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的實力下降了。”

這不是聽了艾提拉的話後的反應，而是和艾提拉對轟一擊魔法後的判斷。

劉天除了告訴眾人艾提拉的技能秘密，還說了自己的猜想：

“世上沒人能夠永恒，他能夠續命兩百多年，肯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結合我所見，不難推測他的實力已然大不如前，說不定即使是你們遇上也能輕易取勝。”

這才是墨紫敢在心懷恐懼的情況下出來和艾提拉作戰的底氣所在，而事實正如推測的那般，即使現在墨紫的實力還遠弱於劉天，但也能和艾提拉打得不分勝負了。

“很不錯，的確是你更勝一籌，這是你的勇氣戰勝恐懼的證明。”艾提拉輕點頭，臉上滿是讚揚之色。

“你……在幹什麽？”

如果是學院戰，或是大宋內的哪裏，亦或者是當初的岳江紅，或是別的什麽帶著諷刺之意的人說這樣的話，墨紫都不會感到奇怪。

但這是敵人，敵人中的領導者，為什麽這個家夥會讚揚他？

“墨紫學長，如果有機會，請替我留意一下敵人的目的。”

來之前，心蘭如此對他說。

盡管不是意圖通過外交手段取得和平的心蘭，但在西邊的是滿懷憐憫之心的心蘭，如果可以，她必定是不會放過一切可能非戰鬥的結束紛爭的手段。

墨紫心中也是挺讚同拉攏西域那種小國，以勢停戰的手段，所以他把這話記在心上了，只是沒想到第一個觀察的艾提拉就產生了許多疑問。

名為艾提拉的男人，實在太過奇怪了。

“我只是單純地賞識你，怎麽樣，要不要加入我們，我會給你不亞於魔法王的地位。”

只是讚揚的話，墨紫也就勉強接受了，但他看出了艾提拉隱藏在讚賞之下的情緒。

準確說，是憑真意感受到了。

“我覺得敵人的真正意圖是找個好對手戰鬥，別的都不是重點。”

燕雅罕見地做出了分析，不過考慮到她是盯著劉天說的這番話，眾人也就理解了。昔日劉天還是作為間諜的時候，所作所為在某種意義上是和艾提拉類似的。

偏偏這一看似不科學的分析，卻能解釋許多眾人無法想明白的事，比如古蒙為什麽等他們三個月，為什麽遲遲不全力以赴，進攻為什麽如此分散……

但如果這一判斷正確，那艾提拉說到底不過是個為了自身欲望而存在的人，這樣的人——

“你那是真意？”

能理解真意擁有者的人，唯有真意擁有者。

艾提拉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啊啊，所以我才討厭這樣。”

為什麽人害怕的東西不僅一個？

……

就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大人沈睡了，星辰大陸也開始變得衰弱——大部分人是這麽認為的。

普通人還好，在敵人不敢入侵的時候繼續進行著無腦的廝殺，優勝劣汰，強者生，弱者死……類似的畫面每一天都繼續在星辰大陸上發生著，沒有變化，沒有進步，沒有停止。

當然，他們是懷著讀作“夢想”寫作“欲望”的信念在戰鬥，贏了就能得到一切，哪怕第二天就有可能被未來的勝者擊敗，但他們還是沈醉於今天的快樂之中。

醉生夢死。

稍微身處高位和頗有見識的人，也不過是看到了逐漸枯竭的資源和惡化的環境……但他們的解決辦法不是去改善，而是去掠奪、搶奪、占領。

一個接一個國家誕生了，然後滅亡，被吞並，分裂，覆國……

遠在天上的艾提拉看得一清二楚。

“艾，不要看了。”有星將勸說他。

“不，我還想看。”

艾提拉明白星將的好意，但他還是拒絕了。

星將是靈魂體，他們能保持一顆最真摯的心而存在於世上。

但艾提拉做不到，他是人，他選擇了以人的姿態留在世上，選擇以人的姿態堅持下去。

是的，人是無法永恒存在的。

但他想一直跟隨著大人，所以他成為了不那麽正常的人。

只不過，若是問他覺得是自己認為自己是人重要，還是被別人認同自己是人重要，艾提拉會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

因此，作為人的艾提拉就無法忽視這一切，一心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不，或者現在他所做的就是自己的夢想……之一。

“之一”這個詞讓艾提拉感到了可恥，但他還是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一開始，他是憤怒的，他憤怒這群不懂自愛的家夥。

然後，他是冷漠的，他對這些家夥做的東西習以為常了。

接下來，他是諷笑著的，他對這群沒出息的家夥嗤之以鼻。

之後，他是心情覆雜的，他對這群無知的家夥感到無奈又痛恨。

後來，他是傷心的，他對自己感到了失望。

最後，他再一次振作起來。

他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麽。

吸納具有人口潛力的天竺，扶植與人類不共戴天的妖族，布局海洋，收容解體但有技術優勢的蘇斯，放任魏國學習華夏的文化……

有人說，星辰大陸變了。

如果是那樣就真是太好了，可惜變的唯有艾提拉，還是朝著矛盾的方向發展。

“你在幹什麽，難道你想破壞那位大人的夢想？”

“不，我沒這個打算。”他辯護。

“那就趕快停止你的愚蠢行為，知不知道只有原始天性才能讓星辰大陸的子民變得強大！”

艾提拉無法反駁，漫長的日子裏，他們始終是世上最強的存在，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文字和文化嗎？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拳頭比較大。就算是那些自詡文明的國度，也不過是把自己的技術變成拳頭，然後做和他們一樣的事情罷了。

從來都沒有什麽野蠻和文明之分，有的只是赤果果的野蠻和說著漂亮話的野蠻罷了。

這樣就好，什麽不做就好了，相同的場景你不是看了無數遍了嗎？為什麽事到如今——

“正因為了解得多，才無法不在意啊！”

艾提拉在心中吼道。

“那你打算怎麽做？”

艾提拉一時語塞。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貪婪的，貪婪到想要一切。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在那個封閉的國家裏，但他又不能打破那個結界。

他陷入了兩難，直到——

那個叫“鐵木真”的孩子出現。

……

“這樣打下去可不行。”

艾提拉拉開了距離。

就算一時占了先手，他的軍隊還是無法阻擋墨家軍的。現在的他，那個已經衰弱的他，能做的事也只有一件了。

“上帝之鞭！”

艾提拉指著墨紫，讓那個本應間隔十天才能發射第二發的一炮的聖物再次釋放它的神威。

是的，弱小的人才會感到害怕，弱小的人才會必須付出代價來獲得力量。

“我也是拼了命在戰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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