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一楞。

什麽回事？陛下這是起了惻隱之心？

和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的百官不同，陸抗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連忙進諫：

“陛下，萬萬不可，若開此先河，日後勢必有無數人以此為由脫罪。”

陸抗所擔心的事並非無來由，大宋明面上是不允許密探以任何理由殺本國之人……就算是像劉天那樣的間接行為也不可以，這不是天真，而是國法就必須這麽定！

私下放掉劉天的話，陸抗不會說什麽，但這是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做等於正式告訴百姓他們高層視國法為無物……就算真實情況是另一回事，但表面工夫也要做，不然以後如何治理國家！

然而，司馬棣一旦決定了的事，可不會如此輕易改變。

“有何不可？若論有罪，在座的你我皆是罪人！”

陸抗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這種事他當然清楚，這次整治國家的計劃八王人人知情，但有劉天自願定罪，他們何必從幕後走出，更不要說若是百姓知道國家高層犧牲他們，會如何想？是的，也許這計劃會使國家整體變好，但誰都不想成為墊腳石啊！

熟知司馬棣性格的陸抗知道他如今擺出這副姿態，繼續說下去只會刺激他曝光一切，只好緘默不言。

“還有誰反對？”司馬棣環顧四周，目光所到之處，百官眼神躲閃，最後他把目光落到岳江紅身前，“紅，你的意見是什麽？”

事到如今，就算是站在最末尾的官員都清楚司馬棣的心思，岳江紅如何會不懂，他連忙單膝跪地，正色道：

“臣懇請陛下恕劉天無罪！”

司馬棣得意一笑，把頭扭向楊靖。

“小靖，我記得你的意見是……”

“是的，我讚同武成王的意見。”楊靖面不改色道。

眾人此時猛然明白過來，恐怕楊靖早就料到會發展到這步，才做出了這樣的回答，而在更高層面掌握這一切的，無疑就是司馬棣！

賢皇之名果然不虛傳——

“你瘋了嗎？”劉天目瞪口呆，這超出了他和這些人說好的計劃，甚至心蘭也沒有知會過他，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麽做的司馬棣實在是不可理喻。

“閉嘴，難道你渴望死亡？”司馬棣對劉天的指責嗤之以鼻，“像你這種有能力卻頭腦發熱的家夥總喜歡把國家大義掛在嘴邊，卻不知道你若死了有多少人會傷心，更不要說這是朕的江山，朕才不需要你們進行這些沒意義的舍生取義！”

司馬棣從高臺往下走。

“這次計劃已經犧牲了足夠多的人，你們為何還要想著犧牲更多的人？你們還能算朝廷命官嗎？”

“臣等罪該萬死！”

皇帝用這一道理壓人，百官不得不下跪請罪，司馬棣當然也明白這只是走過場的舉止，比請求自貶更加無趣，便沒有理會他們，把目光轉向心蘭。

“現在是四比三了，你的決定呢？”

百官一驚，明白這又是一個重要的信號，說明司馬棣依舊承認心蘭的副皇身份……

“五比四了，但我很好奇你接下來想做什麽。”心蘭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之色。

“切……”司馬棣賭氣地別過頭，“那麽我在此宣布，予以劉天無罪釋放。”

比官員更懵逼的衛兵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跑上去象征地把之前禁錮劉天的東西搬走，畢竟劉天早就脫困了。

“等一下。”這下反而是劉天急了。

“沒錯，必須等一下，還有事沒做完。”司馬棣笑著點了點頭。

還有事？眾人頓時摸不著頭腦了。

只見司馬棣走到劉天身前，爽朗一笑。

“聽說你好像立志要追上我的劍聖？”

“是的。”劉天不明白司馬棣為何說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畢竟，理想並非什麽可恥的事。

但司馬棣卻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愚蠢的家夥，那你可有想過你剛才的承諾只不過是紙上的圓餅！你死後，心懷不軌之人大可自稱是蜀漢之後，再次揭竿起義，你以為那樣就可以萬年無憂了嗎？”

然而劉天也火在心頭。

“閉嘴，那種事我當然知道，但我怎麽可能管得了那麽多，以後管不好，那是你這個皇帝的事，千秋萬世可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沒人想到前一刻還是階下囚的劉天居然敢當面吼回去，正當衛兵想要撲上去，卻發現司馬棣仰天大笑起來。

“沒錯，你說得對，千秋萬世，的確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同時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那麽，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全場一片寂靜，過了好幾秒人們才反應過來。

別說是懲罰了，司馬棣根本就是打算獎勵劉天。

“陛下，免罪就算了，還給予其獎勵，怎麽說也太過了，這會令百官心寒的。”一名官員急忙爬出來道。

“既然無罪，那就有功，何來心寒。”

百官聞言如何會不明白司馬棣從一開始就給他們下套，紛紛走出進諫，然而司馬棣再一次激發了皇帝的印記之力。

“閉嘴，你們這些碌碌無為之輩，既然有意見之前為何不敢言？非要等到我封賞他的時候才來反對？你們這是見不得別人好？”

“不是的，陛下，他可是有罪之人……”

“他已經無罪了！這是朕和副皇，以及八王一齊作出的判斷，莫非你要推翻我們的決定？”

喝退這群人，司馬棣看向劉天。

“怎麽樣，有沒有覺得我英明神武了？”

“我覺得這個世上沒有比你更不合格的君王了。”劉天繼續挖苦，但他已經自覺無法讓司馬棣聽人話了。

果然，司馬棣笑得更得意了。

“哈哈，所以我才需要你們這群優秀的人才來幫我！”

司馬棣一把抓住劉天的手，把他拉上之前只有自己允許站立的高臺——

洛陽黃金臺。

歷史上的黃金臺當然不在這裏，但司馬棣有著好大喜功的君王相同的毛病，於是他在洛陽仿制了一座，並將之用來冊封八王……因此人們徹底驚呆了。

那所謂的獎勵是……封王？

“你瘋了嗎？”劉天也知道黃金臺的象征意義，忍不住道。

“我可沒瘋，話說你不是說想要超越那家夥嗎？”

“所以？”

“所以我決定幫你一把，不瞞你說，我喜歡做的事就是看那家夥吃癟……”

“就因為這樣？”

“想聽真話？”

“……”

“哈哈，我才不會告訴你！”

言語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黃金臺中央，眾人能感應到，屏蔽信號的魔法也隨之消失了。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劉天急道。

司馬棣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慌什麽慌，難道你連這等覺悟都沒有？難道你真的想像剛才那樣，什麽都不早，把一切交給後人？”

劉天沒有說話，司馬棣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再不濟，人們以後只會罵我是個昏君……那麽，跪下吧！”

劉天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跪了下去。

“一起開創未來嗎？”

就在劉天輕聲喃道的時候，司馬棣已經開始對著鏡頭發言。

“大宋的子民們！”

“陛下……”

下方的官員小聲呼喚，希望司馬棣懸崖勒馬，可惜司馬棣並無此意。

而且，他們忘記了黃金臺上冊封的可不只有八王。

“今天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因為我們國家即將迎來一位新的支柱！”

下方官員齊齊一驚，岳江紅雖說被稱為大宋支柱，但皇帝親口承認的，從來只有一人。

“話說，你的屬性是什麽來著？”

司馬棣轉過頭問劉天。

“光和……”呆滯的劉天下意識道。

只是沒等他答完，司馬棣便把頭轉了回去。

“我在此宣告，冊封劉天為準帝，與副皇同等，封號為……”

因為已經足夠了，作為封號來說——

“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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