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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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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棺槨

朝堂中。大臣們弓著身子不敢擡頭。殿中的香爐中香燃得劈啪作響,慶帝看著手中的奏折,臉色發青。

近來北夷騷動不斷,加上北方常有民眾起義,想要推翻璃朝統治。

之前慶帝也派人去鎮壓過幾番,可到底治標不治本。前不久還查出北方混有北夷奸細,想要與那邊的民眾裏應外合。

執政數十年,太平盛世過久了,慶帝倒是忘記了從前時常過著兵戎相見的生活了。

底下的大臣壯著膽子,恭恭敬敬道:“北方常有百姓連同士族起義,陛下可還要再派人前去鎮壓?”

“先前已然派過了,可總是還有此類事情發生。依微臣所見,這是民心已失。當務之急應是改賦稅,推國策穩定民心才是。”

如若能鎮壓百姓一勞永逸自然最好,可先前也派了幾支軍隊到底還是治標不治本。

慶帝近些年來雖然無心朝政,只顧享樂,倒到底是坐在龍椅上數十年,自然明白如今的狀況是官吏腐敗。

北夷近年來國力強盛,如今又想要擴張疆土。那在南部的璃朝自然就被盯上了。

慶帝氣若浮絲,雙眸腫脹,聽著底下大臣的討論聲頭疼腫脹。

不知是近來煩心事過多,亦或者是底下某位大臣的話刺痛了慶帝的耳朵。

忽而間,天青色的陶瓷茶盞從龍案上丟了下來。茶盞易碎,發出“嘎啦”的聲音。

茶水溢了出來,地板上流淌著碧綠的茶水。

群臣紛紛安靜下來噤若寒蟬,不敢看向慶帝,生怕慶帝牽連自身。

“都是幫飯桶!朕乏了,退朝!”慶帝將龍案上的東西全然掃落,猩紅的眸子盯著跪拜的群臣。

“陛下息怒!”群臣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

殿外,身穿赭色的幾位老臣面露難色,想起在朝堂中的事情,皆憂心不已。

其中一位年輕些許的輕嘆口氣:“陛下近來脾氣甚是暴躁,諸位大臣獻言北夷之事,也陛下置若罔聞。如今竟又在朝堂中龍顏大怒。”

也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怎麽的,慶帝這些年來不功不過,但到底也不會像如今這樣動不動便退朝。

光是這半月以來,不上朝的次數越來越多。

另一位悄悄年長的大臣,單手摩挲著胡須,道:“禍從口出,當心因此掉腦袋!”

長寧街上,蕭九衿近日來過得如魚得水。

就連來看病的病人見了以後,都看得出蕭九衿這幾日格外開心。

當即有幾個婦人猜出了她的心事,笑著打趣道:“郡主近來莫不是覓得了如意郎君?”

她近來春光滿面的,見了誰都笑瞇瞇的。有時候仁惠堂無人時,只見安樂郡主盯著某處都能笑出來。

蕭九衿寫著藥方的手立刻頓了頓,她連忙否認,“夫人們這是說得哪裏話?”

少女懷春,雖是否認,可到底藏不住心事。那幾個婦人本就是過來人,哪裏不知道蕭九衿如今是為何?

想來定然是有了如意郎君,幾人相視而笑,看透不說破。

見她們不打趣自己後,蕭九衿這才將藥方寫好,隨後讓春杏抓藥。

趁著空暇時候,蕭九衿走到魚池中。魚池水光粼粼,水中的美人明艷動人,如花似玉。

她摸著臉,不解地搖搖頭,看著水中的自己問道:“難不成當真有這麽明顯嗎?”

自打那時候吻了裴祈暮以後,蕭九衿也不好意思與他相見。

裴祈暮的傷養得差不多以後,蕭九衿便讓他先回裴府。

雖然舍不得,可想起在仁惠堂這些時日裴祈暮總是在處理公文,想來定然有許多事情等他處理。

蕭九衿看在眼中,痛在心裏。只讓他回去以後切記自己的身子。

近來江南難民北上,京城中出現了不少難民。蕭九衿醫者仁心,有空便去給災民義診。

一來二去,倒是與裴祈暮許久未見。不過每每看到仁惠堂中有香噴噴的栗子肉,蕭九衿便不自覺地笑。

春杏夏芳兩人在一旁看著蕭九衿在魚池旁笑得花癡,兩人都在偷笑。

小姐當真是傻,每每看到世子爺送來的栗子肉便笑得眉眼彎彎。任誰看了都知曉,這兩人關系不一般。

蕭九衿還站在魚池邊,只聽到門口來了位小廝。原以為是來問診的病人,直至小廝將一封信交到蕭九衿手中。

小廝將信放下後,道:“我家大人說了,小姐看了信以後,若是有空可隨時來找我家大人。”

蕭九衿點了點頭,又讓春杏拿了些銀兩塞給小廝。那小廝收了銀兩,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春杏,備馬車。準備去天牢!”蕭九衿粗略將信封看了一邊後,面色凝重吩咐道。

……

天牢中,鐵銹味極重,天牢裏頭還是一樣潮濕。不時有水珠自天花板滲透而下。

哪怕外面晴空萬裏,可太陽卻難以驅逐裏頭的黑暗。

大門被人打開,光暫時驅逐了天牢的黑暗。少女提著裙擺,緩緩走進天牢。

裏頭的人見了以後,當即走了出來。年輕的臉上見了少女,當即揚起笑意,“許久未見,姑娘愈發明艷!”

周瑯毫不吝嗇地誇讚道,雖然帶了幾分討好的意思,可他到底說的是實話。

面前的少女膚白勝雪,面似桃花,眸含春水,一顰一笑均是嫵媚動人。媚骨天成,與天牢格格不入。

“托周押司的福!”蕭九衿笑道。

只見周瑯脖頸處掛了好幾圈大蒜,胸口還貼著一張符。腰間還掛著一把桃木劍。

見蕭九衿有些怪異,周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卻絲毫沒有將身上的東西取下來的意思。

周瑯甚是明白他如今的位置是如何來的,於是便殷勤地讓屬下去準備舒適的軟墊。

軟墊放在梨花椅上,周瑯做了“請”的動作,蕭九衿這才坐了下來。

天牢深處倒是不同,不知是不是何默倒臺的緣故,如今天牢深處倒是沒有這般壓抑。

周瑯好興致,甚至還在窗牖下養了幾株綠植。翠綠的綠植在死一般的黑色中格外搶眼。

那幾株綠植旁邊則是一個小巧的書架,上面的書不多,多是涉及鬼神的書。想來周瑯還是心有餘悸。

正打量著,周瑯已然泡了壺茶。是蕭九衿最愛的苦茗,茶水溫熱往外冒白氣。

伴著透過窗牖的天光,白氣漸漸往窗牖散去,留下淡淡的水珠。

“天牢汙濁,本不應讓郡主屈尊降貴。但奈何這東西見不得光,謹慎起見,只能委屈郡主了。”許久未見,周瑯比從前變得世故。

至少,也會說些好話。

蕭九衿點了點頭,許是進天牢的次數多了,她如今倒覺得天牢沒有那麽可怖。

她拿起茶盞,輕輕吹拂,問道:“周大人說的東西,當真是在禁幽閣中找尋?”

當初何默將那些人皮山水水墨畫放在禁幽閣中,已然夠晦氣了。

一想到這些何默口中所謂的“藝術品”材料如此瘆人,那些膽小的獄官更加不敢往禁幽閣去。

何默倒後,周瑯上位,第一時間便是將那些“藝術品”給燒蝕幹凈,隨後又讓人做了場法事,也算是讓那些冤魂早登極樂。

想起找到的東西,周瑯便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面色微變,道:“天牢逼仄,禁幽閣空著也是空著。小的便想著,將禁幽閣改造成牢房。”

“於是,在找人做了場法事以後。小的便帶人準備將禁幽閣改造一番,可當動土沒有多久,這才發現底下有條通道。而通道下面,竟然有一具棺槨!”

為了不惹眾怒,周瑯吸取何默的經驗教訓。在動土改造禁幽閣的時候,周瑯也親力親為。

當手下的人挖到地下的通道的時候,周瑯雖然害怕但還是身先士卒,第一個沖到前面。

通道下面黑漆漆一片,提著微弱的燈火,周瑯險些被某樣東西絆倒。

當後面的人又提著幾盞燈籠的時候,通道頓時明亮起來。周瑯定睛一看,卻發現面前擺著的正是一具水晶棺槨。

周瑯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更出奇的是,水晶棺槨下的女屍並沒有絲毫腐敗,相反皮膚吹彈可破,與活人一般無二。

又因為方才被水晶棺槨絆倒,那睡在棺槨中的女子似是睜開眼睛。身後的人擠壓,周瑯不小心撞到棺槨上面,頭貼在水晶棺槨上,與女屍四目相對!

周瑯本就膽小,這下徹底嚇破了膽。在下屬面前竟然失禁。不過周瑯上位以後,對下屬也和善,下屬都默契地避而不談此事。

蕭九衿聽著周瑯的話,頓時便明白他身上的裝備是如何而來。

周瑯自然不會告知蕭九衿自己嚇得失禁,可這一切已然被他自己的心聲出賣,蕭九衿聽見後,看向周瑯的眼神又多了分同情。

看來,她要給周瑯開一些定驚茶才是。

蕭九衿倒沒有那麽害怕,她讓人將水晶棺槨上的白布掀開。水晶棺槨極為耀眼,看手筆,定是何默的“傑作”之一。

棺槨中的女子很是年輕,同蕭九衿一般無二。正如周瑯所言,這女子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並沒有尋常的屍體。

周瑯跟上前別過頭,手上捏緊脖頸那一圈大蒜,顫顫巍巍道:“小的愚鈍,所以才想問郡主還如何處置這具女屍?”

何默所謂的那些“藝術品”還好處理,直接用火燒了讓冤魂自由自在。

可現在這可不一樣,看這女屍的穿著,想來身份定然不凡。聽聞何默與某位權貴有關系,周瑯生怕若是徹查此人會累及自身。

蕭九衿驀然想起,第一世之時何默口中的那人。莫不成,她可以通過這具女屍,找到何默背後要陷害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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