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精銳盡出的情況也是需要有人留下坐鎮的，而那人就是岳非。

南方軍當然不可能未蔔先知岳江紅回到，但是利師師帶著一群河洛的中小家族來是可以預知的，打是能打得贏，但更快更輕松戰勝就要用另一番手段了，比如說讓岳非是說服他們。

中小家族最擔心的東西無非是被秋後算賬，但岳非出面澄清安撫的話，效果可不比利師師出面要小，至於頑固分子，打服就好。

不過，自家父親那樣龐大的聲勢，岳非可無法當沒看見。

“就算你去也攔不住。”趙充傳音道，“這個時候，他不見得會顧慮你是兒子。”

岳非輕輕一笑。

“說得好像你不打算去一樣。”

在那裏直面岳江紅的是姜艾等人，岳非不信趙充能不為所動。

“我的情報魔法足以覆蓋整個戰場，而且，大部分地方的局勢已經明朗。”

“那我就更應該去了，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就算出了變故，你和那個方術士也可以把我轉移回來吧。”

“的確如此。”趙充也不再廢話，立刻施法把岳非轉移過去。

不過有點岳非沒說，那就是他確信岳江紅的到來不僅僅是為敵方增添一個強大戰力那麽簡單。

堅信自己的人非常強大，這份強大，甚至能影響他人。

……

看到被自己故意調走的岳江紅出現在面前，解救自己於水火，世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聲呵斥？就算心中是這麽想的，他也會很好的隱藏起來，因為他一直以成為偉大君王為目標。

熱情對待？他像是這樣的人嗎？真這麽做岳江紅就不會懷疑他口蜜腹劍，藏有事後報覆之心嗎？

世民平時絕對不是這麽不果斷的人，但是失去了力量，還遭受如此挫折，讓他一下子就變得不自信起來。甚至腦海還會害怕地想到，即使岳江紅到來也無法改變戰局的可能。

“陛下永遠都是陛下。”岳江紅鄭重地說道，但他沒有起來的意思，“而臣永遠都是追隨你的臣子。”

世民微愕，緩緩伸出手，把岳江紅扶起來。

“不，太師是大宋的臣子。”

世民敢用岳江紅殺父，卻不敢讓他在這一戰陪伴身旁，理由是他早就知道岳江紅的宏願。

只要他始終是大宋最出色的君主，岳江紅就會對他忠心耿耿。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這個情況了啊。

大意、驕傲、疏忽……這些借口不說也罷，就結果而言，他敗了，連下了血本努力了無數夜晚，通過無數次宣傳堆積起來的“水能載舟”技能都被人破了，還破得如此徹底。

看到岳江紅一如既往地跪倒在身前，世民的內心沒有高興那一定是假的，但他也冷靜了下來，從膨脹中冷靜了下來。

“大勢已去了。”世民淡然道。理智讓他認清了現實，理智讓他壓下了心中的不甘。

“不。”

岳江紅收起了對世民的恭敬表情，但不是翻臉。

更像是變成了世民的長輩。

“當初和北唐作戰，陛下也非一路過關斬將，甚至多次身陷囹圄，最終都一一化解難關，現在的情況還沒到需要放棄的時候！”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時的大宋和北唐之間的差距沒有大到能一舉取勝的地步，而和平之後，人們只看到北唐一年間被滅，卻大多沒有認真去了解過當時的戰鬥是多麽艱苦，世民能在這之中節節勝利又是多麽難得。

“那時候的我背後有整個大宋，手下的將領非但不比敵將弱小反而更勝一籌，但現在……”

“陛下！”岳江紅重重一拍胸口，“你現在還有我！”

望著身前這座魁梧的身軀，感受著他散發出的氣勢，世民竟然生不出懷疑他話語的念頭。

這個人，足以與他當初的兵將相提並論，甚至可以說，這人足以抵得上半壁江山！

“為什麽是我？”

這樣的人，為何會死心塌地忠於自己。

“陛下是對的！”

擁有功利之心的皇帝是錯的嗎？向往開辟疆土的皇帝有錯嗎？為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皇帝還少見嗎？難道要像南方軍的謝心蘭那樣扭扭捏捏，讚頌真善美才能當皇帝嗎？

心慈手軟的皇帝真的能治理好國家？岳江紅不信，也無法想象，也從未見過，就算是司馬棣，也無法做到，那麽站在司馬棣那邊的謝心蘭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世民！

世民沒有敗，他也沒有敗，他們的理念並沒有敗北！

沒能獲勝，僅是因為他們的力量不夠強大！

岳江紅背過身去，迎向卷土重來的十二人。

“陛下，你還沒輸，而之前輸掉的部分，就由我來彌補！”

……

岳江紅是一路突破岳家的“頑固分子”過來的，不過真的動手起來，也就王貴四人敢真的對他動手，在把幾人揍得昏死過去之後，岳江紅可謂一路暢通無阻。

但距離終究是太遠了，他是極限趕路才堪堪在世民徹底潰敗之前趕到，那渾身的血，則是他過渡施展魔法導致傷口裂開的結果。

“不要怕，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姜艾大喊。

但下一刻，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岳江紅再度揍飛出去，而且這一次跌倒在地，就有一半人沒再能起來。

心蘭破除了世民的水能載舟，但也使得雙方重新回到了沒有任何魔力支援的起點，如此一來，最先撐不住的反而是他們——為了戰勝改造人和世民，他們已經拼盡了全力。

而更打擊他們的事情還在這之後，利師師見掙脫不了浪青，便假意改變了主意，然後趁他不註意的時候，瞬移了過來。

接下來的事情，讚頌師能做的事唯有一個。

“功虧一簣啊。”

倒在地上的馬淵嘆息道。

逐漸恢覆力量的岳江紅，如今還有誰能阻擋得住……好像還真的有。

“他來了嗎？”

不少人問情報員。

“他一定會來。”

最先回答的卻是夏侯尊。

同為深入屬性一道的人，夏侯尊非常清楚能擁有那個人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砰！”

在岳非這個後來者也被擊飛後，他們最頂尖的戰力算是全軍覆滅，這時岳江紅掃了一眼遠處呆立不動，仿若睡著的心蘭。

“不好！”

眾人意識到，但陳暮雲的動作更快，一道光直飛向心蘭的身側，然後……打空。

心蘭的自律性過療已經無懈可擊到能對自己人起作用了。

就在不少人驚慌地想要跑過去心蘭身邊時，岳江紅動身了。

以他最大的力量施展飛行魔法，蹬地借力，隨後——

撲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與心蘭所在完全不同的方向。

不，並不能算是意想不到。

這數次和岳江紅的戰鬥，他就沒有直接對心蘭下過手。

“糟糕！”

眾人紛紛回頭，看向躲在戰場後方的少年，這種程度的戰鬥，心蘭當然不可能帶著他在身邊，所以只能委托其他人來保護。

但無論多麽遠離戰場中心，岳江紅始終沒有放棄過直接擊殺隆基的機會！

這就是南方軍的致命弱點了，若是只有一個首腦，絕對不會落得顧此失彼的下場。

陳暮雲的魔力也快到頭了，但這一次他還是能夠出手，而且還能搶在岳江紅之前。

“水能覆舟！”

另一道光突兀冒出，在中途和陳暮雲的方術撞在一塊，然後一並湮滅。

“太師，上！”

正是司馬世民，他已經振作起來，並且努力為岳江紅開辟勝利之路。

只因為他們是正義的！

“死！”

岳江紅用肉身撞飛了所有試圖保護隆基的人，然後才刺出了蓄勢已久的一槍。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一道聲音悠然傳來，岳江紅必殺的一擊頓時落空，直打在隆基的後方，把半徑一公裏的扇形區域的一切盡數摧毀。

然而無論聲勢多麽震撼，威力多麽強大，打不中就是打不中。

“哐啷一聲，美少年閃亮登場，他將為這個世界帶來愛與魔法，他的使命是為世間一切不平打抱不平，為善良之人伸張正義……好吧，說得我自己都快羞愧死了。”

劉天用雙槍架住岳江紅想要回掃的槍身，咧嘴一笑。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劉天出現，本就在岳江紅意料之中，為了趕時間他僅是突破了煌炎陣，並沒有擊敗劉天和燕雅，於是他沈默地把槍身一轉，槍頭瞬間伸長、拐彎，直指不知道在哪裏的隆基。

在第一擊落空後，燕雅就用召喚鳥把隆基叼走了。

“很遺憾，讓你的目的破產了，不過好像不是第一次。”

岳江紅收回槍，面無表情。

“殺掉你們，再去也不遲。”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平淡的聲音下，光與火的戰陣自劉天腳底展開，對此岳江紅也不禁輕蔑地笑了下。

“你還想重覆之前的失敗？”

看似是劉天在施展，實際岳江紅清楚的很，他是把魔力註入擁有海納百川的燕雅身體中，讓燕雅來施展煌炎陣，並在這之中加入瑯琊陣的技巧，以妄圖像六花陣那樣升格為十絕陣。

但這一做法，之前就失敗了，甚至漏洞大得岳江紅不需要付出多大代價就能強行突破，就算他們在路上檢討了做法，再施展一次，又能有多大改變。

“我當然不會重覆相同的錯誤。”

劉天沒有在笑。

風動了，天地間的魔力聚集到燕雅的身邊，在沒有心蘭供能的情況下，她只能模仿心蘭的逆卷流，收集因剛才一系列激戰而流逝在四周的魔力。

不過就像他們並非萬全狀態，岳江紅也非全盛時期，這份力量足以。

“人渣，準備好了嗎？”燕雅傳音。

“來吧。”

劉天沒有像往常那樣用輕浮的語氣。

“你們想幹什麽？”

岳江紅註意到這些魔力沒有進入燕雅的體內，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誰規定擁有海納百川的能力就一定要吸納所有魔力？真正的重點不是她能切身體會到不同的魔力嗎？

“可不要死了。”

燕雅深吸一口氣，讓聚集的魔力轉化成接近劉天魔力的形態，然後——

把一切打進劉天體內。

……

“腳踏黑暗，心向光明，光是用嘴說說，誰不會？”

“正義？誰都有資格說，但不能體會到別人的痛苦，又有什麽資格去說這個詞。”

“不用害怕，我承受得住！”

……

痛苦的嚎叫？那種東西即使出現過也不會被人記住。

“煌炎陣。”

那一刻，輝煌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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