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等人在網上抹黑李藥師的時候，陳暮雲也參與了，畢竟襲擊楊宇一事並非作假。

陳暮雲當然不可能像劉天那樣有大量水軍去到處發帖，他用的是自己賬號，而這正是劉天找他幫忙的原因。

實話說，陳暮雲哪怕再菜，也是七階；陳暮雲哪怕再不自信，他也是襄月的學生會長；陳暮雲的家族再普通，也是一般人高不可攀的家族……換而言之，他是類似地球志中的公眾人物。

作為公眾人物，他跳出來質疑劍聖的真偽，這造成的影響可比劉天的水軍強多了。

當然，要承受的罵聲也更多了，陳暮雲的反噴能力只是四，比五的人群還弱那麽一點。

不過陳暮雲還有人脈上的優勢，見他被水軍圍攻，好友兼學長韋睿立馬站出來為他說話。

這韋睿可不是一般人，去年也是學生會成員兼英傑，畢業之後迅速被楊家授予上庸太守的重任，以為官清廉、宅心仁厚為著稱。有他開口，不少人就算心中不支持陳暮雲的觀點，也積極幫他罵那些噴子。

“學長，感謝。”陳暮雲聯系上韋睿，親口道謝。

“小意思，而且我怎麽說也算是楊家治下的太守，事情還涉及到楊宇學長……”韋睿聲音有些低沈。也許是意識到自己低落的情緒會感染陳暮雲，他很快就振作起來，換上一副爽朗的口吻，“你也別在網上當鍵盤俠了，明天還要比賽吧？好好努力，這次一定要拿冠軍。”

聞言，陳暮雲甚是愧疚。

楊宇畢業之後，其實人們都希望由韋睿來當學生會長，但最終韋睿把學生會長之位讓給了他……這也罷了，韋睿作為二連霸的英傑成員，去年卻是首輪出局，帶著滿腔遺憾畢業——這都是他領導不力的結果。

“怎麽不說話……你該不會還在自責吧？我沒事的啦，應該說，正是那場失敗才讓我清醒過來。”通訊石另一頭的韋睿一陣唏噓。

當初他可是襄月唯一的七階，然而他眼高於頂，完全看不起對手，以至於一個照面就被劍俠幹掉了……這一年，他一天都不敢懈怠修行，不斷反思失敗，總結經驗，最近竟隱隱要突破到七階中級，因此他深深體會到心境對修煉的重要性。

“我會努力的。”

其實陳暮雲是為自己最近心思完全不在比賽上而感到慚愧，但他最終還是叫決定用行動來證明一切，就像心蘭那樣……之後兩人簡單聊了一下，便結束了通話。

陳暮雲剛要收回通訊石，不料又有人打了進來。

是馬念才的秘密聯絡線路。

“士死盡，慎動將。”

馬念才僅說了寥寥一句話便掛掉通訊，但陳暮雲已經明白了他的處境。

“事情敗露了嗎？”

隨之轉念一想，陳暮雲訕訕一笑。

他和馬念才都是門外漢出身，不暴露恐怕才是怪事，那樣他都要懷疑錦衣衛能否保衛國家了……萬幸馬念才處境並不是很糟糕。

“我果然太天真了，差一點就害了別人。”陳暮雲長嘆。

因此盡管馬念才警告他慎重行事，陳暮雲還是決定去走一趟。

“你膽子很大嘛。”

陳暮雲來到平時秘密見面的地方，站在馬念才身邊的面具男子道。

“你讓馬學長聯系我，說明我還有利用價值。”

“那麽你就不怕我利用完你，再把你殺掉？”雷天化忍不住笑了，“即使拋開這個不說，你不覺得這家夥已經把你出賣了嗎？”

誠然，馬念才打通訊過來的時候，就有出賣陳暮雲的嫌疑。

“我相信馬學長，而且你應該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雷天化端著下巴假思索了一會，道：“唔……考慮到你明天還要比賽，我就不說那麽多廢話了。”

陳暮雲微微一楞，他已經做好又被軟禁的準備了，但對方似乎還打算放他回去……或是說，這話只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

“你好像讓馬念才留意城裏的情況，我能問下這是為了什麽嗎？”雷天化沒有理會他在想什麽，平靜地問道。

“我算到古蒙人可能會來英傑大賽搗亂。”陳暮雲可不會出賣心蘭。

“原來如此，妹妹叫你來的……”雷天化點點頭。

“哈，你說什麽？”陳暮雲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這人的話。

“除了剛才那個理由，你還能在別的方面察覺到古蒙的異動嗎？”雷天化問道，面具後的臉上充滿了期待。

別人都把陳暮雲的知天命當成騙人的能力，但雷天化願意相信這個能力，並且希望它能感應到古蒙人的準確位置。

可是陳暮雲讓他失望了。

“不，我只是直覺感受到罷了。”

“你沒有嘗試過用自己的能力嗎？”雷天化忍不住明說了。

“抱歉。”

陳暮雲搖頭，他看出了這個人的打算，他也沒有說謊，用知天命搜索古蒙人這種事他當然義不容辭，但不知為何，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擾他進行推行，那種感覺就像是碰上戴著聖物的楊宇和燕雅……每個古蒙人都有聖物？怎麽可能！

因此陳暮雲認為自己的知天命只能作用在宋人身上……若是他聽過古蒙人自爆時的話語，就不會陷入這樣的思維誤區中去——

即使不是聖物，只要是“聖”的力量，就足以阻礙他的知天命測算了。

當然，陳暮雲可以曲線救國，通過算宋人也能大概猜到古蒙人的動向，只是和古蒙有關的人不會在頭上顯示，他的身體也無法支持他去一個個嘗試。

“這樣嗎？”雷天化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不再追問，“好了，就到這裏吧。”

陳暮雲和馬念才頓時身軀微顫，他們知道關鍵的時候到了，紛紛做好反擊的準備，即使是垂死掙紮。

“沒錯，只要不放棄，最後就有可能出現轉機。”雷天化微微一笑，“還請隱瞞見過我這一件事。”

說完，雷天化變成一道閃電消失，留下有些目瞪口呆的兩人。

“抱歉。”良久，馬念才輕聲道，“他早就答應了會放過我，我是為了保命才把你……”

“不。”陳暮雲卻是早就猜到馬念才不會有事，“剛才你是打算拼死救下我吧，謝謝你。說到底，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背叛……”

“那是我心甘情願。”馬念才斬釘截鐵道，“我想從你那裏學到應該如何做……”

馬念才沒有講下去，陳暮雲也噤聲不語，兩人最後相視一笑，告別離去。

至於以後的事？

“我會繼續，你怕嗎？”馬念才發來信息。

“不怕。”

只要能幫到她。

……

回到襄月休息區，陳暮雲又一次楞住了。

“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面了。”雷天化坐在大廳和他打招呼。

“你打算在這裏殺人滅口？”

“當然不是。”

雷天化說著取下面具，起身和他握手。

“初次見面，我叫雷天化。”

“雷……雷？”陳暮雲楞住了，這次他註意到雷綱走進大廳。

“二哥，你怎麽來了？”雷綱不敢相信，臉上滿是驚訝，盡管之前有收到雷天化發來的信息。

“弟弟在比賽，我怎能不來看一下？”雷天化一臉颯爽。

接下來的場景對陳暮雲來說是尷尬的，平時一副鐵漢範的雷綱竟然撲進矮得多的雷天化懷裏，敘說感懷。直到心蘭到來，雷綱才恢覆平時的模樣。

“天化哥，很久不見。”

“這麽晚還來打攪你們，不好意思。”雷天化道。

陳暮雲明白雷天化之前那句話的意思了。

“二哥，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的嗎？”雷綱問。

“我們到一邊去說吧。”心蘭偷偷瞟了陳暮雲一眼。

“不，就在這裏說吧……我其實是來找他的。”雷天化指著陳暮雲，“我想了解假劍聖相關的事。”

陳暮雲突然明白了。

雷天化根本不指望他們說真話，或者說他巴不得他們說假話。

他們太聰明了，講得假話肯定假中帶真，畢竟這樣才好讓人信服……然而雷天化可是審訊過許多犯人的錦衣衛，根本就不指望他們會說真話，或者說巴不得他們說假話——這樣他才好抽絲剝繭，從他們的話中獲取真正有用的情報。

之所以要在雷綱和心蘭面前問，是為了讓陳暮雲即使看穿一切都無法講徹底的謊言……

“不要想那麽多，天化哥是值得信任的人。”心蘭微笑道。

這話頓時讓兩人很是尷尬。

“我其實沒那麽好。”雷天化無奈一笑，他可是錦衣衛，再光明也不可毫無保留地暴露一切，高英臺那只是意外，對待雷家的態度則是因為是一家人。

“沒這回事。”心蘭堅持己見。

“……好吧。”

心蘭話已至此，陳暮雲不得不改變態度，而且雷天化的行事也的確不同於平時的錦衣衛，甚至讓他聯想到了馬念才，因此他決定有限度地相信對方。

“我所了解的情況是這樣的……”

陳暮雲在保留心蘭的真實身份為前提下，講一些半真半假的話，雷天化邊聽邊點頭，顯然他已經從中了解到必要的信息——

“話說妹夫睡了嗎？為什麽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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