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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浮金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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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浮金谷酒

蕭瑜當下帶成碧和冬兒進了小巷,打開了那個銅箱,果不其然,紀王書信中提到薛承容謀逆的罪證悉數都在其中。

成碧錯愕,若是那些書信和狀書都在此處,那蕭琳和梅音從當鋪中得來的是什麽

“這,這是……”

蕭瑜沈吟道: “紀王可真是好一番謀劃,怎麽當日就被苦害成了那般,成碧,你可知道二哥和梅音姑娘如今在哪裏”

“應當是去了城內的白雲寺,可是殿下您去不得,白雲寺乃是皇室專占,裏面有不少的人認識王室之人,若是殿下去了,恐會被人發現。”

冬兒拉著蕭瑜的手搖頭,示意他不要焦急。

蕭瑜帶著成碧和冬兒從小巷中穿行前往白雲寺所在的永昌坊,向二人解釋了紀王所留線索之中玄機。

紀王當日察覺到宰相薛承容欲要對自己謀害,便讓世子蕭嶺將搜集好的薛氏一族罪證藏入亨昌櫃坊中,因此那張憑信火烤之後才會出現蕭嶺的名字。

或許當年紀王已經知道了自己時日無多,留下一千兩白銀和薛氏一族罪證,希望能有人為其沈冤昭雪,因而只有拿著憑信並且能顯露出蕭嶺之名,才能從櫃坊中取得重要的銅箱。

如此一來,他日一旦京兆尹查到亨昌櫃坊,也不過是收繳一批贓款而已。

至於其餘幾張憑信,其上所寫的“肖濤”二字本就是為了迷惑他人,真假混淆,用以保全亨昌櫃坊。

所謂衡陽公子,因蕭嶺生母一族正是衡陽名門蘇氏,想來不是指代蕭嶺本人,就是指代蕭嶺的表親一族,其中緣由,還要再詳細詢問一番。

“只是殿下為何說我家殿下會有危險,是否需要我回府中調派兵士”

成碧焦急不已,蕭琳本就不善武藝,梅音女兒之身在側,亦不能護他周全。

“千萬不可!”蕭瑜沈聲道, “若是引起了旁人註意,消息傳到了父皇耳朵裏,豈不是更加雪上加霜……不過,時間緊迫,我們還是需要多做一手準備,你且不要驚動薛妙真,叫上幾個王府中的家丁,換好便衣,我和冬兒先到白雲寺去。”

*

正月十六,年事過遷,申牌將替,皇城中白雲寺外熙熙攘攘,行人如鯽。

蕭琳和梅音方才帶著憑信去了紀王書信中提到的當鋪,分別從各處取得了一整套女子孝期時所用的銀簪釵環,釵環上刻著“白雲”二字,便先派遣了王府中的小廝帶回那副簪釵,報信成碧,和梅音去往白雲寺。

時近申中,天色漸黯,中天又起了陰霾,一時間灰霧淡淡,夙涼堆積,梅音正打算引路帶蕭琳進入寺內,卻被蕭琳擡手攔下。

“發生什麽事了嗎,殿下”梅音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蕭琳時瞥見寺門陰暗處似乎有個人影在觀察著二人。

“我有些口渴了,旁邊的茶樓倒是不錯,我還不曾去過,不如就等一會兒再來拜訪吧。”蕭琳朗聲說道,帶著梅音去了白雲寺斜對面的茶樓,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壺老君眉。

兩人落座後,蕭琳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方向,梅音不動聲色偷望過去,有四個看起來十分壯實的漢子坐在一桌,目光不時盯緊二人。

“他們,是在跟蹤殿下嗎會是什麽人”梅音緊張問道。

蕭琳為梅音倒茶,放下茶壺時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聊以安撫。

“我二人從第一家當鋪出來後,就有人跟著,方才我們要進寺中,他們忽然不見蹤影了。”

“他們想要等殿下,等我們進入寺內動手方才屬下看到了寺門後面有個人再偷看我們……”

蕭琳看著白雲寺門前的人流逐漸熙攘,冷笑道: “我倒是更好奇,這紀王到底在耍什麽手段,怎麽這樣久了,還能有他殘存的勢力不成”

梅音問道: “殿下可還要入寺內”

“不了,”蕭琳回答道, “你還在這裏,你的身份不能被發現……也不要因此身陷險境,敵暗我明,一會兒我們要做的就是甩掉這些人。”

梅音點頭,依舊是緊張的神色,卻絲毫沒有畏縮。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茶樓裏也點上了燈,蕭琳帶著梅音下樓,那四個漢子果然應聲而起,跟上兩人的腳步,蕭琳忽然想到什麽,讓梅音走在他身前,卻沒得回應。

轉身再看,梅音正站在樓梯角落裏,一柄銀色的彎刀正抵在她後腰上,那兩個漢子站在她身後,另外兩個用眼神示意蕭琳不要叫嚷。

蕭琳擡起了頭,眸光如電,在越發陰狠的盯了那兩人一眼。

轉而看向梅音時,她的目光流露出難得的溫和,甚至還有一絲歉疚。

他沒想到這些人膽大如此,竟然會這樣動起手來。

蕭琳和梅音,終歸是被人請到了白雲寺內一間禪房之中。

來了幾個僧侶就要搜兩人的身,蕭琳護住梅音,將她擋在身後,把自己袖中藏著的兩封信件交給了僧人,隨後就被反鎖在屋內。

方才被拉扯了一番,梅音本就寬大的衣衫淩亂不堪,冠發亦是散亂,蕭琳不語,背身倚在小榻上閉目養神。

“把你的衣服穿好了,就算是一會兒要死,也得體面一點,我心煩得恨,你也不要哭哭啼啼的。”

“是……”梅音回答時的聲音已經有幾分哽咽。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命不該如此,不會死在這裏的。”

*

白雲寺裏一間陰暗的禪房內,兩個人影交疊地投映在墻壁上,室內久久沈默,除了燭淚滴落,沒有一絲響動。

“其實,要你開口並沒有什麽難事。”

蕭瑜說著,緩緩松開了扣緊白雲寺副住持脖頸的手,起身推開了寺門的窗子,他的手白皙瘦削,指長如白蔥,每個手指的末端卻又翹起一個彎弧,蘊著一些異樣的煞氣,

“我知道你們修佛信佛之人,是不怕死的,我知道你是一個忠誠之人,不忘舊主子的恩情,這本是一件好事。”

成碧還在一旁拿刀要挾著,那位住持動彈不得,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不是太子——”

“我當然不是,蕭琪是個什麽東西,如今還病歪歪躺在東宮裏呢,怎麽會出來給你個牌子看你就信了擒賊先擒王,您虛長我這些歲數了。”

蕭瑜微抿了唇角,輕笑了出來。

“那你到底是誰”住持低聲怒喊道,只因此時蕭瑜腳邊還有一位被打暈的小沙彌,他不行害旁人的性命牽扯其中。

蕭瑜不答,反問道: “我只是想知道,被你抓起來的另外兩位男子如今在哪裏,我是來帶人走的,不想傷害大師您,也不必報出姓名,我還是方才的那句話,我們與紀王殿下無冤無仇。”

住持反問道: “既然與紀王殿下無瓜葛,你們如何得到了憑信,尋到了當鋪和此處,你們分明就是那些亂臣賊子!我是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的!”

“你們還不知道吧,當年你們費盡心機要害死昭王殿下,又不放過紀王殿下,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你們不擇手段,放了那麽多假消息,就等著你們這群畜生上鉤呢!”

“真是胡鬧!如今你還怎麽要挾我你不會真的以為憑借薛氏的勢力,能查到當年紀王遺留的這些憑信吧。”

蕭瑜淡淡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想要知道這些事,又有什麽難處”

住持驚駭道: “你的意思是,是陛下他,陛下他知道紀王的冤情了你們是禦衛是京兆尹的人”

蕭瑜對成碧遞了一個眼色,成碧冷哼道: “你方才派人抓住的可是當今的二皇子,陛下親封的穎王殿下,若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還想殺了二殿下不成”

“二殿下”

蕭瑜壓低了聲音道: “正是,陛下查出當年紀王謀反一案有冤,才秘密派遣二殿下查辦此事,你們身為當年紀王同謀,光是隱姓埋名不報真相就可落實罪名,竟然還敢相互勾結,盤踞京城中為非作歹,驚擾了穎王殿下”

住持拜倒在地,求饒連連,說是有冤情要訴,正在此時,蕭瑜微挑了眉峰道: “殿下,屋外寒冷,快進來吧。”

蕭琳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個面皮白凈的清瘦小廝,還有一位年歲不大的嬌憨少女。

他的聲色帶著幾分清冷,娓娓說道: “住持可真是好雅興啊,竟然還不知道,小小白雲寺裏,還藏著您這樣一位人物!是不是今日沒有我府中仆役,你還要將我和我的屬下暗殺在這寺廟之中不成當真是荒唐至極!”

蕭瑜假借太子之名拜訪白雲寺,私會主持,讓冬兒帶著蕭琳王府中家丁前去寶殿進香,乘機尋找可能被挾持的蕭琳和梅音,竟然如有神助,找到了被囚禁禪房內的二人。

冬兒看到屋內倒了好幾個僧侶,跑到蕭瑜身邊,擔心地握住他的手。

蕭瑜本以為午後之事會進行地很順利,還以為能帶冬兒夜裏在街市中游玩,卻不想事情一波三折,還差點讓冬兒置身險境,心中愧疚,將冬兒輕輕攬入懷中。

“我沒事的,冬兒果然是聰明又勇敢的,這樣辛苦的任務,冬兒都好好的做到了,二哥和梅音的性命,可是你救得的呢。”

他半用身子掩著冬兒,裝作是兩人在交談的模樣,實則親昵依偎著,小聲誇獎著她。

“還是殿下聰明有謀劃,冬兒其實好害怕的,擔心會做不好……”

上一世蕭瑜無論做什麽都不願讓冬兒知曉,她也不止一次說過想要幫助蕭瑜,想要為他做事,卻都被蕭瑜用各種借口搪塞過去了。

他從沒有把冬兒當成累贅,也沒有嫌棄她弱小無力,只是關心則亂,情切難言。

“不會,你從來都做得很好。”

兩人情話說了不少,一旁住持也將自己和幾家當鋪的底細交代了清楚,他們都是紀王的舊部。

只是,蕭琳蕭瑜不禁感嘆,紀王當年到底做了多少謀劃,世事境遷,竟然還有這些舊部為他奔走賣命,當年到底是何冤情,又是何真相

蕭琳讓那位住持詳細說來,紀王遇害與薛氏一族的構陷,讓他交代紀王到底還有多少勢力盤踞京城之中。

卻不想那住持一開口,就說出了一個讓眾人驚駭的真相。

“若是二殿下真的能為王爺伸冤,就請殿下不要放過那西域的班茲部族和那位西域妖妃!當年紀王被害一案,其實都是那位斡卓國將軍,梅妃娘娘,還有九殿下留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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