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劉天偷襲之後，司馬世民把開封的守備又加強了數倍，因為他已經看透了劉天的無賴本質，才不會像岳江紅那樣抱有愚蠢的期望。

而且，若真的有第二次，世民絕對會毫不猶豫出手。這不是他要拋棄所謂的威嚴，而是有包括岳江紅在內的臣子失敗在前，他出面解決問題能更好地樹立威信。

不過，那樣東西他也已經命令研究人員去加快制作了，他可不想一直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上，哪怕是岳江紅都不行！

走到露臺花園中，望著愈發濃郁的夜色，世民不由想起了西方傳入的咖啡，在最初的苦澀過後，甘醇可口的味道就像突然湧出來一般，在喉嚨化開，讓人回味無窮。

“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想到西邊的戰事，世民相信咖啡裏一定放了最上品的方糖，畢竟這味道是那麽熟悉……嗯，勝利的味道。

世民臉上浮現出陶醉的神色，即使城中響起連綿的警報聲也沒能讓他面容變色。

“陛、陛下……”內官慌慌張張地跑來，拜倒在地。

世民哂然一笑。

“起來吧，是劉天那個家夥吧，讓所有人準備一下，這次我要親自上陣。”

然而——

“不、不是的，陛下，來的是楊、楊宇！”內官面容黑青。

“楊宇？”

世民微微一楞，隨即笑得更開心。

“無妨，這個更好對付，準備好宴席，我親自去迎接他……”

“不用了。”

一道冷漠的聲音插進來，辨出聲音的主人，世民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甚是尷尬，但他的心情轉變的很快，入戲也快，轉身就恢覆了笑臉，仿佛什麽都沒生過。

“楊宇兄，怎麽來得這麽快，我還打算讓人好生接待你。”

說話途中，世民不斷朝楊宇使眼色，竟是打算繼續當初的謊言，裝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岳江紅逼迫。

楊宇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舉起劍。

“你可知‘退避三舍’的故事？”

世民怎會不知這一典故。

城濮之戰中，晉文公為報楚成王的恩情，故意退避三舍，然而楚軍卻以為晉軍畏懼，輕敵冒進，結果大敗而歸，晉文公也自這一戰後成為了春秋霸主。

而楊宇的意思，指的自然是上次的事不過是“退避三舍”，故意為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但世民又怎會那麽輕易承認自己演技失敗，而且他還有司馬棣這個活死人來做籌碼——

一道劍光掠過世民的耳邊，在他臉上留下一劃殷紅。

“誰都救不了你。”楊宇道，“你我之情，早已在上一次恩斷義絕了。”

傷痕眨眼就恢覆，這是源自皇帝認證的力量，只是世民的面容也變得扭曲起來。

“那你就給我死吧！”

龐大的魔力氣息直沖雲霄，夾雜著皇帝的威能鋪天蓋地壓向楊宇。

正如岳江紅所想的那樣，世民這個早年以帥才為著稱的統一戰爭第一功臣，現在已是八階中級，只不過他走的不是側重精神力技巧的路線，而是類似古蒙的主修內天地的路線，精神力實質化為魔力，光論攻擊力，恐怕已經不比八階高級要弱了。

至於技巧上的不足，現在的世民則是選擇激活帝具來幫忙解決。眨眼間，三國皇室積累的數十個帝具全部出現在世民身邊，分別附上一種魔法，朝楊宇飛去。

楊宇的危險性世民最是清楚，因此一言不合就瞬間出手，只求一擊必殺！

“抱歉，剛才只不過是謊言罷了。”

害怕了？

當然不是。

楊宇剛才那一下的確有切斷兩人之間的聯系，但不是結拜兄弟之情，也不是司馬棣對他的恩情。

而是——

“現在害怕已經晚了！”世民可不知道楊宇在想什麽，扭曲的臉上不由露出喜悅之色。

這樣才對嘛，這樣的畏懼才對嘛！

他是大宋之主，大宋的一切生物都應該畏懼他，臣服他！

“死吧！”

帶著帝具之威的魔法一擁而上，在楊宇身上連續炸開，每一下的爆炸，每一次的煙塵激蕩，都令世民的心情往下沈一點。

終於，他的臉上只剩下難以置信。

楊宇，完好無損。

“你果然是無情之輩，是我徹底看走了眼……”楊宇輕輕一嘆，下一刻，卻是已經來到了世民面前。

手起，劍落，帶著五彩斑斕的特效。

……

無情最是逍遙，有情則為情所困。

但是，也僅是被情所困，有情之所以顯弱，是因為大部分精力花在對待情事之上。相反，無情的本質是怕麻煩，害怕承擔責任，連勇氣都沒有的人，又談何強大？

魔法之道亦是如此，限制越多的魔法越強，魔法師修煉到後期，好聽一點就是“萬變不離其宗”、“殊途同歸”，難聽點就是越走越窄，一條路走到黑。然而，沒有堅定信念，沒有獨特魅力的人，又怎麽可能在無數魔道中殺出一條血路，封神成聖？

楊宇從不懷疑心蘭能獨自找到解決的方法，最後說不定真的可以僅僅是揍世民一頓，然後如同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般，帶著千人從容退去——既不違背司馬棣的承諾，又不違背自己的道義。

但無論有情無情，道路都有可能交錯，甚至相阻。

楊宇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或者說，他想讓心蘭擁有更多選擇的自由。

於是，他要斬掉司馬棣對心蘭的恩情。

……

“你已經肉身成聖了？！”

楊宇向來以肉身為著稱，但也絕對不可能擋住剛才的那一波轟擊，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身體到達了更高的層次。

只不過說這話時世民已經冷靜了不少。他有留後手，後手就是開封大陣的防護，但這也被楊宇剛才那一劍破去了。

肉身成聖，除了肉身堅固度猶如聖物，還能讓自己肉身提供聖物層次的增幅，會有這樣的結果可以想象得到。

關鍵是，楊宇那一劍還有餘力，卻沒有劈在司馬世民身上。

太天真了，太愚蠢了……世民在心中恥笑了楊宇個遍，臉上卻露出感動的表情。

這是楊宇卻先說話了。

“這一劍，斬的是陛下和楊家的因果。”

說完，一抹鮮血自嘴角溢出。

“陛下”，指的當然是司馬棣，說到底楊宇就沒承認過司馬世民。

而他的第一次出招，斬掉了司馬棣和心蘭的直接聯系，代價是他上次獻出的七竅之心。

但因果這種東西錯綜覆雜，又怎是一劍就能切斷。

心蘭受到楊家的幫助，而楊家與司馬棣有聯系，於是兩者就等於擁有了間接上的因果。

所以要徹底斬斷兩人之間的情分，就必須斬盡所有旁枝末節。

“你在幹什麽？”

世民感覺到了一絲不妙。他沒有高階層次的相關知識，但殊途同歸，他走純魔力的方向到了八階中級，若說完全窺探不到楊宇這種半力量半技巧的發展方向，那是不可能的。

在聽到“因果”一詞時，他就覺得自己的靈魂一陣顫抖，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迅速竄上背脊，再仔細感應，他發現自己雖然身上無傷，但似乎已經永遠失去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第三劍，我要斬去陛下和謝家的因果。”

楊宇再次揮出一劍，這次他直接吐了一大口鮮血，手中的劍更是斷為兩截。而世民更是渾身都不自在了，因為他感受到了被人詛咒的感覺，來自天地意志的詛咒。

“岳江紅！”

世民徹底慌了，連忙發動金牌之力呼喚己方陣營的最強者，但剛施展他就看到系統提示他兩面金牌效力相互抵消的提示。

“第四劍，我要斬盡陛下和心蘭之間的一切。”

楊宇舉起了劍，世民也算看出來了，這是最後一劍了，當下不再猶豫，放出兩道金牌之力——卻被一堵空間壁壘擋住了。

“楊宇你這家夥！”

世民慌忙加了兩道，終於沖破阻擋把命令發了出去，而楊宇這一劍還是斬了下來。

劍徹底破碎，世民還是沒被斬到，只是世民眼前突然彈出了皇帝名號後的備註框。

曾經無法辨識的註四和註六變得清晰可見。

註四：玉璽持有者不能傷害皇帝，否則玉璽自行回到皇帝手中。

註六：玉璽持有者必須承認皇帝的身份。

沒等世民露出欣喜之色，他就看見這兩條備註如鏡花水月般破碎開去，再也不覆存在。

連同皇帝後邊的（準）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通告。

“七日內奪回玉璽，否則撤銷皇帝之位。”

“什麽！”世民大吼，欲要噴火的雙目直射向不斷咳血的楊宇，“給我殺掉他！”

岳江紅已經回來，金牌之力就是如此強大，就算相隔數千裏，往返也不過一瞬之間。

但前提是下令的人被認證為皇帝。

此時世民還沒發現，變得黯淡的十二面金牌已經不再進行自動恢覆。

岳江紅註意到了，也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是楊宇，當即沖上前，舉槍就是一刺。

然而，這一刺卻被楊宇舉起的一根手指攔截住了。

“記住。”稍微緩了一口氣的楊宇擡起頭，盯著一臉瘋狂的世民，“我只是暫時留你一條狗命罷了。”

隨著楊宇伸出第二根手指，岳江紅連人帶槍被擊飛，重重地撞在趕來支援的八階強者身上。

世民整個人僵住了，如冰雕一般無法動彈。

但楊宇沒有對他動手，而是手指一勾，讓風神劍自世民腰間飛到自己手中。

等岳江紅回來，楊宇已經不見人影。

“陛下，請允許我去追擊他！”

“閉嘴。”世民輕聲道。

“陛下，他並沒有外表展示的那麽厲害……”

“我叫你閉嘴，你這廢物！”世民歇斯底裏地吼道。

就算楊宇實力沒那麽壓倒又如何，還不是輕而易舉來到自己面前，一念之間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他死了可就真的死了，保護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你這愚蠢的家夥怎麽就不懂！

“誰都不準離開，都給我留下，保護我的安全！”世民瘋了似的下令。

岳江紅不再請戰，但他的心中滿是悲哀。

“已經沒有勝算了嗎？”

……

楊宇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對於白天已經遇到過劉天入侵的開封人民而言，這短暫的警報只是虛驚一場。

而作為開封的讚頌師，利師師自然知道得更多，也聽說了司馬世民心情不好，本想去讚美皇帝一下，但這一想法在看見司馬世民後徹底打消了。

還是一如既往地光明，還是一如既往地燦爛。

“看來是我多慮了。”

有劉天在前，所以利師師又想過這可能是世民用了什麽手段掩飾自己的真心，但經過一個月的試驗，她發現自己想錯了。

這位皇帝，的的確確是百分百光明的人。

只是這樣一來她就更加困惑了。

“為什麽心蘭殿下要和這樣光明的陛下開戰啊？”

……

同一時刻，世民遣散了所有人，獨自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沈如水。

“果然這些家夥都靠不住，果然能信得過的就只有自己和至親之人……哈哈哈哈哈。”

毛骨悚然的笑聲響徹整個大殿，所幸的是人們現在還不知道世民做了個怎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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