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瓔跟著霍垚煥又一次來到了他的住處，其實在他那裏吃的飯菜也不算不上多少豐盛, 但確實是比實驗室裏的夥食要好許多。

或許沈瓔真的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所以他半天都沒有像以往那麽冷漠難以接近了, 甚至有幾分隨和, 與沈瓔一起坐在餐桌上時, 他反而是話多的那個。

他講了許多自己與弟弟的往事，能看得出來他對他的弟弟確實感情深厚, 畢竟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沈瓔也很久沒吃頓好的了, 此時雖然不至於狼吞虎咽，但還是吃相有點誇張。

霍垚煥還在不停地感謝她給了他希望。

沈瓔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笑著跟他說沒關系，現在還沒有定論，晚點再謝也不遲，萬一她什麽都沒做成豈不是很尷尬。

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若真一事無成她就不要想離開這個世界。

“你的鼻子……”霍垚煥突然頓住了, 有些驚詫地指了指她鼻子的下端，那裏有一抹明顯的鮮紅, 正一點一點往外冒。

沈瓔也若有所覺, 已經感覺到了有一股熱流從自己的鼻子裏往外流淌，她的指尖慢慢湊近在鼻底輕輕一觸，一看, 滿是紅艷艷的血液，有點稀。

緊接著沒有等沈瓔有什麽反應, 又有一大股熱流湧上鼻頭, 從鼻底冒出來, 她連忙用自己的手掌捂住鼻子，血淋淋的液體卻洶湧地穿透她的五指指縫向外溢了出來，甚至又幾滴到了桌子上。

滴答，赤艷鮮紅。

這才反應過來的沈瓔連忙把腦袋往後仰去，擡著那只滿是鮮血的手不知所措。

比他更驚慌失措的是霍垚煥，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拿過一旁的紙巾遞給她：“這是怎麽了？是因為做實驗太累了，每天睡得太晚了嗎？”

沈瓔忙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慌亂地擦了擦就手拿紙巾蓋在她自己的鼻子下方。

她把頭仰了起來，卻感覺滾滾往外流淌的鼻血堵在她的鼻子裏，難受得讓她感覺像是溺了水，簡直快要窒息。

實在沒有辦法，沈瓔瞥見了一旁的垃圾桶，捂著鼻子跑了過去，低下頭去，任由鼻血都流進垃圾桶裏。

“你沒事吧……”霍垚煥語氣擔憂地跟了過來。

好在這鼻血雖然來勢洶湧，但其實至多也就這麽一兩汩，通通倒進垃圾桶之後，沈瓔就不覺得難受了，只是她捂著鼻子擡起頭來的樣子是她平時少有的狼狽。

霍垚煥繼續給她遞紙巾，一改往日高傲冷漠看人都是睥睨著看的模樣，竟有那麽一點像個憂心忡忡的老媽子：“怎麽流鼻血流得這麽嚴重啊，你不要太有壓力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如果你把自己身體累垮了，疫苗的研制就沒有希望了，克服病毒治愈喪屍也沒有希望了，或許我們人類也就沒有希望了。”

末日以來，他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專家，都是各個領域的頂尖人員。

但唯有她，創造出了實實在在的成果，雖然目前看來只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但也難能可貴。

至少她沒有像曹志騰那樣，制造了許多看似非常有用、效果誇張，但其實並不是關鍵的特效藥劑，來混淆眾人的視聽，糊弄他和基地高層。

“我沒事。”沈瓔說著，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有些哭笑不得，“衛生間在哪？我清洗一下吧。”

霍垚煥給她指了指方向，沈瓔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到衛生間裏洗幹凈了的臉上和手上的鮮血。

再出來時已經不再顯得那麽狼狽了，唯有她衣襟前一點一點斑駁的鮮血，顯示著剛剛發生了什麽。

沈瓔看到了地上和桌面上自己留下的血跡，抱歉道：“實在是太不好意思，到你這裏蹭飯還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有抹布嗎我來擦吧……”

霍垚煥擺了擺手：“沒關系，我接濟了一個有三個孩子要養的母親，讓她專門在我這裏打掃衛生以換取物資，留著讓她來打掃吧。”

沈瓔點點頭也不再強行要求自己打倒，因為她失了不少血有點頭暈，閉上眼虛虛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霍垚煥立馬伸長了手扶住她，一手搭在肩上一手扶在腰上：“你真的沒事嗎？看起來好像很嚴重……”

沈瓔晃了晃頭似乎有點清醒了，淡笑著道：“沒事，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你趕緊把我送回去吧。”

“好我這就送你回去，實驗室那邊有好幾個專門的醫學專家，還是你找一個有空的給你看一看吧。”霍垚煥貼心地扶著她往外走，正好路過一個看起來年近四十、面容寡淡但看起來很親切祥和的婦女。

霍垚煥對她道：“寧嫂，這裏就麻煩你打掃一下了。”

寧嫂點。

沈瓔仍然覺得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

寧嫂一楞，對她笑了一下：“沒事沒事，我每天只幹這麽輕松的活就領著四人份的物資，我才是真的不好意思，謝謝你能讓我多幹些事。”說著，她又把他們兩人送到了門口才回去打掃。

很快沈瓔跟霍垚煥兩人回到了實驗室，車剛停下，Z219就走出來了。

沈瓔下車，看到迎面走來的Z219有點驚訝，笑問：“十二，你等在門口嗎？”

“嗯。”Z219應道，其實他是在裏面聽到了外面車遠遠駛來的聲音，提前出來的。

沈瓔還沒有走近，Z219就聞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連忙又湊近，更仔細地聞了聞，臉色不佳聲音低沈：“瓔，流血了？”他聞出了那是她自己的血。

沈瓔擡手揉了揉他伸過來的頭：“沒事，應該是累了，流了點鼻血。”

霍垚煥停下車走過來：“不是流了點，是流了很多。”說著他要去拉沈瓔的胳膊，想把她趕緊拉進去。

Z219角突然拉起了沈瓔的那只手，躲開了霍垚煥的動作。

“我牽著你走。”Z219道。

霍垚煥微微皺眉，總覺得這喪屍跟她也太親近了些，但他很快隱藏了情緒，尷尬又不失自然地收起自己的手。

沈瓔看了一眼自己被Z219拉起的手，對霍垚煥感激一笑：“謝謝你送我回來，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既然十二出來接我了，就不麻煩你再送我進去了。”

霍垚煥察覺到了Z219的視線，Z219站在沈瓔的另一邊，冷淡而又有些防衛地看著他，一如當初進了他辦公室時的樣子，只是當初是防衛他傷害她，現在卻好像成了防衛他……覬覦她？

霍垚煥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既然沈瓔都明說了，他也就咬了下唇沒有強留，只叮囑她最好找人看一下然後早點休息，就又回到車上開走了。

他走後，Z219拉著她關心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流鼻血了？很嚴重嗎他好像特別關心你。”不太愛說話的他鮮少會有如此多話的時候。

沈瓔很無奈：“真的沒有事，只是流了點鼻血啊，很正常的，人太累或者上火了都會流鼻血。”

Z219相信了她的話：“那我趕緊抱你去休息。”

說罷，他熟練地把沈瓔往自己身上攬，又想先把她打橫抱起來，卻一貼近她就聞到了她身上不尋常的氣息。

除了那股稍微濃烈一些的血腥味，她身上還有淡淡的……野男人的味道，雖然很細微但他還是聞出來了。

不過是去吃了個飯，她身上為什麽會有別人的味道？她讓他碰她了？兩人還有什麽別的互動嗎？

Z219抿著唇越想越是煩悶，但事實上他動作上停頓只有一瞬間，很快就連貫地把她抱了起來。

沈瓔已經習慣了被她整個人抱起來，還熟練地就搭上了他的肩膀，挽住了他的後頸，手臂輕輕蹭了他後頸兩下。

柔軟的觸感，讓Z219心頭一陣快慰，酥酥麻麻的滋味一直從他的頸椎傳到了他的尾椎，剛剛的醋意與不悅也淡了些許。

Z219把沈瓔抱回了房間，沈瓔換了睡衣，只打算小睡一兩個小時。

然而實際一小時都不到，她就醒了，繼續精力充沛地投身入實驗研究中，仿佛剛才流鼻血的小插曲並不存在。

沈瓔回到了主實驗室，發現三兩個同事湊在一張桌上嘰嘰喳喳討論著。

她也走了過去，一看原來他們正圍著實驗室的吉祥物，詫異的她也來了興致，笑問：“你們在聊什麽呢？”

這個實驗室的吉祥物是三只小白鼠，因為T-Rex病毒只對人類有效果，不需要做動物實驗，所以小白鼠也就只剩充當吉祥物的作用了。

“你看，難得有這三個寶都睡著了的時候，睡相還都一樣，戳都戳不醒。”一個研究員樂呵呵地回答。

沈瓔失笑：“這就是你們幾個一起偷懶的原因？”

另一個研究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這不是正好間休嘛……”

“好了都各自回各自的崗位吧。”

沈瓔說著，瞥見Z219正好把目光從他們這個方向移開，看起來倒是面無表情神色正常，但他以前即使被她發現他在偷看她，從來不會移開眼去，反而會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今天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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