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乖乖繞道而行了，只是人造冬宮內，大部分人臉上都沒有喜色，而韋孝寬直接就下跪請罪了。

“尓朱大人，我很抱歉。”

說實話，讓尓朱永布置這個也是韋孝寬的提議，只不過真的到了這步，只能說明他的判斷錯了。而他犯錯的根本原因則是不夠堅定。

誰都想立功，即使是韋孝寬也不例外，更不要說另外的六個柱國也有相同且更熱切的想法，最終他妥協了，結果便是大敗。

“損失還沒達到十萬，無妨。”

看出韋孝寬以為自己是在安慰他，尓朱永抿嘴一笑，

“你當然還有不足，這一戰也稱不上漂亮，但我們目的已經達到，你若是覺得慚愧，那就更應該往前看，然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努力向我學習。”

“是的，尓朱大人！”

回答的人卻不止韋孝寬，也是，誰不想向尓朱永學習？比起韋孝寬宇文獺主導的前半段，當然是後半段更讓人振奮。

……

陳暮雲的確下了繞行的命令。沒辦法，在見識過尓朱永的手段之後，他就知道強攻這堡壘只是徒勞了。

“八階中級……外加宗師級嗎？”

能幹涉天地自然，技巧當然要宗師級水準，只是他能幹擾到聖級技巧對天地靈氣的吸納，全屏他那八階中級的魔力來彌補。

綜合來說，陳暮雲其實還是在他之上的，但是境界不等於戰鬥力，至少不等於單挑能力。

而且，對方在戰略上、在大勢上占了絕對的優勢。

“那家夥……肯定有更惡心的東西在後面等著我們。”

當時眾人是不明白拓跋明為何咬牙切齒地用“惡心”這個詞來形容尓朱永，而不是“可怕”，但僅僅過了一天，他們就明白了。

“宋國的人，速速投降，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們的面前是十萬大軍。

你也許會說魏國還不知道教訓，還派集團軍來對付他們雲雲……說對了，魏國正是接受了教訓，才派來了大軍。

他們的旗號不是宋，也不是魏。

而是“楚”。

這是宋人組成的部隊，準確說，是由投降古蒙的宋人所建立的偽楚政權的部隊。

魏國僅僅派來一千人督軍，就成功驅動了這十萬同胞來送死。

理智來說，不少宋人在知道古蒙人要來的情況下依舊不肯撤離原來的城市，絕大部分不會是因為什麽不肯離開自己的土地，而是他們作為被統治者，自覺只要能繼續活下去，或能保住自己原有的地位就好，主人是誰根本無所謂，民族主義，愛國情懷管他去死。

但人類正因為不是絕對理智的動物才是人類，道德忠義這種東西即使你不想遵循也會自然而然在腦內產生，這是人類自野蠻走向文明的過程中所產生的必然情緒。

所以陳暮雲軍的人憤怒了，

只是陳暮雲沒有。

“我不否認當中有大部分人是投機分子，但他們錯了，這一戰我們必勝，而古蒙必敗，對吧，拓跋兄？”

拓跋明沒料到陳暮雲會在這時候說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大宋的戰爭潛力遠勝古蒙，只要我們回到去，大宋就一定會獲得最終勝利！”說到最後，拓跋明的眼神愈發堅定。

人在鼓勵別人的同時，何嘗不是在鼓勵自己？

“那我們殺敗他們？”有人問。

“我說了，還有一部分人也許是出於被迫或者是什麽理由……沒能保護好他們，是我們的錯，是我們大宋以前還不夠強大。”

陳暮雲看著眾人。

“但我們足夠強大了，我們的人民很容易就會因為弱小而背叛，那再一次讓他們背叛……不，再次讓他們支持我們不就好了嗎？”

眾人懂了，理智來說，這做法會讓他們已經為數不多的精力再次變得窘困，但沒有一人反對，就算是內心之中的沒有。

他們是大宋的軍人，怎能因為民眾被威逼就反過來隨意殺戮民眾？需要放在天平上衡量先不說，他們現在有能力做到，這就足夠了。

“會死的只有一千人！不要搞錯我們的敵人！”

陳暮雲帶頭沖出，白袍軍迅速跟了上去。

偽楚的將領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大人物要他們勞師動眾來對付區區七千人，但不少人自覺把這當成了投名狀之類表忠心的行動，絲毫不敢怠慢。見對面那支弱小的部隊不投降，反而沖了過來，他們大笑著率軍迎擊。

下一刻，他們都和大地母親來了一次親密接觸，而大地母親也仿佛惱怒他們的背叛，讓他們變得灰頭土臉。

“什麽回事？什麽情況？我在哪？”

十萬大軍如潮水急退般潰敗開去，大部分人不是落馬就是被繳了械。終於意識到前方這支部隊不好惹的偽楚將領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當然，魏軍肯定是要阻止的，所謂督軍就是這麽一回事，但看見後方十多萬人被打得不知死傷多少的場景，他們就像投降的時候那般做出了選擇。

“你們竟敢？”

一千魏軍被逃兵的洪流淹沒了，他們想要殺雞儆猴，但攻擊不知為什麽無法打到偽楚兵將的身上，回過神來，白袍軍的屠刀已經來到了面前。

傷多少人，陳暮雲軍沒有去計算，那是必要的苦頭，他們不會手軟，但死的僅是一千人。但饒是如此，事後所有人都沒有露出半點開心的表情。

“太弱了。”甚至有人直接哭了出來，“為什麽會這麽弱？”

他說的當然不是魏國士兵，而是說那十萬偽楚軍，或者說，十萬曾經的宋軍。

他們曾經和表面十五萬，直接交鋒九萬，以及八萬的魏軍交鋒過，拋開主將的因素，魏軍都要比這十萬宋軍要強得多。

士氣？剛開始的交鋒，偽楚軍勝券在握的時候可不存在士氣問題，就算有士氣問題，但還是無法改變他們弱小的本質。

不是每一個宋國士兵都能像他們那麽精銳，但他們怎會不希望自己國家的軍隊能強大些呢？

但結果實在太讓人失望了，都說敵人總是很強大，自己家的人就算變成敵人，還是那麽弱小。

“他們只是炮灰，真是有一定戰力的部隊，尓朱永不會派來送死也不會輪到他指揮。”拓跋明倒是很冷靜。

“你還對我們大宋有信心？”陳暮雲平靜地問。

“下限低只是因為懶惰罷了，我的信心不在他們，而在你們。”

陳暮雲咧嘴一笑，把自己的情緒傳播出來。

“正是如此，弱小沒關系，關鍵是未來能變得強大，而這未來，如今掌握在我們手中。”

“繼續前進，不要停，不要懼怕敵人的任何手段！”

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尓朱永是一計不成又來一計。

在接近第九防線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漫山遍野的歌聲。

宋國的歌曲。

當然，是由偽楚的人來唱。

真，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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