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椿之絢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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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椿之絢歌7
◎她只是他靠坐在神椿樹下時，做的一場關於蝴蝶的夢。◎
自椿絢來到愛世的身邊到現在。
因為這裏一直都是黃昏時分, 所以也不知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在這處河岸邊，愛世一直都是這般心性無邪天真的少女模樣，並沒有與他說過很多類似關於她自己為何會在此岸, 而沒有跟著其他亡魂一同前行的事。
她真的就像她自己一開始認定的，她不記得他是誰了, 她只當他是那個她口中舍不得她寂寞的鎖鏈變成的。
他有嘗試說過他並不是那道鎖鏈, 但愛世卻當他還想隱瞞自己的身份那樣淘氣地說，不用再裝啦，她早就看穿他了。
如果不是那道陪伴了她那麽久的鎖鏈, 那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要對她那麽溫柔。
漸漸地，他也就不說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 他們雖然認識，但他卻從來沒有對她溫柔過。
甚至可能在愛世的記憶裏，他對她永遠都是那麽冷漠，哪裏會在乎她寂不寂寞這種事呢。
見他不再說了，愛世就彎起了她贏了的得意笑容。
不過很快, 她又神情珍愛地拉起了他的手，再柔軟地靠進他的臂彎裏，像是不希望這場無謂的輸贏讓他難過。
因為,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等來的。
每當看著愛世抱著他滿足的模樣, 椿絢的內心總是會柔軟下來, 如她所願將她整個都環進臂彎裏，讓她能貼著他的胸膛，感受他或許還有的體溫與心跳。
曾經, 她作為他妻子的記憶已經非常地久遠, 久遠地很多細節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可他也依然記得, 那時的他是拒絕愛世的, 一心認定愛世介入了他的人生，而他是將他的身體獻祭了。
直到現在，直到他也拋棄了神明，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失去的是什麽。
不過也幸好與神明交換了，只有這樣他最終才能來到此處，才能這樣陪著愛世。
即便靈魂不能得到往生，他也無比甘願而滿足。
……
只是愛世，她總說待在這裏會覺得很寂寞，可卻從不願離開。
雖然她總是喜歡與他摟抱，喜歡貼緊著他，與他姿態親昵，但卻他距離她的內心非常遙遠，而無法看清她。
在枯樹下。
愛世橫臥在他的懷中熟睡時，椿絢自然有想過愛世這裏的魂靈，是不是就回到了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候？在這裏，曾經的苦難她都一概不記得了。
但他不會輕易去問愛世這些問題，因為他不想打破現狀。
既然愛世覺得孤獨寂寞，那就由他來陪著她，她想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因為這裏的真的太枯燥，太安靜了，仿佛時間都是靜止的。
甚至由於愛世說不記得他是誰，所以他們連回憶過去的話題都沒有，而愛世對他說的她和鎖鏈之前的事，他也無從得知。
只是愛世從不糾結他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些，只是她自顧自地講給他聽。
卻不想愛世今天主動跟他說起了這些她本不會對他說的事。
“因為我在玩游戲。”
愛世深深地看著他，笑得意味不明：
“我在玩一個大家都喜歡我的游戲。”
……
“游戲？”椿絢不解地問。
“對，游戲。” 愛世點頭。
她的神秘情緒轉瞬即逝，她很快又恢覆了天真開朗的模樣，親昵地牽起他的手，來到河岸邊。
平靜的河面，像是為她提供了畫布般，任她在椿絢面前繪聲繪色地講屬於她的故事。
“你看，你看，這個是我哦。”愛世指著水面上出現的小人兒笑著對身旁的椿絢說道。
“沒想到吧，我其實是一個貪欲很強的人呢。”
椿絢看著水面上的小人與此時平和柔軟的她完全不一樣，水面上的小人頑劣、尖銳、自私自我，卻讓他有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因為在遙遠的從前，他就不喜歡和這樣的孩子糾纏在一起，而他恰好預感愛世就是這樣的孩子。
愛世沒有看他，而是繼續柔和地看著水中的自己說道：
“我對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滿，很多我想要的都沒有辦法擁有。”
“看到了吧，小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可愛不乖巧也不漂亮，所以我看著那些像月亮像珍珠一般耀眼的女孩子，我就會非常得嫉妒她們，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像她們一樣美好。”
“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像她們一樣深受別人喜愛。”
愛世的指尖輕輕地點向水面，水面漾起了漣漪，水面上的漣漪讓其中小人兒也開始波動扭曲起來，她的神情也隨著她說的話逐漸升起了戾氣。
“裏面甚至還包括我的姐姐，我無比嫉妒我的姐姐，明明是共同雙親的孩子，為何她能坐在雲間，我就得落在泥裏？”
“我不甘心，所以我恨不得將她們統統都毀在我手裏，好讓我取而代之。”
“嗯？你害怕我了嗎？”愛世忽然轉頭看向身邊的椿絢問道。
還沒等椿絢說什麽，愛世就笑出了聲安撫他：“別害怕呀，這怎麽可能會讓我得逞嘛。”
“因為往往我這樣做，總是把我想要的任何東西都推得越來越遠。”
愛世的神情溫柔，卻同時變得越來越無奈。
“我沒有長成我喜歡的漂亮模樣，我變得越來越刻薄醜陋。”
“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地位，眾人都鄙夷我只是仗著姐姐是侯爵夫人為非作歹而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最後也沒有得到我喜歡的人，不僅不喜歡我，甚至還無比厭惡我。”
愛世說道到最後，都已經出現欲泣的神態了，可她到底忍住了沒落下眼淚。
水面上扭曲的小人不見了，再次出現的是一個穿著白衣的魂靈。
看著水面上那迷茫又崩潰的魂靈，愛世帶著些淡淡的偏執說：“可我還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
“如果能重新來過，我就想做個與世無爭的漂亮女孩，和喜歡我的人一起簡簡單單地過完一生就好了。”
“如果能重新來過就好了。”
愛世看向椿絢問道：“椿絢，你會有什麽後悔的事想重新來過麽？”
椿絢點點頭，他有的，他也有過無數次如果可以重來，他該如何選擇的念想。
“所以我就和巫女姐姐交換了。”
“她說只要代替她留在這裏，我就能長成我喜歡的模樣，我就能彌補我的遺憾、我的不甘。”愛世會心地笑了。
“就像在玩游戲一樣。”
“椿絢，這只是游戲。”愛世深深地看向他。
水面上的畫面隨著波紋消失恢覆了平靜，繼續緩緩流淌著。
“只是游戲而已。”
愛世輕輕嘆息，眉目間似乎有些難舍，但又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於是她像是不再玩隱藏身份失去記憶的游戲，而是變成了從前他認識的那個溫柔的愛世，輕撫著他的臉，就像之前做了千百次那樣不舍地對他說：“所以椿絢，回去吧，不要留在這裏。”
像是預感到了水面，椿絢臉色一變正想說什麽，但愛世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也沒有想過你會願意來陪我。”
“只是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已經夠了。”
少女緩緩站起望向眼前的這棵枯樹，眉眼間其實承載著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其實都只是我的游戲，我一個人的游戲而已，於你而言，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真的從來都只是我一個人的強求，所以椿絢你安心別害怕，不要當真，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
感受到愛世在讓他回去，椿絢不斷搖頭說不，不要，可愛世卻狠下心不再回應他，他則不斷喊著她的名字愛世，想要拉住她。
乞求她不要拋棄他，不要再一個人了，就讓他留下來陪著她吧……
他已經習慣了她總是依偎在他身上的距離，現在她就在他眼前而他都無法再接近她。
但愛世似乎是真的很珍惜他。
為了他好，才不忍心讓他永遠留在這裏陪她。
她只要他曾經在這裏陪伴過她，就足夠了。
她的眼眸深情地望向這個流落到這裏的迷失靈魂，像是念咒語般對著他輕聲念道：
“椿絢，椿花要開了，回去吧。”
……
椿絢，椿絢，椿絢。
你看，椿花要開了。
椿絢猛然驚醒，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正靠坐在神椿樹下。
似乎是他原本是在修行，感受著神椿樹中的神明——椿藤主。
再看著自己能夠自由活動的身體，真實的感觸讓椿絢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直到清寒的山風迎面吹來。
椿絢望著眼前這棵結滿了椿花花蕾的神椿樹，才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但他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何他已經從神椿樹裏回到了現世人間，椿藤主卻依然不知所蹤而驟然想到了什麽更重要的事。
椿絢忽然轉身就離開了這裏，往雪安家愛世所在的方向奔去。
神社裏的大家看到尋常穩重自持的椿絢大人竟然如此緊張失態地離開了神社，都面面相覷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當椿絢喘息著來到時，便看到那處的小溪依然清澈。
小橋上兩邊堆滿了被打濕的落葉。
石階上的青苔依然濃綠。
只是，路過的好人人告訴他，這間房屋的主人——誠夫人，已經離世了。
……
隆冬時節，東京。
天上簌簌不斷地飄著雪，幾周一片寂靜。
身著一身黑衣的椿絢就這麽一直看著眼前的這座墓碑。
上面刻的，是愛世的名字。
他一直看著，他想看到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能看到。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低下頭，不知在掩飾什麽哀傷的情緒，將懷中那一束已經沾染上了雪的濃烈紅椿花，輕輕地放在她的墓碑之下。
他的愛世已經，離世三年了。
一開始在黃泉，她說她不認識他的話，其實是真的。
因為她本來就是不認識他的。
他們從未有過交集。
她只是他靠坐在神椿樹下時，做的一場關於蝴蝶的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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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他靠坐在神椿樹下時，做的一場關於蝴蝶的夢。◎
自椿絢來到愛世的身邊到現在。
因為這裏一直都是黃昏時分, 所以也不知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在這處河岸邊，愛世一直都是這般心性無邪天真的少女模樣，並沒有與他說過很多類似關於她自己為何會在此岸, 而沒有跟著其他亡魂一同前行的事。
她真的就像她自己一開始認定的，她不記得他是誰了, 她只當他是那個她口中舍不得她寂寞的鎖鏈變成的。
他有嘗試說過他並不是那道鎖鏈, 但愛世卻當他還想隱瞞自己的身份那樣淘氣地說，不用再裝啦，她早就看穿他了。
如果不是那道陪伴了她那麽久的鎖鏈, 那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要對她那麽溫柔。
漸漸地，他也就不說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 他們雖然認識，但他卻從來沒有對她溫柔過。
甚至可能在愛世的記憶裏，他對她永遠都是那麽冷漠，哪裏會在乎她寂不寂寞這種事呢。
見他不再說了，愛世就彎起了她贏了的得意笑容。
不過很快, 她又神情珍愛地拉起了他的手，再柔軟地靠進他的臂彎裏，像是不希望這場無謂的輸贏讓他難過。
因為,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等來的。
每當看著愛世抱著他滿足的模樣, 椿絢的內心總是會柔軟下來, 如她所願將她整個都環進臂彎裏，讓她能貼著他的胸膛，感受他或許還有的體溫與心跳。
曾經, 她作為他妻子的記憶已經非常地久遠, 久遠地很多細節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可他也依然記得, 那時的他是拒絕愛世的, 一心認定愛世介入了他的人生，而他是將他的身體獻祭了。
直到現在，直到他也拋棄了神明，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失去的是什麽。
不過也幸好與神明交換了，只有這樣他最終才能來到此處，才能這樣陪著愛世。
即便靈魂不能得到往生，他也無比甘願而滿足。
……
只是愛世，她總說待在這裏會覺得很寂寞，可卻從不願離開。
雖然她總是喜歡與他摟抱，喜歡貼緊著他，與他姿態親昵，但卻他距離她的內心非常遙遠，而無法看清她。
在枯樹下。
愛世橫臥在他的懷中熟睡時，椿絢自然有想過愛世這裏的魂靈，是不是就回到了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候？在這裏，曾經的苦難她都一概不記得了。
但他不會輕易去問愛世這些問題，因為他不想打破現狀。
既然愛世覺得孤獨寂寞，那就由他來陪著她，她想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因為這裏的真的太枯燥，太安靜了，仿佛時間都是靜止的。
甚至由於愛世說不記得他是誰，所以他們連回憶過去的話題都沒有，而愛世對他說的她和鎖鏈之前的事，他也無從得知。
只是愛世從不糾結他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些，只是她自顧自地講給他聽。
卻不想愛世今天主動跟他說起了這些她本不會對他說的事。
“因為我在玩游戲。”
愛世深深地看著他，笑得意味不明：
“我在玩一個大家都喜歡我的游戲。”
……
“游戲？”椿絢不解地問。
“對，游戲。” 愛世點頭。
她的神秘情緒轉瞬即逝，她很快又恢覆了天真開朗的模樣，親昵地牽起他的手，來到河岸邊。
平靜的河面，像是為她提供了畫布般，任她在椿絢面前繪聲繪色地講屬於她的故事。
“你看，你看，這個是我哦。”愛世指著水面上出現的小人兒笑著對身旁的椿絢說道。
“沒想到吧，我其實是一個貪欲很強的人呢。”
椿絢看著水面上的小人與此時平和柔軟的她完全不一樣，水面上的小人頑劣、尖銳、自私自我，卻讓他有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因為在遙遠的從前，他就不喜歡和這樣的孩子糾纏在一起，而他恰好預感愛世就是這樣的孩子。
愛世沒有看他，而是繼續柔和地看著水中的自己說道：
“我對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滿，很多我想要的都沒有辦法擁有。”
“看到了吧，小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可愛不乖巧也不漂亮，所以我看著那些像月亮像珍珠一般耀眼的女孩子，我就會非常得嫉妒她們，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像她們一樣美好。”
“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像她們一樣深受別人喜愛。”
愛世的指尖輕輕地點向水面，水面漾起了漣漪，水面上的漣漪讓其中小人兒也開始波動扭曲起來，她的神情也隨著她說的話逐漸升起了戾氣。
“裏面甚至還包括我的姐姐，我無比嫉妒我的姐姐，明明是共同雙親的孩子，為何她能坐在雲間，我就得落在泥裏？”
“我不甘心，所以我恨不得將她們統統都毀在我手裏，好讓我取而代之。”
“嗯？你害怕我了嗎？”愛世忽然轉頭看向身邊的椿絢問道。
還沒等椿絢說什麽，愛世就笑出了聲安撫他：“別害怕呀，這怎麽可能會讓我得逞嘛。”
“因為往往我這樣做，總是把我想要的任何東西都推得越來越遠。”
愛世的神情溫柔，卻同時變得越來越無奈。
“我沒有長成我喜歡的漂亮模樣，我變得越來越刻薄醜陋。”
“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地位，眾人都鄙夷我只是仗著姐姐是侯爵夫人為非作歹而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最後也沒有得到我喜歡的人，不僅不喜歡我，甚至還無比厭惡我。”
愛世說道到最後，都已經出現欲泣的神態了，可她到底忍住了沒落下眼淚。
水面上扭曲的小人不見了，再次出現的是一個穿著白衣的魂靈。
看著水面上那迷茫又崩潰的魂靈，愛世帶著些淡淡的偏執說：“可我還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
“如果能重新來過，我就想做個與世無爭的漂亮女孩，和喜歡我的人一起簡簡單單地過完一生就好了。”
“如果能重新來過就好了。”
愛世看向椿絢問道：“椿絢，你會有什麽後悔的事想重新來過麽？”
椿絢點點頭，他有的，他也有過無數次如果可以重來，他該如何選擇的念想。
“所以我就和巫女姐姐交換了。”
“她說只要代替她留在這裏，我就能長成我喜歡的模樣，我就能彌補我的遺憾、我的不甘。”愛世會心地笑了。
“就像在玩游戲一樣。”
“椿絢，這只是游戲。”愛世深深地看向他。
水面上的畫面隨著波紋消失恢覆了平靜，繼續緩緩流淌著。
“只是游戲而已。”
愛世輕輕嘆息，眉目間似乎有些難舍，但又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於是她像是不再玩隱藏身份失去記憶的游戲，而是變成了從前他認識的那個溫柔的愛世，輕撫著他的臉，就像之前做了千百次那樣不舍地對他說：“所以椿絢，回去吧，不要留在這裏。”
像是預感到了水面，椿絢臉色一變正想說什麽，但愛世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也沒有想過你會願意來陪我。”
“只是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已經夠了。”
少女緩緩站起望向眼前的這棵枯樹，眉眼間其實承載著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其實都只是我的游戲，我一個人的游戲而已，於你而言，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真的從來都只是我一個人的強求，所以椿絢你安心別害怕，不要當真，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
感受到愛世在讓他回去，椿絢不斷搖頭說不，不要，可愛世卻狠下心不再回應他，他則不斷喊著她的名字愛世，想要拉住她。
乞求她不要拋棄他，不要再一個人了，就讓他留下來陪著她吧……
他已經習慣了她總是依偎在他身上的距離，現在她就在他眼前而他都無法再接近她。
但愛世似乎是真的很珍惜他。
為了他好，才不忍心讓他永遠留在這裏陪她。
她只要他曾經在這裏陪伴過她，就足夠了。
她的眼眸深情地望向這個流落到這裏的迷失靈魂，像是念咒語般對著他輕聲念道：
“椿絢，椿花要開了，回去吧。”
……
椿絢，椿絢，椿絢。
你看，椿花要開了。
椿絢猛然驚醒，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正靠坐在神椿樹下。
似乎是他原本是在修行，感受著神椿樹中的神明——椿藤主。
再看著自己能夠自由活動的身體，真實的感觸讓椿絢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直到清寒的山風迎面吹來。
椿絢望著眼前這棵結滿了椿花花蕾的神椿樹，才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但他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何他已經從神椿樹裏回到了現世人間，椿藤主卻依然不知所蹤而驟然想到了什麽更重要的事。
椿絢忽然轉身就離開了這裏，往雪安家愛世所在的方向奔去。
神社裏的大家看到尋常穩重自持的椿絢大人竟然如此緊張失態地離開了神社，都面面相覷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當椿絢喘息著來到時，便看到那處的小溪依然清澈。
小橋上兩邊堆滿了被打濕的落葉。
石階上的青苔依然濃綠。
只是，路過的好人人告訴他，這間房屋的主人——誠夫人，已經離世了。
……
隆冬時節，東京。
天上簌簌不斷地飄著雪，幾周一片寂靜。
身著一身黑衣的椿絢就這麽一直看著眼前的這座墓碑。
上面刻的，是愛世的名字。
他一直看著，他想看到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能看到。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低下頭，不知在掩飾什麽哀傷的情緒，將懷中那一束已經沾染上了雪的濃烈紅椿花，輕輕地放在她的墓碑之下。
他的愛世已經，離世三年了。
一開始在黃泉，她說她不認識他的話，其實是真的。
因為她本來就是不認識他的。
他們從未有過交集。
她只是他靠坐在神椿樹下時，做的一場關於蝴蝶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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