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我正在執行秘密任務。”面具男連忙擺手。

劉天無語一會之後，拍了拍他肩膀。

“好吧，我承認你們是兄弟了，至少智商上是。”

“你的眼光不錯啊。”雷天化連忙和他勾肩搭背。

雷綱走開了，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人不是他二哥。

這人明顯有做過一些功課，知道他會稱呼父親作“老爹”，但事實上僅僅是他會這麽叫。大哥和二哥都是很認真的人，尤其是二哥，會稱呼“父親大人”。

另外雷綱雖然自認文化不高，但二哥恰巧是三兄弟中文化最高的，甚至比心蘭還強些，考試都能及格。

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是剛才那個逗逼，說他是劉天的兄弟，雷綱還更信一些。

聽說有種失心瘋的人會到處亂認親戚，考慮到戰爭才過去四年，雷綱默默把雷天化當成了那種人。

不過心蘭說他不是壞人，那就沒問題了。

劉天很快便和雷天化成為朋友，一起談天說地，雷天化時不時還會誇一下雷綱——在他話裏的雷綱，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這下連劉天都和雷綱想到了一塊。

“弟弟為什麽還不理我？”雷天化抓頭煩惱。

“我教你一個好辦法，這樣這樣……”劉天又開始施展詭計捉弄雷綱了。

雷綱有些警惕地看著心蘭的方向，他現在的弱點只有這個……然而心蘭的燦爛一笑讓他馬上就跪了。

“幹得不錯。”過了一會，雷綱爬起來說道。

“不，我還沒開始幹，你那是自取滅亡。”劉天有些無語。

這時，得到張良計的雷天化走到雷綱身前，伸出手指，在雷綱額頭點了一下。

“我自豪的弟弟啊……”

劉天當即跳了起來。

“餵，劇本不對，不是讓你說愚蠢的嗎？”

“閉嘴，我的弟弟哪裏愚蠢了！”回頭反駁完，雷天化重新望著雷綱，輕輕摸著他的頭，咧嘴一笑，“我的弟弟無論何時都是最棒的！”

盡管知道這人不是，但這一瞬間，雷綱真的覺得此人和自己的二哥很像。

然而下一瞬間——

“終於，終於……我終於摸到了！”雷天化大吼道，後退幾步，高舉摸頭的手，“我終於摸到弟弟的頭了！”

那大呼小叫的誇張模樣像極了旁邊某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雷天化摸到了胸部。

這還沒完。

“這觸感……我決定了，絕對不洗手！”雷天化感動得淚流滿面具。

“哇，你好惡心。”劉天驚呆了。

雷綱緩緩起身，心中愈發肯定這家夥果然不是自己哥哥。

不過他們一行人最終還是帶上了雷天化，他的理由非常“充分”。

“我很久沒見老爹了，我要和弟弟一起回家！”

……

……

飛船到達長沙時已是晚上，四人下船叫了出租車，這回那個跟蹤者終於沒追來了。

眾人沒有奇怪，無論那人是便衣衛兵還是錦衣衛，抑或是什麽盜賊一類的人，都不可能跟他們進公爵府。

雷家主母甄氏是個溫和的貴婦人，在門口迎接了他們，不過她很快就被雷天化嚇到花容失色。眾人不怪她，任誰見到一個面具男沖上來大喊老媽都會是相同反應。

“原來如此……歡迎回來。”甄夫人聽了兒子用密語解釋後，連忙朝雷天化擠出笑容。

雷天化已是泣不成聲。

也許是激起了甄夫人的母性吧，甄夫人之後對待雷天化和善了許多，雷天化也聽話地扮演兒子的角色……好吧，也許他並不認為自己在扮演。

甄夫人還要去準備飯菜，所以和四人告別了——公爵府當然有下人，但兒子回來，怎麽也得親自下廚。

甄夫人先行傳遞了消息，因此見到雷天化喊他老爹，家主雷震沒有半點吃驚。

“回來就好。”

雷天化很容易滿足，當即跪到一邊感動去了。

雷震回頭看向心蘭。

“公主殿下，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伯父無需多禮，雷綱哥是我的摯友，普通稱呼我心蘭就好。”

“呵呵，那請你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心蘭什麽表情？

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因為她看到了雷震的模樣。

雷震今年也就四十八歲，卻已經滿頭白發，臉上布滿皺紋，精神萎靡。他或許年輕時也像雷綱那樣健壯過，但如今人們看到的只是一個高瘦的佝僂老人。

心蘭明白，雖然有戰爭中受傷過重的緣故，但最主要的原因是痛失二子，深受打擊的他一下子就衰老了下去。

心蘭選擇來雷綱家也是因為這個。

“伯父，請讓我幫你治療一下。”

說著，心蘭已經走到了雷震身邊，她根本就不打算讓他拒絕。

“呵呵，那就謝謝你了。”雖然很感激，但雷震實際不以為然，他身體的問題自己非常清楚，如果僅是生命力流失，還能治回來，但他損失的還有壽命。

就算是聖療師，也只能給人續命三天。

心蘭的確不是聖療師，但她的治療術還是起了效果。微生物以衰老細胞為食物，在雷震體內不斷放出治療術修覆其身體，盡管不能讓雷震恢覆壽命，但至少讓細胞活化起來。

雷震變得越來越精神，臉上的皺紋也少了許多，不過心蘭點到即止，畢竟治療術有承受限度，不能操之過急。

“伯父，因為要維持體內的治療微生物，所以這段時間請多吃一些東西……”

然而雷震早已被體內的變化驚訝得合不攏口。

“心蘭，謝謝你。”雷綱最先反應過來，淚水瞬間湧出，既有為父親身體好轉而感激，也有羞愧不已的情緒在內。

其實暑假心蘭就打算來了，但那時候他正在欺負她，所以就拒絕了。

“沒事，該說感謝的是我。”心蘭看出了他的心思，開心一笑。

雷綱想說什麽，但下一瞬間他就被揍飛了。

“臭小子，你幹了什麽！”

沒錯，揍他的是雷震，雷震非常關心雷綱，自然知道雷綱在比賽秒退、以及弄哭心蘭的事，再聯想到兩人剛才的對話，他再也忍不住了。

“伯父，註意身體！”心蘭慌張道，但怒氣沖天的雷震沒有聽進去。

“我是怎麽教你的！不要讓女人流淚！你還算一個男人嗎！”

雷綱站了起來，沒有說任何反駁的話，走到雷震身前，讓其又把自己揍飛，然後再起身，看那樣子似乎打算再來幾遍。

“夠了！”心蘭攔到中間，“不是雷綱哥的錯，是我太笨了，都是我的錯，請不要打他了。”

但雷震似乎和雷綱一樣是犟脾氣，正打算越過心蘭給雷綱又一拳，卻看見雷天化也跑了過來，拉住他的手臂。

“老爹不要打了，弟弟已經改過自新，你就原諒他吧！”

曾幾何時，他在教訓雷飛雷綱時，二子雷虎總會來勸他，盡管這是假的二子，還是成功讓他呆了一下。

也許是想起雷綱平時的表現，心蘭連忙露出弦然欲泣的表情，當即嚇得雷震慌了起來。

“好的，不哭不哭，我不打就是了……臭小子，給我滾過來！”

雷綱走到雷震身前。

“你可知錯？”雷震瞪著他。

“是的，孩兒知錯！”雷綱重重捶胸。

外人也許只以為雷震單純原諒了雷綱，卻不知道這其中有深意。

雷震的病還沒重到治不好，為一個封公爵的功臣出動禦醫或是請名醫，並沒多難。

只是，這世上存在一種拒絕治療的人。其中佼佼者，哪怕你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對其治療。

因為他在抗拒你的治療，其意識直接就化為力量，化為堅壁。

所以面對心已半死的雷震，禦醫來了也只能搖頭，至於華霜雲，也許能治好他，但雷震不會去請。

心蘭來了，然後突破了堅壁。

那一刻，他是震驚的。

要與意識對抗，唯有用意識。

什麽意識？

當然是真意，治療術也有真意，不過治療術的與其叫真意，不如說是心意。

想治好病人的心意。

正是這心意破開了雷震的堅壁。

雷震很快就明白，雷綱沒有事先說明心蘭的治療水平，就是為了讓他來不及反應。

於是他怒了，怒不可遏。

自己的兒子居然這樣欺負一個有真意的治療師，完了還叫人家來幫自己……他差點就想打死不爭氣的雷綱了。

只是拗不過眾人，所以他說這番話讓雷綱好好補償心蘭，做牛做馬幾年是必須的。

“切，楊靖那家夥居然先下手了。”

雷震已經明白楊靖為什麽會收養心蘭，給他也想要這麽一個女兒。

盡管無法收養心蘭了，但之後雷震對待心蘭的態度就像親女兒一樣，連帶劉天這個“女婿”，地位也是嘩啦啦的上升。

甄夫人來了之後吃驚之餘，也緊緊抱住了心蘭，她可沒那麽多顧忌，直接就認了心蘭為幹女兒。

有了這件事，眾人酒席上也開心，樂意融融得仿佛像一家人。

考慮到身體，雷震沒有喝酒。父親沒喝，雷綱自然也沒喝，不過眾人都累了，酒席過後就各自回房。

走到熟悉的房間，雷綱見到隔壁居然開著門，他楞了一下，走進裏面。

“少爺好。”施展清掃魔法的丫鬟朝他行禮。

“是誰讓你們打掃的？”

“回稟少爺，是夫人讓我們打掃的，好讓客人來住。”

這回答雷綱早就猜到，他不再說什麽，轉身離去。

隔壁曾經是他二哥的房間，只是如今住下的人並不是他二哥，而是那個叫雷天化的家夥。

真正讓他吃驚的是，自己的內心居然如此平靜，本以為自己就算不破口大罵，至少也會埋怨幾句。

但最終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

“我已經接受了啊……”雷綱長嘆。

僅僅兩年，他就接受了兩個哥哥都不在的事實。

太快了，哥哥們泉下有知，也會罵他冷血吧。

取出空間飾物裏的酒，雷綱決定一醉忘憂愁。

……

……

長沙城內，一名男子走在路上，笑容可掬地和沿途的人打招呼。

“老張，今天釣魚怎麽樣？”一個屠夫問。

“大豐收。”男子答。

“老劉，老婆多少個月了？”一個老大娘問。

“五個月了。”男子答。

“老王，下次我到你家坐坐。”一個老書生道。

“歡迎。”男子答。

“下次任務一起啊。”一個傭兵招手。

“一定一定。”男子答。

“明天記得幫我輪班。”一個士兵道。

“沒問題。”男子答。

男子徑直走向一座豪宅，門人道：

“錢出來再算。”

“是的。”

穿過院落，進到豪宅中，男子和善的表情瞬間散去。

屋內，員外夫婦早已沒了氣息。屍體周圍，有數個帶著面具的人，或坐或站。

男子的面容開始變化，變成了和他們類似的面具。

男子舉起手，擺出手勢。

“愛新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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