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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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齊雲村有五個生產隊，每個生產隊二十多戶人家，一個村子一百三四十戶，在慶安縣算規模中等的村子。
投票決定，四個生產隊長二比二，兩人同意，兩人反對，最後本生產隊的隊長，投了反對票。
“咱們老秦家自己出人，沈老大怎麽還反對呢？”徐老太不解。
秦老頭道：“他怕窯廠開起來，年底選不上隊長。”
不過最後村長還是拍板同意開磚窯廠，但是村子不出人，老秦家想燒磚，自己出人、出力、找銷路。
徐老太發愁，“老大媳婦這是要把老秦家的勞力都搭進去，年底的工分少了，明年不夠吃。”
秦老頭說：“叫老二、老三下了工來幫忙，咱們家的屋頂也要修，就當給自己買便宜磚瓦了。”
姜美心也在盤算磚瓦，她問過公爹，如果把三間房頂全翻修，需要一千塊瓦左右，也就是一百塊錢。
她想好了，自己要開的磚窯，絕對不賒賬，開了個頭將來不好立規矩。
二隊的生產隊長沈金福從村部回來，路過姜美心家，站門口傳話，“向東，你舅舅打來電話，叫你去聽。”
韓積打來的，秦向東看向姜美心，“娘，舅舅應該是找你的。”
“叫你聽電話，你就去吧。”
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裏，多個舅舅已經夠猜忌了，姜美心得註意點。
沈金福回到家，他媳婦問道：“村長還是讓開了窯廠？”
“嗯。”
“秦老爹比你有威望，窯廠一開，年底生產隊長肯定選不上你了。”
沈金福腰受過傷，做不了重體力，但是當生產隊長，年底的工分按照生產隊最高的那一梯隊算，這是村裏人都認同的算法，所以他才舍不得放。
沈家分家了，家裏三個小孩，如果沈金福拿不到滿工分，年底算工分就得倒欠生產隊，就算生產隊有錢，也分不到倒掛戶頭上。
沈金福媳婦心裏好氣，覺得都是姜美心鬧的，才有這禍事。
“她一個寡婦，禍害秦家不算，還連累我們家。”
沈金福嘆氣，“我已經違心投了反對票，別再說這事了。”
…
大隊部有村裏唯一的電話，秦向東被乘涼嘮嗑的村民問東問西，“向東，你家城裏怎麽突然多了個舅舅？”
秦向東聽了姜美心的交代，說道：“我娘那邊的幹親。”
再問，他推說不太清楚。
韓積的電話當天打過來，姜美心猜測鹵味賣光了，而且比蜂蜜蛋糕還好賣。
蛋糕是零食，鹵味能當菜，還是葷菜，自然比蛋糕好賣些。
“老大，你舅舅怎麽說？”
秦向東有些激動，“舅舅說，鹵味拿到市場上，晚市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光了，叫娘明天再送二十斤，鹵豬蹄要三十個。”
買一次還能說自己家裏吃，天天這麽鹵，香味兒瞞不住。
姜美心這會連拿貨的本錢都沒有了，她說：“明兒你爺爺開窯，沒空，後天我去送蛋糕，再和你舅舅談。”
…
開窯可是大事，秦有田一早去了廢窯廠忙活，傍晚下工，老二老三都過來幫忙，秦向東和向南也來了，五個人忙起來快。
徐老太做好晚飯叫老三媳婦送來，老三媳婦給秦老三遞窩窩頭，越想越來氣，“都怪大嫂折騰。”
“好了，大嫂來了，爹也聽得到，又沒讓你幹活，你就別說了。”
開窯是體力活，姜美心用僅剩的錢割了一斤五花肉，揉了面粉，做了肉夾饃，老三老四沒舍得吃，都送來給爺幾個補充體力。
秦老頭帶著兒子孫子制泥，等做夠一窯的數量，就能封窯燒磚。
姜美心想，書裏暴雨的時間不到一個月，急缺的是瓦片，她讓公爹多燒瓦片。
燒磚燒瓦都是體力活，比下地累多了，村裏人不看好，不少人端著晚飯過來看，勸了幾句，叫他們還是下地掙工分，別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見老秦家不聽，搖頭走了。
“燒出來有什麽用，都是賒賬的，白費功夫。”
秦家爺幾個忙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老大老二累的都不想動，姜美心除了多做點好吃的，幫不上忙。
她給老大老二，一人打了兩個糖水雞蛋，“吃完再睡。”
秦向東給招娣偷偷留了一個糖水雞蛋，“你吃。”
姜招娣不肯，兩人推來推去，一人咬一口分著吃了。
姜招娣說：“姑是為了家，向東哥，你可別埋怨。”
“爺爺都沒反對，說明娘的主意長遠是有益處的。”
…
第二天是約定送蛋糕的日子，四點多姜美心就起床，揉面燒水蒸雞蛋糕。
這幸虧是夏天，冬天這麽早，她絕對不會從被窩裏爬起來。
所以得在入冬前，把房頂修好，棉衣做好，手裏最好再存個兩百塊錢，那就能過個好年了。
姜招娣聽到動靜起來幫忙，做好二十斤蛋糕，姜美心自己一個人坐車進城。
進城還早，韓積竟然等在車站。
“猜你會坐最早一班車，昨天不來也不給個電話。”
姜美心笑問：“豬頭肉好賣吧。”
韓積點頭，“不夠賣，我想著你帶回家做太打眼，被舉報不得了，不如我在城裏找個安全僻靜的房子，你來城裏做。”
姜美心每天往城裏跑，也沒時間呀，她說：“不如我把配方賣給你，你自己找人跟我學，怎麽樣？”
這樣更好，韓積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就怕姜美心不同意。
“你想賣多少錢？”
“配方一百五，第一年給我十分之一的利潤。”
“你可真敢要。”
“廢話，你要能找到別人鹵出這味道，現在肯定甩袖子走了。”
“配方一百塊，前半年十分之一的利潤分紅。”
韓積說：“四板橋的生意，好幾個勢力要分錢，你也要理解。”
“理解。”姜美心開出這個價格，就是讓韓積還價的。
韓積收了蛋糕，連著前天的豬頭肉、豬蹄，一起給了姜美心二十三塊，他去找人學姜美心的配方，叫她在城裏逛逛。
“中午的時候，你在供銷社門口等我。”
揣著二十三塊錢，姜美心去肉聯廠，找到上次混的臉熟的銷售部主任，買了不要票的豬頭肉，一個豬頭花了五塊錢，人家還給豬毛都處理幹凈了。
隨後到了供銷社，韓積已經讓妹妹等在這裏了。
韓心欣大方的介紹道：“大嫂你好，我叫韓心欣，韓積是我哥。”
姜美心好笑，“我四個兒子喊你哥舅舅，你叫我大姐吧。”
韓心欣悄悄說：“我哥叫我帶你去他做事的地方，走吧姐。”
韓積找的地方隱蔽，守林人在林子裏的小屋，鹵味再香也飄不出來。
來跟姜美心學的是杜全海。
韓積事先沒說，杜全海怪上韓積了，“你還前夫呢，壓價壓的過分了。”
韓積：……他哪頭的啊？
“價格合理的，我自己在鄉下做，確實不太方便。”姜美心道。
她對現在的條件是滿意的，一百塊的配方錢，半年利潤的十分之一，應該還有兩三百。
調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握，教一遍杜全海掌握了。
教杜全海鹵味的時候，杜全海攔著韓積，讓韓心欣拿鹵味當飯吃，姜美心看出來了，杜全海和韓心欣互相有那麽點意思。
這可能也是韓積敢找杜全海的原因吧。
現在75年，城裏沒有那麽多工作提供給年輕人，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青年男女下鄉當知青，書裏面，韓積妹妹下鄉了，幾年後回城沒分到什麽好工作，加上她哥哥投機倒把的事連累，拖到三十多隨便找了個人湊合。
這些事還有段緩沖時間，到時候和韓積提個醒。
回到家，姜美心連夜把豬頭肉鹵了，送了一半給老宅。
磚窯廠開窯快一個月了，每天下工秦家老小都來幫秦老頭，陸續燒了一萬塊磚，九千多片瓦。
十裏八鄉有人來問價，這時候青黃不接，要磚瓦的都是賒賬，拿不出現錢。
姜美心說再等等，等的村部都著急了。
村長跑來找秦老頭，“他叔，你家大兒媳不許賒賬，咱們齊雲村都被戳脊梁骨了，不賒賬，燒那麽多磚瓦出來做什麽？”
“要開窯是她，保證盈利的也是她，不賣磚，年底你們家拿什麽換工分？”
秦老頭也不知道大兒媳葫蘆裏賣什麽藥，說：“我去問問她。”
姜美心在等書裏那場狂風暴雨，該到時候了呀。
“爹，再等幾天吧，我想湊夠一萬片瓦，湊夠咱們就開始賣。”
“行。”秦老頭沒再說什麽，不爭這幾天。
當天夜裏，姜美心被雷雨聲驚醒，外頭狂風暴雨，書裏說的那場暴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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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雲村有五個生產隊，每個生產隊二十多戶人家，一個村子一百三四十戶，在慶安縣算規模中等的村子。
投票決定，四個生產隊長二比二，兩人同意，兩人反對，最後本生產隊的隊長，投了反對票。
“咱們老秦家自己出人，沈老大怎麽還反對呢？”徐老太不解。
秦老頭道：“他怕窯廠開起來，年底選不上隊長。”
不過最後村長還是拍板同意開磚窯廠，但是村子不出人，老秦家想燒磚，自己出人、出力、找銷路。
徐老太發愁，“老大媳婦這是要把老秦家的勞力都搭進去，年底的工分少了，明年不夠吃。”
秦老頭說：“叫老二、老三下了工來幫忙，咱們家的屋頂也要修，就當給自己買便宜磚瓦了。”
姜美心也在盤算磚瓦，她問過公爹，如果把三間房頂全翻修，需要一千塊瓦左右，也就是一百塊錢。
她想好了，自己要開的磚窯，絕對不賒賬，開了個頭將來不好立規矩。
二隊的生產隊長沈金福從村部回來，路過姜美心家，站門口傳話，“向東，你舅舅打來電話，叫你去聽。”
韓積打來的，秦向東看向姜美心，“娘，舅舅應該是找你的。”
“叫你聽電話，你就去吧。”
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裏，多個舅舅已經夠猜忌了，姜美心得註意點。
沈金福回到家，他媳婦問道：“村長還是讓開了窯廠？”
“嗯。”
“秦老爹比你有威望，窯廠一開，年底生產隊長肯定選不上你了。”
沈金福腰受過傷，做不了重體力，但是當生產隊長，年底的工分按照生產隊最高的那一梯隊算，這是村裏人都認同的算法，所以他才舍不得放。
沈家分家了，家裏三個小孩，如果沈金福拿不到滿工分，年底算工分就得倒欠生產隊，就算生產隊有錢，也分不到倒掛戶頭上。
沈金福媳婦心裏好氣，覺得都是姜美心鬧的，才有這禍事。
“她一個寡婦，禍害秦家不算，還連累我們家。”
沈金福嘆氣，“我已經違心投了反對票，別再說這事了。”
…
大隊部有村裏唯一的電話，秦向東被乘涼嘮嗑的村民問東問西，“向東，你家城裏怎麽突然多了個舅舅？”
秦向東聽了姜美心的交代，說道：“我娘那邊的幹親。”
再問，他推說不太清楚。
韓積的電話當天打過來，姜美心猜測鹵味賣光了，而且比蜂蜜蛋糕還好賣。
蛋糕是零食，鹵味能當菜，還是葷菜，自然比蛋糕好賣些。
“老大，你舅舅怎麽說？”
秦向東有些激動，“舅舅說，鹵味拿到市場上，晚市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光了，叫娘明天再送二十斤，鹵豬蹄要三十個。”
買一次還能說自己家裏吃，天天這麽鹵，香味兒瞞不住。
姜美心這會連拿貨的本錢都沒有了，她說：“明兒你爺爺開窯，沒空，後天我去送蛋糕，再和你舅舅談。”
…
開窯可是大事，秦有田一早去了廢窯廠忙活，傍晚下工，老二老三都過來幫忙，秦向東和向南也來了，五個人忙起來快。
徐老太做好晚飯叫老三媳婦送來，老三媳婦給秦老三遞窩窩頭，越想越來氣，“都怪大嫂折騰。”
“好了，大嫂來了，爹也聽得到，又沒讓你幹活，你就別說了。”
開窯是體力活，姜美心用僅剩的錢割了一斤五花肉，揉了面粉，做了肉夾饃，老三老四沒舍得吃，都送來給爺幾個補充體力。
秦老頭帶著兒子孫子制泥，等做夠一窯的數量，就能封窯燒磚。
姜美心想，書裏暴雨的時間不到一個月，急缺的是瓦片，她讓公爹多燒瓦片。
燒磚燒瓦都是體力活，比下地累多了，村裏人不看好，不少人端著晚飯過來看，勸了幾句，叫他們還是下地掙工分，別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見老秦家不聽，搖頭走了。
“燒出來有什麽用，都是賒賬的，白費功夫。”
秦家爺幾個忙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老大老二累的都不想動，姜美心除了多做點好吃的，幫不上忙。
她給老大老二，一人打了兩個糖水雞蛋，“吃完再睡。”
秦向東給招娣偷偷留了一個糖水雞蛋，“你吃。”
姜招娣不肯，兩人推來推去，一人咬一口分著吃了。
姜招娣說：“姑是為了家，向東哥，你可別埋怨。”
“爺爺都沒反對，說明娘的主意長遠是有益處的。”
…
第二天是約定送蛋糕的日子，四點多姜美心就起床，揉面燒水蒸雞蛋糕。
這幸虧是夏天，冬天這麽早，她絕對不會從被窩裏爬起來。
所以得在入冬前，把房頂修好，棉衣做好，手裏最好再存個兩百塊錢，那就能過個好年了。
姜招娣聽到動靜起來幫忙，做好二十斤蛋糕，姜美心自己一個人坐車進城。
進城還早，韓積竟然等在車站。
“猜你會坐最早一班車，昨天不來也不給個電話。”
姜美心笑問：“豬頭肉好賣吧。”
韓積點頭，“不夠賣，我想著你帶回家做太打眼，被舉報不得了，不如我在城裏找個安全僻靜的房子，你來城裏做。”
姜美心每天往城裏跑，也沒時間呀，她說：“不如我把配方賣給你，你自己找人跟我學，怎麽樣？”
這樣更好，韓積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就怕姜美心不同意。
“你想賣多少錢？”
“配方一百五，第一年給我十分之一的利潤。”
“你可真敢要。”
“廢話，你要能找到別人鹵出這味道，現在肯定甩袖子走了。”
“配方一百塊，前半年十分之一的利潤分紅。”
韓積說：“四板橋的生意，好幾個勢力要分錢，你也要理解。”
“理解。”姜美心開出這個價格，就是讓韓積還價的。
韓積收了蛋糕，連著前天的豬頭肉、豬蹄，一起給了姜美心二十三塊，他去找人學姜美心的配方，叫她在城裏逛逛。
“中午的時候，你在供銷社門口等我。”
揣著二十三塊錢，姜美心去肉聯廠，找到上次混的臉熟的銷售部主任，買了不要票的豬頭肉，一個豬頭花了五塊錢，人家還給豬毛都處理幹凈了。
隨後到了供銷社，韓積已經讓妹妹等在這裏了。
韓心欣大方的介紹道：“大嫂你好，我叫韓心欣，韓積是我哥。”
姜美心好笑，“我四個兒子喊你哥舅舅，你叫我大姐吧。”
韓心欣悄悄說：“我哥叫我帶你去他做事的地方，走吧姐。”
韓積找的地方隱蔽，守林人在林子裏的小屋，鹵味再香也飄不出來。
來跟姜美心學的是杜全海。
韓積事先沒說，杜全海怪上韓積了，“你還前夫呢，壓價壓的過分了。”
韓積：……他哪頭的啊？
“價格合理的，我自己在鄉下做，確實不太方便。”姜美心道。
她對現在的條件是滿意的，一百塊的配方錢，半年利潤的十分之一，應該還有兩三百。
調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握，教一遍杜全海掌握了。
教杜全海鹵味的時候，杜全海攔著韓積，讓韓心欣拿鹵味當飯吃，姜美心看出來了，杜全海和韓心欣互相有那麽點意思。
這可能也是韓積敢找杜全海的原因吧。
現在75年，城裏沒有那麽多工作提供給年輕人，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青年男女下鄉當知青，書裏面，韓積妹妹下鄉了，幾年後回城沒分到什麽好工作，加上她哥哥投機倒把的事連累，拖到三十多隨便找了個人湊合。
這些事還有段緩沖時間，到時候和韓積提個醒。
回到家，姜美心連夜把豬頭肉鹵了，送了一半給老宅。
磚窯廠開窯快一個月了，每天下工秦家老小都來幫秦老頭，陸續燒了一萬塊磚，九千多片瓦。
十裏八鄉有人來問價，這時候青黃不接，要磚瓦的都是賒賬，拿不出現錢。
姜美心說再等等，等的村部都著急了。
村長跑來找秦老頭，“他叔，你家大兒媳不許賒賬，咱們齊雲村都被戳脊梁骨了，不賒賬，燒那麽多磚瓦出來做什麽？”
“要開窯是她，保證盈利的也是她，不賣磚，年底你們家拿什麽換工分？”
秦老頭也不知道大兒媳葫蘆裏賣什麽藥，說：“我去問問她。”
姜美心在等書裏那場狂風暴雨，該到時候了呀。
“爹，再等幾天吧，我想湊夠一萬片瓦，湊夠咱們就開始賣。”
“行。”秦老頭沒再說什麽，不爭這幾天。
當天夜裏，姜美心被雷雨聲驚醒，外頭狂風暴雨，書裏說的那場暴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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