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破蘇斯軍之後，西匈奴簡單派部隊攔截了幾陣，就不再出擊，還把近地的衛星進一步降低高度，並湧向了劉天曾經陷落的那個地方。

“他知道我們發現了。”心蘭道。

“但他在挑釁我們。”劉天咧嘴一笑。

“那就打倒他。”燕雅用銳利的目光看向宇宙。

是的，艾提拉擺出了放馬過來的姿態，似乎要把這變成雙方的決戰，而就像燕雅所說的那般，他們唯有迎戰罷了。

當然，在那之前，還需要做一點準備。

8月6日，墨紫軍回到了長安，同時，他們也迎來了人們的歡呼。

解決宇宙爐的問題；用人型機甲戰勝蘇斯機甲；擊敗蘇斯四天王；救回劉天；找到第二個天之壁的薄弱點……無論哪一個，都是顯而易見的大功勞，更不要說宇宙爐的解決還連帶解決了另外一個問題。

“當我們把真意高度融入戰魂之上，我們就不再是‘機甲士’，而是戰魂本身。”

墨紫的解說聽上去並不高明，但墨家的人都能聽懂。

一直以來，墨家必須要覺醒真意才能晉升強者，無非是因為墨家一直以來都是走“人機合一”的發展方向，而要成為強者，除了內天地這一硬性要求外，還需要魔法師從元素層面深入到精神靈魂的層面。

是的，講到底，墨家的人機一體化不夠高度，甚至可以說是流於表層，他們無法把機甲變成自己的一部分。而蘇斯機甲的解決方法則是徹底拋棄人機一體，讓機體獨自成為強者，讓機甲士作為騎手或者馴獸師一般的存在。當然，由於馴服相當於壓迫，失去部分天性的蘇斯機甲，在質量上比同為強者的魔法師弱不少。

但宇宙爐的做法是正確的，或者說是進步的，他能減輕機甲士的負擔，讓機甲不被機甲士的魔力階級所束縛。

只是，僅僅這樣是不夠的，不能忽略人類的客觀能動性。因此他們需要真意，同時需要人型的機甲。

不為別的，只因他們機甲士是人，只有人型的機甲才能讓他們與之產生共鳴，才能讓他們在認知上和機甲融合。而當真意難以覺醒的問題也被解決之後，哪怕僅是擁有不成型的真意，也足以讓人型機甲以絕對優勢壓制野獸機甲。

要知道，在墨家的記錄裏，從未有過強者級的機甲士弱於一般魔法師的說法。

而當墨家機甲士，尤其是長老堂主們都擁有真意之後能做什麽？也許你已經猜到了——

“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必因為發動長城而付出過大的犧牲了。”

長城需要獻祭人類才能發動，之所以會出現滅絕一族的情況，無非是單靠一個長老，無法支付代價。

但真意融合後的機甲也是人的一部分，是人，自然就可以用於獻祭，如果這個機甲的強度足夠，那是否就不用全部死光了呢？

“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分擔代價。”

聖物絕不是那種滅族之器，只不過因為不足以償還代價，代價只能變得更加茍刻。比如說在“一瞬間”殺光相關聯的墨家長老一族。

當代價變得充足，哪怕時間僅僅只有三秒，也足夠中央控制室裏的覺悟者們施法幫忙分擔代價了。

“已經不會死人了”這樣的樂觀說法不太可取，只是形勢比之前好上了一百倍，現在的長老堂主們雖然還是無法抽身離開，但已經可以做到每天抵禦一發上帝之鞭而不損失人員了。

而隨著他們真意水平的進步，他們甚至還能有更大的餘裕……

“萬分感謝。”

這是墨思唯一能對墨紫說的話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巨子，請不要逃避，有些事，唯有你才能做到。”

毫無疑問，墨紫現在的風頭絕對能蓋過墨家任何一人了。

但墨紫自己很清楚，他現在還僅是七階中級，也許有了能與八階中級戰鬥的能力，但他畢竟還不是八階。

而墨思是，還是墨家唯一的八階。

蘇斯機甲那不魔法的三爐先不說，雙爐的設計墨紫去觀摩過了，也思考過了。那無疑是兼具美學與穩定性的優秀產物。

但他們的戰魂是人體的一部分，不能如此簡單地堆砌雙爐。

要做，就應該以“對稱”的形式來完成。

是的，八階強者內部也有“宇宙爐”，那名為“內天地”的靈魂產物。

宇宙爐裏的世界不應該是孤獨的，那裏的人們相信自己的理念，而自己也應該把想象中的世界展示給他們，與他們產生共鳴，讓他們作為參考。

如今能夠真正意義上實現雙爐驅動的人，是墨思。

“我就是能做到又如何？”墨思淺淺一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對墨思來說，墨家最強者的名號不足掛齒，會成為墨家巨子，會坐在這裏主持一切，不過是為了彌補昔日天真所犯下的過錯罷了。

墨紫這樣的年輕人成長起來，他也就有了退居幕後的理由了。

墨紫低下頭，罕見的做了一頓心理掙紮後才說道：

“我相信姑母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

墨思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為什麽會……不，既然知道，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

就像那些老套的故事一般，有著怎樣老套的開端就有怎樣老套的發展。

滅掉了攻入墨家的於家人之後，墨家沒有放過於家上下，但總有那麽一些“心慈手軟”的人，在殺了大部分於家人之後，偏偏放過了一兩個人。

偏偏這被放過的人，幾年後也沒有逃過墨家之人的搜捕，卻留下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這個“善良”的人好人做到底，收養了這個嬰兒，把他養育成人，哪怕會有被報仇的那麽一天。

畢竟——

“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墨紫淡淡一笑，“我現在一點報仇的想法都沒有，而且，錯的好像是我們吧？”

墨思沒能從墨紫眼中找到一絲仇恨的色彩，不由重重一嘆。

“誰也沒有錯，錯的……唯有我。”

如果他堅定地站在墨家這邊，就不會有之後的事了。

一切都是因為他想——

“包括你，也沒有任何錯。”墨紫的眼神無比堅定，“改革沒有任何過錯，錯的是沒有采取正確的做法，但改革之路從來不是平坦的，難不成你打算在看到曙光的這個時候退卻？”

“我什麽都沒做。”

“不，你一直在做，你也對此非常渴望，我是知道的……我此生無愧入墨家，謝謝你，已經足夠了。”

墨紫離開了，望著他的背景，墨思的嘴角漸漸有了微笑。

他是明白的，曾經他的確把這個孩子看成贖罪的方式，但他也在害怕，所以他除了帶他入門，什麽都沒做。

那個孩子卻憑借這一微不足道連普通幸運都算不上的機遇，一步步努力，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那一刻，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贖罪，而是激動和懷念。

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朝氣蓬勃，對未來充滿信心，即使是身處墨家這一固守規則的環境他也沒有停止前進……如果可以，如果沒有那件事，他是否還能走得更遠？

墨思為自己感到了可恥，比起慚愧，他更多的是後悔，不甘！

這是多麽冷血的想法啊！

可是他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他不動聲色地給這個孩子開路，開有機會但滿是荊棘的道路。

然後那孩子挺過來了，就像過去的自己。

墨思不禁產生了期待，當然，最後的最後——現在，他告訴自己，那是為了讓自己功成身退的期待。

在得到對方的感謝之後，他知道，這對墨紫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對他自己來說呢？

這樣就夠了嗎？

墨思，擡起頭望著“奉先犧牲”四個大字。

那一天，那個女人選擇了犧牲自己，僅僅是為了讓他把一切還原嗎？

大宋人民犧牲自己前仆後繼去戰鬥，是為了讓國家永恒不變嗎？

墨思不由抓住自己的心臟部位。

他的真心在痛。

他的真意在哀鳴。

是的，當然不是。

長城的存在，用血肉堆砌長城，是為了讓他們沖出去。

沖向更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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