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孫軍回答，幾乎是同時，墨赤眉和墨青葉也發來了信息，內容和墨紫的一模一樣。

孫軍的確能讓別人恢覆狀態，但這是有次數限制、實力限制和情報收集限制的。打個比方，他現在七階中級，在情報收集圓滿的情況下，恢覆六階以下，少說也可以上百次了，但對象是六階，就只剩下二十次了，七階只有七次，而八階……好吧，孫軍承認自己在看到三人支援的那刻就把次數留住了。

“聽著，我無法滿狀態恢覆你們。”不得不說孫軍的實力判定是類似岳江紅那樣的綜合實力劃分，並不是說魔力低就算七階，所以就算他能恢覆八階三次，也無法讓這三人變回全盛狀態。

最終，墨赤眉恢覆了關張兩臺戰魂，墨青葉只恢覆了徐晃和於禁，而墨紫恢覆了一個僅剩身體和右手的無頭戰魂——當然，武器也是在的。

“足矣。”

墨紫切換為薛字狀態，驅動戰魂一飛沖天。

身後，是墨赤眉和墨青葉。

他沒有問二人，也沒有勸阻二人，二人亦然。

墨家子弟，該出手就出手，不需要理由。

就在軌道完全安裝好的那刻，上帝之鞭再次降下。

這一次，無比精準。

然後和沖上來的三人撞到了一塊。

……

“發生了什麽情況？”

“是誰在進行攻擊嗎？”

“我在哪？”

神舟戰艦之中情況一陣混亂，卻不是他們被上帝之鞭擊中，而是戰艦內的系統癱瘓了，並且劇烈震動起來。

而這一切，卻是因為那三人成功擋下了攻擊。

嗯，擋下，然後和光束一並在空中炸開，變成了絢麗的煙花。

“這就是你想要的響徹雲霄嗎！”

隨著這一聲爆喝響起，眾人總算理解是什麽回事了。

作為戰艦核心而存在的墨琉璃，竟然在神經連接艙中哭泣起來，大大小小的淚珠在培養液中懸浮著，似乎永遠都不會落下，也不會消失。

怎麽會這樣？說好的二十三小時沒有感情呢？

“你在幹什麽？”墨家的戰艦技師破口大罵，他當然知道墨琉璃是為了墨紫在傷心，甚至傷心到把沒有感情的限制給突破了，可這樣一來，墨紫他們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嗎？

即使墨琉璃的身份尊貴，技師此刻也覺得有必要站出來罵醒她了。

可馬上的，他就被艦橋內的防禦魔法給擊飛了。

“給我閉嘴！”墨琉璃歇斯底裏地喊著，同時淚流不止。

心蘭靜靜地看著傷心的墨琉璃什麽也沒說。

墨琉璃會有那麽大的反應，從之前那些細微的小動作就可以預料到是必然的結果。

講到底，人類的感情是不適合被過度壓抑的，壓抑得越久，爆發時要付出的代價就會越沈重。墨家訓練戰艦操縱者的手段，從一開始就太過功利。

當然，墨琉璃能夠突破感情限制，是因為她實在太出色了，再就是，她對墨紫的情義比別人想象中的要深切。

是的，不知何時起，墨琉璃變成了只愛墨紫一人，只為了墨紫一人而活著。也許這是愛情的一時盲目，但這就是墨琉璃如今的狀態，說什麽未來會後悔，以後會變得理性都是無補於事的廢話。

正因為愛得深切，所以她無法接受墨紫的死，無法接受墨紫就這樣死去，就這樣為了她之外的人死去。

憑什麽！

憑什麽在她還沒告白的情況下做這種事！

憑什麽拋下她一個人啊！

墨琉璃在內心的世界裏對著狂風暴雨怒吼，卻不知道正是她的怒吼造就了這片可怕的天氣。

心蘭知道，陪伴著她，和她一起承受。

她有安撫墨琉璃的辦法，但那不是最好的辦法。

解鈴還須系鈴人，她不適合做那個安慰墨琉璃的人。

“不好，上帝之鞭又要來了。”切換到外部情報源的人一臉驚恐地把消息告訴眾人。

“琉璃小姐，快動啊！”

“請不要任性了！”

天上的情況，墨琉璃比誰都清楚，也能猜到那個宇宙之王估計開心死了，但這又如何？

既然墨紫都不在了，他所愛的東西，他想守護的東西，還有什麽意義？

而她還有什麽必要活下去？

不管人們怎麽呼喚，墨琉璃都無動於衷，有人想要過去打碎神經連接艙，但被心蘭阻止了。

“冷靜點。”

冷靜點，墨琉璃呆住了，說實話，她是帶著報覆心理打算看這群人的醜態的，可為什麽心蘭還能如此平靜。

“請相信我，相信墨紫。”

什麽？

就在這時，光束再一次降落。

還是那麽精準，只是這一次——

那人依然在！

“我說了……”

再一次只剩下一把畫戟，或者說是用畫戟殘骸變出來的縮小版的畫戟。

他再一次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一揮。

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空間裂縫，由那裂縫中湧出的光芒，構建了一道天之壁壘。

這不是什麽長城，長城無法在國土之外施展，包括敵占區。

這是“不教胡馬度陰山”，是墨紫用來守護一切的魔法。

選擇攻出去，不代表他不懂守護。

之後艾提拉還有沒有上帝之鞭的次數？墨紫不知道。

但這一次，他要死守下來。

所謂守護，可不是只重因果、只要擋住最後一次就能勝利的工作。

那是每一次，都要拼盡全力，拼光最後一滴血的信念結晶！

望著這一切，墨琉璃呆呆地癱倒在地。

她都幹了什麽？

她在幹什麽？

墨紫竟然還活著，墨紫在這之前還活著……

可他卻馬上又要死掉了。

因為她的任性，因為她耽誤了時間。

啊啊啊，到頭來，害死墨紫的是她嗎？

“不，不是這樣的。”

腦海中突然傳來墨紫的聲音。

這是燕雅為兩人接通了神識，同時心蘭也在給墨紫供能，讓他能繼續堅持。

但即使心蘭魔力，墨紫也無法無限接受下去，上帝之鞭終究會超越光之壁的極限，將他吞噬。

“對不起……”墨琉璃只能哽咽道。

“不，請不要道歉，能遇到你是我的幸運。”

“啊……”

“這不是安慰的話。”對著隨時會吞噬自己的光束，墨紫咧嘴一笑，把聲音提高，神色也變得無比莊嚴，“我是衷心感謝你。”

“如果不是有你，我恐怕不會試著去更多地了解墨家的一切，更不要說什麽愛上墨家，愛上大宋了。”

“我不後悔愛上這一切，也不後悔因為愛上這一切而站在這裏，我不是為了犧牲而犧牲，而是因為愛。”

“這不是安慰的話。”

“我喜歡你，愛著你，正因為如此，我才對這個孕育了你的墨家感興趣，才會有了後來的一切，你也許覺得我對什麽都一視同仁，但只有這一刻，我才能大膽地告訴你……”

墨紫深吸了一口氣。

“我墨紫——”

那是響徹雲霄的聲音。

“最喜歡墨琉璃了！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墨琉璃掩面，泣不成聲。

“這不是安慰的話。”墨紫第三次重覆，也是最後一次了，光之壁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想要開辟的是你能自由歡笑的世界，不需要勉強自己的，你想怎樣都行，不需要為了我而怎樣怎樣，但只要我還在，我就會保護你到底！”

說罷，墨紫沖進了光之壁之中，與之融為了一體。

他再次揮動畫戟，艱難地揮動。

然後，天地傾覆，乾坤扭轉。

無法卸盡力量的光束突破了壁壘，但它沒能打在戰艦之中，而是發生了折射，在和軌道平行的大地劃出一條深淵。

戰艦開始行動了，從軌道的最低點。

“一切準備就緒！”

眾人顧不得別的了，立刻投入到軌道加速魔法的運行之中，只是在艦橋中的人們，都能看見墨琉璃依舊在哭泣，直到戰艦穿過第十一個加速魔法陣，墨琉璃才擡起頭。

然而，那是悲憤交加的面孔，而不是宛如機器人般的冰冷表情。

“完蛋了。”技師道。

能飛是沒意義的，只要墨琉璃不鬧，他們也可以用魔力使戰艦機械地行動起來。

但經過十一次加速脫離了軌道之後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他們在空中的時候，就是一個活靶子，只有抗住或躲開敵人的攻擊，順利穿過天之壁才算成功一半。

如今的墨琉璃，如今這個沒有抑制感情的墨琉璃怎麽可能做得到。

“做得到的。”

眾人紛紛看向心蘭，只見她微微一笑。

“能擁有真意，能化感情為力量的，可不只有機甲士。”

就像機甲士那樣，墨琉璃也能用真意來微操戰艦。

真意何來？

由愛而生。

“但不能保持冷靜，怎樣……”技師馬上提出根深蒂固的憂慮。

“不，這不是問題，我們可是魔法師。”

魔法是能直指因果的技術。

壓制感情？那不過是把過程覆雜化的做法。

真正需要的是強化我們對結果的追求，強化我們堅持走到最後的意志。

人是因為有明確目標，才會強大到披荊斬棘的生物。

……

“結束了！”

上帝之鞭再次發出了怒吼，與此同時，艾提拉也制造出了堪稱最後的定位分身從天而降。

就算戰艦能躲開經過聚焦鏡集束的上帝之鞭，他這個分身也能施展多重次元炮擊讓神舟戰艦墜機，更不要說，殘存衛星的炮口也已經對準了他們。

“死！”

神舟戰艦躲開了最強的一擊，但馬上多重次元炮擊就從四面八方襲來。

咻。

這個聲音是不存在的，但艾提拉仿佛聽到了這一聲響。

封殺了九段位移距離的多重次元光炮，先是被突然加速的神舟戰艦躲過三段，然後被它以幻影般的閃電走位躲過又三段。最後，神舟戰艦一發扭曲空間的主炮射出，讓餘下的光束失去了意義。

至於後面用來補刀的衛星炮，就更不可能為神舟戰艦造成創傷了。

“狗急跳墻了嗎？”

但問題來了，單憑墨琉璃真能完成這樣的動作嗎？

肯定不能，但是能量的消耗就是墨琉璃所不能承擔的了。

毫無疑問是用的心蘭讚頌術供應的魔力，但在擋過上帝之鞭又完成這一系列操作之後，他們還能進行第十二次加速嗎？

“所以我來了。”

在戰艦後方等著其力竭的艾提拉雙目瞬間就瞪大了。

劉天站在戰艦的後方。

舉著雙槍。

“宇宙上見。”

為什麽劉天一直在保留魔力？

很簡單，他就是那第十二次加速的推進器。

人體推進器。

“千裏走單騎，最大功率！”

隨著壓迫得身體都要碎裂的反作用力傳入咧嘴不知是苦笑還是痛笑的劉天身體，神舟戰艦突破了魔法速度的屏障，突破了一切——

穿過了那道無數人類望而興嘆的天之壁。

是的，神舟成功升空，宋人在落後世界數百數千年後，終於踏入了世界之巔。

在那尾部噴射的光炎之下，是無數英雄俊傑的戰魂。

永不放棄的戰士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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