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翔並非筆直地前往徐州的，也不是一開始就出發。

心蘭不會把國家命運壓在一個人的身上，所以岳非等人是認真在尋找勝機的，只是形勢就如一開始說的，這次主動出擊的時機對大宋來說並不好。

是的，古蒙戰前補給的確不如大宋，但這麽多天過去了，蒙古是不可能攻不出來的。

蒙古也不是為了響應尓朱永，單純是因為他們不滿心蘭竟敢本體離開洛陽去支援東部，而且尓朱永和楊大目也要封聖了，如果忽烈這個“先行者”再不拿出一點戰績出來，事後豈不是會被踩下去？

於是在蒙古真的動身的現在，心蘭本體是過不來了，

努力歸一回事，仔細分析的話，就會發現盡他們最大的能力，也無法趕在楊大目封聖之前到達徐州，才有了委托文天翔一人潛入的計劃。

心蘭、謝玄安等人都是很信任他的，但也沒有因此給他太大壓力。

“放手去做吧，不行就退回來，沒事的，聖者……我們還是能夠對付的。”

不知不覺間，大宋也已經有了即使直面聖者也不懼的底氣，這一次就是沒能完成最終目的，他們也有信心打痛古蒙的東部，畢竟信心是一點點積累的，古蒙一次次進攻無果，因此這一次才不自信地退到淮河一線，意圖靠保住楊大目來扭轉局勢，而懷著這種念頭，古蒙又怎麽可能獲勝。

至於謝玄安在戰場上透露出文天翔可能的舉動，更多是為了進行心理戰打擊對手，如果打擊不了，那更好，說明對方從一開始就沒看得起他們，甚至連可能是文天翔過去都猜不到。

而對於文天翔自己來說，這不是什麽證明自己實力之路，也不是成為國之支柱的道路，會發展到這一局面，是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英雄。

群眾史觀和英雄史觀從來都不是對立存在的，群眾作為歷史進程的主體，打好了基礎，這個時候，能把握住機會的人站了出來，順著時代潮流的，走在前方，指引著群眾……

只是文天翔沒想著成為英雄，也沒想著成為劍聖，或是別的什麽。

他嘗試過涉足星之夢的領域，但後來放棄了，只因他不是那樣的人。

曾經的他的確是對自己之外的事物沒有興趣，但後來愛上了劍，遇到陳暮雲之後有了友情，遇到謝浩然之後有了競爭，再到後來有了真意……他變強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自己在意註重的東西都不要失去，為此，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只是在他踏上征途的時候，他還是不夠看的，明悟歸明悟，要把開竅之後明白的東西化為實際，需要消化的時間。

所以他這一路都在淬煉自己，只不過萬裏之行開始之後，他發現最好的還是按照平常心來。

那他為什麽去得那麽慢？

就像謝浩然去了江湖一趟，回來變成劍俠那樣，沒有大軍隨行獨自一人的經歷，文天翔在內戰時就有過，但是隨著閱歷的變化，再一次走相同的路，心情卻也不同了。

當初大宋穩定在徐州一線，卻突然敗退，以至於留下了很多民眾，這些民眾被古蒙各國輪番統治，朝令夕改，還和不死生物打交道，別提有多慘了。

生活都是被逼出來的，更多人不忍重負去當了流寇，通過禍害更弱小的人來活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模仿後遺癥，起初，謝浩然行俠客之事走了一段，發現自己有管不完的閑事。他開始體會到心蘭等人致力於國家建設和完善制度的原因了。

所以他一笑而過，不再逗留。

他沒有全面顧及的能力，但有他能做的事。

這的確是他之前就明悟的道理，但不親眼去看下又如何能走得更堅定呢？

就像那人——

“這是……”

感受到了那蘊含在天地魔力因子之中的意志，感受到那意志中的不懈追求，還有那股意志對世界的寬容，文天翔微微一楞，隨之展顏一笑。

“既然如此，我成為你的敵人又如何？”

這是來自敵人的肯定，但即使是敵人，被其認同也是非常舒暢的事。

再說，不能因為是敵人肯定的，就改變自己真切想做的事。

於是，在之後的路上，遇到小股的部隊，他一頭紮進去，有時候是拯救小股被打散的友軍，有時候只是單純沖進去——並非死性不改，而是他在抓緊時間訓練。

用實戰來訓練。

他不是天才，不是陳暮雲和謝浩然那樣一下子就能爆發的天才，他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去追上他們。

“彼此彼此。”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長處，他也很羨慕兩人，兩人……也很羨慕自己。

這大概就是人生的常態。

就這樣，他來到了徐州本城，盡管對方已經嚴格防守了，但大宋臨走時留下了後門，後門不大，堪堪夠三兩個人穿過，但足矣。

“沒想到，居然是你來了，還是單槍匹馬。”

謝玄安在前線哪怕放空炮，也是需要報告給楊大目的，只不過楊大目沒有想過，來的會是文天翔。

但仔細一思考，也就明白了，對方是有威脅到他們的人，但那人，大概率去了對付尓朱永，而不是他。因此東部這些人中，還能出手的，也就只有文天翔這種水準的了吧。

如果他在自己晉階關鍵時刻跳出，說不定還是有威脅的，現如今，他就這麽大咧咧地走到大街之上，在被大軍圍困的情況下和自己會面……

“你是來尋死的嗎？”

楊大目沒有忘記和對方的交手記錄，但很可惜，如果真要說他和尓朱永的差距，最決定性的因素大概就是眼光了。

因此——

“不是。”

拔劍，真意澎湃地湧出，比起當初和尓朱永對決的謝浩然，差之甚遠，但覆蓋這幾條街道，籠罩直接圍困自己的數千士兵，還是充足有餘。

而籠罩之後，就是隔絕，就是世界都要聆聽他的肺腑真意！

“我是來擊敗你的。”

整個世界，只剩下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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