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打入內部，但可以從吃瓜群眾、從沒道德的媒體著手，何況隨著網絡發達，自媒體民間魔法研究者也“發展”了起來，光明派能切入的方式真的不少。

因此2日晚上開始，包括魏國在內的網站都出現了預熱的消息——法國國主的家人公然違法。

當然，光明派明天才把人放回去，所以他們還一起發了許多關於法國官員違法的消息。

哪怕你制裁了罪犯，但這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為什麽會出現罪犯，為什麽沒能防範於未然，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犯法？

要抹黑別人，怎樣都能找到黑點，哪怕是數年前說過的話，都能被翻出來批判一波，何況是要抹黑一個國家。

預熱過後，法國顯然沒有醒悟過來，僅是依法查封了部分違法網站和個人，正規網站就這麽放任不管了，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1月4日，李彥通過了自己家人的死刑判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即日處決，處決名單包括自己父母兄弟，沒有緩刑。

“果然和情報所說中的那樣，這家夥既沒頭腦，也沒有親情，只不過他到底還是一個統治者。”

叛國要株連，這是法國的律法，但李彥顯然沒有也不可能制裁自己，所以他口號說得響亮，卻和他自稱的公正嚴明之法相去甚遠。

當然，這在世間各國來看，都是“公正”的，但李彥是法聖，他如果不想做得那麽絕，他大可定下不那麽嚴格的律法標準……如今他為了自己變得強大，把標準搞得無人情可言，那就是自取滅亡了。

隨著李彥自己公開，加上光明派煽/風點火，一時之間，法國國主大義滅親之事天下皆知，議論紛紛，其風頭甚至蓋過了魏國內戰。

但法國內部，卻是人心惶惶，畢竟國主之前幹掉部下也就算了，人們還能幻想一下這人可能念親情，如今這事出來，你說李彥不是無情無義的暴君，他們都不信了。

當然，他們沒有立刻暴起，但這只是沒有人帶頭的緣故，光明派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權力誘人歸誘人，但權力實際不是天生就有的，系統給予的認證，其本質來自部下，來自民眾。

只有人們認同你有權力，你才是真正的有權力之人。

李彥的律法能制裁山東省每一個角落的犯罪者，不是因為他有這麽大的能力，而是這片區域的人們願意被他管轄。人們可以拋棄當初的方臘、安祿山，也可以把他給拋棄。

行刑那天，好事者圍滿了刑場外，想看李彥是不是那麽狠心，抑或是就做做樣子，然後行掉包之計來獲取“名聲”。

然而李彥沒有耍花招，哪怕有臣子阻撓他也沒有改變主意。

“你究竟想做什麽？”

刑場附近的一切突然定住了，準確說是時間的流逝變得慢了，隨後便是這一道聲音響起。

是心蘭。

聽到法國的“自取滅亡”，她趕過來了。

“你居然能瞬移到這裏，果然什麽敵占區會影響瞬移都是幌子嗎？”李彥不由得笑了。

“我有在努力，而且，你沒有阻止我……為什麽？”

心蘭問的不是李彥為什麽沒阻止他，而是他為什麽這麽做。

“為什麽？說實話，我討厭你，更討厭那無法無天的劉天，討厭你那邊的人，討厭你所引導的大宋！”

在這數年裏，李彥無疑是個小透明，而他一路以來所做的東西，也是徒增別人笑料的操作，若非他突然封聖，甚至割據一方，天下人都不會記得有他這號人。

但別人不記得，不代表他就不存在了，也不代表他就看不到大宋的問題了，就不代表他不能獨自思考，走上和心蘭完全不同的道路。

這世上，正確的道路不只有一個！

“如果你是討厭我們才做出這樣的事……”

“不要太高看自己了！世界可不是妥協就能進步的！”

李彥舉手打散心蘭的領域，隨之揮手讓劊子手行動。

無比果斷。

然而，行刑魔法落下的那刻，他還是從一臉絕望的家人眼裏回想到了過去。

……

李彥的父母都是律法職業者，畢竟這個年頭法家早就衰落了，他不可能沒有任何根源就成了法家之一。

小時候，他覺得非常自豪，因為周圍的人都忌憚他父母，早期接觸的純粹教育，讓他以為那是父母伸張正義，捍衛律法公正的結果。

但後來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兄長，不學無術，但憑借父母的人脈，順利繞過一系列規章制度，寫假論文，反誣考官偷換試卷……然後進入了鹹陽學院就讀。

他感到不可思議，感到難以置信，但父母且習以為常，親戚們更是知道也引以為豪。

原來，人們畏懼父母，是因為他懂法，懂得怎麽鉆律法的漏洞，懂得怎麽通過非正規的手段去搞死一個人。

再就是，法家推崇的律法之學，到底還是為了幫助統治者，罪不責皇帝。

於是，李彥病了，患了疑難雜癥。父母對他很好，親戚也很看重他，但他心裏就是覺得這群人都該死。還有就是這國家，這片天下的知法犯法者，他都恨不得他們去死。

什麽叫中二，什麽叫年輕，什麽叫憤世嫉俗，那時候的李彥，就都擁有這些。

說句大實話，他其實也沒什麽清白的，為了他心中的法，而去打破世間現行的法，這本來就沒什麽可稱道的。

但他不知道，他認為正確的只有自己，他就是這麽天真。

直到他遇到王莽。

“你不全是錯的，真正的錯誤在於你的格局太小了，無論你怎麽為別人努力，到頭來新的統治者也只會用你的律法去約束下面的人，豁免自身，哪怕是你自己當了統治者，也無法改變這一現實。”

“你的意思，是讓我絕望嗎？那你呢，你的努力不也是沒有結果。”

只不過，王莽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王莽化為了永恒，永遠停留在了正確的那刻。

“等一下，你如何界定‘正確’？”

“我先反問你吧，你的律法的最終目標是為了什麽？”

“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有什麽好處？”

李彥一時答不上來。

“好處就是全人類的能更好地生存、發展和進步，這是我理念的前提，我相信這樣能做到這一結果，我可不接受什麽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理論反駁。”

“我……也是這麽想的。”

回想自己討厭的父母親人的做派，李彥發現自己也在追求著“全”人類變強這一條路。

“所以，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王莽逝去了，但李彥也已經懂了。

已經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麽。

把道德加入自己的律法那刻，他就沒打算繞過孝義，也沒打算繞過大義滅親，同時沒打算繞過“統治者”。

默默把“緩刑”法則打進自己體內，李彥離開了刑場。

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不是什麽光明派的那群罪惡分子，那不過是過程，不過是階段性的阻礙。

他的盡頭，是律法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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