶴清在旁邊繼續工作，慕木就趴在陽光房的搖籃椅中，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補完了幾部經典的電影，還排隊了不少等待著觀看。
而慕木根據傅鶴清的推薦，加上網絡上的高分評價，慕木得知了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奇幻科幻玄幻靈異題材中的“特殊能力”。
慕木關掉了平板，學著電影裏面的人，將雙腿盤了起來，試圖打坐。
“這是在幹什麽。”
慕木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在嘗試引氣入體。”
“試試能不能修仙，看看能不能禦劍飛行。”
傅鶴清看著頂著個賣萌表情的骷髏玩具，一副風仙道骨的做派，忍俊不禁。
慕木聽見了畫家的笑聲，覺得自己被嘲笑了，有些惱怒，偷偷地睜開了一只眼睛瞪了過去。
或許是太陽實在燦爛，畫家原本瞳孔的顏色是有些冷冷的灰色，此時在陽光底下，眼底最淡漠的顏色似乎照耀到了一縷陽光，顯得整個眸子像是金色的。
“哇哦。”
慕木看著傅鶴清的眼睛，忍不住爬了起來，跳到了畫家的身上，想要仔細地觀察一下那雙瞳孔。
傅鶴清似乎不太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往後仰了一下，但還是伸手穩穩當當地接住了跳過來的慕木。
而那小骷髏瞬間蹬鼻子上臉，抓著畫家胸前的衣服就往上爬。
“你眼睛的顏色現在是金色的耶。”
“這個放在小說裏面，一定是身負金龍血脈的氣運之子。”
“要不你別畫畫了，試著修一下仙？萬一真的龍傲天就是你呢，問鼎三界八荒。”
慕木說得很認真，那模樣就像是被修仙小說荼毒的中二小孩。
“那是假的。”
傅鶴清將慕木拎了起來，試圖糾正對方的世界觀，“你只是一只不知道為什麽存在的阿飄，而且可能還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只。”
“這個世界科學又無趣，沒有修仙，沒有靈異，也沒有超人。”
“有的只是一只會說話會動的骷髏玩具。”
說著，傅鶴清就將他今天的練手作品轉到了慕木的面前。
畫布上，一只在搖籃椅中的可愛骷髏栩栩如生，光影斑駁地落在了小骷髏的身上，顯得靜謐又美好，一個甜美的午後陽光。
“哇，好好看。”慕木一下子就被轉移了註意力，他看著那副畫，誇讚之詞不要錢地往外蹦，一時也不知道是誇他自己還是畫。
“把我畫得看起來暖洋洋的，有點像是棉花小熊。”
“但小骷髏的材質應該是硬邦邦的。”
“可惡，我好喜歡哦！”慕木雙眼一下子就變得亮晶晶地，然後一開口，又發出了極其冒昧的聲音。
“我能擁有這幅畫嗎？”
慕木看著畫家，雙手合十，在自己的胸前上晃了晃。
“拜托拜托，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我的第一幅肖像畫哎。”
“不是。”傅鶴清突然說道。
慕木一下就怔住了，他不明白畫家先生是什麽意思。
“這個不是你。”
傅鶴清垂著眸子，輕聲道，“這只個是骷髏玩具。”
慕木呆了幾秒鐘，終於想了起來，自己是只阿飄。
用小骷髏的身體都習慣了，甚至下意識就將小骷髏當成了自己。
慕木沈默了許久，隨後看向了傅鶴清，小聲試探問，“那你畫一下我可以嗎？”
“我給你描述，你試著……畫一下我？”慕木的語氣有些遲疑，帶著不太敢想的期待。
“我大概是這麽高。”
慕木站起來比劃了一下，“大概在畫家先生的脖子這裏。”
“然後我渾身有點透明，到了晚上可能還有點散發著很淡很淡的藍色螢光。”
“我的頭發大概到這裏，眼睛大概這麽大，鼻子這麽長，嘴巴大概這麽大。”
慕木形容得越來越抽象，但畫家的筆卻沒有停止，用鉛筆在畫紙上速寫出了一張已經萬分熟悉的完美面孔。
慕木在一旁墊著腳看著，又驚又喜，“哇！！這就是我嗎？”
不過十五分鐘，一張黑白的人物速寫完成。
傅鶴清沒有畫全身，而是只畫了慕木自己都沒有見過的臉。
“這個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傅鶴清點了點頭。
“那這就是我了哦！”慕木小心翼翼地從畫家的手中接過了畫像。
“以後我要是還有機會交新朋友，我就可以把這個給新朋友看。”慕木看著畫，直接激動到靈魂出竅。
慕木的本體直接飄了出來，飄到了玻璃面前，雖然依舊什麽也看不見，但慕木此時已經可以幻想得出來了。
他在陽光房中飄了幾圈，就回來了，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回到小骷髏的身體裏，又端莊地坐好。
“真的超級超級感謝畫家先生！”
“這樣新朋友就能知道我長什麽樣子啦。”
傅鶴清聽著慕木一口一個新朋友，說著那些無趣的旁人和交朋友這種無趣的事情，難得沒有感覺到心底驟然升起的煩躁情緒。
他的視線一直跟隨著那只漂亮的阿飄，最後又落回到小骷髏的身上，突然輕聲問道，“別人都看不見你嗎？”
過於激動的慕木沒有註意到這些，接著點了點就說道，“對的呀。”
“沒有人可以看見哦，畢竟我是阿飄嘛，甚至我自己都看不見哦。”
“鏡子和玻璃，都倒映不出來的。”
“我之前就想過，要是有人能看見我就好啦，這樣我就能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
“後來我游蕩的時候，看見一些小朋友在學雕塑，我摸了摸自己，然後大概模擬了一下。”
“唔，應該不是很難看，沒有奇怪的疤痕，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血跡。”
“至少如果有人能夠看見我的話，不會像電影裏面的那樣被嚇得直接暈過去吧。”
傅鶴清聽著慕木說著，突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第一次見到對方的場景。
透明的阿飄從畫室的窗戶飄了上來，趴在二樓的窗戶上探頭探腦，見畫室裏面的人完全無動於衷時，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來顯而易見的沮喪。
接著，漂亮的阿飄就穿透力墻壁，虛空地坐著窗臺上，往屋子裏面張望著。
事後去調了監控，發現在監控中完全拍不到這位少年的身形，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從那以後就格外的留意。
他一開始以為這個阿飄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比較那些辭職的傭人一個個全都信誓旦旦極其肯定地說自己撞了鬼。
可唯獨他，除了第一次見面，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漂亮小鬼。
然後他決定一步步將那漂亮小鬼引誘出來……
“那我就是第一個看見你的。”
傅鶴清笑了笑，語氣愉悅。
“對啊對啊，那我就是第二個。”
慕木完全沒有聽出傅鶴清話裏的意思，以為這個看見是看見畫像上內容的意思，跟著跟著人家瘋狂附和。
“不，我說的是。”
“唯一。”
慕木倏然瞪大了眼睛，反應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來啦，今天可準時了！
感謝在2023-11-07 23:31:01~2023-11-08 21:4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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