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到來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快。

由於身材問題，方文軒沒能穿上那套衣服，不過心蘭請服裝部給他專門制作了一件。

說沒有不安肯定是假的，不過宴會裏沒有父親在，方文軒的不安很快就被喜悅和興奮沖淡了。

師父果然如她所說的穿著平常的衣服。不過她光是出場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和衣服無關，也許有地位的原因在內，但大家都早已習慣，也知道心蘭不喜歡討論楊家的話題。

吸引大家的是她的氣質，那種自然的優雅和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她走到哪裏都如一道清風。

燕雅姐也同樣奪目，她穿了一條紫黑色的晚禮服，配上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態，盡顯高貴。

雷綱大哥太龐大了，感覺穿啥都滑稽，最終他是穿正式的軍裝來，如果不是看到師父的時候跌倒在地狂流鼻血，絕對很有威嚴感。

劉天隊長……該怎麽說呢，他穿著極為普通的衣服，但沒人會留意他穿什麽。他游走全場，挑逗每一位女生，說著各式各樣的笑話，所過之處都會變成宴會最熱鬧的地方。不時他還會裝逼耍帥，盡管違和感很大但偏偏讓人接受了，他仿佛就是天生為宴會而生的人，實在是了不起。

不好，不要發呆了，要好好利用師父創造的機會。

如此想著，方文軒朝幾個討論仕途的學生走去，由於他是心蘭的弟子，意外受歡迎，即使是平時有些膽小的他都能好好加入其中。

……

……

該死的人妖，居然笑得如此開心。

放心吧，你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還有那些家夥也是，虛偽得讓人想吐！你們也要受到制裁！

……

……

轉了一圈後，劉天來到燕雅身邊坐下。

“啊，累死了，大家實在太熱情了。”劉天翹起二郎腿，看他興奮的模樣，顯然一點都不累。

“人渣。”燕雅冷冷地罵了一句，但她馬上就露出了笑容，因為心蘭擺脫了人群，走了過來，“姐姐大人，辛苦了！”她雙手捧起事前準備好的果汁，迎了上去。

“謝謝。”心蘭接過果汁喝了幾口。

“心蘭，你今晚很漂亮。”雷綱擦掉鼻血起來，單刀直入。

“謝謝。”心蘭開心一笑，她最希望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讚美。

不料這一笑更美，雷綱又跪了。

“別把血濺我這，雖然是尤衣庫，但也是要錢的。”劉天連忙躲避，動作極為誇張。

場中不少人是桃園隊粉絲，看見這一幕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叫少年過來嗎？”劉天指著遠處的方文軒。

“小軒正和人聊得高興，不要打擾他。”心蘭望了一眼，然後回過頭。

“慈母多敗兒，可不能太溺愛他哦。”劉天打趣道。

“大家好。”

就在這時，宴會的主席臺上出現了一名用擴音石說話的男生。

“那是誰？”

“主辦人吧？”

與觀眾不同，劉天可以問萬事通心蘭：“這家夥是什麽人？簡單說說就好。”

不過是個宴會主辦人，劉天出於禮貌聽聽名字，不想去了解對方。

“三年級的齊式學長，四階高級，子爵家族，家裏主業是經商。”心蘭只介紹關鍵之處。

“有錢人啊。”劉天感嘆，和昔日的另外兩國不同，大宋獲取爵位的方式眾多，其中就有經商，“怪不得能舉辦那麽大的宴會。”

但不知為啥，劉天看著齊式，總覺得這家夥有些讓人討厭。

心蘭也有類似的感覺，但她不會說出來。

“很高興大家今晚能來參加我舉辦的宴會。”

一陣掌聲。

“在宴會正式開始之前，我想說幾句話。”

大家都沒有說話，靜候他發言，齊式嘴角升起一絲妖魅的笑意。

“眾所周知，全靠劍聖大人和先烈們的奮勇戰鬥，我們才能有今天這樣的生活，而和平僅僅到來四年，古蒙國還在北方虎視眈眈，我們不應也不能有絲毫放松。”

沒人回應，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廢話，平時被老師說膩的道理。

“然而，有些人忘記了戰爭的殘酷，開始貪圖起享樂……”

許多人都笑了，這是賊喊抓賊嗎？

齊式沒有停下來，不斷說著，但許多人忍不住打呵欠了。

就在這時，齊式突然提高音量。

“……其中，最為惡劣的！就是某些人居然連孝義和羞恥心都忘卻了，那可恥又惡心的利用變形術轉換自身性別的行為，比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惡劣的是……”

眾人瞬間明白齊式針對的是誰了，紛紛扭頭望向心蘭。

心蘭神色如常，靜靜聆聽齊式的斥責，但人已經輕輕走上前去。

齊式也正好罵完一輪，他俯視著心蘭。

“……楊心蘭，你可知罪？你可知恥？”

“我……”

他並沒有等心蘭回答，而是繼續自說自話。

“沒有！什麽都沒有，你居然還敢露出那惡心的笑臉，向著眾人諂媚，賣弄你那虛假的色相，何等惡心，何等無恥，簡直讓人發指！”

明白這人的意圖只不過是想單方面辱罵心蘭，粉絲們當即起身破口大罵。

齊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在我看來你們也沒什麽不同，蛇鼠一窩，狼狽為奸，都是一群虛偽的小人，什麽狗屁貴族，我呸！爵位很了不起嗎？有錢如馬家甚至能買到八部天王，真是一文不值的爵位，你們這些骯臟的家夥不過是一群衣冠群獸……”

“我們走吧，是瘋子。”有人道。

“瘋子？不，我沒瘋，要瘋的是你們！”

心蘭感到一絲不妙，但她還沒來得及行動，對方已經按下某個開關的按鈕。

眾人一驚，然而沒有爆炸，沒有魔法攻擊，什麽都沒有發生。

齊式看著抓住他手的心蘭，扭曲的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

“所以說你這種只會使用暴力的社會渣滓，根本沒資格活下去！”

心蘭放開他，下一秒，就被頭上落下的水淋了一身。

一時間整個宴會場地的花灑都在噴水，所有人的身子都濕透了。

但除此以外，什麽都沒發生。

“真是一場鬧劇。”有人罵道，就要轉身離開，卻再也走不動了——

一部分人在變化。

他們的相貌在發生變化。

“切，我還以為是什麽，不過是化魔水。”劉天背靠沙發，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但場中其他人聽見是化魔水，當即尖叫了起來。

“瘋狂吧！慘叫吧！絕望吧！”齊式得意地大叫起來。

沒錯，這化魔水對人體是無害的。唯一作用是消除魔法，也僅是消除魔法。對人體內的魔力沒有任何影響，等水幹掉，魔法就又能用了。

所以對劉天來說這化魔水一點威脅都沒有，自然不值得關註。

但化魔水能消除魔法。

這魔法包括了變形術和封印術。

於是許多人悲劇了。

究竟有多少人使用過變形術來改變外貌呢？會場裏的叫聲多得根本數不過來——

“我的天，原來你長得那麽醜。”一個女生甩開男友的手，“你欺騙了我，人渣！”

“我不是故意的啊……”他想接近女友反而被揣了一腳。

相同的情景並非一處。

“你居然是個恐龍，我絕望了，還我感情啊！”

“你居然比我還矮，還不到我的肩膀，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長得鳳姐一樣還學人裝高冷，惡心！”

宴會一片混亂，當然，也有相對平靜的人。

“你不去看看嗎？”劉天問雷綱。

“不去。”雷綱堅決搖頭。

幾乎是化魔水落下的瞬間，兩人就料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們選擇坐在原位，沒有去看心蘭。

但也有人過去了。

是燕雅。

她第一時間就扯了一條桌布，朝主席臺跑去。

“該死的家夥，我一定會要你好看！”

她咬著牙，發誓要幹掉齊式。

姐姐大人，千萬要沒事啊……

這時齊式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沒有了之前的得意，反而充滿了恐懼和迷茫。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什麽事都沒有！”

所有人一時間停了下來，就連劉天和雷綱也忍不住站起來。所有人一齊看向主席臺，然後呆住了。

擠過人群的燕雅也楞住了。

主席臺上，心蘭在那裏。

她的衣服濕透了。

但也僅僅如此。

她依然是心蘭。

依然是名為心蘭的女生。

沒錯，依然是女生。

齊式露出難以接受的瘋狂表情，他從只需魔力就能激發的空間飾物中拿出一桶化魔水，朝心蘭潑去。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肯定是加了特技，給我露出原形！”

然而沒用，不只是身體，心蘭的容貌也沒有一絲改變，被水淋過後反而愈發美麗，美麗得就像在嘲笑一切虛偽。

心蘭也終於回過神來。

她憤怒了。

劉天等人第一見她如此憤怒。

連齊式都被她的怒氣壓倒，往後跌倒在地。

“不、不要，美麗的公主殿下，我不是想針對你，我只是想要撕開那些虛偽者的面具，絕對……”

“你有什麽資格去侵犯別人的隱私！”心蘭怒吼道，不少人聞言頓時就哭了出來。

取出一把後備雙劍，心蘭猶豫了一下，把齊式敲暈。

然後她轉頭望向劉天等人。

“幫幫我。”

幾乎是同一瞬間，另外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動身對所有人發動攻擊。

沒錯，心蘭想要打暈所有人。

她想掩蓋這件事。

盡管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向他們求助了，所以——

“只能幹了！”雷綱把長槍當棍使，把眼前一個接一個的人敲暈，由於化魔水還在，不少人根本無法施展魔法，很快就被打暈了。

但還是有人回過神來，他們無法理解心蘭想要做的事，取出武器反抗。幾個人還好辦，人多起來，雷綱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小鬼，快來幫我。”雷綱沖方文軒所在之處喊道。

沒有回應，雷綱怒喝一聲擊暈幾人，氣憤地跑到方文軒所在之處。

“平時軟弱就算了，現在可是需要你……”

他楞住了。

在那裏並沒有方文軒。

準確說那裏是有一個人。

一個少女。

少女穿著和方文軒一樣的衣服。

她擡起頭，淚眼婆娑。

“雷綱大哥……”

是的，沒有名為方文軒的少年。

只有名為方文軒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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