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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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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團團二字,這是承恩侯府人不敢提起的名字。

想必,團團的死,子康的內心比任何人都要傷心。

從前那個活潑好動的孩童不覆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帶走陰郁膽怯的孩童。

蕭九衿心中發苦,看著裴玉澤的樣子,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摸了摸裴玉澤小巧的臉蛋,笑著道:“姑母不放心你,這才讓你大哥和九衿姐姐一同來接你。難不成,子康真的要讓姑母擔心?”

聽到要讓蕭清凝擔心,裴玉澤猛然擡起了頭。

他的心又喜又擔憂,歡喜的是,哪怕那麽久沒有回去,府中依舊有那麽多人惦記著他。

可擔憂地卻是,自己的命格會不會影響母親?

見裴玉澤有所猶豫,蕭九衿又加了把勁:“九衿姐姐知道子康在想些什麽,可團團的死確實是個意外。子康莫要自責!”

故作堅強的孩童清秀的臉龐劃過兩行清淚,那淚珠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怎麽也止不住。

蕭九衿一番話擊中了裴玉澤心中的柔軟之處。

明明才是七歲的孩子,可裴玉澤卻表現得比同齡人更為成熟。

蕭九衿將裴玉澤摟入懷中,那雙瀲灩的星眸忍不住激起波瀾。

一旁的裴祈暮見狀,大手懸在空中,良久才落在裴玉澤的頭上。

裴玉澤哭完以後,這才點了點頭要回去一趟。

趁著裴玉澤收拾東西的功夫,裴祈暮問道:“棠棠怎麽會提起團團?”

團團機靈可愛,給承恩候府帶來了不少歡聲笑語。

裴祈暮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妹妹。

蕭九衿微微一楞,她總不能說她聽到了子康的心聲吧?

她緩緩道:“子康心細,總會把所有不好的東西歸咎於自己的命格中。那麽久沒有見到姑母,子康卻不願回去,想來又是想起了團團。”

……

承恩候府中,沈如瑟不知怎的總是想起白雅琴的話。

明明白雅琴只是隨口一說,卻讓沈如瑟翻來覆去睡不著。

“沒有寺廟的庇佑,也不知子康能否平平安安?”

明明剛睡著,可夢裏又出現白雅琴這番話,沈如瑟從夢中驚醒,全然沒有了睡意。

“夫人可是夢魘了?”沈如瑟的婢女睡眼蒙眬,提著小燈問道。

沈如瑟滿頭大汗,看著那微光的燈火,她的心似乎安了一些。

她並沒有回答婢女的話,只是問道:“茹兒沒有事吧?”

那本還在犯困的婢女聽了以後,雲裏霧裏的。好端端的,二小姐怎麽會有事呢?

她頓時睡意全無,搖了搖頭回道:“二小姐早早歇息了!何況,在府裏面,二小姐會發生什麽呢?”

想來也是,若是連府裏也不安全,那還有哪裏安全?

沈如瑟心微微一安,她擺了擺手,便讓婢女下去了。

散發著光芒的小燈隨著婢女的步伐漸漸遠去,明明是一盞不起眼的小燈,卻在此刻亮得刺眼。

沈如瑟躺下後,想起了裴月茹。

她生怕裴月茹因為裴玉澤的到來後,而有些不適。

那小子,就是個災星。

沈如瑟響了起來,裴玉澤回來後家中總是有事情發生。

先是烏鴉盤旋在承恩候府,後是發生一連串的怪事。

接著又是府中有人接連生病,有人說,蕭清凝的團團,或許就是裴玉澤給克死的。

沈如瑟不願重蹈覆轍,她更怕裴月茹會因此收到牽連。

思來想去以後,沈如瑟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接到裴玉澤以後,蕭九衿一行人在鶴唳寺遮了一晚後才回到了承恩候府。

裴祈暮還特意命人準備了一大堆煙花,裴玉澤剛回到家不久,裴祈暮便安排上了。

大朵大朵的金色玫瑰在空中綻放,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接著又是碧色的鳳凰以及神龍在空中交纏盤旋,祥瑞之兆。

蕭九衿看的移不開眼睛,趁著龍鳳呈祥,蕭九衿閉上了眼睛,趕緊許下了今年的願景。

希望姑母和子康一切安好,希望她找到合適的鋪子!

裴玉澤見蕭九衿如此,也有樣學樣,跟著許願起來。

“母親,這是玉澤給您的禮物!”裴玉澤許願後,便將自己準備的禮物交給蕭清凝。

一個精致小巧的平安結,蕭清凝開心接過,很是欣慰。

裴牧坐在蕭清凝旁邊,只是看了那個平安結一眼,接著便轉開視線。

裴玉澤明白父親的心思,哪怕父親待他總是很嚴厲,可他還是為裴牧準備了禮物

“這是子康給父親準備的平安符!父親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加註意。”裴玉澤說道。

是開了光的平安符,裴牧見了以後,一向嚴厲的臉也浮現了淡淡的笑意。

在場的人各懷鬼胎,有的沈醉於煙火的美麗,有的卻在忌憚裴玉澤,生怕真的被厄運纏身。

煙火照亮了漆黑的夜晚,這場煙火以後,便又是新的開始了。

永寧四年到了!

春杏來信,那少年蘇醒了!

或許是因為蕭九衿的悉心照料,少年身上長了些肉,傷口也愈合了大半,只剩下一點點血伽。

蕭九衿抽空跑了過去,只是看到少年時,卻發現少年面如死灰。

“沒想到,我竟還活著!”似是自嘲又或許是震驚一般,少年自顧自地說道,絲毫沒有註意到蕭九衿的到來。

“你中了見血封喉!”蕭九衿開口道。

少女清脆的嗓音吸引了少年的目光,眉目如畫,星眸瀲灩,似是畫中人。

可聽到見血封喉之時,少年眼中劃過一絲絕望。

“見血封喉?鄙人不曾知道,在他們眼中,鄙人這條命竟然如此值錢?”少年說道。

不過等他反應過來之時,才開口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蕭九衿沒有否認,只是點了點頭。

哪怕少年未曾學過醫,可也聽說過見血封喉的威名。

中此毒者,多半活不過一刻鐘。

原以為,自己昏迷前是這姑娘請人救自己。不過他醒來看了一圈,似乎都沒有醫者。

而身邊卻是一個丫鬟在照顧自己,思索一番後,倒像是這姑娘救自己了。

雖然難以置信,但那少年還是強撐著病體走下榻,原以為,他只是想四處逛逛。

只見少年跪了下來,雙手抱拳道:“寧某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的大恩大德,寧某沒齒難忘!”

或許是少年過於激動,一不留神便動到傷口。只見少年臉色發白,似是吃痛一般。

蕭九衿始料未及,她趕緊將少年扶了起來,“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快回榻上!”

春杏同蕭九衿想要將少年扶起來,可剛碰上他的身子,卻被少年制止了!

“姑娘的好心,寧某心領了!寧某打攪了姑娘這番久,也是時候該離去了!”少年開口說道。

醫者仁心,蕭九衿關切道:“可你的傷口!”

少年垂眸看了眼胸口上的傷口,唇角微微上揚,帶著冷漠的神色,回道:“多謝姑娘關心,只是這點小傷還是死不了!”

與他從前經歷的種種,不過是還未痊愈的傷口罷了,又算得了什麽?

少年從身上摸索了一番,卻什麽也沒有。他不禁自嘲笑了笑。

蕭九衿和春杏相視一眼,都不明白少年在想些什麽。

少年見什麽也沒有,轉過頭對蕭九衿道:“安樂郡主的恩,寧某記得了。若是寧某還能有命活著,自然會記得郡主的!”

他怎麽知道自己是安樂郡主?

似是看穿了蕭九衿的心思,少年開口道:“方才才想起來,姑娘在花街的時候與人發生過爭執!寧某好巧不巧,只聽到旁人稱姑娘為安樂郡主!”

正是同江清離餘漾楹兩人發生爭執的時候,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蕭九衿記得,祖父說過,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每每祖父救濟病人之時,都會藥到病除。她對少年說道:“煩請等我一下。”

蕭九衿小跑到祖父的藥房,抓了幾幅藥,道:“你身上的見血封喉的毒性已然被清了,不過怕後遺癥,還是需要多服幾幅藥!”

少年見蕭九衿將那藥塞到自己身上,心中某種不知名的情緒被攪動了起來。

他怔怔看著蕭九衿的動作,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良久,他接受了蕭九衿的好意,感謝道:“姑娘若是不嫌棄,便叫我阿奴!以後若是再見到姑娘,阿奴必定以姑娘馬首是瞻。”

他從未同人許下什麽承諾,因為承諾是這世間最沒有用的東西。美麗但是易碎。

而他這是逃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關切。

安樂郡主和旁人說的,似乎並不一樣。這也是阿奴破天荒,給了人諾言!

阿奴?這個名字倒是特別。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少年執意要走,想必定是也有要緊的事情。

她不能也不願阻止。

蕭九衿雙手抱拳,鄭重道:“一路順風,阿奴!”

阿奴領了蕭九衿的情,接著便消失在蕭府中。

若是可以,他定要報安樂郡主的恩情。只是,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回來!

少年走後,夏芳才回來。她對少年的離開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悄悄在蕭九衿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麽。

蕭九衿聽了以後,卻似乎並不意外,抿了口茶。

夏芳見小姐這樣,著急道:“小姐,您怎麽一點兒也不擔心啊!奴婢都查到了,跟蘇嬤嬤碰面的,是裴家人!”

蚌鶴相爭,漁翁得利。

何況,裴素吟如此耀眼,搶了裴家人的風頭。

若是不再耀眼了,那裴家的其他人才有出頭之路。

可蕭九衿也不敢斷定,背後主使是誰。

“而且,那人似乎查覺到了什麽。現在,只怕不容易查下去了!”夏芳提醒道。

蕭九衿撐著頭,想了想後,緩緩道:“那便開始收網吧!”

“去將蘇嬤嬤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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