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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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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又是一樣的戲碼,蕭九衿心中生出一絲譏諷,她臉上平靜不已,看不出是喜是悲。

重活三世,這樣的戲碼幾乎每一世都在上演。蕭九衿已然麻木,只是靜靜地看著香蓮。

旁人見了,還以為她是嚇傻了。畢竟,連芳嬪的丫鬟都出來作證了。

慶帝一聽事情有轉機,便開口問道:“安樂郡主在說什麽謊?”

說完後,慶帝還看了蕭九衿一眼,卻看到她唇角動了動,卻到底沒有說什麽。

香蓮咬唇,擡起眼簾看了蕭九衿一眼,可同蕭九衿對視的時候,卻不自覺地垂下了頭。

她顫顫巍巍地開口說道:“娘娘並沒有中什麽毒!奴婢伺候了娘娘這麽久,知道娘娘確實是如許太醫說的,是落下的病根覆發。”

慶帝臉色微變,一時拿不定主意。

他看了蘇總管一眼,蘇總管便領命去將太醫院的若幹太醫請了過來。

雖然芳嬪已逝,可為了查明真相,幾位太醫隔著床簾,查看芳嬪的病情。

可查看一番以後,得出的結果還是同許太醫說的一樣,芳嬪只是因為病根覆發熬不住罷了。

太醫們的說法一致,加上又有香蓮作證,蕭九衿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慶帝耐著性子問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可說?”

從前是念及蕭氏一族為璃朝做出的貢獻,因此哪怕蕭九衿多次犯錯,慶帝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若是處罰得過於嚴重,那百姓只會說慶帝不念舊情。

連立下汗馬功勞的鎮國將軍留下的孤女也不肯好好善待。

為此,哪怕蕭九衿在京中鬧的雞飛狗跳,只要不是太過分,慶帝也權當無事發生。

可這一回卻不一樣,蕭九衿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謀害後宮妃嬪。

如此罪人,如何寬恕?

蕭九衿並不意外,太醫院的說法,香蓮的反戈一擊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驀然間,她想起了被困在林間時,裴素吟對她說的,深宮爭鬥紛多,容易萬劫不覆。

如今看來,裴素吟說的果然沒有錯。

但她實在不明白,她給芳嬪開的藥,著實是能解斷腸草同曼陀羅兩毒的才是。

甚至,她還看著香蓮親自熬的藥,並親自餵給芳嬪。

相隔不過一日罷了,芳嬪怎麽就走了呢?

她還是不願相信,可如今她也沒有辦法去見芳嬪的最後一面。

少女圓潤的唇有些幹燥,映著明亮的天光卻顯得格外慘白。

她張了張口,說道:“安樂該說的已然說了,至於剩下的,便交給蒼天!”

得知大局已定,馮貴妃長舒一口氣。

可怕夜長夢多,蕭九衿一日不除,馮貴妃便生怕斷腸草一事被人發覺。

她壓住內心的歡喜,聲音明顯輕快起來,提議道:“安樂郡主巧舌如簧,口齒伶俐。再爭辯下去也是無用。依著臣妾所見,不如先將其打入天牢?到時候再看看芳嬪身上是否中毒也不遲?”

慶帝猶豫了一番,停下來想著其中的利弊。

尋常人聽到天牢二字,早就怕得跪在地上求饒。天牢那種鬼地方,進去了又哪裏會有出來的時候?

蕭九衿這一回進去了,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聽到安樂郡主要被打入天牢以後,有些人臉色變了變。

不要說蕭九衿嬌生慣養,養尊處優十幾年,便是一個精壯男子進到天牢也是吃盡苦頭,沒幾天便一命嗚呼。

眾人不免擔憂地看了眼蕭九衿,而瞥見馮貴妃臉上那得意的笑時,眾人背上一陣寒栗。

馮貴妃依舊如此,有仇必報,錙銖必較。

正當慶帝還未考慮完其中的利弊之時,蕭九衿福了福身,開口說道:“安樂願入天牢,以證清白!”

她瘋了?

天牢是何等地方,進去了怎麽還可以換回自身的清白。

要麽是被屈打成招,要麽便是受不住其中的刑法,早早便去了。

可蕭九衿那一雙瀲灩的星眸卻是堅定無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明明只要蕭九衿進了天牢,便可在不知不覺中將其除去。

可馮貴妃沒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蕭九衿沒有跪地求饒,沒有嚇得屁滾尿流。

甚至,她臉上卻還是不以為然。

當迎上她那雙星眸時,馮貴妃竟從蕭九衿眼中嗅到一絲危險。

方才的欣喜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得卻是無盡的恐慌。

依著同蕭九衿交手的幾次,馮貴妃都沒有占上風,這一次,難不成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馮貴妃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到慶帝應允道:“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你!”

慶帝已然想好了,功臣之女又如何?如今蕭九衿犯的是謀害妃嬪的罪。

如若讓人知道,安樂郡主依舊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那天子之威該如何自處?

芳嬪已逝,這事已成定局。既然如此,那不妨讓芳嬪做出最後一點貢獻——讓慶帝博個好名聲!

“不過,安樂還有個請求!”蕭九衿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慶帝的怒氣絲毫沒有減弱,蕭九衿目前依舊沒有洗脫罪名,可蕭九衿卻依舊敢同慶帝提要求。

旁人聽著,都不禁流了冷汗,有的還倒吸一口氣。

慶帝本是震驚,可想了想,才覺得這才是蕭九衿會做的事情。

鐵青的臉浮現冷冷的笑意,如今雖是春天,可慶帝的笑卻讓人覺得身處冰天雪地之中。

“你怎麽覺得朕還會答應你的要求?”慶帝冷著臉說道,隨後臉上的笑意全然收斂,“莫要太放肆了!”

蕭九衿眼簾都沒有擡,她淡淡說道:“陛下可還記得我祖父?”

自打蕭九衿記事以來,哪怕她再頑劣不堪,可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還是有分寸。

哪怕她為蕭清墨的女兒,蕭神醫的孫女,卻從未搬出兩人出來。

她生怕因為自己,讓祖父和父親多年的聲譽敗壞。

慶帝微微一楞,蕭神醫這個人多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過了?

可就算如此,慶帝心中依舊記得蕭神醫。

如若當年不是蕭神醫,他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祖父在時,曾同安樂說過,當年先帝宵衣旰食,積勞成疾。當年祖父得知後,衣不解帶,終是將先帝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祖父不敢邀功,而先帝卻謹記在心。為此,同祖父許下諾言,日後若是遇到困難,便同先帝開口,先帝必定全力以赴。”

蕭九衿神情很是認真,看著不像在說假的。

慶帝忽而想了起來,當年先帝確實是病危。後來還是在蕭神醫的醫治下,才緩過來。

母後也曾和他說過此事,這件事便只有幾人知曉。

“君無戲言,祖父臨終前將先帝許下的諾言給了安樂。不知安樂能否用這個諾言換一個請求。”蕭九衿繼續說道。

祖父用心良苦,當得知蕭清墨一家回不來的時候,便開始為蕭九衿做打算。

他不過是盡了一個臣子的本分罷了,可先帝卻十分感動,還給了他這個諾言。

蕭神醫與人為善,根本沒有要先帝兌換承諾。

可想到蕭九衿,蕭神醫還是怕,怕她遭人陷害。於是,便為她換回了一個帝王諾言。

民間尚有父債子還,更何況是皇帝?

君無戲言,蕭九衿說的確實沒有錯。

慶帝眉頭一皺,開口道:“那你想要什麽請求!”

或許是想要用這個諾言讓自己免了牢獄之災?

慶帝想到這個,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安樂要陛下讓虞太醫親自查看,芳嬪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以許太醫為首的一眾太醫聽到蕭九衿的話後,冷汗直流。

但到底是朝中多年的老狐貍了,他們自然不會表現得太過於明顯。

太醫院的人喜歡拉幫結派,自視清高。

而虞太醫卻不以為然,並深惡痛絕。也因此遭到了同僚的打擊同報覆。

哪怕虞太醫的醫術並不低,在同僚的打壓下讓慶帝漸漸忘了此人。

慶帝心頭微變,就僅僅只是這樣?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看來,蕭九衿或許真的是無辜的。

慶帝應允了,接著便是帶刀侍衛將蕭九衿送往天牢。

她並不畏懼,在眾人的註視下緩緩跟在侍衛的身後。

……

天牢在京城郊外,黑壓壓得孤獨地坐落在天邊一隅,與世隔絕。

蕭九衿帶著刑具,坐在馬車上遠遠便聞到了天牢鐵鏈生銹的味道。

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屍體的腐朽味,似乎還被老鼠啃食過一番。

侍衛快馬加鞭,蕭九衿很快便到了天牢。剛下馬車,映入眼簾的便是長滿綠苔的鐵門。

不過剛踏進去,便看到老鼠四出逃竄,躲在天牢的陰暗角落中打量著。

面前一片漆黑,同前世那般一樣,陰森森一片。

零落的天光中,隱約可見新來的犯人是一個年輕女子。

女子身上散發的香膏味與天牢中的腐朽味和血腥味格格不入。

關押多年的牢犯們敏銳地捕抓到空氣中淡淡的香膏味,原本躺在地上混吃等死的罪犯們紛紛站了起來。

鎖在他們手中的鐵鏈因為他們的興奮而作響,“女人!是女人!”

“老子關在這鬼地方幾十年了,還從未見到還有女人進來!這女人的味道老子都忘記了!”

一群罪犯拍打著牢門虎視眈眈跟在獄官身後的蕭九衿。

帶頭的獄官悄悄看了眼蕭九衿,卻發現她似乎根本不害怕,只是低頭數著步伐。

越走越深,到了天牢深處,罪犯的聲音漸漸小了。

天牢深處,火光四濺。

隱約可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燒著火,烤架上的鐵鏈燒得通紅,上面還帶有黏膩的血跡。

“張大人,人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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