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情報分隊由李三元率領，以先進設備和特殊召喚物偵查的工程部隊則是由沈闊率領，兩人最先出發，進行了一次地氈式地搜索，盡最大可能防止敵人埋伏。

27日淩晨，謝浩靈率主力出發了，但並非趁夜色行動，他行進的部隊燈火通明，把所到之處照得仿若白晝，可謂再光明正大不過了。

謝浩靈不是什麽光正偉的人，只是他們越是顯眼，情報部隊才能更好行事，他們接下來的戰鬥才能更加順利，戰功才能更好地拿下。

“一如既往啊。”謝玄廣微笑著感嘆。

而在蒙山附近築城的魏國部隊也沒有因為謝浩靈的進軍而退卻，或是有什麽大動作，他們只是忠實地進行著原先預定好的守備任務。

“大人，這裏恐怕有圈套。”韋睿再一次提醒，當然，對象變成了謝浩靈。

謝浩靈和一幹長老當然知道韋睿的來歷，不過對一般將領就是保密了，恰好這段時間河洛東部並入謝家勢力，韋睿便順理成章地有了合法的“來歷”。暴露是時間的問題，但首先要韋睿表現出自己的出眾才能，別人才會認真去調查和關註他。目前為止，謝浩靈也只是把他帶上，並沒有賦予他重要任務的打算。

而在韋睿看來，謝浩靈作為上司遠比謝浩然要優秀。

“我不這麽認為。”謝浩靈狠狠地咬了下嘴唇，“那群家夥在小瞧我。”

情況或許真的像謝浩靈所說的那樣，從選擇築城的那刻起，任何半途而廢的行為都註定會損失慘重，畢竟城池無法跑。

但為什麽要跑？

只要來的不是劍俠，謝家有又什麽可怕的，宋軍有又什麽好怕的？

但就算憤怒無比，謝浩靈還是不會魯莽沖上去——這裏說的不是軍隊的行動，而是作戰方式。

在城外十裏的地方停下，構建樹海基地，然後召喚出士兵攻過去，謝浩靈按部就班地做著這一切。

魏軍表現出了遠高於一般古蒙軍的戰鬥素質，面對大群召喚部隊，他們並沒有慌張，也沒有貿然出擊去襲擊基地，他們利用趕工建起的城池外壁進行普通的守城戰，一次又一次擊退了謝家的召喚大軍。

戰鬥變成了消耗戰。

“可惡，那群家夥幹什麽？不是看不起我嗎？攻出來啊！”

謝浩靈大罵道，但他僅是嘴上不饒人，實際卻是一點大舉進攻的意圖都沒有。

不，準確說，是沒消耗到能攻城的地步，他都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是的，現在看似是消耗戰，但他們這邊消耗的是魔力，對方卻是在消耗生命，等他們人數是城內兩倍的時候——

“那樣太慢了，家主知道的話就算不來也會阻止我們。”謝玄千提醒他。

“我當然知道！”謝浩靈暴躁地吼道。

實際上第一天無功而返，麾下的眾將，包括團長級的中等軍官，都自發提出了作戰計劃，但很快就都被謝浩靈否決了。

因為太沖動了，太魯莽了，太不經大腦思考了，他很想勝利，但他不想失敗，不想在準備好的情況下失敗。

當初征伐劉天的失敗，是他一生的……無數恥辱中的一個，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會恥辱多少次，但他不會就此放而任之，也不會習以為常！

哪怕最終無功而返，謝浩靈都不會輕舉妄動！

“大人。”

見韋睿走上來，謝浩靈盡可能壓下心中的煩躁。

“怎麽了？你有好計策？速速道來，如果我采納了，功勞一定不會少你一份。”

“我覺得我們應該利用大自然的力量。”

……

謝浩然的命令是29日到來的，但他本人沒有過來，因為這一次魏國和遼國相互策應，分別在臨沂和潁州展開了進攻。

領土是兗州濮陽一帶的遼國特意穿過蒙古的商丘譙城展開行動，而且還是冰龍公爵的覆出之戰，怎麽想都很奇怪……可惜這第一道命令是在未知謝浩靈出擊的情況下發出的，謝浩靈看了眼命令的內容，便繼續對魏軍進行消耗戰。

“我可沒有違抗軍令，命令的內容是讓各地守軍按兵不動，提高警惕，可我們已經出擊了，不可能呆在這裏等敵人攻擊吧？”

謝浩靈無疑是在詭辯，可是誰都沒打算忤逆，因為他們也想把敵人拿下來。只可惜在魏國高水準的戰鬥力，他們只是略占上風，短期內根本拿不下敵人。

韋睿靜靜看著這一切，偶爾上陣帶一波召喚兵進行一定程度的進攻——這並非迷惑行動，而是他的計策沒有被采納。

其實也不算一種計策，他只是把個人喜好的作戰方式說出來罷了。

“人是弱小無比的，自然……系統、蓋亞的力量遠比我們強大多了，而且無處不在，永不停息，我們人類活在世上，理應更好地依靠自然的力量，不是嗎？”

這話說出來，認同的人絕對有不少，但那些人想的大概都只是“利用”和“征服”。韋睿不否認自己想的“依靠”本質也是“利用”的一種，但在細節上還是很不同的。

比如像謝浩然這樣一劍毀天滅地的人，也許算是征服了吧？但不過是一時的征服，曇花一現，自然最終還是會覆歸原樣。再就是像心蘭那樣引動天地之力，最終化為無比強大的一劍……這算是利用了，可韋睿覺得那主導的人還是魔法師，對個人的要求太大了。

或者說，太依賴傳統的力量和技巧……而這些，恰恰是大部分人所欠缺的。

再說，以力量和技巧這些硬實力為尊的世界，最悲哀的莫過於空有經驗和知識的人們了吧？

即將七階高級的他，放在這場戰爭之中，也是微不足道，連讓謝浩靈重視的資格都沒有的存在。

善於發現別人優點的他，同時也很清楚自己和別人的差距。

單憑力量和技巧，他永遠都不可能起到什麽作用。

但若是他甘於如此，也就不會來這裏了。

既然不甘，唯有想辦法去打破力量和技巧的壟斷。

或者，創造出他這樣的庸人都能做到的事。

31日，戰事依舊沒有起色，但韋睿的帳內卻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拜見謝長老。”韋睿恭敬地行了一禮。

富有家族色彩的謝家軍內，謝玄廣這樣的人物更喜歡別人稱呼他“長老”而不是職務名或者大人什麽……當然，就算不註意這些也沒什麽，但韋睿是會註意的人。

兩人就坐之後，謝玄廣迅速說明來意。

“你之前提出的戰術……”

戰事不利，所以即使初次的提議被否決，不少人還是接二連三想出了“新的”方針——

是的，這幾天來，韋睿提交的計策都是同一個。謝浩靈是大失所望，但謝玄廣卻提起興趣了。

“為什麽要這麽做？自信？亦或是……”

“回稟謝長老，自信當然有，但更重要是為了引起你們的註意。”

不思考脫穎而出的人，永遠都不會被人留意到，韋睿是這麽想的。

“你的確引起了我的註意，但你必須交出讓我滿意的答卷，否則……”

謝浩靈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過於相信自己的判斷，以至於讓許多可能可以成功的計劃就此埋沒，謝玄廣作為他的支持者，自然要為他分憂。

這分憂，理所當然包括了讓無意義的騷擾者消失。

“理所當然。”

早有準備的韋睿把謝玄廣帶到營外的山坡。

“其實我要做的事很簡單，掌握之後，換誰做都可以。”

“就像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那般，自然也有一個平衡點，平時我們誤打誤撞打破了平衡點，所以蓋亞意識會出來制裁我們，但如果我們能精準破壞那個點，是不是就能保證能引發蓋亞意識了呢？”

“當然，蓋亞意識不分敵我，但是否還存在其他平衡點呢？比如引發天災、引發氣候變化、引發地脈變遷之類的平衡點……”

說著，站在坡頂的韋睿朝下方一點。

“這是……”

感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暴虐狂風，謝玄廣雙目圓瞪。

“我把這稱之為‘自然之怒’。”韋睿張開雙手，展示著這一切。

展示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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