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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門嫡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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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門嫡庶案

頓時便有貴女回頭,瞪向柳悅兒道:“你又沒瞧見,怎知不是真的?”

柳珠凝心裏一虛,也是看向柳悅兒道:“是啊,若不是真的,那些公子老爺怎會如此看重呢?”

聽見柳珠凝如此說,柳悅兒覺得自己心頭的火氣更盛了。她忍不住走到蔣氏身邊,低聲說道:“娘親,我看那《五言聯》是姐姐獻給孫滬盛的。”

“不會吧?”蔣氏蹙眉道。

“怎麽不會!我之前聽白志表哥說過的。”

蔣氏哦了一聲,忽然想到了那日蘇雨棠所說的話。趙白志為了看孫海善的墨寶,這才去了柳珠凝那。如此看來,這《五言聯》還真是珠凝獻上的。

“可是……珠凝怎麽會有《五言聯》呢?”蔣氏納悶道。

柳悅兒嘆了一口氣。“娘,這就是那蘇教習的奸計了。是她把那《五言聯》送給姐姐的。娘親您想想,若是那《五言聯》是真跡,她怎麽會舍得把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姐姐。我猜那《五言聯》一定是假的。娘,姐姐一定是豬油蒙了心了,為了討那些公子的歡心不擇手段。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您得過去把《五言聯》是贗品一事告訴孫滬盛!”

“可是,那樣的話,你姐姐豈非丟人……”蔣氏猶豫道。

“娘!”柳悅兒按住了蔣氏的手。“若是您此時不告訴,到時候等孫滬盛自己發現,連累的可就是咱們家了!”

“這……”蔣氏更加猶豫了。“蘇教習,應該不會拿贗品騙咱們吧。”

“怎麽不會!娘,那真跡何等貴重,您給她的月例銀子才價值幾何?她怎麽會把那麽貴重的東西給姐姐!”柳悅兒跺腳急道。“娘你再想想,自從她來了之後,您對女兒多冷淡,這事不也是她的手筆?”

蔣氏思忖片刻,終於點了點頭。的確,自從蘇教習來了之後,自己對悅兒的觀感便越發的差,反而對柳珠凝的看法越來越好了。

難不成,真的是那蘇教習與柳珠凝合起夥來陷害柳家?

蔣氏越想越害怕。她不由得握緊了柳悅兒的手,“悅兒啊,娘這些日子錯怪你了,這次的事多虧有你!”

“娘,咱們才是一家人。您快去那邊說一聲吧,省得孫滬盛生了咱們柳府的氣。若是他要是執意怪罪姐姐,咱們也實在救不得了。”孫悅兒心裏一陣松快,開口說道。

“好!你隨娘親一起去。”蔣氏終於下了決心道。

二人並未註意到,蘇雨棠此刻正一把按住沈庭的手。“有人替我們出手了,我們不必亂動。”沈庭隨即停下腳步,微微點頭稱是。

“諸位老爺安好。”蔣氏走到小橋那頭,禮儀周全笑道。

雖說眾人正顧著賞玩《五言聯》,但這曲水流觴的東家來了,大夥還是要給面子的,於是紛紛點了點頭。“柳夫人好。”

蔣氏微微一笑,看向了孫滬盛道:“孫學士也在,不知這《五言聯》可否投您的眼緣?”

孫滬盛聽言連連點頭道:“這《五言聯》是家父生前最得意的一幅作品,可惜卻在一次游園會上遺失了。今日能將它重新收回囊中,也是老朽之福。”

蔣氏點點頭,一臉歉疚之色道:“孫學士,都是我家教不嚴,這才讓您有了這般誤會。實不相瞞,這《五言聯》其實是一幅贗品。獻字之人也是為投您歡心,這才把它當成了真跡獻上,還望您多多海涵。”

她故意不提柳珠凝,而用獻字之人這四個字代替她的名字,也是為了自家女兒的名聲。而柳悅兒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孫學士您千萬別怪罪獻字之人,她也是一時糊塗。”

“贗品?”孫滬盛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在場的人個個都是一臉驚異的看向蔣氏。

而方才還春風得意的趙白志,此刻更是又驚又氣的瞪向二人。

“這,這不會是贗品吧。方才趙白志公子獻字時,不是信誓旦旦的用自己的性命起誓,此字是真跡麽?”

“是啊,難不成趙公子是在說謊?”

眾人的議論聲響起來,柳悅兒的臉頓時白成了一團漿糊。“什麽?獻字之人是白志表哥?不是柳珠凝?”

眼瞧著趙白志眼底一片猩紅的看向自己,柳悅兒的心涼了半截。天哪,她都幹了什麽啊!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表哥獻上的字是贗品?

柳悅兒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蔣氏更是一臉詫異的看向柳悅兒,“這,這是怎麽回事?這字到底是誰獻的?”

“行了,你們都閉嘴。我要先研究一下這字到底是不是家父的真跡。”孫滬盛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若真是假的,那他今日這一番感情算是白浪費了。

孫滬盛本就是這裏最有頭臉的人物,此刻他一開口,眾人立刻閉上了嘴等待孫滬盛驗字。只有那趙白志,仍然怒火沖沖的看向柳悅兒。

他當然堅信自己獻上的字是真的。可也正因為是真的,所以對柳悅兒母子二人才更加不滿意。眾目睽睽之下,這兩個人簡直讓自己的顏面蕩然無存!

柳悅兒不由得嚇得戰戰兢兢,一臉委屈的看向不遠處的趙白志。可此刻的趙白志早已不吃這一套了。

“哎。”眾人只聽孫滬盛長嘆一聲,隨後把一碗茶水潑向了那副字。這舉動對於那幅字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可為了證明那字是真跡,他也只能如此。

“家父所用的墨水用臘梅汁浸過,因此遇到茶水後會變顏色。哎,若非實在懷疑,我也不敢用此法證明真偽。”孫滬盛顯然是極心疼那幅字的。

眾人一個個屏氣凝神的等著,眼睛瞪得老大。就連趙白志,此刻也忽然有些心驚肉跳起來。他萬萬沒想到,孫家竟然還有這麽一道寫字的密辛。

“沒變……”不知誰指了指那幅字說道,而後立刻訝異的捂住了嘴巴。

“是啊,趙公子獻上的字果然是假的。”有人又填補了一句。

趙白志的一顆心,頓時跌入了谷底。這字竟然真的是假的?他幹了什麽?竟然把一幅贗品送給了孫滬盛?完了,一切全完了。

可是,這幅畫怎麽可能是假的?他雅好孫海善的字多年,自視斷斷不會認錯。可,可難不成孫滬盛會說假話嗎?

“果然是假的。”孫滬盛氣惱不已,三下兩下將那幅字撕得粉碎。“豎子混賬!竟然膽敢欺騙老朽!”他指著趙白志的鼻子罵道。

趙白志頓時雙膝一軟,感受到渾身的血液全都往腦門湧去。“小生,小生也不知道……”

柳悅兒也不由得一陣眩暈。她知道,完了的不僅是趙白志,更是自己與趙白志之間的感情。她親手斷送了趙白志的前程,恐怕,趙白志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自己。

她懊悔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龐。

“趙公子又怎會不知道這字是贗品呢?”小橋那頭,忽然傳來一道清柔的聲音。接著,眾人便瞧見一位教習打扮的女子身後領著一位妙齡少女走了過來。

那少女通身打扮簡單,卻別有一番福相。臉蛋圓潤,眉清目秀,秀發烏黑,唇紅齒白。“給孫學士請安。”她雙手作揖,動作如行雲好看,如流水端正。

眾人的眼光立刻被她吸引了過去。

“孫學士,這件事的始末,我想我是知道的。”柳珠凝在眾人的註視下,輕聲開口道。“我素來愛重孫老先生的《五言聯》,因此經常在書房裏仿寫,這一幅作品便是我的塗鴉之作。誰料那一日表哥趙白志前來,從我索要了這幅《五言聯》。我問他有何用,他說要留著自己賞玩,我也就答應下來。卻沒想到,他竟然生出這樣的心思,前來欺騙孫學士,實在可恥可恨。”

“你胡說八道!”趙白志的眼裏燒著熊熊怒火。“你怎麽可能寫出這麽好的字來!這就是孫老的真跡。”

“能不能寫出來,一試便知。”柳珠凝朗然開口道。於是,眾人便隨著柳珠凝來到了那片為貴女表演所準備的空地上,此處書案筆墨俱全。

“你寫下來試試。”孫滬盛輕聲道。其實只看這柳珠凝坦誠的面相,他便已經有幾分信了。

柳珠凝點點頭,而後用纏臂金纏住衣袖,用鎮紙壓了四角,這才徐徐提筆書寫。

蘇雨棠看得出來,柳珠凝的心裏是十分緊張的。雖然這些日子她徹夜練習,蘇雨棠更是每日不停地指點,但她對自己還是沒有信心。

想到這,她不由得輕聲道:“心穩則手穩。”

此話一出,那孫滬盛不由得覷了蘇雨棠一眼,但卻並未說什麽。

這句話給了柳珠凝莫大的安慰。她知道,自己的前程盡在這一幅字上了。她必須舉重若輕,放下所有的包袱,把自己這些日子辛苦的成果,把自己這些年埋頭苦寫的成就全都展現在這一張紙上。

她輕輕吐了心中的濁氣,放下對趙白志的恨,放下對柳悅兒的厭惡,擡起了手腕。

短短的十個字,她足足寫了一刻鐘。但這一幅字一經亮相,卻驚艷了全場。

“這,這果然與方才的那幅字一模一樣!”

此話一出,柳珠凝不由得出了一口長氣。她,終於做到了。柳珠凝忍不住看向蘇雨棠,但見她對自己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笑容,不由得回之一笑。

“謝謝你。”柳珠凝用唇語說道,蘇雨棠笑著搖了搖頭。

接著,便聽見那孫滬盛嘆了一口氣,隨後喟然道:“果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柳家大姑娘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竟然能掌握家父之字的真諦,可見天賦異稟,日常也必定勤勉之極。好字,好字啊!”

這話一出,眾人的讚賞更是如流水一般堆到了柳珠凝的面前。而柳家的老爺與蔣氏,此刻也是一臉與有榮焉的站在了柳珠凝的身後。

至於柳悅兒,此刻早已被人擠到了一個角落裏。

“柳家大姑娘,你極好。老朽看見你的字,便想到了家父。這樣吧,老朽收你為義女,可好?”孫滬盛再次開口說道。

“多謝孫學士擡愛,珠凝拜謝義父。”柳珠凝十分歡喜的跪在地上磕頭道。她知道,成了孫滬盛的義女,便意味著自己這輩子的前程比在柳府強上數倍。更重要的是,她不必再忍受柳悅兒無時無刻的擠兌與抹黑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珠凝,珠凝,你怎麽不早說那字是你自己寫的呢?害得表哥在孫學士面前丟人現眼。”趙白志忽然上前說道。“不過,表哥是不會怪你的。畢竟,我早晚要娶你為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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