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在照鏡子。

“我很帥吧？”他問路人。

“白癡。”路人白了他一眼離去。

“不否認帥的部分吧。”劉天沾沾自喜。

“我很美？”他又問路人。

“美你妹，滾遠點。”路人惱怒而去。

“就是嘛，我哪裏美了！”劉天那個認同。

他實在想不明白，既然自己只是帥，一點都不美，為什麽還要被一個男的跟蹤半天，難不成那是一個機……呸呸，才不是，肯定是為了學他帥氣的步伐，瀟灑的動作而來。

得出正確解釋，劉天連連點頭。

“出來吧，我意思意思就收你個幾百萬拜師費，不用謝！”劉天對著那人潛伏的方向吼，周圍的路人像看瘋子一般盯著他指指點點。

那人自然是雁小乙，他沒有理會劉天的廢話，迅速轉移，轉眼就改頭換面，混入到觀眾中，周圍的人完全沒有察覺到他，仿佛他一開始就在那裏。

技術好高超，然而並沒什麽卯用。

“你，就是你，看什麽看，出來單挑啊！”劉天指著他，他還假裝四處張望了一下。

觀眾們紛紛讓開，誰不怕瘋子……結果劉天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抱住雁小乙。

“終於見到你了，我失散多年的旺財！”劉天淚流滿面，那副模樣感天動地。

“別把鼻涕擦我身上！”雁小乙喊。

“自從花花死了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你，我好想你啊！”劉天嚎啕大哭。

“閉嘴，我才不是狗！”雁小乙大怒，但只是表面，他不打算使用魔力暴露身份，不過也因此掙紮不開劉天的束縛。

觀眾散去，劉天半拉半扯地把“旺財”拉到深巷中……

“我可不是想嗶狗！”劉天聲明。

雁小乙趁機脫身，一俯身就在地上翻滾起來。他每翻滾一圈，就拋出一把飛刀，等距離拉得夠遠，空間飾物一亮，他拈弓搭箭，回身就是一射！

箭如長虹！

劉天險險躲過，之前避開的飛刀卻是突然發亮，尾部吐出光絲把飛箭扯了回來，劉天再次躲過，不料飛箭在他身前爆開，竟是一道閃光箭！

雁小乙轉而持雙劍沖向劉天，然而到身前才發現劉天戴了護目鏡。

魔裝，氪金狗眼。

“哈哈，傻了吧，我以前特意定制的，平時一直隱形！”劉天像反派一樣解釋著，臉上滿是得意。

雁小乙沒有放棄，揮舞雙劍朝劉天發動攻勢。

他的劍術和心蘭完全不同，心蘭是攻守一體，大開大合，揮劍間氣勢逼人，他則是劍走偏鋒，只攻不守，每一劍都瞄準要害，盡顯陰辣。

強於對方的話這種劍術固然厲害，可惜他的對手……

“可惜你的對手是我！”劉天知道如果自己是男主角的話，現在肯定有旁白在介紹，所以搶先把話說了出來，因為這樣才夠帥！

只是雁小乙完全沒體會到劉天的苦心，眼見完全奈何不了他，迅速後退。

“話說你們錦衣衛最喜歡收集情報了吧？情報更新那麽慢是搞哪樣？我比剛入學的時候可是厲害多了。”劉天輕松追過去。

雁小乙知道自己判斷錯誤，但他和劉天一樣游刃有餘，落於下風的不過是“雁小乙”。

這個人知道那麽多，已經可以用另一個身份來殺死他。

“哈哈，你的權限是不是有點低？就憑你也想殺我？”劉天看了出來，哈哈大笑。

“權限？”雁小乙融入黑影中消失不見。

劉天也不急，坐在原地等待。

“國士無雙嗎？的確，我打不過你。”雁小乙重新從墻上的陰影中走出來，“但殺死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戰勝他。”

再警惕的人也有走神的時候，再強大的人受的傷多了也會慢慢變弱。

“所以說你們這些家夥就是麻煩……”劉天消失了，下一刻，雁小乙發現自己躲在墻裏的真身被人揪住。

劉天把雁小乙從墻中拖出，甩在地上，緊緊攥住他的脖子。

“你看，我要殺你易如反掌吧？”

“暗屬性？”雁小乙自負隱藏本領超凡，但劉天卻能如此準確地捕捉到他，唯一的解釋，是劉天的暗屬性比他更強。

除了傳承者和灌註星力，唯有絕頂的魔法天才會擁有第二屬性。

“不愧是國士無雙。”

“這話我愛聽。”劉天松開了他，“說吧，你想幹嘛，我還要擊敗劍聖揚名立萬，忙得很。”

雁小乙不語。

“我知道你想逃跑還是能夠做到，那就讓我來猜下吧……朝廷要殺我肯定不會等到現在，這說明是我到河洛省後你才產生殺意，再簡單思考……你一定是收了土豪的錢！”

“哈？”雁小乙楞住了。

“被我說中了吧。”劉天得意一笑，“告訴你，晚了！剛才我已經派人宣傳出去，我會在夕霓歌劇院表演那天挑戰河洛學院，以襄月學院第一人的身份！”

“居然被看穿了……”雁小乙輕嘆。

夕霓歌劇院是河洛省最大的歌劇院，一周表演一次……重點是利師師會登臺演出，劉天明顯沖著利師師去，打算搶走觀眾順便惡心她一把。

雁小乙這個身份雖然低調，但高層都知道他是錦衣衛，所以對他大開綠燈。如今他卻利用這些權限來做私事，若讓人知道，肯定免不了被指揮使責罰。

“那綠茶真有那麽好？”劉天說話豪不客氣，“明明是個除了漂亮就一無是處的……”

“不要侮辱她！”雁小乙厲聲道。

“我可不是空穴來風，不知為什麽人人都覺得讚頌師很偉大，可我一聽她的故事就覺得虛偽。別急著反駁，我就問你一句，六年前開封城裏有多少人？”

七年前古蒙入侵，六年前到達開封，當時河洛百姓已經盡數南遷，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留下來。

於是利師師讚頌術小成了。

沒錯，她讚頌的是開封郡這塊土地，她愛得也僅是這片土地。

和人民沒有半點關系。

所以她才拒絕黑暗指數高的人進來。

“對她而言，開封沒有一個人也許更好吧？”劉天諷笑。

“才不是！人能帶來生氣，能帶來興旺，這樣土地才會更加繁榮，人是很重要的。”雁小乙辯解道。

“哦，那我換一種說法，能為開封帶來繁榮的都值得留下，等老了或者沒用了，死在外面比較好，是不是？”

沒等雁小乙說話，劉天擺了擺手，再次把利師師的骯臟事揭露：

“開封百姓走光後，古蒙軍隊到來，她當時有什麽意見嗎？我記得她也跟著去江南避難了吧？倒是聽說她的讚頌術一日千裏，好像還為南方的達官貴人唱了許多曲子……”

正是——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

……

“好厲害。”

看見利師師瞬移，心蘭忍不住感慨。

街上見面之後，利師師邀請心蘭到高級酒店的包間裏談話。

“沒什麽了不起的。”利師師謙虛道，她已經見過太多人羨慕這技能。

“這瞬移消耗的魔力多嗎？對身體的負擔如何？”心蘭不知為什麽很感興趣。

“哈，因為不是特技，也不是元素化，所以消耗很低……”利師師明白過來，“心蘭殿下是擔心我在比賽裏使用吧？請放心，模擬賽場屬於亞空間，我只能瞬移很短的範圍，還有時間間隔……這些書上都有說吧？”見心蘭聽得認真，利師師忍不住問。

“書上是有說，但我想知道實際情況。”

相關的書籍心蘭知道不少，但是寫的都不同，而且讚頌師太少了導致沒什麽權威可言，所以她只能問利師師。

心蘭又問了一些後，再度讚嘆：“學姐果然很厲害。”

“是嗎？我讚頌的只是一郡，這輩子只能止步大師級。”利師師不以為然。

讚頌師的成長空間和讚頌的範圍有密切關系，一般讚頌師都會選擇影響力比較大的東西，當然，即使小也無妨，關鍵是要可成長。

如何成長？比如越國吞並吳國之後，西施讚頌的範圍就變成擁有吳國領土的越國，熟練度上限當然也隨之大幅增加……不過春秋戰國已經結束，利師師並沒有那麽多選擇。

而且，成長也不一定是好事，飛鳥盡良弓藏，西施後來境界完全沒有增長，雖然讚頌師不會因為範圍變大而重新變得不能講話歌唱，但……

“曾經喜歡過的東西卻要厭惡它，會很痛苦吧？”心蘭理解地點了點頭，“學姐真是心地善良。”

如果是別人的話，利師師一定會以為是在諷刺自己，但說這話的人卻是心蘭，所以她忍不住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

城裏的人有說她長得美，有說她跳舞好看，有說她聲音好聽……除了雁小乙，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不同的評價。

她驅趕出去的人，不少在城裏有親人……那些人怎麽可能會不說她壞話。

“學姐的確做得不夠好，但學姐也在努力，不是嗎？”

“你又知道我在努力？”利師師笑了，這種圓滑的話可哄不了她，但她不怪心蘭，心蘭只是在想辦法安慰她。

“嗯，我知道的。”心蘭點頭，“當眼睛能清晰看到一個人的內心時，實在很難不被影響，明明知道這人無罪，但一看到這人的黑暗，就忍不住擔憂……有時候真的很想閉上眼睛，甚至想把眼睛弄瞎。”

心蘭出神的模樣，仿佛親臨其境，利師師不由楞住了。許久，她深深一嘆：

“是啊，我也想過把眼睛弄瞎……但我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雙眼，是因為我想更多地看這片土地，盲人都在堅持，我又有什麽資格自殘，更何況，我……想讓自己讚頌的土地變得更好。”

無能的人，舍棄少數保護多數有什麽不對？她沒有辦法消除人心中的黑暗，唯有選擇保護數目更多的善良人……抓住他們，趕走他們，總比任由他們犯罪要好吧？為禍別的地方？哪裏考慮得那麽多。

她只是讚頌師，不是聖女！

“只是土地嗎？”心蘭問。

這個問題不是心蘭第一個問，但心蘭露出的表情她卻是第一次看見。

憐愛和關心。

淚水忍不住湧出。

怎麽可能只有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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