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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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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根拔起

雨連下了好幾日,空氣中彌漫著雨水同泥土混合的氣息。寂寥的蒼穹依舊灰蒙蒙一片,如此陰郁連同鴉雀也不願出行。

蕭九衿躺在幹草堆中閉目養神,按著第三世的軌跡,蘇總管今日應該會來牢獄中接她回去。

而這時候,便是最好的時機。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隱晦黑暗的天牢深處傳了過來,伴隨著腳步聲,還有人的談話聲。

“張大人,那安樂郡主怕是不行了!”周瑯邊走邊說道。

張押司聞言,臉色沈了下來。好不容易才有這等極品,如若就這麽沒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思及此,張押司的步伐愈發快了起來。

蕭九衿起身,緩緩靠在濕漉漉的墻壁上。墻壁上水珠密布,不多時,蕭九衿的後背已然半濕。

張押司趕來時,便看到蕭九衿奄奄一息。蒼白的嘴唇,毫無血色的臉色,張押司心頭一緊,正欲叫人來給蕭九衿治病。

周瑯拉住了他的手,悄聲說道:“小的知曉大人的心意,只是這姑娘看著病入膏肓。連著幾日連飯都吃不下,只怕是快要不行了!”

蕭九衿的牢房中,送來的飯菜一口沒動,只有蒼蠅在上面盤旋。

進到天牢的囚犯基本都是饑腸轆轆,不要說是殘羹剩飯,就算是泔水他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雖說蕭九衿是郡主,可來到這幾日,滴水未進,想來也是怕不行了。

張押司有些惋惜,覺得有些遺憾。

周瑯提議道:“小的知曉大人的愛好,反正這姑娘怎麽也是要死的。能死在大人的手下,那倒是她的榮幸。”

張押司轉過頭,眼中帶有異樣。這周瑯素日都不會巴結他,今日倒是開竅了。

“大人稍等,小的這就為大人準備刑具!”話落,周瑯便消失在黑暗中。

張押司走進天牢中,打量著蕭九衿,生怕她在他面前斷氣。

墻壁綠苔密布,天花板的積水緩緩流淌,落在綠苔上,發出晶瑩的水光。

“許久未見,張大人!”

少女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天牢中回蕩,張押司沒留神,嚇了一跳。

再見那面前的女子,一雙瀲灩的星眸流光溢彩,似是在謀算些什麽。

“不,應該叫您一聲何大人。您說是嗎?何默?”蕭九衿斂去面上的憔悴,一雙星眸直勾勾地盯著張押司。

頭一回,張押司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身上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

他眸子中閃過驚訝,接著臉上揚起一抹冷冷地笑意:“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四目相對,張押司並不占上風。而看著那一雙星光燦爛的星眸,更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騷動著張押司的心。

只要將這一雙眸子挖出來,那七彩流光燈便大功告成了。

他按耐著心中的狂熱,問道:“郡主查過我?”

張押司,現在應該說是何押司,並沒有否認蕭九衿的說法,甚至還有一種快感從心頭湧起。

面前魁梧的男子面不紅心不跳,反而坐了下來,用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響墻面。

不多時,他手指便泛紅,伴著黏膩的水珠。

節奏分明的聲音在耳邊縈繞,蕭九衿不疾不徐,她知曉何默是在試探她,想要在她口中得知什麽。

她沒有回答何默的話,而是說道:“禁幽閣中的寶貝,大人可保管好?如若沒有記錯,那一張人皮山水水墨畫正是大人的心頭好?”

平靜如古井的眸子終於掀起波瀾,何默將敲打著墻面的手收回,握成一拳。

縱使心中有百般疑問,何默也不知從何問起。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已然中計,他掛在腰間的一串鑰匙竟消失不見。

他狠狠將拳頭砸像木桌中,木桌頓時便凹了下去。零星的木屑散落一地,他猩紅的眼睛看著蕭九衿,狠狠道:“我倒是小巧你了!竟然被你算計了!”

接著,他將頭伸了過去,一雙猩紅可怖的眼陰鷙地看向蕭九衿,“不過就算如此,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活著出去嗎?”

何默站了起身,魁梧的身子似乎要將逼仄的牢籠給撐破一般。

他居高臨下看著角落中的蕭九衿,似笑非笑道:“郡主可知,郡主的這雙眸子生的極美!下官的七彩流光燈就差一樣寶貝,那便是郡主的眸子。”

話音剛落,何默便將手作出鷹爪之狀,朝蕭九衿的眸子飛快伸了過去。

風聲刮過耳廓,蕭九衿早有準備,輕輕地側了側頭。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護在面前。

何默不知她的舉動是何用意。可不過一會,一種鉆心之痛便從雙瞳蔓延至全身。

全身的力氣如同黃沙一般緩緩流逝,何默的眸子流出血淚,整個人捂著雙眸在地下打滾。

天牢外,蘇總管正打算命人去請蕭九衿出來。可天牢中一陣響聲卻讓他眼皮一跳。

怕是蕭九衿出事,蘇總管便帶著人進去。確實出事了,但出乎意料的卻不是蕭九衿,而是張押司。

一個魁梧高大的男子在狹小的牢籠中疼得打滾,而站在一旁的少女則是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手帕放了下來。

緊接著,周瑯小跑過來。看著雙眸流血的張押司,周瑯心中覆雜不已。看向蕭九衿的眼中也多了絲敬佩。

蘇總管進來以後,蕭九衿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清楚。

得知張押司的事情以後,蘇總管更是慶幸自己來的早,否則蕭九衿只怕會出事。

周瑯這時候將手中的人皮山水水墨畫將給蘇總管,忍著惡心道:“大人,小的在禁幽閣中發現了好些東西。看樣子,像是人的器官所制。”

蘇總管老謀深算,能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又有什麽不知道呢?不過剛碰倒那人皮水墨畫,便知道張押司的癖好。

他揮了揮手,讓人將張押司看守!隨後便帶著蕭九衿出去。

蕭九衿當然知曉蘇總管來此處的用意是什麽,倒沒有問東問西,只是跟著蘇總管上了馬車。

這一世,查明芳嬪的病以後,太後等人便將許太醫一網打盡。

而得知天牢中發生的事情以後,太後更是怒罵:“這張押司簡直是喪盡天良,視人命為草芥!”

在得知張押司還想將蕭九衿的雙眸挖去做七彩流光燈的時候,太後更是惱怒不已,握著蕭九衿的手安慰到必然給她一個交代。

就在這時候,蘇總管的小徒弟朝蘇總管使了個眼色。得知徒弟必然不會如此冒冒失失,蘇總管便走了過去。

只見小徒弟將一封書信遞給蘇總管,慌慌失失道:“刑部尚書收集了那張押司的罪證,看著像是有備而來!”

蘇總管看向蕭九衿,忽而覺得有些後怕。這一切都過於巧合,想來定然是安樂郡主下的一盤棋。

他將書信給慶帝看了以後,慶帝大手一拍,擺在禦案上的茶水溢了出來。

“皇帝何事如此惱怒?”太後問道。

慶帝將手中的書信交給太後,太後看了以後一目了然。

原來這張押司是冒認的,現在這個張押司真名叫何默,是槐安出了名的惡霸。

此人最是喜歡美人美物,更是喜歡將她們蹂躪致死以後再做成精美的藝術品。

而真的張押司在經過槐安的時候便已經被何默殺了。又見那張押司的委任狀來自京城,便冒名頂替。

“當真是荒唐!哀家倒不信,一個小小惡霸能瞞天過海,這當中必然是官官相護!”太後提醒道。

慶帝自然明白,看來太平盛世下也有汙穢不堪。

他寫了份詔書,命令徹查此事。

眼見一切都塵埃落定,蕭九衿便放下心來,只是想起禁幽閣中那些和她有些一樣遭遇的女子,她心裏便不安。

她看向太後,問道:“安樂想為慘死在何默手下的人辦一場法事,以此超度亡魂!”

太後本就一心向佛,沒想到蕭九衿心懷如此廣闊,越看越喜歡她,當下便允了。

經過好幾天的折騰,蕭九衿總算圓了心願。

何默罪證齊全,想來定然是死路一條。大仇已報,心中豁然開朗。

只是在夢中,她常聽到,何默口中的那人指示。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能謀劃一切?

乘了皇家馬車,蕭九衿在眾人的矚目下平安無事回到了承恩候府。

只是,剛回到承恩侯府,春杏便告知她,承恩侯府出事了!

蕭九衿倒不擔心是姑母的病情,畢竟有了虞伯父開的藥,加上發現得還早,姑母定然不會重蹈覆轍的。

春杏輕嘆一口氣,說道:“小姐!夫人要與老爺合離!”

蕭九衿聽後,顧不上疲倦,提著裙擺小跑至金雲閣。

“裴牧,從今以後,你我夫妻緣盡於此!”金雲閣傳來蕭清凝的聲音。

與素日平易近人不同,蕭清凝的聲音如今卻是如同覆了層寒霜。

蕭九衿趕到之時,只見姑母手中拿著一頁雪白的宣紙。雪白的宣紙上朱紅色的字很是刺眼。

裴牧不敢相信,一向溫柔賢惠的妻子竟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般,青色的胡渣密布,不敢置信看著蕭清凝!

而蕭清凝眼中化作冰冷的劍刀,狠狠剜了眼裴牧,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留念。仿佛數十年夫妻全然是泡影一場。

“以後,子康歸我!”蕭清凝摸著裴玉澤的頭,目光堅定。

沈默半響後,裴牧這時候才開口道:“你癡心妄想!子康是裴家的嫡子!”

嫡子?蕭清凝清冷的面容上揚起一抹寒冷的笑意,這時候裴牧倒是想起了子康也是裴家的嫡子?

可她絲毫不畏懼,淡淡地說道:“難不成裴家的這點腌臜事你想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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