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之後並沒有留在洛陽，他答應了要回去，自然不能食言，不過臨走前他把風神劍留給了心蘭。

“藥師應該會來。”

“我明白。”

無論心蘭還是楊宇，臉上都沒有憂色。

在雲州相會時，他們就知道李藥師終於有所成長，但也正因為如此，李藥師會來，還是會以敵人的姿態。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為報知遇之恩，心蘭有這樣的覺悟，李藥師何嘗不是。

……

和燕雅離開黃金臺，兩人徑直前往洛陽的前皇宮。由於皇帝屢次遷都到這裏又遷走，洛陽的人們都已經非常有經驗，沒有把宮殿改為旅游景點，而是按照“行宮”的標準來保養。

加上洛陽太守是個很有想法的投機之輩，他們進城後，前皇宮馬上就重新運作起來，還不知從哪裏找來十多個內官和宮女，把隆基和劉天迎了進去。大有兩者之中無論誰想登基為帝都能馬上操辦起來的架勢。

不得不說，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早早就把心蘭排除在外，只可惜，劉天也是個對皇位沒什麽興趣的人。

“不過能騷擾一下宮女還是好的，什麽騷擾？當然是那個騷然啦，說太明白多不好意思。”

“在心蘭姐姐面前，你這家夥就不能正經點？”

一群召喚鳥追著劉天到處跑，嚇得不明真相的宮女們花容失色。

不過心蘭明白，正因為有劉天擋住了這群有巴結之意的宮女，隆基才得以一人獨處緬懷自家皇爺爺。

皇宮一般配有天氣調節的魔法，只要不是皇帝有心懲戒臣子，大冬天一般不會有雪落入宮內，更別提現在洛陽難得遇到了晴冬，萬裏無雪，自然也就沒有漫天飛雪那種淒涼之景。

但走近真正在悲傷的人，即使此事陽光明媚，也會有種天色一下子昏暗下來的感覺。

隆基靜靜地坐在那裏，面無表情。

說實話，在洛陽度過的日子不過數個月，按道理來說印象應該不深，但他卻是不由自主地觸景傷懷，和司馬棣相處的最後一段時光如潮水般從記憶中湧出，一切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察覺到心蘭走近，隆基用了眨了眨眼，才擡起頭，

“心蘭殿下，謝謝你。”

若不是有心蘭，他恐怕這輩子都沒多少機會回到這裏了。

“不，該說謝謝的是我，那時候你是打算保護我吧？”

隆基馬上就想到了之前的失敗，臉上頓時一紅。

“但我失敗了……而且一直以來都是你保護我，我根本就沒做什麽。”

“正因為你一直被我保護，所以這份心意才可貴，而且下一次，我相信你會成功。”

失敗不用怕，下次繼續努力。

這話說起來簡單，但如果說的人都不願意給失敗者第二次機會，或者打從心裏不去期待，失敗者又怎可能振作起來。

但隆基卻是從心蘭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信任色彩。

不，其實他是明白的。

心蘭的信任來自對司馬棣的信任，而他會被司馬棣下決心選為繼承人，是因為他選擇了“天子守國門”這一特技。

創業的時代已經過去，接下來國家需要的是守成之君。

這種道理隆基在有關帝王學的書中不止一次看到過，他不會因此而感到不滿，因為這是屬於自己幸運，他也不會因此而覺得司馬棣和心蘭的感情都是虛情假意。

但他不想僅是如此。

……

玉璽的用處，說大不大，因為作為帝具，他的力量來源於系統，而運用權限則是由帝王說了算。

之所以產生司馬世民那樣的情況，無非是因為玉璽的上一任主人司馬棣，留下了要讓心蘭考察新君的命令。而且系統的本質是兩不偏幫，卻又不可讓國家一日無君，所以才有了讓雙方都著急的告示，真到限期截止的時刻，系統才不會違背不幹涉現世的原則，做出剝奪兩人官位的操作。

但人們不這麽想，他們甚至賦予了玉璽遠超自身作用的象征意義。

得玉璽者，得天下。三國時期不少人以此為信念，掀起了一系列圍繞玉璽的爭奪之戰，然而大多慘淡收場，後人卻依舊不知悔改。最近的那次，就是袁家雙雄之一的袁術得了玉璽後悍然稱帝，也不看自己的地盤還不滿一州，最終在宋與北唐的聯手攻伐下迅速敗亡，淪為一介笑話。

笑過了，再深思，才發現大部分人對玉璽，或者說對玉璽代表的權力達到了一中癡迷的程度。

因此，當九歲的隆基偷掉玉璽玩耍便一不小心弄丟的時候，整個皇宮都瘋掉了，稍微有點資歷的內官也敢出聲來埋怨隆基。而平時還算和藹可親的老師匆匆入宮，臉黑如焦炭，破口就是對隆基一通罵，還不住地跪地求司馬棣賜死，打算一力承擔責任避免誅連家人。

至於二皇叔，倒是比平時更加和藹可親了，還積極地安撫著眾人，指揮著護衛忙活，似乎想趁此機會表現一番。那一雙發亮的眼睛，像極了餓狼尋到美食。

隆基徹底懵了，不過從旁人的表現中，他也明白到自己做錯了事，如果一切順利，他會把這事牢記在心，然後像大部分人那樣，奉玉璽若神明。

只是司馬棣沒有懵，他抱起了惶恐不安的隆基，摸著他的頭。

“慌什麽慌，玉璽那破玩意能比朕的孫兒更重要嗎？”

後來的事，隆基也不記得了，只是他記住了司馬棣的話，而如今，他從這句話中明白了更多。

人活著，比什麽都要重要。

只要能保住對自己重要的人，別的什麽都可以舍棄。

哪怕是玉璽。

天子守國門。

若是連一個人都守護不了，還談什麽守護整個國家。

而且，他要守護的人，說不定就是大宋的“國門”。

於是，隆基輕輕點頭。

“下一次，我一定成功。”

……

有魔法的幫助，洛陽到開封，哪怕距離變為十多倍，也真的沒有多遠。

因此，很多人都認為世民已經失敗了一半，除非逃到黃河以北。

但他沒有這麽做，反而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

召集勤王。

奪位不到兩個月、得位不正、政權不穩的君主，在半壁江山反對、且遭逢大敗的現在，突然發出勤王召集，不少人都認為這是世民黔驢技窮才做出的瘋狂舉動。

但誰都想不到，命令剛發出，之前傳言為避嫌而被軟禁的李藥師就率著北方大軍火速南下……人們還沒來得及擔憂，吐蕃使團就代表古蒙發表了“絕不插手幹涉大宋內政”的聲明。

這下子連光明派的人都懵了，他們的神明有留下古蒙插手幫忙隆基一方的信息，本以為古蒙入侵在即，結果卻來了個“絕不插手”的聲明？總不會僅是過來打擊他們光明派的吧，榮幸是榮幸了，但讓人怎麽覆仇。

這還沒完，之後世民在大宋中央臺上露面，發表了一次催人淚下的演講，讓自己站在了大義的位置。

有志之士很想吐槽這是打算騙誰……然後聽到街上有些喧嘩的聲音，他們才回過神來。

真正的“大眾”，又怎麽會是他們這群愛泡網絡的鍵盤俠和吃瓜群眾，而那部分忙於生活閑時看下電視的一般民眾，卻是輕而易舉被世民騙到了。

雖然這份民意短時間無法形成戰力，但劉天等人怎會看不出世民這是為親自施展“水能覆舟”特技而籌備力量。

“太卑鄙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