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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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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入仙殿已是深夜,今夜沒有月亮,峰上暗暗的,樹葉迎著夜風發出串聯的聲響。殿門口的仙果樹在夜幕下也暗淡無光。

花辭一身都黏糊糊的,沾滿了荊條的粘液,她自己都嫌棄自己。踏進入仙殿內寢時,柏洛惟正坐在桌前認真的批閱文書。

明明沒有離開很久,卻像很久沒見面。再次見到熟悉的人,柏洛惟那張白皙的臉依然讓花辭胸口猛跳。

好想擁抱他。想無限接近他。

花辭忍不住問自己,難道這就是喜歡嗎。自己喜歡這個有點死腦筋,凡事不懂得轉彎,卻又認真嚴肅的人。

因為害羞,花辭臉粉撲撲的。捋著發須放棄想要擁抱的念頭,太羞恥了,要矜持!何況她現在這一身又臟又粘稠的衣服,她也沒有勇氣說自己想要擁抱。

守衛傳話道:“柏首座,秦師叔有急事求見。”

柏洛惟頭也不擡,冷冷道:“讓他等著。”

“是,”守衛遲疑一會兒,又問:“請秦師叔在殿內暫歇嗎?”

柏洛惟仍未擡頭,冷哼一聲。

“讓他在殿外等著。”

“可是殿外天涼,馬上就要下雨……”

柏洛惟厲聲打斷守衛:“你操心的倒是挺多的,是不是不想當入仙殿的守衛,想進戒律堂幫我這個首座議事?”

“不敢!”隔著門,聽見守衛跪下的聲音。

柏洛惟又冷哼著。沒有讓守衛起來的意思,守衛就這樣一直跪在那裏。

花辭有些吃驚。這樣淡漠無情的柏洛惟她是第一見。柏洛惟雖然貴為首座,卻十分親和,無論誰求見,都會第一時間接見。他也不會仗著自己身為首座就隨意呵斥守衛。

可以說,柏洛惟大到議事小到做飯,都是事必躬親的。

今天這是怎麽了?眼前的人一點都不像柏洛惟,可是那張臉確實是柏洛惟沒錯。

柏洛惟渾身都散發著不讓人靠近的冰山氣場,就算是花辭也不敢上前搭話。

仔細一看,柏洛惟的衣著也變了,不再是一身樸素的門派素服,而是金絲刺繡成獸紋的白衣錦緞,發束上也帶著精致的冠玉。

多了裝飾的柏洛惟看上去更加難以親近了。

柏洛惟終於批完文書,放下筆,慢悠悠的擡頭。看見門口的花辭,她拘謹的像做錯事的小孩。

他沒有笑,眼神裏帶著從未有過的寒光。

他做了一個招手的手勢,花辭指了一下自己,是叫她過去的意思嗎?

柏洛惟繼續招手,花辭終於走過去。

這招呼小弟一樣的態度,讓花辭有點不爽,嘴都嘟起來了。明明以前都是他自己湊到人家跟前來的,怎麽今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無奈,花辭還是老實的靠近。

走到柏洛惟面前的一瞬,一只溫暖的手摟過腰間,將花辭緊緊的貼在胸膛。

柏洛惟垂著眼睛,拉扯嘴角,一看就是假笑。

“你回來的太晚了。”

盡管柏洛惟有些反常,但如此近的距離,花辭心頭依然小鹿亂撞,輕輕掙紮,柏洛惟當然沒有放過她,反而摟得更緊了。

男人的氣息打在身上,花辭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今天遇到意外情況了,所以回來晚了。”

“意外?”

“對,”花辭一本正經,略顯焦急,把迷津樹林的一切都告訴了柏洛惟,“火陵派內半數以上的人都被魔修控制,這太可怕了,萬魔窟一旦進犯,火陵派會從內部土崩瓦解的。”

花辭本以為柏洛惟聽到這個消息會意外,會慌張,會來回踱步,心急如焚。

誰知,柏洛惟只是冷哼一聲,像對待下屬一樣對花辭說道:“你不用管這件事。”

“不用管”三個字把花辭一肚子話憋回了肚裏。

花辭不禁想,果然我派不上什麽用場嗎。

柏洛惟滿不在乎的說:“被魔修占領,難道不是火陵派必然的結局嗎?”他直視花辭,仿佛x射線一樣把她看了個透:“火陵派滅亡,你也不用被融合靈眼。魔修潛入,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啊。”

說完,淺笑著。

花辭辯解:“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火陵派是你除了生命意外最重視的,我當然會幫你守護火陵派。我從來沒有盼著火陵派滅亡。”

花辭這是真心話。

柏洛惟反問她:“你就這麽喜歡我?喜歡我到可以犧牲自己的地步?”

花辭臉紅,低下頭,直接被逼問是不是喜歡他,太壞心眼了。

柏洛惟:“那不如我們不要管火陵派,一起私奔怎麽樣?什麽魔修進犯,靈眼幹涸,我們通通都不要管了。”

花辭沈默,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想回答“好”,但他知道這只是柏洛惟的玩笑。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所以,你也是……喜歡我的嗎?”

柏洛惟沒有回答,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樣饒有興味盯著花辭的臉。

他忽然松開摟著花辭的手,退後兩步,保持距離。

“你的衣服太臟了。”柏洛惟皺眉,極淡的語氣,很冷酷。

花辭像被電了一樣彈開,心裏有些受傷,雖然她知道自己衣服很臟,可是沒想過柏洛惟真的會嫌棄她到這種程度。

柏洛惟上下打量花辭,接著說:“而且你這身衣服……”

“我的衣服怎麽了嗎?”

“有點土。”柏洛惟很直白。

花辭感覺自己被捅了一刀。

“你的身材也不好。”

柏洛惟又捅了花辭一刀。

花辭簡直要吐血,倒地身亡了。

今天的柏洛惟十分討厭!

“不理你了!”花辭嗔怒一聲,提著臟膩膩的裙子跑出入仙殿。

洗澡!換衣服!看你還說不說我臟。

氣憤當頭,直接沖進沐閣,溫泉池裏竟然有兩個赤身露/體的姑娘在洗澡,兩名姑娘都跟花辭差不多大,豐滿的胸部,誘/惑的翹臀,簡直就是模特的魔鬼身材。

兩位姑娘見花辭進來,先是一怔,後是視若無睹,繼續洗澡了。

這是什麽情況?入仙峰上不是從來沒有過女人嗎?嘉兒和平兒還是為了照顧花辭才臨時搬來的。這兩個女孩是誰?

其中一名女孩捧著水滴向自己的胸部,問花辭:“你也是來伺候柏首座的嗎?”

“伺候?”花辭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搖頭。

另一名女孩光溜溜站起身,花辭都不知道把眼睛往哪擺好。

“你不要裝矜持了,反正一會兒我們也會在柏首座的床上再見面的不是嗎?”

床上……花辭猜到這兩個女孩為什麽會在這裏了……腦袋嗡的一聲,好像一座大山砸了下來,又像無數根神經爆裂開來。

“不會的!不會的!柏洛惟怎麽會……他不會的……”花辭疾聲呼喊,她不想再見到這兩個女孩,慌裏慌張跑出沐閣。

他怎麽會跟別的女孩……做這種事。

站在黑暗的花園內,怎麽勸自己冷靜下來都沒用,花辭只覺得頭暈眼花,呼吸不暢。

柏洛惟朝她走來。

“你好像見到新來的爐鼎了。”

短短的句子卻飽含沖擊力。

“爐鼎?!”花辭雙目如火,語氣可以殺人了。

“采陰補陽,促進修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何況,”柏洛惟輕蔑的看著花辭,“男人如果愛一個女人,都會忍不住更進一步,去徹底探索她。你沒有被探索過嗎?”

柏洛惟的話如惱人的蒼蠅般在腦袋裏回旋。

她快被氣哭了,她覺得自己被徹頭徹尾的戲弄了。今天的柏洛惟到底怎麽了?說的話做的事,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最後只想到唯一的可能。

“你不是柏洛惟,絕對不是。”

“為什麽?”

“柏洛惟沒有你這麽輕浮。”

花辭連衣服都不想換了,邁開步子要走。

“你要去哪,上古轉生獸?”

“去找真正的柏洛惟。”

跑出入仙殿,夜色更暗了,仙果樹旁,倚靠著一個百無聊賴的身影,手拿一把折扇。

秦千峰還在殿外等候召見。

他看見氣呼呼的花辭,頗感有趣,用折扇攔住她。

“花辭姑娘,跟柏師兄吵架了?”

花辭像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脫口而出:“裏面那個不是柏洛惟。”

秦千峰狐疑的望著入仙殿大門,喃喃道:“哦?是嗎?今天的柏師兄確實有點奇怪,竟然讓我等這麽長時間。”

“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絕對不可能是柏洛惟。柏洛惟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花辭臉通紅,實在說不出口“爐鼎”兩個字。

秦千峰:“一模一樣?你說冒充柏師兄的那個人長的跟柏師兄一模一樣?”

花辭大力點頭,眼底升上一抹憂慮:“怎麽辦,柏洛惟現在是不是有危險了。不然怎麽可能有其他人冒充他呢。”

秦千峰摸著自己的下巴,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神秘兮兮的問:“你知道嗎?柏師兄有一個孿生弟弟。”

“孿生弟弟?”

秦千峰自顧自搖頭:“可是,柏師兄的弟弟明明在十年前就死了。”

花辭沈浸在憤怒和擔憂裏,完全聽不進秦千峰的話。

秦千峰用折扇敲她的腦袋。

“花辭姑娘,別擔心。我知道你的柏洛惟在哪。他一定是去迷津樹林找靈力珍珠去了。”

此時,獨自徘徊在迷津樹林的柏洛惟大呼不妙。

他迷路了。

火陵派山上的地形,他了若指掌,可時隔五年再進入迷津樹林,這裏已經全然不同。不僅遍地都是魔物,本來充滿的靈氣的靈植也全部變異。

稱這裏為魔界樹林也不為過。

有魔修潛入火陵派——柏洛惟猜測。不然迷津樹林不會被汙染成這樣。

看來火陵派的危機會比預想中更早爆發,魔修的勢力已滲入火陵派,只是不知道滲入到了什麽程度。

突然,黑暗的夜空掉下雨滴,一開始是一滴一滴,隨後是一柱一柱,然後變成傾盆大雨。

隨便躲在一顆紅松樹下,雨滴從樹葉縫隙滴到柏洛惟臉上,他隨意抹掉雨水。

從他踏入迷津樹林的第一步起,這裏被人故意布下迷魂陣,如果找不到隱匿的陣門,他永遠也走不出去,會被困死在樹林裏。

這種陣法,真是好久不見了。

柏洛惟不好的回憶全被勾起來,十年前,他教給孿生弟弟的最後一個陣法便是迷魂陣。

後來,孿生弟弟死於萬魔窟。

花了一點時間,才擺脫掉對親人的追思。花辭的影像又浮上眼前。

不知道她在學塾過的怎麽樣,這會兒應該已經回入仙峰了。想象著花辭餓了一天在入仙殿內吃的滿嘴食物渣滓的模樣,柏洛惟忍不住笑了。

“柏洛惟!”

不遠處,一個渾身臟兮兮,黏糊糊的茜素青衣女子沖他大喊。

待看清女子的面容,那女子已經像弓箭一樣,撲到他懷裏。

“終於找到你了。”是花辭。

柏洛惟抱著她,安慰式的撫摸她的背脊,摸到一手的臟汙。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有些痛心。花辭是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花辭也註意到柏洛惟的手被自己弄臟了,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對不起,我沒換衣服就跑出來找你了。”

柏洛惟完全不在意臟兮兮的花辭,把她抱的更緊了。

“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花辭把頭埋在他的肩上,就是這個熟悉的感覺,能包容她一切的缺點的溫柔。這才是她認識的柏洛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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