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蒙十六屬國，但有個國家卻不能以屬國來稱呼，因為那是古蒙裏的“天神國”，大小比普通城市大不了多少，但地位尊崇，屬國間發生戰爭都會特意繞過那裏。

這是陳暮雲等人在離開突厥都城，往突厥北方邊境的路上了解到的情況，而這個天神國也正好處在突厥與魏國之間。

“呵呵，西方的歷史早就告訴我們，這些神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背後操縱一切和愚民，想必這個星之國也是如此。”馬念才冷笑道。

是的，這個古蒙的天神，國號單名一個“星”。這片大地在改為“古蒙”之前，近萬年來都被人稱為“星辰大陸”或“星之大陸”，其原因就是這個星之國的存在。

只是就影響力來說，星之國比早已打成神棍的天神派要強得多，比之光明派更是遠勝之，這些古蒙人是發自內心信賴這個神國，把它當成靈魂寄宿之地。

是否神棍先不說，至少從沿路古蒙百姓口述來的信息可知，星之國沒有派出過任何神官，也沒有刻意去宣傳，是人們自發信仰它。

為什麽？

“我一生下來，就能感受到誰才是我們真正的神明。”

每一個古蒙百姓都是相同的回答。

不管信不信，陳暮雲軍還是加快了腳步，因為這個星之國極有可能讓他們找到從精神上戰勝古蒙的方法。

然後，他們在前往星之國的路上看到了那樣東西。

沒用錯詞，盡管有百姓事先告訴他們，等真的看到才感到不可思議。

“星之國裏沒有活人，有的只有聖靈，和星辰大神在長眠。”

星辰大神先不說，至少他們真的見到了一個縹緲的幽靈，而且它似乎已經等候他們多時了。

“我是蒙薩斯坦共和國第一海軍司令，巴托，南方的勇士們，歡迎到來。”

完全沒聽過的國名，也不在古蒙十六屬國的範疇，莫非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陳暮雲有些疑惑，但感受不到對方的魔力，也沒有感應到對方的敵意，他便和數名將領下了馬，走上去和那個幽靈交談。

“巴托……先生？”

“如果可以，請叫我巴托司令，如果習慣按軍銜來稱呼，那就請叫我巴托元帥，蒙薩共和國海陸空三軍的總指揮都是我。”

幽靈很是和藹地糾正陳暮雲的叫法。

只是聽了巴托的著重點，陳暮雲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決定大膽和無禮一點：

“請問一下，蒙薩斯坦共和國在哪？”

幽靈一點都不生氣，臉上的自豪更是多了幾分。

“蒙薩斯坦共和國於25年自伯利亞聯邦宣布獨立，我為第一任三軍元帥，奮戰十載，於35年6月9日11時23分戰死，蒙薩斯坦共和國於6月9日15時39分正式滅亡！”

在10088年的現在，無論是誰，聽了幽靈的話，都會下意識認為幽靈省去了前面的數字，只說後面的年號，但不知為什麽，陳暮雲覺得這25年，不是什麽10025，也不是9925，而是——

“這是一萬年前的事嗎？”陳暮雲問。

“已經過去萬年了嗎？”幽靈有些吃驚。

“是的，現在是10088年了。”

仔細掃了一眼身後的人們，幽靈感動得差點就要流淚了，然後他伸手抓住陳暮雲，後者吃驚地發現自己居然被拉住了：

“那麽，魔法已經普及了吧？”

暫時壓下心頭的震驚，陳暮雲點了點頭。

幽靈松開了手，隨之望著茫茫蒼天，深吸一口氣——也許只是做了這樣的動作，實際什麽都沒吸進去，但感概之意早已顯露無遺

“太好了……大海很美吧？”

陳暮雲先是一楞，隨之點頭。

“是的，大海很漂亮。”

仿佛聽到了心滿意足的話，幽靈會心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問下，你們來這裏，是想要做什麽，據我所知，你們應該不是星之國的人吧？”

不知道後世的事，卻知道星之國的名字，還自稱是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國家的人，陳暮雲身後的人們瞬間警惕起來。

“這個幽靈的話，不可信。”牛臯傳音道。

“不一定，可以試著問下。”陳暮雲回覆在公頻，然後沒等其他人阻攔就開口問道：“巴托司令，為什麽你會知道星之國？”

“這是我疏忽了……我現在是星之國十二星將之一。”

是變成了星靈嗎？不少人由“星”字聯想到。

“我們的確不是星之國的人，所以巴托司令你是來阻攔我們的嗎？”

“這個現在還不至於，只是我有話要告訴你們。”

陳暮雲發現巴托眼睛一瞬間變成了繁星的海洋。

“留在這裏，直到戰爭結束，你們都能活下去。”

陳暮雲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停頓了許久才恢覆跳動。

……

“又回來了……”

和心虛的陳暮雲不同，更多人勃然大怒，若不是考慮到沒必要和幽靈較勁，他們肯定會大打出手，最終陳暮雲順應軍心，帶著眾人離開。

但他們在晚上的時候不得不回來了。

馬念才的嘆息是最好的寫照，深切反映出了他們內心的無奈。

指南魔法、洞察、識破、空間轉移、從亞空間反向突破、以力破萬法……他們用了不下十種辦法，每一次都以為自己成功離開了星之國的範圍，結果馬上就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那個幽靈坐在小土丘上，背後還是那個牌匾，怎麽看怎麽像在嘲諷他們。

不少人忍不住了。

“軍主，肯定是那家夥在搞鬼，請讓我去消滅他！”

“沒錯，繼續耗在這裏，可不妙啊！”

事實上他們早有消滅幽靈之意，但陳暮雲一直在阻攔，只是他們不知道，陳暮雲的內心也仿佛走進了幻境之中，迷茫又不知所措。

但這樣的情況不可能一直維持，所以他下定了決心。

“我去和他淡淡，大家原地紮營。”

“紮營？”牛臯有些驚訝。

“是的，也許會花比較多的時間。”

“我陪你去。”牛臯很是擔心。

“不用，我一個人就好，請相信我。”

陳暮雲異常的堅定最終說服了眾將，沒多久，他就來到了巴托的身前。

“留下來，我們會保障你們的安全，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入侵星之國，我敢保障。”

“的確不敢入侵，這樣的迷陣……想必不是你的手筆吧？”陳暮雲掃了一眼四周，故作輕松。

“你似乎在顧忌著什麽？”巴托說，“我不會說務必要你相信敵人，但時間會證明一切。”

“既然你自詡是我敵人，又如何保證我在這裏會安全？”

“就因為是敵人，我才要把你留在這裏。”

陳暮雲笑了。

“既然我們的威脅如此之大，那你為什麽不幹脆殺掉我們？”

巴托的表情卻格外認真，他緊緊盯著陳暮雲的臉。

“因為我們的神明欣賞你。”

“神明……”陳暮雲略微驚訝過後便不自覺地露出諷刺的笑容，“所謂神明，就是強一點的聖者吧，很抱歉，我們大宋也有聖者。”

巴托沒有因為陳暮雲的褻瀆之言而憤怒，這也說明了他並不是正經的神職者……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口舌之爭。

巴托的從容很快就讓陳暮雲意識到答案是第二種。

“其實之前我並不清楚原因，但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你早就知道我會說讓你們留下來的話？”

陳暮雲沒有回答，這是他這一刻能想到的最好應對方法。

但這對巴托沒有任何意義。

“年輕人，你知道嗎？當時不止你在吃驚，但只有你露出了如同小偷被抓到現行的表情。”

陳暮雲無言以對，不用回放，他也能確信自己露出了這樣的表情，當下便坐到巴托的對面。

“是的，我知道這裏很安全，但我們不能留在這裏。”

“他們是不想留在這裏，但我從來就沒在乎過他們的想法。”巴托微笑道，“你們無法離開這裏，是因為你想留在這裏。”

陳暮雲瞬間瞪大了眼睛，老實說，這種魔法並不罕見，但對於有“心魔”的人來說，就是破不掉。

“我……”

巴托卻舉手把他的話壓了下去。

“在這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擅長什麽？或者說，你平時喜歡什麽？”

陳暮雲不知道巴托想幹什麽，但心煩意亂的他下意識就回答了。

然後，巴托憑空從背後摸出了一個木制的圍棋棋盤。

“贏了就放我們走？”陳暮雲突然想到。

“如果你能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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