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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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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沒睡著。”她木著嗓子提醒。◎

玄女改主意了。在找到羅睺逃逸的魔魂前, 她不想與文昌相忘紅塵。

她不再有萬年,萬萬年的歲月可以浪費,她要時時刻刻看到這雙溫溫脈脈的眼睛, 要他的眼裏落滿她的影子, 要盡力相擁緊密貼合,要將臉頰貼在起伏的胸膛上, 靜聽律動生息。

“要拉我沈淪欲海?”文昌覺得她荒唐的陌生。

玄女緩緩起臀部,不疾不徐地向他走來, 鳳眼送秋波:“怎麽, 帝君不願意嗎?”

四目相觸,在她強硬的詰問中, 文昌僵直的肩骨慢慢卸了力, 率先投降, 自喉間滾出一聲無可奈何:“願意。”

她的心突然滯了一瞬, 偏過頭不去看他:“與有情人做快活事,帝君能明白此間道理, 如此甚好。”

玄女快步走向殿外,召來無極宮侍奉仙官, 話說的直白漏骨:“往後, 文昌帝君與本尊同進同出, 同床共枕。昆侖山上下不得怠慢帝君,若有明知故犯者,本尊絕不輕饒。”

“好了, 本尊還有政務要處理, 你領著帝君去無極宮吧。”她直直地朝外走去, 沒敢回頭看文昌一眼。

昆侖山地方小, 消息傳進西王母的耳朵裏, 驚得西王母嗆了口濃茶又打翻了茶盞,足足楞了一柱香的功夫,才道:“立刻讓玄女來關碧堂見本尊。”

玄女徐徐而來,明知故問:“何事尋我?”

西王母屏退左右,開門見山道:“你與我說一句實話,當真是為了保護帝君,而不是貪戀他的美色?”

“你拿我當什麽人看?”玄女面不改色道,“思前想後,在找到魔魂之前,文昌必須得跟著我身邊,不然他很難逃過羅睺的追殺。”

“話雖如此,但你與文昌帝君並未成婚結為伴侶。”西王母壓低了聲,“這雙修的消息傳出去……”

西王母將後話咽了下去,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騙我也好,騙文昌也罷,只是別把自己騙進去了。”

玄女楞了一瞬,垂頭掀盞吹茶,眼裏流露出的迷茫不為人所見。事情被她推到了這一步,用一個謊言去瞞另一個謊言,周而覆始,好似無窮無盡。

“我腦海中時常會浮現出那個凡人的記憶,好像我就是她。”玄女擱下茶盞,靜默片刻後添聲,“體會她的不甘,感受她的痛苦與無助,還有,被重壓在一切之下的清晰愛意。”

她說話時異常平靜,定目看向西王母:“我想成全他們,也想成全自己。”

-

暮色四合,文昌用過晚膳,在無極宮的庭院內消閑。

墨山拎著大箱小包哼哧哼哧地跑來昆侖山,來不及擦汗,就被侍奉仙官領去了無極宮。

“帝君——”墨山站在廊下,遠遠地喊了一聲。

文昌微微點頭,示意他上前。

“帝君怎麽突然要搬來昆侖山住。”墨山悄悄環顧左右,低聲問,“是與玄女娘娘心意相通了嗎?”

紅袍被微風輕輕拂起,文昌腳下幾不可查的一頓,偏頭反問:“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墨山漲紅了臉,顛三倒四,支支吾吾地說:“若是,若是沒有,你們怎麽能住在一塊?這不合規矩。”

“一定是十分歡喜,才肯日夜相對。”墨山搜腸刮肚,攪盡腦汁,才憋出一句肉麻話。

文昌一時失笑,久久不曾接話,似乎在思索他的話。

墨山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撓了撓腦袋,說:“臣是說著玩的,請帝君恕罪。”

“你說的不錯。”文昌道。若非十分歡喜,他也不會爽快答應,做她殿中的小小床伴。

床伴,多奇怪的詞。她究竟是如何想到的,簡單易懂,透骨酸心。

“帝君,需要我留下來伺候嗎?”墨山問。

文昌擺手道:“不必了,你回去主持紫薇宮上下事務,每三日前來匯報一次即可。”

殘月斜掛,玄女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晃晃蕩蕩,遲遲不肯進殿。

清霜月色將影子送入殿內,文昌換過一身月白寢衣,立在柱邊問道:“為何不進來?”

秋千架上的人影消失了,玄女慢悠悠地走過來,她身上沾染了月的涼意,餘光看人:“管的挺多。帝君是想身兼數職,再做本尊的貼身仙官?”

她自顧走進寢殿,於衣架前隨口喚道:“阿福,快過來幫我卸冠。”

空曠的寢殿,在此刻如深淵一般,吞吃了一切,無聲無息。哦,她想起來了,阿福不在了。死寂之中,玄女沈默著解開外袍系帶,掛在木架上。

回過頭,文昌就站在她身後。

文昌奇怪地看著她,他確實很久沒有見到阿福了,說起來,他們應當是形影不離。

四目相對,玄女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心中昏黑一片,沈沈落下霧。

“記住”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玄女不要文昌與她一樣,永遠沈浸在蒼白、殘缺、陰森森的哀思中。

文昌見她失神落魄,上前兩步,態度溫和道:“你要找阿福?他在哪,我去叫他來。”

玄女不安地挪開視線,說話沒什麽章法,生硬解釋道:“阿福回,回南海了。對,當年我就是在南海撿到了一顆石蛋,以靈力滋養,使他破殼而出。”

文昌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伸手去牽玄女的手,引至妝臺前坐下,透過銅鏡看她:“好,那就由我替娘娘卸冠。”

文昌說著就去拆她發間珠翠金釵,小心翼翼地捧下青玉冠。玄女始終垂著眼睛,直到雲鬢被散開,她才掀起眼簾,去看鏡子。

如瀑的青絲被他握在掌心,用五指一綹綹順開,像是在打理稀世珍寶。

過了很久,她用極輕地氣聲說:“阿福的活,以後你都要做。”

文昌抿著唇,手上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越發輕柔。他忽覺恍惚,好像他們結為了伴侶,相濡以沫,溫暖平靜地廝守。

她唇角沾了一綹發絲,他用小指輕輕勾走,指尖不可避免的劃過面頰,玄女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好了,我去沐浴。”

文昌點頭,靜靜跟在她身後,恪盡職守。

玄女回頭看他,疑惑道:“你跟著我做什麽?”

文昌理所當然道:“侍奉你沐浴更衣。”

“不必,不必。”玄女連忙擺手,不大自然道,“你回寢殿等我吧。”

她在說什麽虎狼之詞,怎麽聽起來像是要對文昌圖謀不軌?

“嗯……你自便吧。”玄女飛快的補了一句,落荒而逃。

玄女在浴室磨蹭了許久,她扒著手指頭算時辰,覺得文昌差不多應該睡了,才慢悠悠地往寢殿走。

寢殿焚了香,角落裏散落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微光,昏而溫柔。借著這點微光,透過雲霧一般的輕紗,朦朧地能看見一點人影。

她不想這樣直白地走過去,輕輕一揮手,光暈漸漸消逝,四周慢慢地暗了下來。

床榻忽然一沈,文昌躺在外側,玄女輕手輕腳地繞過去,“嘩”一聲,外側動靜不小。

“誒?你還沒睡啊。”玄女幹澀澀地笑了一聲。

文昌“嗯”了一聲,將手中冊子拋去書桌,“在看凡間的心願錄。”

他方才看的凡人心願冊,她也曾坐在他身邊翻看過。

“那你再看一會?”

“不看了,歇吧。”

殿內一派寂靜,玄女木樁一樣直挺挺地仰面躺著,呼吸相較平時也輕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文昌忽然動了。他微微俯身,手掌隔著寢衣落在她的鎖骨上,山一樣的影子壓了下來,即使看不清面容,玄女仍能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與以往很不一樣的目光,帶著侵略的意味。

“我沒睡著。”她木著嗓子提醒。

文昌低聲說:“那就睡吧。”

等等,他們好像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話音未落,文昌騰出一只手去摸索她腰間的系帶,輕輕一勾,絲綢滑落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刺激神經。

攬腰在懷,他的吻先落在她的頜下,再一寸一寸地挪往唇邊,將落未落,鼻尖相碰,啞聲詢她:“可以嗎?”

他好像很喜歡詢問她的意見,但也只是問一問,從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唇齒輕含,由輕到重,由淺至深,像是一場沒有血光與喊殺的戰場,兩方廝殺,她被逼到無路可退,任他捏扁搓圓。

感受到抵在胸膛的手有推阻之意,他立刻偃旗息鼓,卻仍然扣著她的腰,悶著聲問:“怎麽了?”

玄女狠狠喘息幾回,聲音有些虛浮:“我覺得,你是誤會我了。”

“哪裏誤會?”他伸手去摩挲她的耳廓。

玄女頂著一張潮紅泛泛的臉,咬牙說:“此床伴非彼床伴。”

文昌轉而去撥弄黏在她面頰上的頭發,饒有興趣的問:“那是哪種?”

“穿著衣服,蓋被,閉眼,睡覺。”她言簡意賅道。

靡靡之意一掃而光,文昌默了一默,頗體貼地替她整理寢衣,“確實是我理解錯了,娘娘莫怪。”

倆人又重新躺了下來,文昌突然問:“要不要聽故事?”

玄女呼吸滯了一瞬,在紫微宮與文昌相處的點點滴滴立刻浮現在眼前。

“猗天蘇門山裏住著一群五彩鳥……”文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溫柔哄睡。

“為什麽不往下說?”玄女的腦袋不知什麽時候已輕輕地搭在他的胸膛上,散在錦被上的頭發分不出彼此,糾纏著。

文昌摟她在懷中,緊緊地依偎,不舍分開。

“不說了,要叫你一直記著,一直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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