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化之所以反問語氣，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事態實在又可悲有可笑。

像他們這些密探還在古蒙領土奮不顧身地刺探情報的時候，後方卻自亂了陣腳，而且還不是因為敵人偷襲，是因為窩裏鬥。

“差不多，但現在大概還處於秘而不宣的狀態。”

內戰是個總概括，普通的謀反也屬於其中，不過謀反的戰時地圖不會很大，尤其是事情還沒敗露之前，擴大的程度就更少了，想到這裏，雷天化也抖擻起精神。

“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等下，我們真的應該回去嗎？”浪青拉住雷天化。

“你是說……”

雷天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浪青的意思。

紀鋼一路上都在拖延時間且誤導他們，難免接下來的也是套路，目的就是引他們回洛陽……說到底他們連發動謀反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從最近的情報來看，也許這根本不是什麽謀反，而是鏟除異己！”浪青道，“武成王作為皇太孫一派的人，連自己的副手都不講情面出手了，難保他不會先斬後奏！”

浪青的思路是岳江紅在事情調查出結果之前就北上擒下世民，甚至將之殺死。

這也不怪得浪青，畢竟岳江紅此前一副站在隆基那邊的模樣為世人熟知。

“有道理，所以我們應該趕回去？”

“等下，我收到了最新的消息，陛下之前發來消息讓世民殿下去洛陽見他。”

“那果然紀鋼和武成王走到一塊了嗎？”

雖說雷天化不覬覦紀鋼的地位，但他很清楚紀鋼是那種想盡一切辦法巴結上位者謀取利益的人，這次恐怕是把目標放在了未來的君主身上。

“我們回去。”雷天化道。

……

先不提雷天化這一決定會錯過什麽，事實上在他們行動之前，司馬棣給世民傳遞消息之前，世民就已經開始了行動。

當然，世民是很重視名聲的人，他是不會容許人們事後說是他先動的手，因此在一切都發生之前，岳江紅就配合地派了人準備北上。

“進攻二皇子殿下？”竇建楞了一下。

他是許昌的太守，是岳江紅的部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行過來是因為他聽說宗霖被岳江紅抓住了，想要為之求情，不料岳江紅卻給他下了這個命令。

“先別說這個，老元帥……”

“宗霖是二皇子殿下的人，他親口承認的……”

“不可能！”竇建立刻大聲地叫道，“老元帥不是會結黨營私的人，一定是誤會！”

“這是他親口承認。”岳江紅重覆了一遍，隨即重重嘆了一口氣，“我也希望不是啊！”

“怎麽可能，讓我去見老元帥！”竇建喝道。

然而岳江紅只是搖了搖頭，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

岳江紅深深吐了一口氣。

“即使是我，在家人被拘禁的情況下，也無法做出很好的判斷啊。”

這下竇建完全明白了過來。

“二皇子……世民那個小畜生擄走了老元帥的家人？”

岳江紅沒有回答，但那陰沈的表情以及那無奈的目光讓竇建徹底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他一下子就火冒三丈。

詳細的前因後果已經不必多去思考，二皇子所為無非是爭權奪位罷了，為了對抗隆基一派最堅實的支持者岳江紅……

“大人，老元帥親口說的不是這個吧？”竇建擡起頭問。

“嗯。”岳江紅輕點頭，“他說的是整個事情都是自己一手策劃，和別人無關了，而目的，是為了喚醒國人的……”

沒等岳江紅說完，竇建已經轉身離去。

是的，沒有哪個犯人會輕易說出主謀是誰，尤其是家人還在對方手裏，因此岳江紅的話一開始就充滿了漏洞，但這是岳江紅故意為之。

出於對他的信任，竇建只會自然而然往另一個方向去想，而且他說謊時是那麽的痛心疾首，到最後等竇建主動發問，他道出了宗霖故意攬下一切的“事實”，由此讓竇建徹底相信世民抓走了宗霖的家人。

當然，這也多虧宗霖之子早已西去，其幾個孫子都留在了江東，且和宗霖聯系不多。如今竇建既無法第一時間了解他們的情況，就算他有心去求證，岳江紅也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

不過也許有人會問，竇建作為岳家培養的大將，為何如此狠心將其當為棋子——

“不能為我所用，才華不足以影響天下格局，棄之無妨。”

竇建雖然優秀但是比起這個時代的英傑們實在差太多，而且他作為宗霖的追隨者，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居然是帶著許昌的滿城士兵過來“逼宮”……調遣士兵的麻煩是省去了，但岳江紅放過他的念頭也隨之煙消雲散。

不，也許無論竇建怎麽做他都會將之犧牲，因為這是必須的一步。

“只要是為了這個國家，犧牲少部分人又何妨。”

竇建很快就帶兵出發，而岳江紅也有派岳聞去支援他，然後在中途他遇上了早已南下的世民大軍，在自己人和敵人的包夾之下身首異處……他的軍隊也不例外。

當然，這點人數，在四億宋人裏不過是九牛一毛，為了大宋光輝的未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諸位懸崖勒馬，大恩大德，世民沒齒難忘！”

讓士兵發難殺死自己的同胞，就算軍令如山，但如果這樣都沒有心存疑惑的話，岳江紅和世民也就太少看天下人了。

幸好的是他們沒有這麽想，所以決定把戲演到足，戰鬥剛結束，世民就跳下坐騎，對著岳聞等岳家諸將重重一拜。

“二皇子殿下何等尊貴的身份，我等可承受不起你的跪拜，請快起來。”岳聞等人連忙把世民扶起，卻特意振振有詞，似乎在讀宣傳稿一樣把聲音傳到眾人耳中。

世民也在這時泣不成聲。

“我聞隆基欲派人將我除之後快，連夜帶兵出逃，希望能求見父皇，保全性命，沒想到竟在路上碰了個正著……若非諸位相助，我必定已經身首異處，只是一跪之禮，何足掛齒。”

不得不說世民的表演相當逼真，說得仿佛真的是那麽一回事，而士兵們很快就了解大致的情況。

當然，為什麽世民要帶兵去見司馬棣，還帶那麽多，而且那麽湊巧雙方在中途遇到，那就是“普通群眾”無從得知的了。

一輪哭訴之後，世民找準時機，順著岳聞等人的話爆出驚天的內幕。

“他們之所以要殺我，無非是因為我掌握了他們假扮古蒙人的證據！”

世民故意把證據以影像、朗讀等至少周圍人能了解到的形式呈現而出，轉眼間就為自己的行動冠上大義的名分。

而且，這還沒結束。

“可是皇太孫殿下到底還是殿下的親人，怎會做出弒親這種事……”岳聞驚訝不已地把準備好的臺詞道出。

“肯定是皇太孫殿下身邊的人唆使！”一將起哄。

“說不定陛下身邊也有這種心懷叵測之輩。”又一將喊道。

“諸位，朝中奸臣如此之多，如果放任不管，天下必定被他們搞得天翻地覆！”世民義憤填膺，“我欲就趁此機會，鏟除這些奸邪之輩，還大宋朝堂一個清凈！”

“願追隨世民殿下左右！”

在主將的帶領下，士官士兵紛紛響應，世民也迅速跳上坐騎，劍指西南方的洛陽——

“諸位，請隨我一同清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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