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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樂在所忍(七夕純糖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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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樂在所忍(七夕純糖三更)

冬兒也不知道蕭瑜一貫是那種想起什麽就做什麽的性子,還是經歷了許多讓他這個人性情大變。

說是要買衣服,就真的帶著她去了皇城西南角的寶華街巷,尋了一處專賣做年輕女子衣裳的店,讓冬兒隨意挑自己喜歡的布料及樣式。

冬兒對漂亮衣裳的記憶停留在入宮前,青藍色的宮女服穿在身上許久,她都要忘記了穿其他顏色的衣服自己是什麽模樣的。

蕭瑜自是不知她迷信起來倔強地很,絕不要在自己成親穿婚服前穿其他的紅色衣裳,仔細挑選了一番後,為冬兒選了一件杏黃色的圓領對襟窄袖和一件粉紅色的馬面裙。

試換衣服的房裏蕭瑜是進不去的,冬兒扭捏地被店家娘子領去換衣服,蕭瑜趁機拿了自己前幾日為冬兒畫的及笄禮時的衣裙圖樣給店主人看,親自挑選了幾匹最好的布料,交上了訂金,只求店家在正月十五之前做好。

日子雖說是急了一些,可是桌上那一錠足分量的銀子卻更讓人心急,只是店家不免奇怪著兩人到底是何身份。

若說是成親的夫妻,似乎兩人的年紀都還不算大,可若說是相約外出私會的小情人,哪裏有男子越過人家父母為人家做及笄禮時衣物的道理。

冬兒換好了衣服,店家娘子還為了她換了一個如今更實興一些的發髻。

這樣的衣服穿在冬兒身上,似乎總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她兩手縮在袖子裏,不安地用彎回掌心的指尖摩挲衣袖的邊緣。

“擡起頭來好不好,若是低著頭,再好的衣裳穿著也不好看了。”

蕭瑜輕聲說道,緩緩對上冬兒含情美目。

眉蹙嬌羞,滿室生輝。

店家和店家娘子也在一邊誇讚,說冬兒生的漂亮,穿這一身更是再合適不過了。

兩人離了店內,冬兒走路有些溫溫吞吞,生怕這樣好的一件衣裳會叫人弄臟了弄壞了,甚至是光天化日搶了去。

她挽著蕭瑜的手跟在蕭瑜身後,始終隔了一步的距離,因而蕭瑜轉身停下腳步,冬兒便直直撞進了他的懷中。

蕭瑜在她額頭上啄了一口,挑起了冬兒的下巴。

“我來看看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讓人家誇了幾句,冬兒走起路來都有些生疏了吧”

兩人正擠在一處說評書的勾欄面前,喧囂嬉鬧,並沒有人註意到這般親昵的動作。

“才不是呢!你花錢買人家的衣服,就算是一個醜陋女子,人家也會誇你漂亮的……我本來就長得普普通通。”

冬兒氣惱地看著蕭瑜,卻因為害怕被人群擠散了,緊抓著蕭瑜的腰封。

蕭瑜故作驚訝地感嘆: “哦——”

“如此說來,旁人口中的美人自然是真假參半了,唉,早就聽說在這京城之中寶華街巷的勾欄到了午後都是鶯鶯燕燕的美人,我得好好憑自己的眼睛看看美人在哪裏。”

蕭瑜攬著冬兒,自顧自地四處張望,尋訪著“美人”,冬兒默默提著自己身上的衣裙,生怕讓人弄臟弄壞了去。

她輕嘆了一聲,只是因為除了梅音,從沒有人真心實意誇獎她漂亮,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應罷了。

“呀,找到了!”

蕭瑜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驚喜,冬兒朝著他手指的方向努力看去,蕭瑜卻反收回手,用手腕上的珠串摩挲著冬兒的下巴,讓她仰頭接下了自己淺淺一吻。

那說書人正說到了絕妙之處,眾人都聽得十分認真,蕭瑜半用身體擋著二人,因此並無人註意這般親密。

冬日裏天本就是極短的,正月初五的華燈初上,蕭瑜眼中映著一片燈海星河。

“哦,小美人就在這裏呢。”

這樣的招數冬兒中了兩回了,可偏是這一個人喜歡用,另一個人喜歡接著,這是怎麽逃也逃不掉的安排。

蕭瑜放下冬兒小心提著衣群的手,拉著冬兒的手跑出人群,尋著夜裏擺出的千百樣吃食,沿著整個中原最繁華的大街一路走下去。

這世間千萬美好,為什麽自己上一世要沈浸在苦恨之中,沒有帶生來喜歡熱鬧的冬兒看一看呢。

冬兒還是那樣,蕭瑜問她喜歡什麽,她都是什麽都不求,什麽都不要,好像這世間對於她而言沒有什麽煩惱之事,得不到不會傷心,得到了也不會有多麽喜出望外。

她的目光被挑糖葫蘆的小販吸引走了,這一次蕭瑜沒有再問她想不想要,而是直接買給了她。

那些精致的螺鈿盒子,胭脂水粉,甚至是如今冬日裏用不到的團扇,他都為冬兒買過。

冬兒提著各式各樣細小物件和尚冒著熱氣的熟食果子站在街角等下,蕭瑜為她系緊衣襟。

想要給她千萬寵愛,卻怎麽樣都還是不夠。

冬兒很開心,不僅是因為得見這世間從未見過的繁華,更是因為她看得見蕭瑜發自心底的喜悅之色。

“如今我們離開了皇宮,冬兒你也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這聲呼喚,他期盼了太久。

“蕭瑜……”冬兒凝望著他的眼眸,微側過頭癡癡說道。

蕭瑜為她拿著那串糖葫蘆,冬兒輕輕咬下一顆,裹著芝麻的酥脆糖殼如水一樣揉在口中,隨後酸甜的紅果融化。

“殿下也吃一些吧,很好吃的,不然一會兒帶回去糖殼就會化掉。”

不知道是否是這香甜的糖葫蘆染甜了冬兒的嗓子,她看著蕭瑜吃下一顆紅果,那般嬌柔的聲音和眼神,只怕是鐵鑄的心都能融化掉。

“街那頭應當還有,冬兒想要什麽就要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蕭瑜為她擦去嘴角沾著的糖晶,冬兒仔細想了想,帶著蕭瑜尋去了一個藥鋪。

她不讓蕭瑜跟著,也不讓蕭瑜詢問,只是趁著藥鋪還沒有打烊,進去抓了一單藥。

冬兒向來不擅長識計,可是這張用了二十幾味藥的藥方,所用各多少兩數,她都深深印在腦海裏,一點都不會記錯的。

藥方是她從朱進那裏求來的,雖然只是補益氣血,調理身機的藥,卻讓她的錢袋一下子幹癟下來。

本以為不會有機會為蕭瑜拿這副藥,如今也算是卻了冬兒一樁心事。

她知道蕭瑜是要強的人,她一直擔心著蕭瑜的身體,一時一刻都沒有忘記。

蕭瑜靜靜聽著冬兒編了一大通漏洞百出的謊話來勸自己收下這副藥,他又怎能忍心不收下呢。

“好,我會按時吃藥的,若是能調理好身體,還要再來這裏。”

冬兒仰著臉點頭,這才是今夜她最為感到喜悅之事。

蕭瑜抿著唇輕笑,卻忽而聽得遠處墨水潑灑的杳天“嘭”地炸響一聲。

是冬兒念叨了許久的煙火。

便不需等冬兒說出口,蕭瑜便說: “我們去找一個方便看清的地方。”

京城裏從初一到十五都有大小不等的煙火,有的是宮中燃放,與民同樂,也有的是商戶們結成商會,共同出資,為來年的營生討一個好彩頭。

兩人離開了稍顯擁擠的街巷,尋了一處生意紅火的酒樓,蕭瑜讓冬兒拿好東西,攬抱著她的大腿,借著輕功帶冬兒上了廡頂的一角。

遠處綻放煙火的天空猶如濃墨傾倒,清寥的煙火綻放其上,冬兒有時候也會奇怪,自己侍奉花朵多年,竟然會這樣喜歡這難以觸摸的星火花兒。

她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傷春悲秋,也不知道有一個詞叫顧影自憐,大抵只是覺得煙火絢爛,卻又轉瞬即逝。

這樣的話,從前不會有人聽她仔細道來,如今蕭瑜在她身邊,她可以將這種無法傾訴的言語字字吐露。

縱是是販夫走卒,勾欄瓦肆之人,也有自己的真情和熱血,即便隱隱一生,卻真真切切地有過。

蕭瑜聽冬兒言罷輕聲說道: “煙火絢爛即逝,可是在無數平常人家的枯燥無味,為生計奔波的生活裏,這般美好的事物卻是難得之物,或許見過一次,便心向往之,從此期盼生活平安喜樂,即便是歷盡千帆苦難,也都不會忘記當初那一點點美好。”

“有些人,亦是如此,見過一次,生生世世,都是念念不忘。”

蕭瑜抱著冬兒,和她依偎在一起,在寒涼的夜風中看著這場煙火盛會。

冬兒告訴蕭瑜,這是她最幸福的一天,如果新年都是這樣的幸福,那麽今後每一天都可以。

她笑著看完最後一朵煙花,隨後仔細地審視著這繁華的京城。

冬兒生命中的前十五年,有近十年的時光是低著頭活著的,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到了這樣高的地方。

蕭瑜很少出宮,卻也知道這京城中的一些風景名勝,如今一一為冬兒指出。

他知道冬兒今後還要去到更高的地方,他也會不遺餘力地陪著冬兒去更好的地方。

她想要成為楚琳瑯第二,讓自己的書法名滿天下,蕭瑜卻相信她是孟小冬第一,她也喜歡感時傷懷,蕭瑜便不要讓那些繁瑣的雜務束縛冬兒的向往。

他相信自己最愛的冬兒,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他相信她的生命遠比此番絢爛。

冬兒握緊雙手,虔心許願: “我希望蕭瑜的願望都要實現。”

蕭瑜問冬兒為何不替自己許願,冬兒便說是已經在心中許過了,她見蕭瑜自己不許願,便為她乞求福澤。

他將一顆還冒著熱氣的糖麻球塞入冬兒口中,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柔和著他所有的溫暖,閃爍著熠熠光澤。

冬兒做什麽事說什麽話,總是在他的心上抓上一把,卻又讓他的笑半分都掩飾不住。

“我的心願是和冬兒相伴一生,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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