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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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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而這會兒,蘇穎姐弟幾個和大堂哥蘇謀在哪兒呢?

哦,他們已經到了趙老太家的門口兒了。

熟悉的三聲敲門聲響起,趙老太最裏頭嚼著飯出來開門了。

趙老太招呼他們:“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這會兒天早都黑透了,趙老太家堂屋墻上的小掛鐘顯示晚上7點整。

蘇穎帶著人進來,完後給大門兒又掩上了,她說:“嗐,這不交公糧排隊來著嘛。唉你家有白面不?我跟你買點兒烙幾個餅行不?”

後頭跟著的蘇茂蘇誠蘇諭蘇謀驢蛋:“……”

他們就知道!

噢耶!噢耶!噢耶耶耶!

(*^▽^*)

前幾年供銷社賣白面還是一毛六分錢一斤,這幾年已經是一毛八一斤了,還得要票。

但是趙老太是誰啊?趙老太有錢!平時可不會死扣扣的委屈自己的,家裏頭存糧是大大滴有。

趙老太問:“沒票一斤兩毛五,已經是回頭客實在價了啊,柴火費就不收你的了,你要幾斤?”

蘇穎老霸氣了,她掏出來了張一塊錢大票兒:“來四斤!”

趙老太從票販子鐘順他們那兒倒騰票可是很便宜的,這是趙老太做這麽多小生意的便利,而且趙老太的兒子兒媳可都是廠子裏頭的正式工人,每個月也都是會發糧食票兒的,所以她相當於就蘇穎這一單子,就凈賺了差不多兩毛八分錢呢!

趙老太“嗖兒”下子就給一塊錢大票兒抽走了,她眉開眼笑的道:“你等著的啊,我拿油布給你蹭一下鍋底子,送你的啊!”

油布,就是一塊兒棉布上頭浸滿了食用油,每回炒菜做飯的時候,都拿油布往鍋底子上蹭兩下子,這樣兒省油,一塊兒油布能用上十天半拉月的呢,這個年月就算是有鄰居家結婚的,隨份子送這麽一塊兒油布都不寒磣的。

蘇穎就笑:“成啊,你再捎我一勺子鹽唄!”

蘇穎給身後頭的大堂哥蘇謀往前頭一拉,蘇謀就老配合了,他開始人畜無害的嘿嘿嘿:“嘿嘿大娘,我幫您家掃掃地吧!”

趙老太一瞅是這個小白臉兒,就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兒:“你這小夥子幹活兒行的,去吧,笤帚在大門後頭呢。”

完後蘇穎就招呼弟弟們上院子裏頭坐著去,她自己進廚房烙大餅去,大堂哥蘇謀則是開始收拾院子裏頭的地。

這烙大餅啊,就得是使土竈臺子上架著的那種大鐵鍋,和面的時候擱鹽,烙餅的時候擱豬油,必須是豬油,別的油不香,完後用搟面杖給搟成半厘米的厚度,烙到兩面兒酥脆,再切成了大塊兒,趁著熱乎勁兒吃,那可別提能有多香了,隔壁小孩兒都能給饞哭了!

不過這會兒的呢,豬油是沒有的,但好在蘇穎烙餅的手藝還是在的,大餅剛出鍋兒的時候,別說蘇茂蘇誠蘇諭和驢蛋幾個了,就連剛吃完飯的趙老太都忍不住的吧嗒嘴了。

趙老太扒著廚房門口兒問蘇穎:“唉你這大餅賣不賣啊,我兒子跟兒媳婦兒他們今兒晚上廠子裏加班兒,我待會兒正好給他們送過去。”

擱人家家裏頭做大餅,買人家的白面,薅人家家裏的鹹鹽,完後還讓人家給回購回去,這無本兒的生意可還行?

但蘇穎跟趙老太可是要保持長期的良好合作關系的,所以也不好真算的那麽清楚。

於是蘇穎說:“嗐,啥賣不賣的,你再弄點兒白面來,我給你烙兩張的不就行了!”

趙老太聽完這話後美滋兒滋兒的,她說:“你等著的啊,我再給你拿白面去!”

蘇穎把自己家要吃的餅拿給幾個小不點兒跟大堂哥蘇謀,又倒了趙老太家裏的熱水先就著吃,完後再給趙老太的兒子和兒媳婦兒烙大餅。

你瞅瞅這就是禮尚往來的好處,這回再用趙老太家的熱水和碗筷,趙老太就沒好意思提錢!但當然的了,這是熱水用的少,要多了的話,趙老太該要錢還是得要錢的。

新出鍋的大餅酥脆極了,咬一口都要掉渣兒的,蘇茂蘇誠蘇諭驢蛋幾個都吃得老香了。

蘇穎這回切得餅塊兒很大,一角大餅就得比蘇諭的臉都大了,但就這,他也堅決不願意分給別人,誓要給大角子餅都幹到小肚子裏頭去。

其實驢蛋跟蘇諭早就餓了,畢竟別人都中午吃得飽飽兒的,他倆雖然也吃的飽飽兒的,可後來又全都給吐得幹幹凈凈的餵豬豬去了。

但是吧,就他倆實在是沒啥食欲的…

你說吃啥好呢?就吃啥東西要想起來下午那事兒…那都挺惡心的不是?

於是小兄弟倆就只能病歪歪的靠著蘇謀糊弄時間。

不過這會兒的,這酥酥脆脆的大餅一出鍋兒,那小兄弟幾個就啥都顧不上了,先給餅吃了再說!

瞅見幾個弟弟都吃的搖頭晃腦,大堂哥蘇謀就挨個兒摸了摸幾人毛茸茸的小腦瓜子。

蘇謀喝了一碗熱水,又咬了一口大餅,就給餅都收起來了。

驢蛋問:“哥,你咋不吃啊?”

蘇謀說:“你吃吧,我拿回去給爸媽還有你姐跟你嫂子他們嘗嘗。”

這有了小崽子的男人要想的東西就是多,不過也是啦,就蘇穎今天做的這個餅,村兒裏頭就算是過年時候都不一定有人家舍得這麽吃的。那白面多金貴呢,好不容易弄到幾斤的,大家多半都是要做成發面兒吃的,因為面發起來之後顯得多啊,能多咬好幾口呢,也能多分給幾個人不是。

而且大家就算是吃白面,也是以二合面、三合面的居多,就是給白面裏頭摻上玉米面,雜豆面一類的雜糧。平時村兒裏人家,要是能吃上一頓這種二合或者三合面做的饅頭,那就算是頂頂好的飯了。

這會兒驢蛋聽完他哥的話,就低頭兒想了想,完後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的餅,才把剩下的大半塊兒餅都遞給了蘇謀。

驢蛋說:“那我也不吃了,咱拿回去跟爸媽二姐還有嫂子一起吃吧。”

這樣一來,幾個孩子就都不吃了,蘇茂他們也說要拿回家跟劉蘭香一起吃。

蘇穎從廚房門口兒往外望,瞧見了幾人的舉動,就指著竈臺子上的餅說:“你們先吃吧,我這兒早都做出富餘的來了,要讓我二伯跟我媽他們等你們幾個牙縫兒裏頭省下來的糧食,那黃花菜不都涼了的!”

於是蘇茂和驢蛋幾個就摸著自己腦袋嘿嘿嘿的笑,完後又都開始接著吃餅了,就連大堂哥蘇謀也把之前收起來的大餅又拿出來吃了。

蘇穎今天一共跟趙老太買了四斤白面,她一點兒沒留,全都給烙成大餅了。這四斤白面,要說讓兩家人全都吃飽了那是甭想,但勻給每個人都嘗一塊兒的卻是沒問題的。

蘇穎一邊兒烙大餅一邊兒還跟竈臺子旁邊兒想呢,她手裏頭現在還有兩百三十多塊錢,但這錢呢,蘇穎是一點兒不想留的,要是遇到合適的東西,她能全都給花出去嘍。

留錢有什麽用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錢只有都花在了自己身上,那才叫自己的錢呢。而且還不說就未來這麽多倍數的通貨膨脹,她才不留呢,家裏留金磚就夠了,現錢全都想法兒給它花出去的!

假如她沒猜錯的話,劉大栓應該是經常會去縣裏的黑市的,讓劉大栓到時候給她帶個路,應當是沒問題的。

但有問題的是,她到時候買完東西弄回家了,要怎麽跟她老娘劉蘭香交代呢?

再說她弟從黑市撿的錢?那有點兒太假了吧…前段兒時間才剛從山上撿了‘兩只’雞呢。

唉,如何糊弄老娘好愁人啊!

蘇穎就這麽琢磨著花錢的事兒,完後給趙老太兒子兒媳婦兒的餅也都烙完了的。

等蘇穎端著餅出去一看,小兄弟幾個正一人拿了一小塊兒青蘋果擱嘴裏啃呢。

原來是大堂哥蘇謀剛才給幾個娃使的碗筷都刷幹凈了,又幫著趙老太把她的碗筷也給刷了,還幫人家又把水缸給重新填滿了水,完後趙老太一高興,就回屋兒不知道從哪兒扣扣出來小半拉逗孫子使的青蘋果,給切吧切吧每個娃的手裏頭都分了一小塊兒的。

蘇穎瞅著她笑成了菊花兒的大堂哥嘖嘖兩聲兒。

不愧是你啊蘇謀蘇小白臉兒,中老年婦女之友,就沒有你拿不下的大嬸子和老太太!

蘇穎沖她著大堂哥蘇謀勾了勾手指頭:“來吧,幹活兒了。”

蘇謀就顛顛兒的跟著過去了。

蘇穎給蘇謀帶到了趙老太家的某間偏房裏,然後指著炕上堆著的十個大化肥袋子說:“您請——”

蘇謀:“…”

這麽一大堆啊…

現在化肥袋子可是好東西,能反覆的使呢,像是村兒裏頭交公糧時候用的袋子,就都是化肥袋子給拿繩兒綁上口兒的。有些進口的化肥袋子質量比較好,還有人拿來做衣裳呢,不過這種衣裳一般老百姓就使不起的了,怎麽著也得是個富餘村兒的村幹部兒的。

總之這會兒蘇謀是看不出來這十個袋子裏都是裝的啥東西,但不管是裝的啥東西,讓他一個人兒扛這麽多的東西那也累得慌啊,反正蘇謀是得叫喚兩下子的,一定得顯出來他自己是有多麽的不容易!

於是蘇謀就開始裝模作樣的仰給她堂妹蘇穎:“哎呀這也太多了吧!你哥我今天又是挑水又是燒水又是送水刷完掃地的…都幹了老多的活兒了!”

蘇謀是看出來了,最近自己家裏跟三叔家裏那生活條件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啊,前兩天他老娘還給他媳婦兒和二妹吃紅糖雞蛋了呢!就連驢蛋都跟著混了半碗喝呢,唉,可惜他是沒有的,不但沒有紅糖雞蛋,錢也是不可能撈到他手裏頭的…

但蘇謀也看得出來,他堂妹有錢還手松啊!就算是不能從他堂妹手裏頭多摳出來多少東西,至少也得讓他堂妹覺得自己物超所值嘿嘿嘿!

不過蘇謀沒想到,他堂妹今天竟然真的這麽好說話……??!

蘇穎上前踮起腳尖兒,輕輕拍了拍她大堂哥蘇謀的肩膀,完後點著頭道:“大哥你辛苦了,妹妹都知道的,你放心,我回去就再給咱大侄兒多做兩身兒小衣裳的!”

大堂哥蘇謀:“???”

大堂哥蘇謀:“!!!”

大堂哥蘇謀用力擼起了兩邊兒胳膊上的袖子,激情且豪邁的道:“這些就都交給你大哥我吧!你大哥我有的是力氣!咱這就全都給搬上車去!!”

他孩兒竟然又多了兩身兒小衣裳唉!

整整的兩身兒!小衣裳呢!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家娃咋就這麽幸運呢?!

想當初哇,據聽說他都一歲了還沒自己的小衣裳呢,就讓他老娘拿塊兒破布一裹,要下地就得光屁股蛋子,唉,往事不能回首啊…

但但但但是!他家孩兒就不一樣了!

他家孩兒還沒出生呢就能有兩身兒自己的小衣裳啦啊哈哈哈哈…

大堂哥蘇謀美得嘴角兒都要裂到耳根子了,但蘇穎卻默默地看著他狂搬一百斤布頭兒的背影嘆氣。

唉,你說她大堂哥…這腦瓜子咋就連她二叔的一半兒聰明勁兒都趕不上呢?

他大堂哥也不想想,她上回都能給她二堂姐那麽多的紅布頭兒,就說明她手裏頭還有更多的布頭兒呢,這才能湊出來這麽多紅色的呀。

那麽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不給她大侄兒做點兒屎尿戒子和小衣裳呢?

就算是今天他大堂哥不這麽賣力的給她幹活兒,那她也是要給這些東西的啊!

而且為啥是兩身兒小衣裳呢?因為她大堂嫂生的是龍鳳胎啊!一個小哥哥一個小妹妹呢,她早都打算好了的。

唉,怪不得她大堂哥上輩子叫她二伯給壓制了大半輩子呢,娃都好幾個了在家裏的家庭地位也沒咋上升了,而是多一個娃就再下降一級,反正都是最末級。

就她堂哥…不咋行啊!

蘇穎連看向她大堂哥的眼深兒都變得慈愛了許多的,畢竟人對傻乎乎的生物,總歸都是要多寬容那麽些個的。

沒多久,蘇穎他們就推著一百多斤的板車兒出了趙老太家。

當然了,推車的還是大堂哥蘇謀。

其他人手裏頭都空空如也,只有蘇謀在辛苦的推車。

但蘇謀不難受,蘇謀很開心,蘇謀特別的開心!

他前頭可是有兩身兒娃的小衣裳掉著呢!

於是蘇穎看她大堂哥蘇謀的眼神兒,就越來越慈愛,也越來越寬容。

就農村裏,有時候驢或者騾子會鬧脾氣,不好好拉車,大家就會給驢或者騾子前頭吊著一根兒大蘿蔔,完後驢或者騾子想吃,就會一直伸著脖兒的朝前走,車就也朝前動了…

這不是跟她大堂哥現在一樣兒一樣兒的嘛!

唉,好在驢蛋看著腦瓜子還算可以,她跟她四弟腦瓜子也還成,總歸她大堂哥將來是餓不死的…

趙老太家距離劉大栓家沒有多遠,蘇穎他們路過已經光禿了的棒秧地的時候,估麽著也就是晚上不到8點。

蘇穎讓她大堂哥蘇謀帶著幾個娃在光禿禿的棒秧地裏先歇一會兒,不過當然了,其實累得也只有她大堂哥蘇謀一個人而已。

蘇穎自己則是到劉大栓家“咣唧咣唧”敲大門兒去了。

沒多久,裏頭就出來了一個五大三粗醜萌醜萌的漢子,給蘇穎領進門兒去了。

大堂哥蘇謀靠在板兒車旁邊兒遠遠的看著,他一邊兒拿手給自己扇風…就大冷的天兒零下好幾度,蘇謀熱得冒汗要扇風!

反正他一邊兒扇風和呼哧呼哧喘粗氣,一邊兒問蘇茂他們幾個:“唉你們姐路子挺野的啊,連這個村兒的人都認識?”

蘇茂蘇誠各自撓了撓自己的小腦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啊!

完後蘇諭說:“糖塊兒!”

大堂哥蘇謀問:“啥糖塊兒?”

蘇諭伸手:“趙老太,下午給,糖塊兒!”

大堂哥蘇謀:“…”

好家夥就我都給忘了的你這都能記得起來要!

但看著堂弟親弟四個弟弟們都眼巴巴的小饞貓兒樣兒…

蘇謀能怎麽辦呢?蘇謀只能跟兜兒裏頭掏呀掏,好家夥,剛好是四塊兒,四個弟弟一人一塊兒!

那肯定是四塊兒啊,因為趙老太今天就是數著人頭兒給的啊。

反正蘇謀是看著四個弟弟紛紛開始吧嗒嘴兒,一個個吃糖塊兒吃的是美滋滋兒,唉,可憐他當人大哥的就只能扣兜兒裏頭的碎糖渣子甜甜嘴兒了…

當人大哥有什麽用!弟弟都是討債鬼!

蘇謀氣呼呼,蘇謀可憐巴巴。

蘇謀給蘇穎路子野的事兒是忘得個幹幹凈凈。

沒過多久,蘇穎就拿著六根兒煮熟的玉米棒子出來了。

蘇穎給他們遞過去:“吃吧。”

蘇茂蘇誠蘇諭驢蛋:“!!!”

大堂哥蘇謀:“!!!”

於是在接下來的路上,就是蘇謀推車,蘇穎蘇茂蘇誠蘇諭驢蛋啃玉米棒子。

完後大家休息,蘇謀啃玉米棒子。

完後小老三蘇誠和小老四蘇諭犯困,躺在車上睡覺,大堂哥蘇謀苦哈哈推車。

大堂哥蘇謀,血脈食物鏈永遠的最底端。

等一行人回了青山村兒的時候,都已經大半夜的了,各家各戶早都睡了。

不過保險起見,他們還是沒有穿村兒裏頭走,而是從村子外頭的小樹林兒裏,繞道去的蘇穎家。

蘇穎推開大門兒的時候,劉蘭香都跟堂屋趴著睡著了。

晚上大家夥兒都回來之後,蘇二大媽過來了一趟,跟劉蘭香說蘇諭跟驢蛋吐了,蘇謀帶著他們得回來的晚,劉蘭香就先沒睡,而是點著煤油燈趴在堂屋兒的飯桌兒上的等著呢。

不過後來劉蘭香不知不覺睡著了,沒人給煤油燈挑燈芯兒,煤油燈都自己滅了,所以這會兒院子裏頭是黑乎乎的。

幾個娃輕手輕腳的進了院子裏,蘇謀就開始從板兒車上給十個化肥袋子往院子裏頭搬。

等蘇謀搬到第九個的時候,蘇穎說:“剩下兩個不用搬了,是給我二大媽的,你直接給拉回去吧。”

時候兒不早了,蘇謀也多耽擱什麽,拉著都困得要迷瞪著了的驢蛋往回走。

蘇穎給大門兒插栓的時候兒,聲音給劉蘭香弄醒了,劉蘭香一瞅幾個娃都回來了,趕緊起來去看小兒子。

劉蘭香摸了摸蘇諭的頭,感覺是沒發燒,就問蘇穎:“你二大媽說老四跟驢蛋吐了,咋回事兒?”

蘇穎:“…”

蘇茂蘇誠:“…”

蘇諭:“…”

球球了不要再說一遍了好嘛…

蘇穎說:“媽,沒事兒,就是豬太臭了給熏得,行了都回來了,咱趕緊都洗洗睡吧,您明天不還得學大寨呢嘛。”

劉蘭香說:“晚上時候兒大喇叭廣播了,說今天大家夥兒都回來太晚了,明天全村兒休息一天。”

蘇穎他們雖然在趙老太家烙大餅吃大餅耽誤功夫了,但其實也就是比蘇二伯他們晚了一個多小時而已,所以蘇二伯他們運糧的大部隊到村兒裏頭,也差不多是晚上10點多的了,這對於習慣了天黑就睡,早上四五點就起的村民們來說,確實是有點兒太晚了的,再加上反正學大寨也就是那麽回事兒,大隊幹脆就放一天假算了。

仨傻兒子都困得滴楞溚楞的了,劉蘭香就先讓他們回屋兒躺著去了,劉蘭香自己則跟蘇穎一塊兒上廚房燒熱水去。

現在晚上睡覺前必須洗腳是蘇穎的底線,天天洗澡顯見是不可能的了,但腳是必須得洗的,就算是困睡著了也得給她洗臭腳,所以都已經是這個點兒的了,蘇穎也堅持要去廚房燒熱水。

劉蘭香揉了揉往一塊兒粘的眼睛,又想起來一個事兒:“對了,今兒大隊廣播裏頭還說,說啥你們幾個跟驢蛋和大謀子給村兒裏頭立功了?完後說明天分豬肉時候公布獎勵?咋回事兒啊?”

大謀子就是大堂哥蘇謀的小名兒。

今天晚上回來以後,養豬隊的周嬸子她們就迫不及待的給事情都跟大隊長王大力匯報了。

大隊長王大力因為前幾段時間上縣醫院陪著胡老五跟陳大剛兩家人,實在是勞心勞力的,到現在都還沒恢覆過來呢,這擱到後來都能算是工傷了,所以這次交公糧就沒跟著去,反正蘇二伯也是交過了好些年的公糧的,問題不大。

但王大力也不可能就跟大隊部那麽幹等著,所以到點兒他就回家睡覺去了。

不過周嬸子幾個的心情實在是太澎湃了,她們養豬隊今天可是讓公社糧站的人給表揚了唉!全公社好幾十個大隊大隊呢,就只有他們青山大隊的養豬小隊被人給表揚了唉!這可是大大的給他們青山村兒長臉了哇!

尤其是他們村兒,最近先是出了胡老五跟陳大剛兩家人在醫院打架被人叫了民警以及陳大剛墜樓事件,後又是出了胡老五跟他前妻孫小燕在十裏八鄉的第一起鬧離婚事件之後,總之這可是大大的振奮人心以及給他們青山大隊掰回正面形象的大事件啊!

反正周嬸子她們全都是激動欣喜得不得了,大家合力給大隊長王大力家的大門拍開,完後楞是給王大力從炕上薅起來了,接著就巴拉巴拉一陣子的叭叭,七嘴八舌的給事情給講明白了,又申請大隊一定要特別獎勵蘇穎姐弟幾個以及蘇謀和驢蛋。

大隊長王大力本來腦瓜子都懵得嗡嗡的,不過後來他是給鬧明白了的,這可是大喜事兒啊!

其實王大力不願意去交公糧,就很難講他是不是上回讓縣領導給點名兒批評多了臊得慌,也擔心自己去公社再讓公社的領導給狠批一頓。

不過這會兒,王大力心裏頭可是火熱多了,嗨呀他們村兒終於出了一件正面的事件了!

於是王大力連夜跟群眾們核實了情況,又跟大隊部的領導班子們商議之後,最終決定了明天的獎勵。

但當下呢,劉蘭香問起來了,蘇穎就先是瞅了一眼屋兒裏頭,見幾個弟弟好像都是睡著了的,這才小聲兒的跟劉蘭香叨叨了前因後果。

就蘇穎也害怕呀,晚上的大餅可是花了整整一塊錢呢,要再吐了的多可惜啊,而且也沒豬豬可餵了呀,那不就純純是白瞎了嘛!

劉蘭香本來困得眼珠子都發直了,但她聽完大閨女的講述之後,精神立馬兒就是為之一振,困意全無!

這這這…這實在是很難評啊!

劉蘭香張了張嘴,又給嘴巴閉上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點兒啥好。

於是劉蘭香幹脆轉移話題:“你大堂哥給咱家院子裏放的大化肥袋子裝的是啥啊?咋那麽老些呢。”

蘇穎眨巴眨巴眼,貌似如常的道:“哦,那些都是碎布頭兒,就之前早都跟人家訂好了的,今天正好兒給拿回來了。”

劉蘭香:“……?!”

劉蘭香虎著臉:“你是不自己藏錢了?”

蘇穎義憤填膺:“真的沒有啊媽媽,這些真的都是之前就預訂好了的!我就是現跟人家換,那人家也沒有那麽多存貨不是!不信您問我大堂哥去,今天我大堂哥可是全程都跟我們在一起的,我花沒花錢他還能不知道嗎?”

劉蘭香狐疑的瞅了蘇穎半天,最終還是因為蘇穎的表情太過真摯,語氣太過肯定,而暫時相信了對方。

蘇穎一邊兒燒火一邊兒瞄她老娘的小表情,瞅她老娘好像似乎是相信了,就趕緊打蛇上棍,轉移她老娘的註意力:“媽,您趕緊的瞅瞅去唄,整整八十斤的碎布頭兒呢!給咱家每人做一身兒裏頭穿得衣裳都還有好些的富餘呢!這水要開了,我先給我弟他們洗腳去了啊,您瞅瞅布頭兒去唄?”

劉蘭香想了想,說:“那也行,那媽就先去瞅瞅去。”

完後劉蘭香就抿著嘴兒,喜滋滋兒的小跑兒著擺弄八十斤的碎布頭兒去了。

蘇穎拍了拍小胸脯兒,好懸給糊弄過去了…

但是果然——就沒有小媳婦兒不喜歡布頭兒的!

蘇穎這邊兒是糊弄過去了,但她大堂哥蘇謀那邊兒可還沒呢。

蘇謀推著板兒車,車上是他弟驢蛋以及兩大化肥袋子的碎布頭兒。

沒錯,蘇謀已經知道這倆大化肥袋子裏頭都裝的是啥了,他剛才都打開看過的了,裏頭竟然全是大塊兒的碎布頭兒!

但他剛才給他堂妹家搬大化肥袋子是隨機的啊,所以據此可以推測,他堂妹家裏的那剩下的八個化肥袋子裏,裝得也全都是布頭兒。

那麽問題來了,他堂妹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給他家孩兒做十條屎尿戒子,以及兩身兒小衣裳呢?

而他到底是不是讓他堂妹給驢了呢?

蘇謀百思不得其解。

蘇謀萬般的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自己竟然讓比他小了10歲的堂妹給驢了…

但是吧,這該來的還是得來的。

蘇謀現在必須得面對另一個他特別想逃避的事兒。

——他家已經到了,而且大門沒有關嚴實。

這種現象發生了,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家有人還沒睡呢。

蘇謀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使勁給他弟驢蛋捅咕醒了。

好兄弟當然要有難同當,都這種時候兒了還睡什麽睡!

於是裝睡了半天的驢蛋裝不下去了,唉,虧得他從他堂姐家就開始鋪墊情緒了…

兄弟倆一塊兒推著板兒車進了家門兒。

果然,院子裏黑咕隆咚,但院子裏煙霧繚繞。

一只面色陰沈的暴躁老爹,正盤著腿兒,抽著旱煙,坐在了堂屋門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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