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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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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我和喬一笙回去的時候爺爺奶奶和幾個鄰裏在院子裏生了火盆。喬一笙在水裏泡了不少時間,手和腳還很涼,我讓他脫了鞋子放火堆旁烤,又去屋裏拿了幾個紅薯出來。

喬一笙像看稀奇一樣地盯著我手裏的紅薯,問道:“可以吃烤紅薯?”

“嗯哼!”

我樂滋滋地把紅薯扔進火坑裏,大叔大嬸們似乎對喬一笙十分好奇,一個一個看喬一笙的目光跟瞅外星人似的,有個大叔八卦地問:“溫姑娘,這是你處的對象吧?”

我臉頰一熱,頓覺尷尬。喬一笙解釋道:“我是和小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學校放假我追著小小來這裏玩兒的。”

我呼了一口氣,暗想,喬一笙在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該隱瞞,沒有在我爺爺奶奶面前洩底。誰知道喬一笙話鋒陡轉:“小小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和她在一起很開心。”

剛剛才消散的熱度一下子又沖回臉頰,我嗔怪地瞥向喬一笙。男生眉目清逸,笑意舒朗,我心臟驀地漏掉一拍,堪堪別開臉去。

笑容如此蕩漾,非奸即盜!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參加過鄉下的婚禮了,胖大嬸取兒媳婦兒欣喜若狂地大擺流水宴,邀請了全村人的來觀禮,場面熱鬧非凡。

爺爺奶奶和老一輩的人坐在一起,我和喬一笙被安排與年輕一輩同桌。

喬一笙表示對這樣的流水宴很有興趣,漆黑的眼珠一直不停地轉來轉去。他來我家的這段時間,讓我充分見證了他是如何的“身板長,見識短”。

新郎新娘來敬酒的時候陳速和喬一笙單獨喝了一杯,喬一笙明顯心情舒暢,開口道:“謝謝速哥速嫂讓我見識了這裏別樣的婚禮,待我結婚的時候速哥一定不能缺席。”

陳速因喬一笙的新稱呼有短暫的楞怔,進而大笑:“一定一定!”

我看著他們相談甚歡,忍不住想,有時候男生的友誼就是這麽奇怪,一頓飯一杯酒就能建立起來。不過喬一笙可真高瞻遠矚,連結婚都開始算計了。

晚上鬧洞房時喬一笙環胸當起了看客,新房裏圍滿的男女老少變換著花樣折騰新郎新娘,他杵在邊沿看著,一會兒皺皺眉頭,一會兒眼眸清亮,一會兒兀自點頭,或者跟著大夥揚唇淺笑,俊朗的面容上表情變化莫測。

擁擠的新房裏,嬉笑聲、呼喊聲、議論聲,聲聲不絕於耳。

他在看新人,我卻在看他。

夜晚的村莊處處都是鳥鳴聲,泛白的路面在月色之下遠遠而去,星星點點的燈火散在林間,別有一番景致。

縱橫交錯的小路上,我跟在喬一笙身邊慢慢走著,夜色靜謐,也不知他在想什麽,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安靜,還有點諱莫如深。

難道是今日熱鬧的婚禮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弦?

“溫小心。”他倏然停下步子,側身看我。我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

光影朦朧,我看不清喬一笙此時此刻的表情,只感覺到他的眼神很深。他問我:“今天看到他們結婚,你有什麽感想嗎?”

感想自然是有的。

我想起這麽多年我與喬一笙的磕磕碰碰,想起他離我而去又因我而歸來,想起他在KTV裏無所顧忌地大聲宣布:“溫小心,我愛的就是你。”

也許是黑暗給了我莫大的勇氣,讓我曾經的顧慮在黑色的掩映下消散殆盡,我擡頭望向他,一字一句道:“喬一笙,今天看到新郎新娘宣誓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不能接受你牽其她女孩子的手,也不能接受你吻其她女孩子的唇,更不能接受有一天你會抱著其她女孩子走進婚禮的殿堂,甚至發誓會與她互相扶持、相攜到老,這些,我都不能接受。”

空氣陷入死寂一般的沈默之中,良久過去,他問我:“為什麽?”

我向他揚起一抹淺笑,也不管他究竟能不能看見,我說:“因為我喜歡你啊,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

我想象過無數遍我會在什麽情況下告訴喬一笙我喜歡他這件事,或許是在被逼急了的時候,或許是在他為我制造浪漫的時候,又或許是在我不經意的時候,可是我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沒有爭吵、沒有誤會、沒有浪漫,只有安安靜靜的環境和安安靜靜的我和他。

喬一笙身形一動,下一瞬,溫熱的呼吸已鉆進我的耳廓,我聽到他滿含笑意的聲音,他低低地說:“你親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我有點羞赫,氣氛暧昧,我舍不得拒絕他,偏過頭輕輕地吻在他的側臉,他動作一僵,緊接著,更大的笑聲便從他的喉間溢出來,在田間小路上一波一波蕩漾開去。

我心情歡愉。

晚上睡到半夜有人敲門,我爬起來,喬一笙站在門口,我怕吵醒爺爺奶奶,低聲問他:“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

喬一笙走進我房間把門關上,拿過我的外套披到我身上,然後張開雙臂抱住我,輕聲說:“溫小心,我睡不著。”

被他抱住的感覺溫暖而舒服,我不想掙脫,“為什麽啊?前兩天不是睡得挺好的嗎?”

“前兩天我不知道你喜歡我。”

我心軟得一塌糊塗,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好像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我的情緒,我說:“那怎麽辦?”

“你想睡嗎?”

“嗯……原本我已經睡著了,你這麽一鬧,我也沒睡意了。”

“那我們看電影吧,我手機裏有一部電影。”

和喬一笙靠在床頭蓋同一床棉被看電影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我們看的是美國大片《速7》,畫面很翻江倒海,我沒看過前六部,竟然也能看懂。

我的審美觀一直很東方,男主角龐大健碩的肌肉讓我忍不住吐槽:“雖然這男主角貌似長相很帥,但實在不是我喜歡的型。”

喬一笙興致勃勃:“你喜歡什麽樣的型?”

“我是標準的東方審美觀,這種大塊頭看著眼睛好累。”剛好鏡頭拉近,我指著男主角說:“你看,如果和他走在一起,他要是不小心摔一跤,摔到別人身上,肯定立馬將對方壓成幹煸四季豆。”

喬一笙不讚同我的說法:“無緣無故為什麽會摔跤?”

“我就是打個比方。”

“嗯……其實在某些方面上他的身材確實會給他帶去很多不便。”

“哪些方面?”

“就是——”喬一笙眼裏閃過一抹壞笑,附到我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我臉頰立刻灼燒起來,嗔怒地瞪他:“喬一笙,你簡直,心術不正!”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春風得意地說:“我就可以,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

房間裏只有手機屏幕發出的亮光,耳膜之中,響起悠揚的曲調,喬一笙靜靜地看著我,我漸漸地心慌意亂。

“你不看電影嗎?”我問。

他沒有回答我,伸過手微擡我的側臉,吻住我的唇。我緊緊地抓住手下的被褥,渾身如綿,放任他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大年三十下午,爸爸開車來接我們回城裏。我和喬一笙非常默契地各據一方,雖然一路上基本都是我倆在嘰嘰喳喳,但是話題純潔非常,沒讓長輩們看出絲毫端倪。

當天喬叔叔在飯店定了位置,我們兩家人一起團年。毫無意外地我和喬一笙坐在一起。我正跟喬一笙討論回校後的事,喬阿姨突然冒了句:“小心媽媽,我看這倆孩子著實挺配的。”

我一楞,喬一笙用口型解釋:我發誓,我什麽都沒跟我媽說。

我媽銳利的眼神在我們身上來來回回地轉了不知道多少圈,爾後挑了一個大閘蟹放到喬一笙碗中,我見喬一笙眼皮跳了跳,接著媽媽開口說道:“他倆從小到大跟連體嬰兒似的,就差穿同一條褲子了,小喬媽,你確定他們合適?”

什麽跟什麽啊?難道他們這是準備要開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模式嗎?

喬叔叔也來湊熱鬧:“我看著不錯。”

我爸摸摸下巴:“孩子們的事我建議讓他們自己處理,他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畢竟人生是他們自己的。”

我立刻對我爸豎起一百二十分的敬意,誰知爺爺卻插進話:“小喬象棋下得不錯!”

奶奶立刻緊隨而上:“小喬很懂禮貌,很會燒飯做菜!”

眼角餘光之中,喬一笙執起杯面,微微仰頭,緩緩將杯中透明的飲料抿入唇中,嘴角一抹淡笑,俊雅如風。

我不屑地在心底哼笑。喬一笙玩手段耍心眼還是很厲害的,家人一稱讚,他就開始擺譜了,端的是一副我是文雅公子的姿態,彬彬有禮這一套對他而言簡直手到擒來。

我媽是出了名的孝女,見爺爺奶奶很滿意,馬上就改口了:“我瞧著小喬也很好,要不你倆試一試?”

喬一笙:“……”

對這幫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節奏,我皮笑肉不笑地應對:“要是一不小心試出一個孩子來怎麽辦呢?”

死寂!

我夾了一只大龍蝦,一邊慢條斯理地剝龍蝦一邊默默地欣賞長輩們千奇百怪的表情,最後我淡淡說:“你們不要著急,以我和喬一笙的關系,試一試真的一點都不安全,所以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好好吃飯吧!”

喬阿姨笑呵呵:“吃飯吃飯……”

我偏頭,喬一笙的目光正巧落在我身上,我莫名地覺得那眼神深了好幾個度。

熱鬧的春節總是過得特別快,喬一笙因為實習的事初六就回了學校那邊,而我與三只約好同一天返校。

回到學校,短暫的休憩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除了正常的上課,其餘時間幾乎都葬送到圖書館了。

我與喬一笙見面的次數也不多,與我相比,他忙碌得近乎可以用腳不沾地四個字來形容了。

轉眼就到了清明,喬一笙僅僅只有一天假期,我們沒時間回家掃墓,喬一笙打電話叫我到他公寓吃飯。

我坐在學校的長椅上等喬一笙來接我,還沒等到他出現就率先遇見了秦晉。他穿著球服,手上抱著籃球,身後還跟著幾個同學,一行人有說有笑。

秦晉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估計已經放棄想將我納入他麾下的念頭。他向身後的同學打了下招呼,然後朝我走來。

“在等喬一笙?”秦晉站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問我。

我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漠漠地問:“有事?”

秦晉略微譏諷地笑了起來,我不明白他的嘲諷從何而來,並不想與他多做糾纏,我目光偏向別處。

秦晉說道:“溫小心,好像無論何時你總是能將自己置身事外,上次打球的時候是,後來我追你的時候是,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你也是。你似乎總認為我們的糾葛和你本人沒有一點關系。”

“難道有關系?”我回他一個你無理取鬧的眼神,“上次你們要比籃球我難道沒有阻止?竟然我已經阻止你們還要鬧那就你們自己的事。後來你追我那更是你自己事,我有沒有說過單戀只是一個人的事?只要沒有妨礙到我你愛怎麽折騰隨便,至於現下,秦晉,你是不是打籃球的時候被球砸了腦子,突然跑過來發什麽瘋?”

我真是分分鐘不能理解這些男生的心理,在我記憶中都快成上輩子的事他也能翻出來炒一炒熱度,借此責怪我沒把他們當回事。

以為自己是國家大腕兒呢,過去的事還有剩餘價值?

“我就是想來告訴你,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秦晉高傲地宣布,“以前你沒把我放眼裏,以後也不用!”

我冷笑,這大傻叉不會是專程跑我面前來上演霸道總裁範兒吧?

我饒有興味地問:“需要我說聲謝謝嗎?”

秦晉對我的話聞而不顧,眼裏漸漸盛滿毫不遮掩的蔑視,“溫小心,你和喬一笙在交往吧?”

“這個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秦晉輕蔑道:“自然不需要,只是我很意外你口味會那麽獨特。”

我不明白:“獨特?”

秦晉嗤笑:“溫小心,喜歡一個殘廢很有意思嗎?”

我眼瞳赫然陡縮。

“他的右手廢掉了吧,別忘了我是學臨床的,打球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真難得,明知道自己是個殘廢還敢上陣跟我比……”

“啪!”

毫無預兆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秦晉的臉上,這一巴掌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力,秦晉的臉被我的手甩偏過去,而他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怒不可遏。

“秦晉,以前知道你利用我的時候我以為你只是偶爾有點小賤,卻沒想你實質上爛如渣!喬一笙手有問題怎麽了,你連一個手有問題的人都比不過還很得意?更何況他能在二十二的年紀就憑自己的本事在這個城市的黃金地段購車買房,而你還好意思花著父母的錢擁著上天賜給你的健全的四肢跑到我面前來自視甚高。他只是手殘了,你卻是整個人都殘了!”

我想我真的被秦晉口中的“殘廢”二字氣得失了理智,罵人愈發口不擇言:“你追謝苒是抱著玩玩兒的心態,追我也是抱著玩玩兒的心態,甚至嘲諷別人的不健全,你這種人也配學醫?救死扶傷是神聖而莊嚴的工作,你心思如此骯臟也配?”

我和秦晉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引來不少同學圍觀,秦晉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嘴角勾出冰冷的弧度,不怒反笑:“溫小心,你給我上了一課。”

“是嗎?”我冷冷地譏笑,“秦晉,可能你一直被人捧著所以自覺高人一等,但我真想告訴你,如果你聽不進反對的聲音,將來你怎麽從高處跌下來摔得粉身碎骨的都不知道。”

好好的心情被他攪得一團糟,我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轉身朝校門口走去。

我明明知道秦晉只是不甘心敗在喬一笙手上所以嘴巴才那麽惡毒,可是我還是壓不下心中那份難過,或許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那兩個字形容他:殘廢。

我心愛的人,他如斯優秀,卻被一個人渣如此謾罵。

我一直低著頭走,也沒註意到路面,觸不及防地撞進一個人的懷裏,我擡頭望去,喬一笙扶著我的肩,凝著眉目責備道:“怎麽走路都不看路面?”

我心中委屈得難以自抑,也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一下子張開雙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腦袋完完全全地埋進他懷裏。

他懷裏太暖和,我一時竟不想放開。

我感覺到喬一笙像安撫大型犬一樣地撫了撫我的發頂,諄諄善誘:“怎麽了,是不是被人給欺負了?”

我悶悶地不想說話,他又自言自語道:“想你也不可能被人欺負,你不欺負人就不錯了!”

我嗔怨地錘了下他的後腰,喬一笙發出沈沈的笑聲:“回去給你抱個夠好不好,好多人都在看我們呢,你埋著腦袋誰也認不出你,我就慘了,藏無可藏。”

“你還在乎這個?”我悶聲悶氣地反駁。

“好吧,我不在乎。”喬一笙擡起我的下巴,低頭在我唇上啄了下,笑瞇瞇地說:“要不要上演更限制級地給他們看,以後誰也不會再覬覦我們了。”

我臉上劃下三條黑線,果然比不要臉的級別誰也鬥不過喬一笙。

我們回到公寓的時候碰到等在門口的姜文和程玨,喬一笙一看到他倆臉色刷地就黑了。姜文對喬一笙的黑臉視若無睹,裂開嘴笑:“我們來蹭飯!”

“你們可真會挑時間。”喬一笙語氣不陰不陽。

我摸摸鼻子打開門,對他們說:“先進去吧。”

姜文和程玨在客廳看電視,我在廚房幫喬一笙做飯,喬一笙臉色真正黑如鍋底,第N+1次抱怨:“這倆貨絕對是來給我添堵的,好不容易排檔的二人世界都被他們給攪黃了!”

我拿菜葉丟他,一陣好笑:“他們不是你哥們兒嗎,人家只是來蹭飯,你小不小氣?”

喬一笙翻白眼:“你不了解他們,那兩個光棍肯定是嫉妒我有女朋友,看我不順眼,所以跑來搗亂。”

我嗤之以鼻:“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麽小肚雞腸?”

喬一笙不屑地哼哼,以眼神鄙視我思想太單純,我懶得跟他鬧。

若不是喬一笙提起,我都不知姜文和謝雯雯居然在年前就分手了,具體原因不明,但我很肯定這裏面沒有月光的功勞,姜文和謝雯雯沒有一直走下去絕對是他們自身的問題。

男生胃口大,喬一笙做了四菜一湯,樣樣色香味俱全,一端上桌,那兩男生差點流口水。

吃飽喝足之後,程玨提到:“溫小心,我覺得你挺厲害的,自那天你在包間把喬一笙揍了一頓後,喬一笙就和李菲兒斷了朋友關系。”

我大喊冤枉:“我沒在他耳邊吹風。”

姜文接話:“所以說你厲害啊,沒吹風就輕輕松松解決掉一個情敵,要是吹了風喬一笙說不定會伸手把對方掐死!”

喬一笙埋首安靜地吃飯,對我們的話題不置一詞。

這家夥,估計還在郁悶他的二人世界闖出兩個不速之客。

真的,好小氣!

我咽下一大塊肉,搖頭回應:“我覺得你們的三觀和我們有出入。李菲兒單戀喬一笙,他當然就應該與李菲兒保持距離了,難道還要繼續做朋友給她不該有的期待嗎?更何況,這種朋友的存在是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的,那麽為什麽還要讓她繼續存在?”

姜文和程玨對我的言論瞠目結舌。

“很多人就是分不清朋友和戀人到底誰更重要,更甚至有些人就喜歡一邊享受著身邊人的愛慕一邊卻另交男女朋友,這樣的心思實在令人費解。”也不管他們到底作何感想,我繼續說道:“我不管別的女生有多大度,我只知道我不喜歡喬一笙身邊有覬覦他的女性朋友。”

他倆面面相覷,而後程玨狐疑地問:“所以如果你喜歡的人不是喬一笙,你也會和他拉開距離?”

喬一笙聞言目光瞥向我,幽幽地泛著莫名的冷光。我無視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緩緩點頭:“是的。”

“那麽多年感情,你可真狠。”

我聳聳肩:“朋友再重要也不及會與我相攜走一輩子的人重要。”

幸而,我愛上的人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多麽幸運。

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喬一笙鉆進來從後面抱住我,男生高高的,稍稍仰頭的時候下巴甚至可以枕在我的發頂,他呼出的氣息便在我側臉散開。

微微有點癢。

我笑著躲了躲,問他:“你什麽時候知道李菲兒喜歡你的?”

我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你來包廂裏大吵大鬧的時候,我一直沒怎麽註意她,你不說我根本不知道。”

我把碗盤放到水龍頭下沖洗,回想了下李菲兒當日的模樣和說話的語氣,即便過了那麽久,我還是認為,李菲兒其實挺聰明的,論心計應該也不會輸給多少人,很不幸的是,她遇上了我。

一個做事喜歡遮遮掩掩的人,很多時候,她是鬥不過那些喜歡敞開天窗說亮話的人的。

就比如如果當時我沒有第一時間找喬一笙問清楚,那麽我和喬一笙之間的嫌隙就會越來越大,甚至嫌隙有可能會發展成大窟窿,直至無法彌補。

“李菲兒到底還是低估了我們之間青梅竹馬的感情。”我喃喃地補充道。

喬一笙悶笑:“你倒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天地泣鬼神!”

我為自己辯解:“我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嗯——”喬一笙沈默了會兒,倏爾輕笑,試探著問:“等房子裝修完工,你就從學校搬出來?”

我手指一滑,手中的碗差點掉到地上,我嚇得腦袋往後猛地一磕,毫無意外地撞到喬一笙的鼻子上。喬一笙被迫放開我,怒氣沖天地大吼大叫:“溫小心,你謀殺親夫啊?”

我涼涼地說:“喬一笙,我怎麽發現你越來越不正經了,腦子裏面都在想些什麽東西?”

喬一笙特委屈地看著我:“我想和你早晚相見也是錯?”

我作勢要拿勺子敲他腦門兒,對他的說辭抱有十二分的質疑:“信你,我還不如信母豬會爬樹!結婚之前你什麽都別想!”

喬一笙:“我什麽都沒想,我只是想見你!”

我半信半疑:“真的?”

喬一笙俊顏上染上一抹嬌紅,羞答答地朝我拋了個媚眼,說:“其實還有別的,你要不要試試?”

我深深地認為我的視覺神經受到了嚴重的沖擊,我默默地轉身洗碗,嗯,洗碗。

我擦幹手從廚房出去,喬一笙忽然問:“你生理期是什麽時候?”

我戒備地看著他:“幹嘛問我這個?”

喬一笙指指我後面,不確定地說:“應該是你生理期到了?”

我忽地回頭看,頓時,無地自容。我怎麽忘了這個階段,大概最近太忙的緣故。

喬一笙握拳輕咳:“你用什麽牌子?我去幫你買。”

我懷疑地望他,一個男生去買衛生棉,感覺會很怪吧?肯定會被超市的大媽笑話死的。

“我還是回學校吧。”

“都這樣了,還怎麽回學校?”喬一笙語氣不太好,“你這種情況,留下來我還能吃了你?”

我想想認為他的話還頗有道理,我說:“那你去買吧,買ABC。”

喬一笙大步出去了。

後來我想,我第一次生理期的時候好像就是喬一笙發現的,也是喬一笙幫我買的衛生棉,那時候真的把他折騰得慘不忍睹,一張臉紅如火燒。

剛剛他看起來還蠻淡定,這麽一想,我就坦然了,這種滿大街的生理現象發生時似乎也沒必要表現得那麽扭扭捏捏。

喬一笙動作很快,我就等了幾分鐘他就回來了。我打開袋子,裏面竟然還分日用和夜用,我向他投去驚悚的一瞥,喬一笙臉頰不自在地紅了紅,說:“大媽介紹的,說有必要分開用。”

我:“……你真乃神人!”

喬一笙看穿我心思,急急地解釋:“是大媽自己湊上來介紹的,不是我主動問的。”

我:“你真的不用不打自招。”

喬一笙:“……”

褲子染上紅色,沒辦法再穿,只能穿喬一笙的。一米八幾的男生的長褲,庫管非常長,我穿身上要挽好幾層,走路時非常心累。

上次身體沒有問題,這次不一樣,我就感覺很不舒服。喬一笙大概看出了我的不舒服,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向門口,說:“你給你室友打電話讓她們把你需要的衣服送到宿舍樓下,我去取。”

薇薇的電話打不通,我只好打月光的,她大約在做減肥操,氣喘籲籲的。

“小心啊,你今晚是準備和你家喬一笙共度良宵嗎?哎喲,清明節,這個日子不錯,適合采集陽氣。”

今天難道不應該是陰氣比較重麽?我哭笑不得:“你能用大腦說話嗎?”

月光笑聲特別賊:“難道你打電話不是要通知我們今晚你不回來嗎?”

我竟然無言反駁。

我說:“我生理期到了,回不去。你幫我拿一套換洗的衣服給喬一笙,他到樓下來取。”

“知道了,哎,小心,雖然你不方便,但是喬一笙方便啊,你還是可以試試嘛!”

“試什麽?”

“長寬高有沒有達到國際標準啊!”

“……你丫的能不能說人話!”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掛掉,就知道她們狗嘴吐不出象牙,心思簡直不能更邪惡。

因為月光的話,喬一笙回來的時候我都不太敢看他。我再次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喬一笙正坐在沙發上看一本哲學史,他擡頭望了我一眼,目光有點怪異。

我囧囧地問:“你那麽看著我做什麽?”

喬一笙淡淡說:“我拿衣服的時候祁月順便提了下你前凸後翹,身材有料。”

我:“別告訴我你在研究。”

喬一笙眼尾上挑:“我仔細觀察了一遍,很讚同她的評價。”

我果然還是低估了喬一笙喜歡耍流氓的本質。

我是被痛醒的。

痛經這個東西很少折磨我,但是一折磨起來絕對可以要掉我半條命,我痛得差點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

我聽到敲門聲,但是我已經無力去回應讓他不要進來,我大汗淋漓地縮在被褥裏,全身上下仿佛都在抽筋。

“溫小心,你很難受?”喬一笙掀開我身上的棉被,我牙齒咬著下唇,只能點頭。

“你等一下。”他又替我蓋好被子,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意識迷迷糊糊的,隱約只聽到廚房裏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大概是什麽東西掉到地上了,緊接著又是一陣剁菜的聲音。大半夜的,喬一笙到底在幹嘛啊?

喬一笙回來時手中端著一碗冒著裊裊熱氣的湯水,他把我扶起來,把碗邊湊到我嘴邊,誘哄道:“溫小心,把這個喝掉,會好一點。”

“這是什麽?”我嫌棄地看了看,紅紅的湯水,面上浮著一層碎渣。

“紅糖生姜水,不燙的,我試過。”

我低頭喝了一口,高熱的溫度直接傳到腹部,疼痛稍緩。待全部喝下去後,腹部的痛感已經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我閉上眼睛靠在喬一笙肩上,氣若游絲:“我沒力氣。”

喬一笙把碗放回床頭,抽出紙巾擦掉我額上和手心的冷汗,把我放回被窩裏。我拉住他的手,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臉紅,我低聲說:“陪我吧。”

房間裏黑漆漆的,身邊的人像個大暖爐,他紋絲不動,我忍不住又向他靠近了幾分。

“喬一笙,你身上真暖和。”我發出一聲喟嘆。

他嗯,沒有再說話。

我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他稍稍掙紮了一下,我趕緊鎮壓:“別動。”

灼熱的掌心,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到我的身體裏,絞痛更是緩解不少,漸漸地,腹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也消散了。

喬一笙一直不說話,他的呼吸時快時慢,也不像睡著了。我奇怪地問:“你怎麽這麽安靜?”

“我不安靜,會嚇到你。”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連忙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

“可是你……”

“溫小心。”他打斷我的話,呼吸響在耳側,他低啞的聲音傳來:“我睡不著。”

我還是覺得喬一笙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麽腦中就想起《星你》裏面女主角弟弟說的話,好像很符合我們現在的狀態。

黑黑的空間,四面都是墻壁,男生和女生……

我心臟猛地一跳,立刻把喬一笙的手從我腹部拿開,我小心翼翼地問:“要不,你回去?我肚子已經不痛了。”

他沈默,拉過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頭靠在我頸側,呼吸深重,“溫小心,你能感受到嗎?我心跳很快。”

我渾身驀地僵硬起來,好半天才生硬地開口:“那,那怎麽辦?”

好想淚奔……

他雙唇覆上我的耳廓,呼出的熱氣炙熱滾燙,聲線蠱惑:“溫小心,你要不要碰碰我?”

我可以哭嗎……

他拉住我的手往下,然後,我感覺到自己的五指碰上高熱的硬物。

讓我死吧……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我穿好衣服出去,喬一笙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昨晚的放肆回歸腦海,我瞬間面紅耳赤。

喬一笙輕笑著起身,輕快地走向廚房,一邊說道:“才七點,先洗漱,然後吃飯。”

我摸摸後腦:“……哦。”

我從浴室出來,看見滿桌豐盛的早餐,驚訝,“黑米粥、煎蛋、小菜、牛奶……你幹嘛準備這麽多?”

難道平時不是饅頭+雞蛋+牛奶就搞定了嗎?

喬一笙淡淡開口:“嗯……我查了下資料,女生生理期的時候要吃好一點。”

我:“……”要不要這麽貼心啊?小心臟好受不了啊!

喬一笙湊過來親親我的嘴角,男生眼裏滿是寵溺:“我燉了烏雞湯,在廚房的保溫盒裏,走時記得帶上。”

我有點呆:“哦。”

清明假期還未結束,喬一笙的溫柔體貼讓我一時半刻不能適應,我游魂一樣地飄回宿舍。

剛推開宿舍的門,林玲就吹起口哨:“列隊歡迎我們親愛的溫小心同學又一次夜不歸宿!”

我肯定林玲的腦袋夾過門。

彼時月光正在糾結待會兒要不要去學校對面新開的蛋糕店買肉松蛋糕,見到我立馬求八卦:“昨晚過得怎麽樣啊?”

我趴到書桌上,覺得肚子似乎又隱隱疼了起來,我說:“我被大姨媽修理了一整晚,你說怎麽樣?”

月光切,被我三言兩語忽悠得沒了興致。

我倏爾想起一件事,提醒月光:“你知道姜文和謝雯雯年前已經分手了嗎?”

“啊?”月光被我驚掉手中的眉筆,偏頭一臉震驚地望我。

我鄭重地點頭:“他們的確已經分手了。”

月光蹭然站起來,興奮地在小小的宿舍裏來來回回地打轉,口中念念有詞:“我自橫刀向天笑,我要減肥……機會稍縱即逝,我要緊緊抓住!”

林玲關掉電腦裏發出的劈裏啪啦的打鬥聲,恨鐵不成鋼地損她:“就這點出息!”

月光:“……”

我問:“薇薇呢?平時這個時候她不是都還在睡美容覺!”

林玲攤攤手:“出去了,薇薇最近比較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了。”

我:“哪裏奇怪?”

月光:“說不上來,總之感覺她情緒低落,時常不在狀態。”

第二天我被班導叫進辦公室的時候就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辦公室裏開著空調,一點也不冷。我們班導是個長相清壑的老太,她坐在木質椅上,一雙的染上歲月塵埃的眼睛清明如鏡。

她從抽屜裏抽出一份文件遞給我,我接過低頭一看,上面白紙黑字清晰地寫著:參與法國X大學校際交流申請表。

校、際、交、流?

我莫名地望向她。

班導直視我的眼睛,慎重有詞:“溫小心同學,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們經過商量後特意給你留了一個名額,希望你認真對待。”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班導,不是搞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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