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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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狩拂傳信過來，說是父王病重，思念我心切，希望大櫟能盡早送我回狩拂處理繼位的事情。若是來得及，還能見他最後一面。呵！也不知道這信裏有多少是真心話。”
狩拂夙安神情悲傷，他想到過去種種，就覺得這些話聽起來就很可笑，偏偏他見到信上“思子心切”幾個字時，心裏還是可恥地激動了一下。
周祈久擡眸，才驟然發覺這個經常和自己說話的孩子已經快要十五歲了。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偶爾會訴說著自己的一些往事。
周祈久很明白狩拂夙安對於狩拂王的那種覆雜的情感。他既渴望得到狩拂王的愛，又對狩拂王從前的冷落而始終耿耿於懷。
或許，就像周塵對她的父皇一樣。周塵待狩拂夙安一向寬容，使狩拂夙安得到的待遇好得根本不像一個質子，大約是出自所謂的同病相憐吧。
“等你回到狩拂，見到你父王的時候，你問問他。”
狩拂夙安撇過頭，像是在和他自己賭氣一般。他道：“我根本不想見他，也不想問他。”
狩拂夙安只比周祈安小了一歲，模樣都還很稚嫩，偶爾表露出幾分孩子氣。所以在見不到周祈安的許多日子裏，周祈久不自覺地在狩拂夙安身上寄托了一種姐姐對弟弟的關切之情。
“你不問，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周祈久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你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不是嗎？”
依周祈久看來，狩拂王未必全然不把狩拂夙安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即便這本書對狩拂夙安只提了寥寥幾筆，難以從劇情中窺探出一二。
護送狩拂夙安來大櫟為質的是狩拂王最倚重的大將軍徐著，而狩拂夙安竟然能知曉許多連她都不知道的重要秘聞，比如蝴曳草乃是漱未王室禁忌的事情，連她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狩拂夙安卻又只說是無意間聽說的消息，神情姿態不似作假，令周祈久不由得產生懷疑。若真是聽說，那這“聽說”未免太容易又太刻意了。
“我問了，他也不一定會搭理我。以前我在狩拂的時候，他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也從來不會像對哥哥弟弟們一樣關心我。”
狩拂夙安眼中難言失落，“算了，他既然不把我當兒子，我也不必再認他做父親。”
眼見著狩拂夙安眼中的失落逐漸化為憤恨，周祈久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夙安，你要先做了才能知道結果呀。或許，你父王心裏真的有你這個兒子呢？就算他否認了，可你從此也不用終日為此而耿耿於懷，學會放下才能寬恕自己。”
狩拂夙安在周祈久滿含關切的眼神中移開了視線，嗯了一聲。
大概這世上，周祈久是他見過的唯一真心對他的人了，他對周祈久越發依賴了。
他察覺眼中癢癢的有濕意，表情立即變得不自然，然後躲著周祈久的視線，悄悄地擦了擦眼睛。還好，沒有什麽眼淚，否則多丟臉啊！他松了一口氣。
狩拂夙安離去，周祈久獨自坐在殿內，望著殿外出神。
還有三日，李想與就要回來了。
書裏，就是在這次巡視之中，他帶回了一個姑娘，是為書中女主，姓鐘名英兒。
當然，出於私心，她並不希望真的發生這件事。李想與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絕不想放棄。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周祈久低頭一看，原來是手裏的玉杯掉了。
溫熱的茶水打濕了她的衣袖和裙擺，她慌忙從桌子上拿起手帕去擦，但是顯然已經遲了，水早就滲透進去了衣料裏，擦了也沒什麽用。
周祈久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有一種煩悶感湧現心頭。這像是在暗示她什麽一樣，難道她無論做什麽都只能徒勞無功嗎？
周祈久洩氣地扔了帕子，獨自生悶氣。
阿蘊從殿外進來，掃了一眼，隨即撿起帕子，又仔細地將桌上的殘局收拾幹凈。
“長公主殿下的宮殿真是富麗堂皇，我還以為自己是進了什麽神仙洞府。”
許意心笑盈盈從殿外走進來，對周祈久行了一個禮。
她被降為珍妃，此後周塵從來沒有再來過她的寢宮。起先，她有些難過。後來，她也就釋懷了。
那些榮寵本來就不屬於她，沒有了就沒有了。況且，她在父親心裏，永遠比不上庶妹許麗心。為了得到父親的讚賞，她已經盡力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因為父親的一句“麗兒才是最漂亮的，是爹的寶貝……”而撲在母親懷裏哭的孩子。
周祈久和許意心的關系雖然也算不上至交好友，但可以稱作打發時間的玩伴。她們偶爾會在一起說說話，偶爾會同游禦苑，關系和諧而恰到好處。
“你總是喜歡說這樣的話哄我。”周祈久笑道。
“聽說昨日早晨，我庶妹去向皇後請安時惹惱了皇後，被罰禁足三日。說起來，她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居然會當著皇後娘娘的面，打碎了皇後娘娘賞賜的禮物，這可真是奇怪。”
許意心還是喜歡喚許麗心為庶妹，盡管如今許麗心的位份比她高了一級。
周祈久也不免露出幾分詫異，“是嗎？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周祈久與許麗心見面的次數很少，除去大型宴會，私下裏只見過兩面，連話都沒有說過。周塵似乎故意在讓她和許麗心避免遇見。
每次她見到許麗心，許麗心都只是柔柔地在周塵身邊，像一朵水蓮花。唯一一次令周祈久對許麗心生出警惕的時候，還是在那次周祈久二十一歲的
生辰宴上。
許麗心那如刀一般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周祈久臉上。這眼神，與善意毫不相關。
若非那一次許麗心投向她的目光實在是太過鋒利，周祈久恐怕只會當許麗心是一個溫柔的喜歡依偎在夫君身邊的小女人。
許意心故作神秘，“長公主殿下可知道是為什麽嗎？”
周祈久順著她的話問道：“是為什麽呢？”
許意心拖著不說，等到吊足了周祈久的好奇心，她才緩緩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是皇後娘娘的宮殿，我也只是間接知曉這件事情的。其中細節，恐怕連告訴我的那個小宮女都未必清楚。不過我聽說，當時皇後娘娘提了一句攝政王和長公主您，我庶妹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竟然當著皇後娘娘的面拉下了臉。”
說完，許意心面上露出幾分嘲諷，“也不知道她倚仗什麽敢這麽囂張！”
許意心的心裏清楚得很，她庶妹靠的無非是陛下的寵溺和縱容罷了，就像曾經的她一樣。但是她厭惡許麗心，總是忍不住這樣抱怨幾句。
“想必皇兄皇嫂他們會處理好的，我們就全當看個熱鬧好了。”
周祈久斂眸輕笑，看起來一片雲淡風輕，似乎只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趣事而已。
事實上，她不由得緊張起來，思緒翻飛。好多事情都和這本書都對得上，只是許意心卻是書中從未出現過的。她感覺有些東西漸漸偏離了原先的方向，逐漸變得不可控制起來。
她越來越依賴於這本書，這並非一件好事。可是發生的那些事情屢次和書中情節應驗，又使周祈久無法擺脫這種依賴。
還有三日，李想與就要回來了，她該怎麽辦呢？若是她和李想與糾纏不休，豈不是正如書中描寫的一樣，她成為了那個惡毒的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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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拂傳信過來，說是父王病重，思念我心切，希望大櫟能盡早送我回狩拂處理繼位的事情。若是來得及，還能見他最後一面。呵！也不知道這信裏有多少是真心話。”
狩拂夙安神情悲傷，他想到過去種種，就覺得這些話聽起來就很可笑，偏偏他見到信上“思子心切”幾個字時，心裏還是可恥地激動了一下。
周祈久擡眸，才驟然發覺這個經常和自己說話的孩子已經快要十五歲了。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偶爾會訴說著自己的一些往事。
周祈久很明白狩拂夙安對於狩拂王的那種覆雜的情感。他既渴望得到狩拂王的愛，又對狩拂王從前的冷落而始終耿耿於懷。
或許，就像周塵對她的父皇一樣。周塵待狩拂夙安一向寬容，使狩拂夙安得到的待遇好得根本不像一個質子，大約是出自所謂的同病相憐吧。
“等你回到狩拂，見到你父王的時候，你問問他。”
狩拂夙安撇過頭，像是在和他自己賭氣一般。他道：“我根本不想見他，也不想問他。”
狩拂夙安只比周祈安小了一歲，模樣都還很稚嫩，偶爾表露出幾分孩子氣。所以在見不到周祈安的許多日子裏，周祈久不自覺地在狩拂夙安身上寄托了一種姐姐對弟弟的關切之情。
“你不問，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周祈久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你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不是嗎？”
依周祈久看來，狩拂王未必全然不把狩拂夙安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即便這本書對狩拂夙安只提了寥寥幾筆，難以從劇情中窺探出一二。
護送狩拂夙安來大櫟為質的是狩拂王最倚重的大將軍徐著，而狩拂夙安竟然能知曉許多連她都不知道的重要秘聞，比如蝴曳草乃是漱未王室禁忌的事情，連她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狩拂夙安卻又只說是無意間聽說的消息，神情姿態不似作假，令周祈久不由得產生懷疑。若真是聽說，那這“聽說”未免太容易又太刻意了。
“我問了，他也不一定會搭理我。以前我在狩拂的時候，他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也從來不會像對哥哥弟弟們一樣關心我。”
狩拂夙安眼中難言失落，“算了，他既然不把我當兒子，我也不必再認他做父親。”
眼見著狩拂夙安眼中的失落逐漸化為憤恨，周祈久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夙安，你要先做了才能知道結果呀。或許，你父王心裏真的有你這個兒子呢？就算他否認了，可你從此也不用終日為此而耿耿於懷，學會放下才能寬恕自己。”
狩拂夙安在周祈久滿含關切的眼神中移開了視線，嗯了一聲。
大概這世上，周祈久是他見過的唯一真心對他的人了，他對周祈久越發依賴了。
他察覺眼中癢癢的有濕意，表情立即變得不自然，然後躲著周祈久的視線，悄悄地擦了擦眼睛。還好，沒有什麽眼淚，否則多丟臉啊！他松了一口氣。
狩拂夙安離去，周祈久獨自坐在殿內，望著殿外出神。
還有三日，李想與就要回來了。
書裏，就是在這次巡視之中，他帶回了一個姑娘，是為書中女主，姓鐘名英兒。
當然，出於私心，她並不希望真的發生這件事。李想與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絕不想放棄。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周祈久低頭一看，原來是手裏的玉杯掉了。
溫熱的茶水打濕了她的衣袖和裙擺，她慌忙從桌子上拿起手帕去擦，但是顯然已經遲了，水早就滲透進去了衣料裏，擦了也沒什麽用。
周祈久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有一種煩悶感湧現心頭。這像是在暗示她什麽一樣，難道她無論做什麽都只能徒勞無功嗎？
周祈久洩氣地扔了帕子，獨自生悶氣。
阿蘊從殿外進來，掃了一眼，隨即撿起帕子，又仔細地將桌上的殘局收拾幹凈。
“長公主殿下的宮殿真是富麗堂皇，我還以為自己是進了什麽神仙洞府。”
許意心笑盈盈從殿外走進來，對周祈久行了一個禮。
她被降為珍妃，此後周塵從來沒有再來過她的寢宮。起先，她有些難過。後來，她也就釋懷了。
那些榮寵本來就不屬於她，沒有了就沒有了。況且，她在父親心裏，永遠比不上庶妹許麗心。為了得到父親的讚賞，她已經盡力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因為父親的一句“麗兒才是最漂亮的，是爹的寶貝……”而撲在母親懷裏哭的孩子。
周祈久和許意心的關系雖然也算不上至交好友，但可以稱作打發時間的玩伴。她們偶爾會在一起說說話，偶爾會同游禦苑，關系和諧而恰到好處。
“你總是喜歡說這樣的話哄我。”周祈久笑道。
“聽說昨日早晨，我庶妹去向皇後請安時惹惱了皇後，被罰禁足三日。說起來，她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居然會當著皇後娘娘的面，打碎了皇後娘娘賞賜的禮物，這可真是奇怪。”
許意心還是喜歡喚許麗心為庶妹，盡管如今許麗心的位份比她高了一級。
周祈久也不免露出幾分詫異，“是嗎？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周祈久與許麗心見面的次數很少，除去大型宴會，私下裏只見過兩面，連話都沒有說過。周塵似乎故意在讓她和許麗心避免遇見。
每次她見到許麗心，許麗心都只是柔柔地在周塵身邊，像一朵水蓮花。唯一一次令周祈久對許麗心生出警惕的時候，還是在那次周祈久二十一歲的
生辰宴上。
許麗心那如刀一般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周祈久臉上。這眼神，與善意毫不相關。
若非那一次許麗心投向她的目光實在是太過鋒利，周祈久恐怕只會當許麗心是一個溫柔的喜歡依偎在夫君身邊的小女人。
許意心故作神秘，“長公主殿下可知道是為什麽嗎？”
周祈久順著她的話問道：“是為什麽呢？”
許意心拖著不說，等到吊足了周祈久的好奇心，她才緩緩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是皇後娘娘的宮殿，我也只是間接知曉這件事情的。其中細節，恐怕連告訴我的那個小宮女都未必清楚。不過我聽說，當時皇後娘娘提了一句攝政王和長公主您，我庶妹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竟然當著皇後娘娘的面拉下了臉。”
說完，許意心面上露出幾分嘲諷，“也不知道她倚仗什麽敢這麽囂張！”
許意心的心裏清楚得很，她庶妹靠的無非是陛下的寵溺和縱容罷了，就像曾經的她一樣。但是她厭惡許麗心，總是忍不住這樣抱怨幾句。
“想必皇兄皇嫂他們會處理好的，我們就全當看個熱鬧好了。”
周祈久斂眸輕笑，看起來一片雲淡風輕，似乎只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趣事而已。
事實上，她不由得緊張起來，思緒翻飛。好多事情都和這本書都對得上，只是許意心卻是書中從未出現過的。她感覺有些東西漸漸偏離了原先的方向，逐漸變得不可控制起來。
她越來越依賴於這本書，這並非一件好事。可是發生的那些事情屢次和書中情節應驗，又使周祈久無法擺脫這種依賴。
還有三日，李想與就要回來了，她該怎麽辦呢？若是她和李想與糾纏不休，豈不是正如書中描寫的一樣，她成為了那個惡毒的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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